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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天之后 繁绢一愣, 抬头茫然地看向秦诺。瞬间脸色大变, 双手环抱胸口, “你要干什么?”
我c你大爷的,这是什么反应?你该不会以为我在这种情形下也能兽性大发吧!
“要不脱下衣服,要不替我把衣服找回来,二选一吧。”秦诺眼神不善。
繁绢这才恍然大悟,看着秦诺半裸的身体,挪开视线, 委婉建议道:“奴婢的衣服只怕九殿下不合身,不过房间里有贤妃娘娘的外套和披风,要不您先将就一下。”
“赶紧拿来吧。”秦诺板着脸吩咐道。
繁绢赶紧从床上爬起来,然后冲到屏风旁的衣架上取来了衣物。途中经过葛贤妃的尸体,脚步肉眼可见的凌乱了起来。总算没有摔倒, 将衣服送回到秦诺手中。
那是一身雪青色的缎面披风,花样极为素净,毕竟皇帝病重, 也没人会脑残地穿红披绿。秦诺将披风抖开, 穿上了身。
抬头看到繁绢正盯着自己, 秦诺恶劣地笑了:“看什么?你杀了葛贤妃,想想怎么交代吧?”
“是你!我没有……”繁绢脸色大变。
秦诺体贴地叹了一口气:“我知道你不是故意的,要不你去跟秦泽说一声,‘不好意思, 我手滑, 把你的贤妃娘亲捅死了。’看在你一片痴情的份儿上, 秦泽说不定会原谅你呢。”
繁绢再一次哭了起来。
“住口,别哭了!不想死就闭嘴吧!”秦诺不耐烦地喝道。
繁绢的哭声霎时间停止了,天生的温顺让她不敢反抗对面的人。
耳边终于清静下来,秦诺开始思考,怎么样才能脱罪!没错,是葛贤妃自找死路,一点儿不冤!但宫廷不是一个能够讲道理的地方。现在最重要的,是如何才能彻底将自己从这个事件中甩脱出来。
首先要将葛贤妃的尸体处理掉。然后最麻烦的是唯一的目击证人……他的目光落在繁绢身上。
杀了这个宫女,就没人知道了!而且这死丫头之前就下迷药害自己,根本死有余辜!
心理建设作了大半天,秦诺叹了一口气,他狠不下心肠来!
毕竟是在法治社会生活了二十年的人,再怎么也有个下限。无奈地摇摇头,秦诺冷声道:“过来帮忙吧。”一边蹲到了葛贤妃的身边。
繁绢茫然地抬起头,“干什么?”
“处理尸体啊。”秦诺没好气地道。
幸好乾元殿后面就是夕月湖,也幸好天还没有亮,将葛贤妃的尸体扔进湖水里,今天夜风又急,带动水流翻涌。只要再拖延一段时间,想必就无法断定葛贤妃是死在哪里的了。
反正今晚有宫变,到时候死得人绝对不止一个,葛贤妃是走在路上被哪方势力随手杀了,谁能说得清楚呢。
扑腾一声,中年女子的尸首就这样落进了湖水里。曾经在这个后宫里搅动风云,一呼百应的人物,如今跟死在这个湖里的下等宫奴也没有什么不同。
望着主人的尸体随波而去,繁绢双手掰着窗户,几乎要抠出血来,眼泪滚滚而下,“娘娘……”
一声惨呼,真是闻者伤心见者落泪啊!秦诺在旁边翻了个白眼:“你难过的什么劲儿?你家娘娘都对你起杀心了。”刚才他虽然不能动,但神智清醒,葛贤妃和繁绢的冲突听得一清二楚。
“娘娘她……也是不得已。”繁绢神情黯然。
“算了,随便你怎么想。赶紧过来把这里清理干净!”秦诺指着地上的血迹,毫不客气地吩咐道。
繁绢强忍着眼泪,温顺地跪倒在地上,将地面上和窗台上的血迹一一擦洗干净。然后将污水也倒入了窗户后面的湖水里。
秦诺打量着房间,确定再也找不到一丝杀人的痕迹之后,才终于松了一口气。他走到床边坐下,开始思考,下一步该怎么办呢?顺手拍了拍床边的位置,“辛苦了,过来休息一会儿吧。”
繁绢打了个哆嗦,竟然没有抗拒,柔顺地走上前,坐在了他的身边。
“有没有想好怎么脱罪?”秦诺随口问着。
繁绢沉默了一会儿,抬头道:“殿下不动手吗?”
