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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慕白的手被人反握住,他充满惊喜地看去,姜临秋已然微微地睁开了眼眸。
她的眸中夹杂了许多情绪,方才苏慕白所说的话,她自是听入了耳中。
以他这番表现来看,他也已然知晓布下这个局的人是谁……
想到了此处,她的胸口处传来的钝痛感叫她有些喘不过气来。
她实是没有想到,自幼与她交好的姜茗轩竟是会对她下死手……
泪水已然在眼眶之中翻滚,她努力将它们再憋回去,哽咽着说道:“莫要动他。”
闻言,苏慕白的眸中不知带了一抹什么,姜临秋从不是个以德报怨的性子,此次更是险些丧命,她怎会如此轻易就放过他们?
察觉到了苏慕白的目光,姜临秋浑身打了个哆嗦,微微地低下头去,不大愿意与他对视,抿着唇道:“他们乃是我的骨肉血脉,便给他们一次机会,若还有下一次……再处置也不迟。”
虽说她与他们并没有血缘关系,却好歹是自幼一道长大,而且,不论前世还是今生,李如沁与姜茗轩都没少帮她。
李如沁的死与她本就脱不了干系,若姜茗轩再因她而死的话……只怕她自个儿都无法原谅自个儿。
主要是,姜茗轩在跑开前,望她的眼神里头,那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也实是让她无法下这个狠心。
在姜临秋的骨子里头,她一直都是一个重情重义之人。
一向将姜临秋的话奉为圣旨的苏慕白,此次却没有依她,他冷声道:“此事我无法应你,有了一次便会有第二次,且手段还会越发狠毒,这一次若不是你反应及时,只怕都已然不在人世……我不想你再受到任何的伤害。”
听了他这么一席话,姜临秋的面色变得惨白,这个道理她并非不明白,但是:“我相信茗轩哥哥他不会的,慕白,信他一次,也当是信我一次。”
闻言,苏慕白的面上涌现了万种情绪,他死死地抿着唇,最后柔声哄着她:“你如今身上还有伤,好生睡一觉,待你醒来后,一切也就好了,你不要在操心。”
姜临秋呼吸一窒,虽是顺从地躺了下来,但却在苏慕白要离开榻边之际,扯住了他的手腕,用祈求的眼神看着他:“慕白,你答应我……不去伤害他们,好么?”
苏慕白哀叹了一口气,挣脱开了姜临秋的手,又颇为轻柔地替她盖好了被子:“睡吧。”
随后,他便像是一刻都不敢多在此处停留似得,快步地离开了。
见他远去的背影,姜临秋在床榻之上翻来覆去,如何都无法入眠,她每翻滚一下,身体各处传来的疼痛就要浓烈一分。
本来,苏慕白已然应了她,只要三年之内梨鸢不主动伤害他们,他便不会动他们。
可如今……却是他们自个儿自寻死路,她就是存了劝解的心思,也无法阻拦苏慕白。
她想到了着一身黑衣,躲在石头后头的姜茗轩,在心里头冷笑了一声,她前些日子还在心里头想着,他兴许压根不知道梨鸢的身份,但方才他却为了梨鸢,对她出了手。
就在她胡思乱想之际,她身上的痛意阵阵袭来,也不知是怎么,她的意识突然从身体抽离,缓缓闭紧了眼眸。
而已然赶回到了梨鸢身边的姜茗轩此时正在被梨鸢痛斥着:“你怎的这样没用?我都已然要清国候在前头替你铺好了路,你却仍然是没有成功!当真是个废物!”
被她训着的姜茗轩,在听到‘废物’二字时,实是有了几分忍无可忍之感。
叫他去害姜临秋,他本就已然是勉强至极。
且当他听到,受了重伤的姜临秋在临昏迷之前,竟是与他说了一句:“走!”时,他的心头已然只剩下自责与悔恨之意。
如今面对梨鸢对他一味的斥责,姜茗轩也不像从前一般不反一句嘴,他厉声吼道:“闭嘴!”
闻言,梨鸢的面上出现了几分呆愣之意,抬眸一脸不可置信地望着姜茗轩:“你竟是吼我……莫非如今,我说你两句都说不得了?”
望着她如此模样,姜茗轩的心里头登时软了几分,但却仍还是一脸坚定地道:“我不会再做任何伤害临秋的事情。”
而梨鸢则像是被什么东西刺激到了,她一跺脚,竟是不管不顾地道了一句:“那贱人果真与她娘亲一样是个狐媚子!他娘亲勾得我父王乱了心神,如今她又来勾引你……”她的声音极为尖利刺耳。
随着‘啪’得一声轻响,姜茗轩的大手落在了梨鸢的脸上,他望向她的眸子中带了失望之意,在这一刻,他觉着从前替她做得那许许多多的事,都格外不知,他握紧了拳头,冷声道:“临秋在我的心头是需要疼爱的妹妹,并且,永远都只是妹妹。”
他的话音刚落,他竟是就要朝着外头走去。
回过神来的梨鸢不顾脸上的疼痛,赶忙伸手将他的袖子扯住,虽然语气还没有放软几分,但她的眸中已然闪烁起了泪光:“你干什么去?”
