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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照悠悠转醒,觉得身子微微颠簸着,她扫视了一圈狭窄的马车车厢,而后惊惧地起身喝道:“停车,给我停下车来。”
马车慢慢地挺了下来,车帘被掀开,一个戴着黑纱斗笠的人影出现在月照眼前。月照的身子往后缩了缩,戒备地问道:“你是什么人?”
一个冷淡的女音响起:“姑娘别怕,是夜歌让我送你回唐都的。”月照暗自松了一口气,脸上的戒备也消散了几分。像是突然想起何事一般,月照又焦急地问道:“夜歌把消息告诉傅成岚了吗?”
戴黑纱的女子看着月照应道:“我不知道什么消息,夜歌只是告诉我,要安全把你送回唐都。”月照想了想便也不再询问,既然她告诉夜歌这个消息了,那夜歌自然会传达给他了。月照嘴角轻轻一扬,疲惫地问道:“我叫月照,请问如何称呼姑娘?”
“叫我冬鸢。”冬鸢放下车帘,而后马车又慢慢行驶起来,她接口继续说道:“你昏迷了两天了,我们快到唐都边界了。”月照点点头,道了谢不再言语。阿娘曾告诉过她,外面的世界不是那么简单的。如今,她才明白何为不简单。这一路下来,她几次是死里逃生,亏老天待她不薄,这次该能安全回到家了吧。
冬鸢把马车停了下来,冷淡地说道:“月照姑娘,已经到了唐都了,我不便再送,你自己回去吧。”月照掀开车帘,映入她眼帘的是一座宏伟的墙门,进了这道墙门,里面就是唐都城了。
月照脸上的激动渐渐浮现出来,她下了马车,对冬鸢感激地说道:“冬鸢,谢谢你这一路的护送。”冬鸢冷淡的语气不觉柔和了三分,她简单地说道:“后会有期。”而后拉起马缰,驾着马车调头离去了。
月照目送着冬鸢的马车离去后,她转身看着写着唐都两个大字的墙门,眼里泛上一丝泪花来,久违的熟悉感迎面而来,月照从未觉得原来看到唐都这两个字会如此温暖。她笑着跑向墙门,似乎所受的委屈和磨难一扫而光,她依然是当初那个天不怕地不怕的混世小魔王一般。
月照一路奔跑着回宁府,路上发出银铃般欢快的笑声来,丝毫不顾及别人投来的异样的眼光。月照气喘吁吁地停下来,她抬头看着匾额上遒劲有力的宁府两个字,心里是又激动又感动。敲打着朱漆大门,月照欢快地喊道:“我回来了,快开门啊。”
大门缓缓打开,月照眼里尽是期待的神色,但见赵管家见到她的那刻,老泪众横地语无伦次地说道:“小姐?是小姐,小祖宗,你可算是回来了。快,快进来,老太君老爷和夫人都担心小姐,派人去了清洲无数次也找不到小姐。”
月照愧疚地跟着赵管家进了府门,她还未走进大堂,但见阿爹和阿娘都跑了出来,后头跟着满脸喜色的哥哥宁龙且。宁瑶谦见到月照的那刻,堂堂七尺男儿也是忍不住眼眶微微泛红,他又是心疼又是气愤地喝道:“你这个丫头,还舍得回来?”
月照已然扑到沁真夫人怀中,眼泪终于忍不住掉落出来。沁真夫人紧紧地搂住月照,带着哭腔骂道:“你这个死丫头,翅膀硬了是不是?有本事都不要回来了。”月照委屈地说道:“阿照知错了,阿娘就不要再骂阿照了。”
这时,从后堂赶来的庄老太君开口说道:“好了好了,照丫头回来了就好,你们也不要再责怪她了。”月照擦干泪渍跑向庄老太君,撒娇道:“祖母,照儿可想您了,还是祖母最疼照儿了。”
庄老太君眼圈一红,她心疼地嗔怪道:“瞧你这身脏衣服,快去换了。”月照点点头,看到哥哥亦是眼圈微红地看着她,脸上还带着一丝怒气,月照向他眨了一下眼睛,笑嘻嘻地说道:“哥哥,你不带我玩,我自己跑出去玩了,下次我带你出去玩好了。”
龙且嘴角一抽,说道:“死丫头,让老太君,阿爹和阿娘担心了这么久还有脸说笑?”月照撇撇嘴,脸上尽是委屈之色。这时,只听传来三叔欢喜和急促的声音:“阿照在哪里?叫她滚出来见我,看我不教训教训这个丫头就枉为她的三叔了。”
宁瑶光的声音还未落,只见庄老太君,大哥和大嫂都站在大堂门口看着他,他一愣,而后低笑两声说道:“娘,大哥和大嫂都在啊。”而后看着龙且问道:“小且,阿照呢?”月照从龙且身后慢慢地探出脑瓜来,她嘟着嘴说道:“三叔,我看你这么兴冲冲地回来以为是欢迎我回来,没想到是回来教训我的。”
庄老太君皱着眉目看着宁瑶光,责备道:“她这么胡闹还不是自小跟着你学出来?”沁真夫人赶紧上前一步,笑着说道:“娘,小叔如今也把生意做得极大,我看这几年沉稳了许多。瑶谦,你说是不是?”沁真夫人瞪了一眼宁瑶谦。
宁瑶谦忽视掉夫人的眼色,不冷不热地说道:“是有些长进,不过看他也老大不小了,还需要长进的地方多着。”沁真夫人嘴角一抽,夫君也太不给她面子了吧,要不是为了安抚老太君,沁真夫人真想揪他的耳朵数落一番。
宁瑶光干笑两声,说:“大哥说得是,说得是。”沁真夫人不满地说道:“那我就说得不是?”这次轮到瑶光嘴角一抽,他又陪着笑两声,说道:“大嫂说的也是,说的也是。”而后看了一眼庄老太君,又赶紧接口说道:“娘说的也是,也是。”
月照见庄老太君眉目含着一丝笑意,又见三叔嘴角抽得厉害,她忍不住大笑出来,说:“三叔,瞧你的脸跟猴屁股一样红,可好笑了。”龙且嘴角一挑,依在门边看着这一切,阿照一回来,宁府里便好似重新注入了一股活气一般。
只见宁瑶光快步走到月照跟前,弹了一下她的脑门,气急败坏地说道:“死丫头,再笑我就拔光你的牙。”月照登时捂住嘴巴,眉间眼角的笑意却藏不住地露出来,说:“那我就拔光你的头发。”
大家说笑一回便各自散去了。月照舒服地吸一口气,多日的疲惫,惊惧和伤神都一扫而光了,心下想着回到宁府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