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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七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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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而下四更,正是人睡得最深沉的时候。厚重的乌云遮月,皇宫陷入黑色里,宫墙、琉瓦全化作浓黑的剪影,重重叠叠。

    东宫思过殿的犄角,狰狞地耸入乌云,三条黑影闪进偏殿私狱。

    悉率两声守门狱卒倒地的轻响后,黑影闪入先前映玉、潘如梦所在的牢房。

    “如梦姐姐就是死在这水缸里的?”蹲在水缸边的女子轻声问。

    另一女子回:“哼,真是没用的东西,义父养了她十几年,她来东宫却半点用处都没派上。不但没用,竟敢对义父肖想,简直是死有余辜。”

    “……她,喜欢义父?”

    “义父丰神俊朗,有几个女人不喜欢呢……只要能成为对他有用的人,就是让我做什么我都愿意。”顿了顿,“算了算了,你还小,是不会懂的……”

    乌云流开,月光猛地从墙洞流进落在水缸里,折射了一束在一旁女子的眼睛上,是一双清澈、黑白分明的美目,她乍然受惊,忍不住眯了眯眼。

    晚上,弘凌究竟还是没来,只让贴身的小太监洪安来传了消息,说是有事忙着,明日晚上再过来。

    锦月本没抱期望,也就无所谓了。这一夜锦月睡不得不太踏实,一个梦接一个梦地做。一会儿梦到从前丞相府的日子;一会儿梦到以后在这宫墙中,她当了个冷宫妃嫔,勾心斗角、惊心又压抑;一会儿又是身份被曝光,和映玉一起被推上

    断头台,大刀砍下来,鲜血四溅。小黎在太下哭喊,声声凄迷……

    就这样昏昏沉沉的做着噩梦,直到后半夜才睡着。

    等锦月醒来,天已经大亮了。

    在彩香和阿竹伺候了洗漱后,锦月拉着刚睡醒的儿子小黎一起用早膳。

    桌子是窃曲纹白银包边的楠木小圆桌,上头放着两碗花生虾仁粥,熬得又糯又香,腾腾冒着热气儿。几碟酱菜,色泽光亮。另外就是银耳莲心饺子、鸡皮鲜笋包子、鸭汤灌汁饺等六道爽口的小面点。

    小黎手脚并用地爬上楠木圆凳,规矩坐好等锦月就坐一起开动,然而一瞄见满桌子早膳,香喷喷、热乎乎,还道道都精美,不由“哇”了一声。

    “娘亲,以后,以后我们早膳都吃这么多吗?”

    摸摸儿子滑嫩饱满的圆脸,锦月忍俊不禁:“趁热,快吃吧,吃饱了才长得高。”

    小黎重重嗯了声点头,小手拿起大长筷子,使劲儿伸长夹了个鸭汤灌汁饺子给锦月,“娘亲先吃。”说罢便听他肚子咕咕叫了一声,小黎不好意思的嘻嘻了一声。

    “好,娘亲吃一个,小黎也吃一个。”鸭汤灌汁饺入口,一咬下汤汁就滑入口中,鸭汤的鲜香包覆住整条舌头。饺子皮是御田进贡的小麦磨的面粉做的,东宫典膳局的手艺自是奴才吃的灶火房的不能比的,饺子皮又糯又劲道,咬在齿间口感极

    好。

    锦月微微笑,忍不住拿手绢儿擦去团子脸上不小心沾上的汤汁。看着看着,竟似儿子这月来又长高了一截。

    差不多吃到尾声,阿竹从门口进来,捧着青瓷茶壶,彩香忙杯放了两只梅花纹青瓷茶杯。金银花茶水从壶口落入雪白的瓷杯中,立刻应声腾起一层热气、一阵花茶香味。

    茶水用来清口,吞吐之后,口齿留香。

    这顿对于宫中的主子来说不过是再简单不过的早膳,若是昭告了太子皇孙,排场会更大。昨夜锦月已经让小厨房简单弄了,他们母子俩也吃不了多少。

    早膳过,锦月带着小黎去了灵犀殿看映玉。

    映玉虽被放回了灵犀殿,但经过前些日子得罪金素棉,以及这对东宫人来说“莫名”的一关一放,灵犀殿与冷宫禁地也相差无几了。

    小黎提着和他半身高的食盒,迈进殿中,糯声道:“映玉姨姨,小黎来看你了。”