秦诺一愣,对上繁绢闪烁着水花的大眼睛。视线里有哀求,有痛苦,更多的是一种认命了的绝望。
他瞬间明白了她的想法。“你认为我要杀你?”
繁绢点了点头。
秦诺突然有些好笑,恐怕正是如此,她才会如此听话吧,天生的奴性深入骨髓,亦或者说已经认命了。
不可否认,刚才有一瞬间,自己是真的动了杀意,但无奈下不了手。
“那你刚才为什么不趁机逃跑?”
刚才替自己取衣服的时候,还有清扫地面的时候,她是有机会逃跑的。
繁绢苦笑一声:“奴婢已经无可选择了。如果离开这里,能够去哪里?回宫里,一旦娘娘的死讯传开,我便是服侍不周,十殿下必会迁怒于我。”
其实,在葛贤妃逼令她杀害九皇子的时候,她就已经对自己的未来命运有了预感了,然而,万万没想到,在自己被灭口之前,对她来说高高在上的葛贤妃竟然先一命呜呼了。左右都是个死,她认命了。而且死在葛贤妃后头,想想好像也没怎么亏本。
这个时代奴仆毫无人权,就算葛贤妃是自己病死的,主子死了,要求得力的婢女殉葬也是常事。秦诺再一次为自己的穿越技术点了个赞。
“你一片痴心,我那位好十弟应该不会这么冷酷吧。”秦诺摸着下巴。这丫头还挺聪明的,而且杏眼桃腮,生得极为招人。
“十殿下不会的,他一向是个冷酷的人。”想起自己对那位俊美英武的殿下的恋慕之心,繁绢一阵心灰意冷,就在短短的不到一个时辰里,她美好的初恋泡沫般彻底破灭了,再也没有一丝波澜。
秦诺没空关心她那点儿绮念,叹道:“杀了你,也于事无补,不如你我想想该怎么将事情圆过去吧。”
确定九殿下没有要杀自己的意思,繁绢眼中闪烁起光芒。蝼蚁尚且贪生,如果有一条生路,她也不想死啊!
“绿荷说得没错,殿下是个仁慈的人。”
绿荷?怎么又扯到她了?秦诺有点儿懵逼,但是转念又想到,绿荷不也是葛贤妃安排的人吗,两人之间有交情是正常。
“她是我干娘的结拜姐妹的义女。”繁绢解释道。
“哈,这个宫里,当奴婢也是一门学问的啊。”秦诺笑道。
这样紧张的气氛之下,两人竟然平和地聊着天。
繁绢也觉得自己有些失态,她做梦也想不到,自己竟然会跟一位高高在上的皇子说这些。也许是因为眼前这个人,有种让人感觉天然可亲的气度。
一边通过简单的谈话放松心神,渐渐地,秦诺理顺了思路。他的计划是这样的:
在儿子秦泽离开之后,葛贤妃前去拜望霍皇后,想要请教下一步行动计划,顺便请示一下这个废物皇子如何处置。然后她留下繁绢看守秦诺,就一个人离开了。
之后十三公主担忧父皇的情况,前来乾元殿这边探望,路过这一处宫室,意外发现了昏睡中的兄长。繁绢谎称九殿下因为熬夜过度,睡了过去,十三公主并未疑心,就吩咐侍女将秦诺带了回去。
秦诺被十三公主带走后,繁绢无奈,想要找葛贤妃禀报,但找来找去都找不到贤妃娘娘,只好去流光殿找秦泽。既然跟秦泽在一起,那么亲娘死的时候,应该找不到借口责罚繁绢了吧。
到此为止,一切都圆过去了。至于葛贤妃为什么会神秘消失在去找皇后娘娘的途中,就不是两个人的责任了。
秦诺左思右想,找不出更好的脱罪方法。只能靠亲妹妹解围了!