“自是去向临秋认错。”姜茗轩头也不回地答道。
闻言,梨鸢错愕地瞪大了眼睛,话语中间的关切之意却是显而易见:“你疯了不成?苏慕白待姜临秋那样情深,你若是过去认错,只怕你命不久矣。”
如今的姜茗轩,心里头只剩下悔恨自责之意,他控制着力道,将梨鸢甩开了过后,提唇道:“本就是我伤了临秋,自该得到相应的惩罚,要杀要剐,悉听尊便。”他的语气之中,乃是说不出的坚决之意。
随后,他便大步离去。
望着他的背影,梨鸢气红了眼睛,将这简陋地营帐里头能够摔得东西全部摔了个遍。
她靠在椅子上头喘着粗气,因为方才与姜茗轩争吵的缘故,她的额间已然掉落了几根碎发,握着椅子的把手,整个人显得格外的狼狈。
在她的左侧面颊之上,已然泛起了丝丝红晕,刚刚姜茗轩可谓是真的怒极,下了重手,她眼神格外深沉,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梨鸢垂着眸子站起了身,喃喃着道:“主意乃是我出得,怎能让他一人赴死?”
这般想着,她便踏着步往外头走去,从一旁牵了一头马,快马加鞭跟上了姜茗轩。
她方才的那话,也不知是在给自个儿寻个由子还是什么……
待到她与姜茗轩并驱之际,她冲着姜茗轩微微地展开了笑颜。
见她如此,姜茗轩的呼吸一窒,他勒住了疆绳,缓下了动作,提唇问着梨鸢:“你怎么跟过来了?”他的语气极为不善。
梨鸢将方才她自个儿喃喃着的话又重复了一遍,姜茗轩握着疆绳的手已然爆出了青筋,他冷声道:“回去。”他不傻,自然知道此行是去送死。
而他并不想要她跟着他一道前去赴死。
但梨鸢却也是倔强的性子,她骑在高马之上,并未开口说话,只是痴痴地望着姜茗轩,怎得也不肯离开。
“你若此时不肯听我的话,那咱们也就……生死不复相见好了。”姜茗轩这话说得极为洒脱,似是将这段情看得格外淡的模样,但其实他心头的痛意较之梨鸢,只有多没有少。
闻言,梨鸢的软肋处被猛然一激,她瞪着眸子,眼泪水止不住地往下不断坠下。
见了梨鸢如此模样,姜茗轩自然也不好受,他在心头哀叹了一口气,他的面上浮起了如是春风般的和煦笑意:“若我回不来,你便入宫去寻太后娘娘,到底是亲生祖母……总会照应你几分。”
梨鸢不愿再听,策马离去了。
看到她那永远不肯弯下的背脊,姜茗轩的眼眶里头也泛起了几分泪意。
只怕他这一去……当真是永别了。
只望她能够照顾好自个儿。
这样想着,姜茗轩不再停留,快马加鞭赶着路。
而在他离去之后,梨鸢又重新骑着马回到了此处,她深深望了眼姜茗轩的背影后,朝着与他不大一样的方向驶了去。
待他再来到他们落脚的营帐之时,整个军队显得格外慌乱,全然没有一个军队该有的严谨。
姜茗轩微微地蹙起了眉头,就在这时,他听到了几个小士兵的议论之声:“三皇子妃当真是可怜,受了那样重的伤,竟还在营帐里头被人给”
另外一个年龄较小些的士兵开了口,他的声音里头还稍显稚嫩:“我曾偷偷瞧过三皇子妃一眼,那当真称得上一声美若天仙,也不知她这回的失踪,是不是被什么采花贼瞧上了眼,然后……”他挤眉弄眼着,接下来的话自然不必再多说。
“主子的事,哪是咱们可以议论的?快些住嘴,好生干自个儿手上的活才是正道。”稍年长些的士兵眼珠子一转,看到了姜茗轩过后,慌忙呵了一句。
另外的二人顺着他的眼神望去,也立马住了嘴,垂着头走了。
听着他们的议论声,姜茗轩怔在了原地,待回过神来了后,他蹙着眉头,快步朝着苏慕白与姜临秋的账营走去。
他才刚刚踏入账营,苏慕白就扑了上来,他的神色之间尽是暴戾,扯着姜茗轩的衣领,怒声道:“是不是你将临秋掳走了?你将她带到了哪儿去?亏得你还是她最为亲近的兄长,你怎能如此待她?”
姜茗轩的眼神一暗,但却也没有说些什么,他的眼神一暗,随后咬牙问道:“临秋是何时不见的?”他此时心头的焦急不比苏慕白少,所以根本没有心思与他争论。
苏慕白一愣过后,也大致明白了他的意思,他松了姜茗轩的衣领,失魂落魄地坐在了床榻之上,道:“守在外头的侍卫说他们是在三个时辰之前被人打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