    锦月:“映玉。”

    锦月又唤了一声,那呆坐在梳妆镜前、裹着白缎长纱裙的女子才缓缓回首来,满面憔悴。

    见是锦月母子,映玉轻擦了眼角的泪珠儿微笑过来,先弯身接过了小黎的食盒。

    “谢谢小黎。还是小黎对映玉姨姨好,知道姨姨在这儿……吃不好。”

    锦月扫了眼桌上没动的寡淡清粥小菜,心头不觉微微叹息。失宠的姬妾就是这样的日子,思及此处锦月也禁不住一时迷茫,不知自己未来,又会如何……

    映玉眼中满是迫切,想知道潘如梦的事处理得如何了,是否有人知道他们的身份了。

    锦月:“先把早膳吃了,咱们再说话。”

    映玉眼中含泪,嗯了一声。

    小黎坐了一会儿,呆不住了,锦月就让他先出去转转,一会儿再回来。

    伺候一旁的有巧芝和另外一侍女,锦月和映玉对二人扬了一眼,映玉回身让二人都下去了。

    婢女刚关上殿门,映玉便放下了碗,眉间笼上焦急忐忑:“姐姐,潘如梦可将我们的身份说出去了?我昨日一夜不眠,一闭上眼睛就做噩梦上断头台……一想到当年,我就满心胆颤……”

    锦月拍拍她冰凉瘦弱的手背:“我又何尝不是,一夜的噩梦。唉……只但愿她还没有将消息传给旁人。”

    锦月沉思了一会儿,映玉眼波略含慌张地转了转,小心地拉了拉锦月的袖子:“那……可有人追究潘如梦的死了?”

    锦月目光不由扫了扫映玉洁白的袖口,昨日那团被水缸污水染过的污渍已经不在了。

    “没有……”

    映玉不由松了口气,脸上也多了些血色,握住锦月的双手落泪:

    “姐姐,映玉自知不如姐姐聪慧,又不懂宫中险恶,几番犯错连累姐姐,这次还冲昏了脑子,怀疑姐姐,映玉当真……当真罪该万死。”

    因想起映玉袖口水渍的而眼中浮现的冷漠,又不住散了散,锦月幽幽叹了口气:

    “希望你是真的懂了才好。”

    映玉轻轻拭泪:“姐姐,映玉对不住你,当年是,现在也是。往后我一定听姐姐的话,在此清心寡欲生活下去,金素棉……我也再不与她争了。”

    映玉抱住锦月,声泪俱下:“只要姐姐在我身边,不抛弃我,我什么都不要了。”

    锦月望着怀中的抱着她的女子,心头微微一沉,目光深下去。或许,她不是个善良的人,可,终究是一起长大的亲人,如何忍心弃她于不顾。

    轻轻叹了一息,锦月轻轻抚摸映玉长发:“我猜想,恐怕知道我们身份的不止潘如梦,很可能我们很快又要面临当年抄家灭门的处境。”

    锦月:“三弟坠渭河失踪,恐怕已经凶多吉少。咱们萧家就剩你一条血脉,你不能辜负了爹娘的厚望,好好活下去。今晚,我让弘凌想法子放你出宫……”

    映玉不住抖了抖,而后颤声问:“那,那姐姐怎么办?现在殿下已经知道了小黎,孩子是不可能走了,姐姐今晚和我一起走吗?”锦月往窗外桃枝,枝叶繁茂,阳光下青葱翠绿,泛着勃勃生机,都在向着生命努力的活着。轻轻摇头,锦月淡声:“不,我留下。小黎在哪儿,我便在哪儿。你赶紧收拾下,做好准备。今晚就送你走,你定

    要活下去……”