要完成这个计划,需要有两点,第一,有人看见葛贤妃离开了房间。第二,十三公主过来支援。
花的时候财大气粗,算账的时候还是小小地心疼了一把。尤其看到东泊漆黑的脸色的时候。
很快,秦诺就明白为什么东泊要阴沉着脸了。
中秋节到了,身为郡王府,要与亲朋好友来往走动。
“王爷,奴婢粗略估算了一下,依照我们郡王府的身份,这个节礼大概需要四千两银子。”
“这么多?”秦诺吓了一跳,“只是过个节,自己小半年的俸禄就要不见了。”
“已经是最俭省了,这还是因为王爷如今刚刚开府,来往的人情都不多,只需要几位宗室王爷中走动就行了。”东泊老实道。
出宫之后,人的交际圈是逐渐扩大的。以后立妃纳妾,交往好友,需要走动的人家至少要翻个五六倍。
秦诺翻看着东泊拟定的礼物单子。立刻意识到,这会是一笔净支出。
身为宗室皇亲,是要讲究一个体面的,不可能像现代人情往来那样,左手收进来,右手送出去,来来回回颠倒流转那些金银礼物是不可能的。
如果王侯爷送给李国公的玉桃摆件在一个月之后竟然出现在宋国公的府上,那只能说明两件事,要不就是李国公看不起王侯爷,要不就是李国公家已经败落不堪,拿不出别的像样的东西了,无论哪一种,都会在京城社交圈子里传为笑柄,大大伤害李国公府的声望值。
会造成这种现象,也是因为这个时代还是手工业时代,无论古董玩物,还是金玉器皿,都是独一无二的,就连内务府批量铸造的一模一样的金碗银筷等通用物件,都要在底下专门打印个记号,列明出场日期和编号,不像后世,同样的商品兜兜转转,千篇一律。
只是一个中秋节就要这么多,再过几个月,还有更加隆重的年节。这还是在国丧期间,任何节庆礼节都要从简办理的前提之下啊。等明年出了丧,花销岂不是还要翻倍。按照大周礼仪,孝期名义上是三年,但当年年节之后就可以恢复日常宴席走动了,平民百姓婚嫁也不受禁止。
难怪秦勋嚷嚷着要赚钱呢,只凭着俸禄银子和庄子上的那点儿进项,真的很吃力呢。
只是赌博这种恶心,是绝对不能够沾染的。
沉吟片刻,秦诺开口问道:“东泊,有没有听说过其他的宗室王府,是怎么赚钱的?”
东泊面上流露出欣慰的神采。自家王爷自从半年前一场大病之后,脑筋好了很多,不过温和善良的品性依然。
“据奴婢所知,几位王爷家中多都有商铺田产,有的插手海贸,养着好几支商队,有的在北疆那边有大生意。像东郡王府,经营多家绸缎庄,年年都从南洋那边进货……”
果然,大家都有发财的路子。
将账本递还给东泊,秦诺道:“让我再仔细想想。总也得赚些银钱来。”
“王爷英明,其实也不必心急,如今刚刚开府,待将来攒下些银两,慢慢置办庄园商铺,钱能生钱,自然会慢慢宽裕的。”东泊接过账本,温声劝道。
这是在变相的劝自己不要乱花钱了。花六百两买一个没什么用处的重伤员这种事情,还要倒贴医药费,确实不是一般人能干出来的。秦诺心知肚明,笑道,“我知道了,以后不会了。”他又不是有特殊爱好,只是想要个便宜师傅罢了。
发财大计可以慢慢从长计议,如今的秦诺还有一件头等大事要忙碌。
中秋节作为大周重要节庆,按照传统,宗室群臣是要入宫觐见并赐宴的。今年因为国丧,宴席的规模大大减缩,官员只三品以上,宗室只亲王、郡王及其世子,入宫参加宴席。秦诺恰好在入宫之列。
所以在离开皇宫半个月之后,秦诺再一次回到了大周权力的中枢。
乘车入宫,走过清和门,在皇宫西侧的广场上下了车。跟着引路太监走过一道道回廊,依然是熟悉的亭台楼阁,映入眼中,却多了一层疏离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