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持盈来铁砚山房的时候,府中女眷除却封七,差不多都到齐了,就连患有‘失语症’的卢氏也来了。
当然,人群中最显眼的还属封七为封柯做的那辆手推轮椅。
都知道封柯在封七性命垂危那刻,无知无觉突然就奇迹般站了起来,甚至还小小的挪了几步,可自打那日后,封柯又恢复老样子,别说直立行走,站立都成问题,用彭竹安的话说,“唯有亟待第二次奇迹的出现!”
那得是什么时候?
持盈预感所谓的第二次奇迹,似乎并不是什么好事。
封柯坐在轮椅上,依旧没有过多表情的万年冰山脸,身后侍立的是访棋,看见她,也装作没看见,那模样,那气度,沉静的很,更兼有一丝不可一世的倨傲。
持盈想,访棋一定是跟封柯的时间长了,以致连表情,连动作都与封柯无二,持盈最见不得访棋东施效颦的样子,显然,访棋的火候还不到家,经不得推敲,也活该她遇上没脸没皮的持盈。
持盈只需一句:“你的鼻毛会跳舞耶,访棋。”
访棋当场炸毛,“我撕了你的乌鸦嘴。”
持盈暗搓搓一乐,不是挺能装么,怎不接着装了。
访棋脸都气绿了,瞠目、咬牙、握拳、跺脚。
要说访棋的傲慢多少受了封柯的影响,那么持盈身上的劣根性还不是照样受了封七的耳濡目染。
卢氏一声清咳,持盈和访棋二人规规矩矩站好。
持盈尽力去想二十号那日发生的事情。
对了,好像谢氏被逐,府里无有协理后宅之人,侯爷貌似将协理之权交给了四夫人。
持盈下意识就看向信心满满的沈氏,沈氏一脸势在必得,笑意盈盈瞅向眼观鼻鼻观心的卢氏。
封七久未出现,卢氏偏头去看封柯。
明白卢氏意思,封柯招手持盈近前说话:“小七又跑哪疯去了?”
“七小姐哪也没去,在屋里睡回笼觉呢。”
“这都什么时辰了,他还真睡得着!”这死东西什么时候能不让她操心。
“二小姐误会了,今儿正巧赶上七小姐的小日子,早起说是腹痛难耐,喝了姜糖水我就让她去榻上歪着,我来的时候,也是刚刚睡着没一会儿。”
持盈这话糊弄别人,兴许也就信以为真了,偏偏这人是熟知内情的封柯。
“你怎确定今儿是他小日子?不是因为别个?”
封七能有小日子,还就有鬼了!
“我亲眼见了的,这还能有假?”床单上可是有‘铁证’的。
想来封七保密工作做的不错,就连与他亲密无间的持盈,都被他给骗过了,万年冰山脸突然就绽放了。
持盈盯着皮笑肉不笑的封柯,浑身一激灵,这笑得也太假了,活脱脱一副笑她白痴的表情。
“白痴!”
果然还是访棋比较实在,确定了持盈的那个猜想。
访棋表情十分得意,论亲疏,她才是‘七小姐’最信赖的那个。
卢氏没心思其他,她只关心封七,眼神暗示封柯,封七去了哪里?
封柯说:“小七的小日子来了,正闹肚子疼,回头我去叮咛他几句。”
去你大伯的肚子疼,还小日子,这死孩子还要脸不要了。
卢氏嘴角狠狠抽了一下。
坐在卢氏身边的沈氏投来耐人寻味的一瞥,卢氏心道,还真把自个儿当成协理了?这不还没成事儿呢,待你坐上那位子在跟我耀武扬威不迟。
反正,卢氏对那位子没兴趣。
协理一职往好了说,相当于侯府半个女主人,掌管侯府经济命脉,利用职务之便,有大把油水可捞,是个肥差。
往坏了说,那绝对是出力不讨好的活,稍有不慎就会将自己砸进去,卢氏之所以会这样认为,前面可是有前车之鉴的,先有窦氏,再有王氏,然后是谢氏,如今又有一个跃跃欲试的沈氏,谢氏做的那些明面上的账目,瞒得过封淮,却瞒不过卢氏。
蒋广田就是个人精,谢氏的那些小把戏,蒋广田不可能看不出名堂。
卢氏不清楚,蒋广田究竟有没有将谢氏中饱私囊的事情上报封淮呢?
“姐姐今儿气色看上去不错,我估摸侯府协理这副重担九成九是要落在姐姐肩上,真的要恭喜姐姐了。”沈氏牵了卢氏手,那亲昵劲儿看得持盈咂舌。
不知情的,还当两位夫人私交很好,实则,两人从来都是井水不犯河水,见了面,绕着走。
既是重担,何来恭喜一说?
卢氏笑笑,也不搭腔。
沈氏等了半晌没等着卢氏发声,有些下不来台,嗖的将手抽了回去,她脑子进水了,才会跟一个木头人说话。
都说沈氏是个聪明人,在卢氏看来,沈氏就是猪脑子,谁个不知她近日患了‘失语症’,是说不了话的。
沈氏讨了没趣,当时就垮了脸,卢氏,你给我等着,总有一日,我会将你踩在脚底下。
“嘘,蒋管家出来了。”
也不知谁喊了一声,四下立时安静了。
铁砚山房的门从里面打开,蒋广田率先出来,躬身站在门边,封淮阔步而出,走在最后的是,封柔。
卢氏瞥了成竹在胸的沈氏一眼,不忘回她一记意味深长的笑,有些人最近下足了功夫,怕是要竹篮打水一场空咯。
收到封淮示意,蒋广田移步上前,放眼阶下,随口问:“人都到齐了?”侯爷有重要决定公布。
“报告蒋管家,七小姐请假。”持盈闪身出列,与其借旁人之口,倒不如她自己来得更直接。
蒋广田没想到持盈会突然蹦出来,一时愣在那儿,无言以对。
这丫头,成心让他难堪是不是?
下方隐有窃窃私语声,都等着看蒋广田如何公断这事儿,毕竟封淮有言在先,今儿府里大凡还有一口气的,都得来听他这个重要决策,哪个敢不来,家法伺候!
蒋广田瞪了持盈一眼,你就不能找机会私下说这事儿?
持盈还就是要挑重要的场合说,她就是要引起封淮的重点关注。
“今天侯爷的每一句话,每一项重要决策,我都会一字不落说给七小姐听,保证不会误事儿。”
你还说?还说?
你一个丫鬟凭什么代表七小姐?
蒋广田真想拿针线将他那丫头嘴给缝起来。
“准了。”
封淮一锤定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