    ……

    锦月一想到前天来找弘凌,在凌霄殿外被侍卫统领马骁等人盯着打量,她便预感大事不妙。

    是以,她已随时做好被抓走的准备,然而这一日竟平静的到了夜幕,实在让她有些不敢相信。

    弘凌昨夜没来,说是今晚来。

    锦月便一直没有换寝衣,在殿中等着,直等到将近三更,还不见人来。倒是来了个陌生的小太监,送来了一封无名信。

    锦月打开来开,心中一暖。字迹苍劲整齐,是弘允写来的,问候她情况可好。原来弘凌暗暗封锁了东宫,谁也不得进。

    看着最后那一句“万事有我,莫担忧。”,锦月心中莫名一定,大石头就落了下来。

    记得少时,自己时常出去闯祸,就如那回偷偷进宫,把御膳房给不小心点了,大火烧了一夜。爹爹将她罚了一夜的跪,打算第二日提去上交皇帝问斩了。

    她当时觉得自己大约活到头了,成了萧家千古罪人。就是罚跪的那个半夜,弘允让人送来了一张纸条,上面只有几个字。“有我,别怕。”

    回忆着从前那场惊心动魄的趣事,锦月不禁潸然泪下,又忍俊不禁。

    从前,弘允并不常来找她,但她需要他的时候,他一定会在。

    锦月刚将纸条收进梳妆盒里,小床上小黎就呜呜了两声,睡迷糊了坐起身来,打着哈欠喊了声“娘……娘亲。”

    “醒了?”锦月坐到床边,顺他睡得毛茸茸的头发。

    虚着眼睛看了一圈屋子,小黎小手捂着嘴儿又打了个哈欠问:“爹爹还没来吗?”

    锦月看了眼门外黑洞洞的夜色:“嗯,爹爹恐怕不来了,你先睡。”

    小家伙白日在门外和小太监玩了半日的投壶,困得不行,砰地倒下就又睡了,嘴里还嘀咕:“等……爹爹来了,叫我哦娘亲……”

    “好。”锦月拍他小小的背,哄他睡觉。

    不多会儿,阿竹推门,轻声来禀告:“太子殿下来了。”锦月到门前,便见屋外一片黑暗中,一盏灯笼照着路款款移近,很快便能看清一个高大男人的剪影,身姿挺拔,步履沉稳潇洒,虽然夜色昏暗,也掩盖不住他双眸映着烛光的点点清辉。隐约可见晚风撩动

    他长发和衣袂,清俊翩然。再走近些,便可看见他穿着家常的黑缎底子的金、银、蓝三色线绣的九章纹,头上是黑玉东珠冠。

    锦月冷冷低眸,回屋中坐下,也不迎他。

    弘凌进屋来,一眼就落在圆凳上纤瘦的浅水绿长衫裙女子背影上。他扬扬手,屋中奴才都极有眼色,都出去了。

    “我有件事,想请你帮我。”锦月淡声开口。

    “若你是说映玉,马车和盘缠都准备好了,一会儿就可以将她送走。”

    弘凌说着,自顾自宽了外裳,放在屏风上。

    锦月不料他早有预料准备,眸光微动,一抬起来不料竟见他宽衣,吓了一跳。

    “你……”

    顿了顿,弘凌理了理袖口,在锦月身侧坐下,锦月立刻就凝眉起了身后退一步。

    淡淡看了畏他如蛇蝎的锦月一眼,弘凌低声道:“我只是走得有些热,没有别的意思,你不必紧张。”

    经他这一解释,锦月又觉自己有些太过敏感了,不觉脸热了热,低首冷声道:“既然如此,映玉的安危就交给你了。你当知道,若我们姐妹身份被曝光于你是大大的不利,恐怕这东宫也要陷入危难。”

    弘凌斟酒的动作一顿,沉默不语的放下酒壶,而后将酒一饮而尽:“你这是在威胁我?”

