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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说太后质问静太妃,静太妃心下想着,太后今日好端端的,偏要翻起陈年旧账来,想她当年,也无非是顺水推舟罢了,若真要计较起来,又哪能说得清楚。只怕是太后暗地里早盘算好,自然也不好再为裴兰辩解什么。
静太妃便又陪笑道,“太后心里敞亮,孰是孰非,当有个公断,我这说再多,也分不出个子丑寅卯来。”
锦妃此时方才开口道,“可不是,太后心中有杆秤,是非曲直全都在她老人家心中了。”
太后示意曦嬷嬷上前,耳语了一番。
不一时,众人只见着曦嬷嬷带了一白猫而来。
茱萸瞧它眼熟,再细看之下,竟是皮儿?茱萸与彩莲、鸳鸯等面面相觑,心下道,今日才知,这皮儿竟是太后所养,先前竟未有所察觉。
太后有言,“我这猫儿,别瞧着它小小一只,可有一怪癖,最容不得这欺上瞒下的主儿。这往日里,若无别的什么事儿,哀家也不会请它出来走动。既是你等各执一词,又说不清孰是孰非,不如就由它来判个公正,可好?”
孙瑶环笑道,“这可就奇了,倒是头回听说猫也会断案。”
太后笑笑,也不接话,就由着曦嬷嬷将皮儿抱到堂子中间。
太后又让茱萸重述了一遍来龙去脉,皮儿也像模像样蹲在茱萸面前,只听她说完了,便蹭上去,舔她手指,以示亲昵,茱萸笑笑,轻声对皮儿道,“倒不知你靠山如此之大。”
皮儿似是听懂了一般,只柔柔应了一声“喵~”
裴兰想着,这猫无非就是畜生,还能惹出什么事端来,张嘴又是将武至一顿数落。
还未等她说完,皮儿便冲上前去,三下五除二,便把裴兰的脸蛋儿给抓花了,众人惊呼之际,皮儿又匍身在地,朝着裴兰怒吼。
裴兰痛的嗷嗷直叫,连往茱萸身后躲去,“他虽不曾非礼与我,可也确是闯了我院中!”
众人听了,皆是诧异。裴兰登时瞪大了眼,知说漏了嘴,忙捂嘴道,“臣妾……臣妾……臣妾冤枉啊……”
太后勾起唇角,瞧了眼静太妃,“我说妹妹呀,今儿个我也乏了,你瞧这光景,还是要各退一步么?”
静太妃慌忙跪下,语带哽咽,“这裴美人,污蔑朝廷命官,实在是罪无可恕,就是当场杖毙了,也是她该的。只是她父亲,也在前朝替皇上立下汗马功劳,不看僧面,也看佛面,还请太后给她一条生路。”
曦嬷嬷拿起壶来,给太后斟了一杯枸杞龙眼茶,“这茱萸丫头呀,早先儿起,那便是极细致的人儿。知晓哀家这几日易乏,亲自炖了枸杞龙眼茶来。”话到此处,众人方知,这歆才人方才为何姗姗来迟。
太后又对茱萸笑道,“听说,你在关海,也替皇上解了不少难题,不如,这次就由你来判如何?”
茱萸欠身一礼,“茱萸愚钝,承蒙太后厚爱,既是太后交代给臣妾的,臣妾便说个理儿予诸位听听。这裴美人,污蔑朝廷命官,诚如如静太妃所言,其罪当诛,可是念着她是初犯,不如就将她打入冷宫之中,且让她静思己过便是了。”
瞧太后也无反对之意,她又道,“至于这武至,他闯了裴美人院中是真,可也是事出有因误闯所致。武至在前方军中为朝廷立下汗马功劳,功可抵过,太后就着他写一言辞诚恳的罪己奏表,这样既不会伤了前方将士之心,又显您赏罚分明。”
一语未了,裴兰已是急红了眼,恨意绵绵道,“好你个李茱萸!当初在太后宫中,一副清心寡欲模样,却是处心积虑要去勾引皇上。现下明明是你好儿子冒犯与我,你却如此这般轻贱与我,真当是蛇蝎毒妇!”
太后听她嚷嚷,头痛的紧,“快把她拉到冷宫去。”
秧姑姑与一众婢女架着裴兰便要往外去。裴兰声嘶力竭哭喊道,“李茱萸,你别得意!你早晚也得横死宫中!就如你的孩儿一样!”
这裴兰所说,正中了茱萸心事,茱萸只觉着心下一紧,不紧不慢便给了裴兰一巴掌,只淡声道,“太后既是让我定夺,那我便是领了太后的旨意办事,你在太后、太妃、诸位妃嫔面前如此撒泼耍横,实在是有愧皇上、太后对你的恩德!想你爹爹为国尽忠,却有你如此作为,实在是叫人瞧着心痛。”
众人见茱萸此番如此,心下各有所思,无人愿再多言。太后朝秧姑姑等使了眼色,也未等裴兰再开口,便又被侍卫往冷宫架出去,一路凄厉喊叫声不绝于耳。
淑妃捂着胸口道,“诶哟,可吓死臣妾了,就裴美人刚才那眼色,能活吞了人似的。”
锦妃轻哼一声,“可都是她自找的,怨不得旁人。”丽妃见状,忙笑道,“经此一事,我等也是实时警醒,戒娇、戒燥即是本分。”
众人听了皆颔首认同,孙瑶环也道,“还是太后英明,这一招猫儿试话,就验出了她真假来。”
话音才落地,皮儿便到孙瑶环边上转悠了几圈,孙瑶环瞥见了,想起方才裴兰脸上惨状,不免有些忌惮,下意识往后退了几步。皮儿只眯起眼,弓着身,长尾直直竖起,茱萸忙上前轻声道,“小家伙,还不回太后身边吃些水去?”
皮儿听了温顺地叫了声,便往太后身边凑去。太后轻抚皮儿头顶,笑道,“这小家伙,平日调皮的很,哀家的话有时都不听,不想与你倒是投缘。”
茱萸低眉顺目道,“也是亏得太后调教有方,这猫儿也是显着别样的聪慧。”
见着诸人寥寥无语,静太妃佯装身子不爽,便要退下。
太后也不应她,只闭眼口中念念有词,默着佛经,由着她垂首等了半日。静太妃终究也是上了年纪,不一时,便有些撑不住,便又再次恳请道,“太后万福金安,我且先回房中去了。”
太后这才撑了眼,瞧她脸色不好,便道,“你今日倒是急着走,难得来,也不陪这些孩子们多坐会。”
“真是身子不大爽……”静太妃也不敢看她,只是低声回了句。
太后坐近了,附在其耳边道,“你说,那灵儿也是死有余辜不是?也敢在哀家面前两头吃好。”
静太妃登时楞坐在原处,悄声道,“太后说笑了。”
“我可没在说笑,你是最清楚我的,先前我不同你捅破这层天花纸,无非也是感念,先帝那辈留下位分高的旧人,也就是你我了,可不得,余生还得再与你纠缠几年。”太后似笑非笑道。
待得静太妃回了屋中,竟是连夜梦靥,一会是武御侍,一会是尔燊,只瞧着他俩口眼鼻皆是鲜血,声声唤着要来此向她索命。
侍女见她惊叫,忙点了灯去看个究竟,却不想,竟见着稠素目光呆滞,只持着把匕首,上还滴着血。
再往下看,静太妃已是身重七刀,可谓刀刀致命。一时间,太妃殿前血染绯红,侍女们尖叫着乱窜。
稠素傻傻笑着,扬起匕首,对着自个又是狠狠一刀,只死死瞧着帘帐后,直到最后一口气儿也跟着消失殆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