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请耐心等待 “同学们, 时光荏苒, 光阴飞逝, 转眼我们已经迈入大学二年级,在过去的一年, 感谢大家对我们学生会工作的认可, 在新的学年里,我希望大家再接再厉,继续支持我们的工作!”
屋里响起零星掌声, 大家看手机的看手机, 聊天的聊天, 各个心不在焉。
“他们都做什么工作啦?”童欢纳闷。
“装逼呗。”高蕾蕾给答案。
沈沫笑出声, 她们三个占据活动室最舒适的软皮卡座,挤一起窃窃私语。
魏时芳大一时候就加入学生会,担任体育部干事, 今天陪同副主席一起出场,此时站在讲台, 带着工作牌, 小心扶着话筒, 听到卡座闹出动静,忙冲她们挤眼睛, 示意小声。
副主席也是大二学生,个子不高, 其貌不扬的男生, 少年老成, 看了眼沈沫,继续讲话。
“过去的一年里,有些同学积极参与,为学生会贡献力量,也有些同学,消极怠工自由散漫,没有集体荣誉感!”
沈沫正在看高蕾蕾新做的指甲,听到话头不对,忙挺胸坐直,冲她示意:“嘘!说我们呢,快听着。”
新一届迎新晚会正在筹备,前不久院里学生会过来动员了几次,要她们出节目,沈沫和高蕾蕾都拒绝参加。
副主席原本想直接点名批评,当众给她们难堪,可是此时看见两个女生姣好面容,闪烁着大眼睛一起望他,心里顿时柔软成面团,语气不觉放缓。
“沈沫同学,高蕾蕾同学,你们在中学都是文艺骨干,为什么到了大学反而不参加活动了呢?大学生,更要展现自我,发挥自身优势,展现大学生的姿态!”
听到这么老套的说词,沈沫一口凉白开差点没喷出来。
爱表演,爱光环,希望成为所有人的焦点是每个人成长的必经阶段,这个阶段她在小学时候就已经完成了。
当时还没有国际小学,西城区小学是全市少儿活动的焦点,沈沫又是老师最喜欢的学生,每年六一,她都会穿着新裙子在市大礼堂领舞独唱,结束后和市领导们合影。
报纸刊登出她的大照片,居委会更新报刊栏,沈沫拽着街坊四邻都来观看。如果哪个领导不是蹲下身和她合影,而是站在前面挡住她镜头,沈沫就在家大哭大闹,厉秀英无数次趁着月黑风高,打着手电筒拿着油漆笔,在报刊栏前抹黑领导,照片上只剩她女儿的如花笑脸。
初中度过叛逆期,高中终于确定方向,如今大学,普普通通,她没有学到更多新技能,还是小时候唱歌跳舞那一套,谁要展示?
“同学们在文艺方面都很优秀,意识到自己的不足,我希望更好的沉淀,完善自我。”沈沫如是说。
语气诚恳,态度端正,副主席顿时表示理解。
“你不用妄自菲薄,这样吧,你要是不想参加迎新晚会,我们学生会下月还有个校外的大型活动,需要礼仪人员,这个没难度,你可以参加。”
沈沫有些无语,学校的晚会表演都拒绝了,让她去大街上站台?
学生会举办活动经费有限,经常找一些商家企业拉赞助,作为回报,会帮商家策划宣传推广安排。
虽然这些活动都经过学校审批,并且给参加的学生一点点劳务费,但是一想到自己穿着旗袍举着广告牌站在大街上被人围观,甚至还要跟那些小老板小经理一起合影,沈沫就止不住浑身恶寒。
“我妈妈让我专心学习,不许参加课外活动。”沈沫委婉推辞。
副主席终于明白,原来是乖乖女!对沈沫劝说无效,他的目光又看向高蕾蕾。
“我不去,没空!”高蕾蕾连弯都不转,直接拒绝。
“高蕾蕾同学,你这是什么态度?”副主席不高兴。
高蕾蕾凤眼高挑,歪在沙发上挑衅:“不去就是不去,还需要什么态度?有本事你们再办一次奥运会呀,开幕式我一准儿参加。”
“哦!”班里男生起哄。
副主席顿时脸色涨红,还没等他说话,身边的女部长已经先发制人:“班长呢?你们班怎么回事?有没有纪律?怎么对待领导的?”