    锦月转身看窗外满月,拿背对着弘凌,但想这些日子的事,声音便冷漠了下去:“是。”

    弘凌放下玉杯,轻轻一笑似含无奈:“很好,至少证明我对你还有用。”

    锦月忽略他话中让她心绪不宁的莫名意味,淡淡道:“我该说的话已经说完了,你帮我这个忙我会记得。今晚夜已深沉,太子请回吧。”

    锦月背身说,却没得到回应,回眸去看才发现弘凌竟然已经自顾自撩开帷帘,去床边坐下。

    锦月不由冒火,大步过去:“太子殿下请回吧。你我无名无分,这样夜深人静的共处一室实在不好!”

    弘凌鼻间出了口气,俊眸仪态看来:“我已经回了。你还要我回哪里?”

    “椒泰殿,凌霄殿,香樟殿哪里都可以!”锦月背过身,不想面对他,“只要不是这儿。”

    床边,弘凌双手在袖子下收成拳,许久,又松开,起身张开双臂一下抱住锦月:“好,我去。”他一顿,“你想住那些地方可以直说,明日就我就安排人让你搬。”

    “你放开,你知道我不是这意思。”锦月挣扎,但又不敢太大声,免得把孩子惊醒了。

    弘凌任锦月锤他、掐他、推他,就是不放,疲倦地将埋在锦月肩窝里呢喃:“只有你们母子在的地方,才是我能回的家。”

    锦月一怔,心头又生气又有些无力,渐渐红了眼眶:“可我不想成为你的家。”

    背后高大的男人一僵,许久才缓缓低声问:“……为什么?”

    锦月抬眼,鼻间渐渐闻到身后男人有淡淡的胭脂香味,心底一片冰凉:“不为什么,只是……不想了而已。”

    从锦月肩窝缓缓抬头,弘凌冷眸朝妆镜台一扫,吐字冷如冰珠:“因为弘允回来了,所以你不想留在我身边,是吗?难道,弘允就比我好吗?”

    锦月屏住呼吸,不想再闻他身上的女人香气,脑海中却不由设想弘凌与金素棉抑或别的女人的亲热画面,立时心中一股烦躁,只觉这怀抱一刻不想多呆:

    “好了,我不想再说了,你放开我吧。”

    弘凌的双臂纹丝不动,刨根究底:“告诉我,他那里比我好,我都改。”

    锦月不欲再说,使力挣脱,越挣脱,弘凌身上胭脂味越重,让她心底的自持、克制几欲压不住理智:“至少他不会用抱过别的女人的手来抱我!”“放开,我恶心!”

    “恶,心……”

    锦月只听背后抱她的男人含着低低怒气,重重复了这两个字,而后自己身子便被他大手紧紧握住逼迫转过去。

    弘凌的脸迅速放大,刹那他冷冽地吻就下来。

    锦月脑子轰然,挣扎着,“……唔……”

    他迅速攻城略地,吻入锦月口中。

    又急又怒,那晚弘凌的粗鲁让锦月浑身冷汗,反手就是一耳光打在弘凌脸颊上。

    果然,弘凌停下来,冷眸眯了眯,摸了摸脸俯视来:“不管你如何恨我、想离开我投入弘允的怀中,都是白费力。你知道,但凡我弘凌看上的东西谁也不能抢走!”

    他一挥袖,妆镜台上的盒子便应声而开,弘允递来的信立刻被他袖子扫出的风吹落在地上。

    “萧锦月,你看清楚,我才是你男人,就算再让你恶心也是!”

    他咬牙吐字如冰。

    “弘凌,你……!”

    锦月气红了脸,这时小床上立起来个小萝卜头。

    “娘亲,爹爹来了吗?”

    小黎突然被闹腾醒了,坐起来揉了揉眼睛,而后就看见了弘凌,立刻眼睛大睁,慢慢笑容爬上圆脸,手脚并用爬下床飞过来抱住弘凌的大长腿:“爹爹,小黎可把你盼来了,唔……”

    他的脸蛋儿往弘凌缎袍上擦了擦,幸福满足地仰望来。

    瞬间,锦月就如被水浇了烧旺的火炭,有怒气也撒不出了。弘凌蹲下身,将他抱起,总是冷若冰霜的脸荡漾起温暖的笑容。

    “爹爹也想你。”

    “真的吗?”

    “真的……”

    “爹爹,爹爹,爹爹……”小黎幸福地在弘凌黏着,说不出幸福,吧唧在弘凌脸上亲了一口。

    锦月冷冷在一旁看着,忽然有些泛酸。当真是有了爹爹,忘了娘啊。

    弘凌余光扫了眼锦月红红的眼睛,大手摸摸团子的脸蛋儿:“娘亲吃醋了,生爹爹的气了,小黎帮爹爹哄哄她可好。”

    小黎嗯声点头,从弘凌怀中爬下来,找锦月也吧唧亲了一口,而后拉锦月过去。

    他左手拉锦月,右手拉弘凌,“现在小黎好幸福,有娘亲,有爹爹,而且还是这么好看的神仙爹爹……”团子迷醉得瞅着弘凌哇了一声,又问锦月:“娘亲,这是不是梦啊?”

    但看孩子那么高兴,幸福,锦月一时想起想要将他带出宫、据为己有的想法,又有歉疚。

    夜深了,孩子折腾了一会儿,就把站得很开的锦月和弘凌拉到床帏前:“爹爹和娘亲快休息吧,小黎也去睡了。”

    锦月正要解释弘凌不在这儿休息,弘凌却已经微笑说好,自顾自上了床躺下。

    锦月坐立不安了一会儿,便被床帏后突然伸出的长臂一捞,按在了床上,弘凌似不计先前的吵架了,困倦地淡声说。

    “嘘,再不睡,天就要亮了。”

    锦月好不容易从他手臂下挣脱起来,却见弘凌似乎已经睡着了。他整个人似都放松了下来,灯火照亮他的容颜,安静,清冷,一双睫毛如黑羽翅,静静盖下两片阴影。

    这样慵懒、温和的睡着的弘凌,仿佛又回到了五年前,那个温和安静的翩翩公子。

    锦月正要翻身下床,却无意发现,弘凌两边脸颊竟然都有红红的指印。左边是她刚才情急之下打的,那右边呢……那儿已经微微发紫了,可见打得之狠。

    不必说,这宫中,除了皇帝和太后之流,谁还敢这样狠狠掌掴太子?

    想来,是弘凌又和皇族发生了激烈冲突。

    锦月心中一抖,难道……

    锦月不禁为心中所想倒抽一口凉气。

    而后那熟睡的男人就伸臂将她一压,一箍,抱到胸前。

    “锦儿,我们和好吧。为了小黎,为了我们彼此,和好吧……”“我会保护你们,尽我的,全力。”

    锦月默默红了眼眶,眼前是他喉咙上的伤疤,隐约可见锁骨上也探出深深浅浅几道,幽幽叹了口气。“你知道,我不会接受一份不完整、不平等的爱,对我来说那是凌迟……”

    “我记得,我当年要你身子的时候承诺过,纵然我现在一无所有,终有一天,我会让你做天下的皇后……”“我,会做到。”

    锦月咬唇,不想再说。她要的,不是皇后,只是个完完全全属于自己的男人,和家庭。

    事实证明,锦月的猜想没错。

    从第二日清晨开始,东宫便紧绷起来,宫人奴才,草木皆兵。可她怎么问,都没人说实话,应该是弘凌下了命令不能说。

    晚膳时分,弘凌来陪他们母子用晚膳,身上有隐隐的血腥味和止血药的味道。锦月对血味敏感,能够闻到。

    “你……没事吧?”

    弘凌出门前,锦月忍不住叫住他。

    弘凌似比往日温和了不少,回眸来,冷若冰霜的脸似乎有些许温柔:“没事。”

    弘凌走进暮色,走了几步,顿了顿没回身,说:“你放心,哪怕我弘凌就是剩一口气爬着,也会把你和小黎背在背上送到安全的地方。”

    ……

    接下来又过三四日,弘凌都没出现,直到第四日凌晨,李生路匆匆来。“夫人和小公子赶紧随我来,出宫避避!”

    锦月见外头隐约有刀剑声。“太子呢?”李生路一顿,渐起了泪光,声音也有些发颤:“夫人还是别问了,到了宫外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