班长和辅导员听到沈沫拒绝晚会表演时候就已经悄悄躲出去。班里的四个女生,童欢霸道,沈沫腹黑,高蕾蕾炮筒子脾气,逮谁轰谁,除了魏时芳,谁都不好管。就知道她们要和学生会起冲突,两位早早回避。
“人呢?班长去哪了?把他给我叫出来!”女部长不依不饶。
副主席伸手拦住:“不要着急,要讲究工作态度,注意沟通方式嘛。”
女部长冷哼:“就是太惯着她们了!无组织无纪律,无法无天!”
副主席想了又想,狠心道:“下月的演出活动,你们班必须出一个女生参加礼仪队,派谁去你们自己商量吧!”
礼仪队有身高限制,班里总共就四个女生,只有沈沫和高蕾蕾身高够,显然矛头指向她俩。
“快点商量啊?我等着你们拿出结论呢。”女部长得意微笑,副主席这招四两拨千斤,以毒攻毒,看你们怎么相互推诿,争得你死我活!
“商量个屁!我和沫沫谁都不去。”高蕾蕾根本不搭茬。
后排男生有人搭腔:“我去行吗?我身高够,身材也好,穿旗袍准好看。”
“哈哈!”男生们再次起哄大笑。
沈沫扭头看向后面,突然想起来,他们偌大理工学院,礼仪队竟然没有男生!难怪总是缺人手。
“既然是学校活动,我们就应该有学生的特色,像是身高三围这些标准可以放宽,男生也应该参加,主席,你说是吧?”
副主席一怔,忙点头:“嗯,有道理,你接着说。”
沈沫看一眼他身后的女部长,接着道:“礼仪的意义在于修身自重,律己敬人,而不是仅仅局限于个人形象,比如你身边这位部长同学,她的形象完全符合大学生该有的精神面貌:青春、健康、有活力,如果参加礼仪队的话,不仅能帮助学校完成活动,自身素质也能得到提高。”
主席看一眼身边的女部长,脑补她五短身材方头大脸穿上旗袍的样子……嘴角有些抽搐,还没等他表态,当事人已经按耐不住。
“我不同意!”女部长上前一步,一把抢过话筒,情绪激动:“我们的工作轮得着你指手画脚吗?你眼里还有没有组织纪律?别以为有几分姿色,仗着男生宠你就可以为所欲为!”
“同学,有事说事,不要攻击别人的相貌,你这样很不尊重。”沈沫不悦,说话同时已经身体坐直,双手交叉叠放在膝盖。
“我说你什么了?我攻击谁啦?”女部长梗着脖子斜眼瞪沈沫,吐沫星子溅了一话筒。
“因为别人外貌引发不好的联想,和嘲笑别人相貌缺陷一样,都是歧视和不尊重。”沈沫郑重道。
童欢帮腔:“就是,你长得跟老倭瓜似得,不也在为所欲为?你是仗着谁宠你啊?团委老师吗?”
“你这是在侮辱人!我要你立刻道歉!”女部长手指着童欢,气的直哆嗦,眼圈都红了。
“哼!”童欢扬起下巴,没有半点要道歉的意思。
高蕾蕾早就按耐不住:“只能你说别人,不许别人说你?你丑你有理啊?”
“你漂亮你有理行了吧?你怎么不去卖!”女部长气急败坏,口不择言。
屋子里顿时安静,静的连掉根针都能听见。
大家都怔住,学生会的人也被震惊,一脸不可思议的看着女部长,这种市井泼妇的粗俗话,怎么可以从年轻女孩嘴里说出来?
高蕾蕾一点都没动怒,和沈沫一样,仍旧坐姿端庄,仪态万方笑道:“就算去卖,我能卖唱能卖艺,你除了卖肾,还有别的活路么?卖身都不见得有人要吧?”
“噗嗤”身后男生终于有人笑出声,随后居然有人鼓掌,敲桌子起哄,乱成一片。
“你们太欺负人了!”女部长跺下脚,捂着脸跑出去。
同行的学生会干部追出去安慰,副主席朝卡座看一眼,见两个女生还是面带微笑,坐姿优雅,一肚子怒火无论如何也发泄不出来,只得无奈下台,动员会不欢而散。
魏时芳也跟着出去,临走前还恨铁不成钢地瞪了她们三个一眼,顾不上说话,忙追出去安慰她的部长。
高蕾蕾睁开眼,见是沈沫叫醒的她,有些意外,诧异看一眼魏时芳。
魏时芳目光回避,大声叫醒童欢。
四人洗漱后一道出门,同平时一样,沈沫和高蕾蕾走在前面,魏时芳跟着童欢走在后面,只是今天的气氛有些微妙。
日子和往常一样,似乎又有些不一样。一连几天宿舍里都很冷清,除了童欢每天坚持不到熄灯前不回来,魏时芳也开始早出晚归。
今天沈沫在宿舍自习错过晚饭时间,晚上八点钟拉着高蕾蕾去食堂二楼吃盖浇饭,没想到在这里碰到魏时芳。
“沫沫,蕾蕾,你俩这么晚才吃饭啊?”魏时芳关怀,手里拎着水桶和抹布。
“没赶上晚饭,过来找点吃的,你新找的兼职?”沈沫问。
魏时芳点头:“也不算新的,还是去年那个老板,昨天打电话给我说工资涨到十五块一小时,我看功课不忙,就答应过来做一个月,今天头一天。”
“哦,那你忙,我们去吃盖浇饭,回去我帮你收衣服。”沈沫告别。
“行!你们快去吃吧。”魏时芳很高兴。
沈沫去食堂另一边买了份咖喱土豆盖浇饭,找好座位,高蕾蕾端着炸鸡排和冷饮坐过来。
“你说,她是不是有毛病?”高蕾蕾眼神示意远处正在忙碌的魏时芳。
沈沫瞪她:“人家兼职也惹你啦?不就是那天帮童欢说了句话么,你还有完没完?”
高蕾蕾也瞪眼:“那天的事我早就不放心上了,我是就事论事,说的就是她兼职!你看看她,想兼职找什么工作不好啊?非要在食堂打工,十五块一小时又脏又累,这不是有毛病么?”
沈沫歪头想想,魏时芳的行为她也有些不太理解。
作为本省唯一的985大学,新南市的人对她们新南理工有着极高的认可,学生出去兼职做家教极受欢迎,中学课程,每小时家教收入几十到上百元。
沈沫上学期跃跃欲试,找到许多中介机构的资料,还打算举个牌子直接去中学门口揽生意,听说魏时芳也在找兼职,兴致勃勃的拉她一起研究,没想到直接被拒绝。更让她意外的是魏时芳很快找了份每小时十二块钱的清洁工作。
沈沫本来还想劝说,不过想想自己也只是纸上谈兵,并没有真实家教经验,她也不敢笃定做家教就一定比在食堂打扫好。下学期放弃兼职的念头后,沈沫也没再提过这档子事,没想到魏时芳还在做一小时十几元的兼职。
“也许是怕做家教耗费精力太多,影响学习吧?毕竟在校内来回方便,打扫时候还可以背背单词。”沈沫猜测。
“拉倒吧你!她就是生怕自己不辛苦不艰难,好像天降大任都降在她一个人身上似得,偷一点懒就是对不起亲生爹娘,对不起全村父老乡亲!”高蕾蕾扬着下巴说。
沈沫无语,拿筷子轻敲高蕾蕾菜碟:“小心太刻薄变丑八怪,吃你的鸡排吧!”
高蕾蕾哼一声,大口吃鸡排,等着沈沫吃完,两人一起回宿舍。
熄灯前魏时芳回来,匆匆洗漱后爬上床休息。
沈沫早早倒在床上看小说,总觉得宿舍里少了点什么,直到熄灯后才想起来。
“童欢没回来?”沈沫提醒大家。
黑暗中高蕾蕾冷声:“爱回不回,我敷面膜呢,这次我可不去找她。”
沈沫没再吭声。
过了一会儿,魏时芳的床铺上传来悉悉索索的声音,沈沫打开蓄电台灯,发现她已经穿好衣服下床。
“我去楼下跟舍管说一声,省得她又去爬窗户,不安全。”魏时芳说完关门出去。
宿舍里一片安静,剩下两人都没办法心安理得入睡。
“我们是不是过分了?”沈沫心里忐忑。
“怎么过分啦?上次的事她都没道歉,夜不归宿我们还出去找,贱不贱啊?”高蕾蕾突然的女高音格外尖锐,像是在佐证自己行为的正确性。
上次那件事,沈沫确实也做不到当做什么都没发生,和童欢继续做好姐妹,但是也没办法就这么睡下,只好开着灯继续看小说。
隔壁床铺不时传出响动,高蕾蕾也没睡熟。
一个多钟头后,正当沈沫犯困时候,宿舍门猛地推开,魏时芳拖着哭哭啼啼的童欢回来。
沈沫吓一跳:“出什么事了?”
童欢不说话,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高蕾蕾也蒙了,一下子坐起来,紧张问:“你怎么啦?出什么事了?哎呀别哭啦,你快说啊!要不要报警?”
沈沫看向魏时芳,魏时芳摇头:“我也不知道,我和舍管阿姨出去找了半天,在湖边看见她坐那里哭,学校保安都惊动了,问她什么原因也不说,劝了好半天才跟我们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