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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青璃怔怔的望着苏卿若，突然，她脸色剧变。
苏卿若这轻飘飘的一句话，让楚青璃心魂受到重创，差一点无法维持魂体。
她惨然而笑，她就是那种自以为是，自作聪明的人……
自以为是的给妹妹牵线，自以为给妹妹找了一桩良缘，把妹妹害得不浅时又自作聪明的将妹妹推入深渊——
偏偏她还以为自己是赎罪，以为自己做的任何事情都是为了妹妹好，可若是没有她插手这些事情，妹妹又怎么会落到如今这种境地？
她是天底下最愚蠢，最可恨的人。
低下头，缓缓看着自己透明的手掌，楚灵犀痛苦的喃喃自语——
“灵犀，姐姐很抱歉将你害得这么惨……可姐姐是无心的。”
“当年将冯修宁介绍给你，姐姐是真的觉得冯修宁是个好人，姐姐以为他能够给你幸福才给你们牵了线。谁知道姐姐竟然瞎了眼，没看出冯修宁他是个畜生！”
“你说我和冯修宁离开的前一晚，你是吃了我拿给你的核桃酥才昏迷被冯修宁占了身子……可姐姐真的不知道，姐姐也没有参与其中……你是姐姐最疼爱的妹妹，姐姐怎么会践踏你的尊严，让他那样对你？”“已经过去了十来年，姐姐一直糊涂，直到现在才知道，我和冯修宁在商队中意外发生了那种事其实也是他设计的吧？他看中了咱们姐妹俩，先要了你，再用诡计要了我……他之所以会选择跟我成亲，怕是
因为他无意中知道了父亲想将楚家的一切交给我打理吧？倘若咱们有一个哥哥，倘若楚家的家产跟我没有任何关系，他怕是会像玩弄你一样，玩弄我过后就将我抛弃，根本不会和我成亲……”
“我深爱着的夫君跟我成亲原来只是为了楚家的家产和商队的人脉利益，可笑我眼瞎，一直没看出来……”“后来让你和宋金玉相逢，的确是我设计的……我当时打听过，宋金玉虽然是个不务正业的纨绔，但人品还是过得去的，我想着，他虽然自己没能力，可他毕竟是伯府的少爷，将来说不定还能承袭爵位，到
时候你就能有一辈子享用不尽的荣华富贵了……我是为你好，才会安排了你和宋金玉的偶遇。”
“若是早知道宋金玉是那种人，我说什么都不会将你推入火坑。”“你说你和宋金玉成亲才几日就有人告诉了宋金玉你并非处子之身，想必也是冯修宁说的吧？想必也同样是他告诉宋金玉，你和宋金玉的相逢只是一场精心策划的阴谋……若非如此，你后来又怎么会非要下
手杀了我和他？我真是该死，我怎么会蠢到将策划你和宋金玉邂逅这事儿告诉他？”“你说你逃离仁安伯府那次是我将你出卖，我很抱歉……当时是宋金玉找上门来，说你前不久刚怀孕，突然被小妾害得流产，你失去了孩子于是恨毒了他，也恨伯府所有人，心痛之下才独自离开……他说他已经知错了，他会好好待你，他会惩罚小妾，他说他怕你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子离开伯府会无法生存，会被人欺负……听到他这么说，我顿时毫无主见的以为他真的是爱着你的，才领着他去了慕云山找你
……”“至于你说父亲的死……很抱歉我竟一直不知父亲是被害死的，是被我的夫君害死的……我以为父亲是思念亡母熬垮了身子，感染风寒后抵抗不住这急病才突然过世，因为当时大夫就是那么说的，我信以为
真了，我……我竟然没有半点怀疑，我真是该死！”“我在父亲灵前说那些话，是你误会了。自从母亲难产去世，父亲的身子和精神就一天一天衰败下去，我很多次都看见父亲在书房里摩挲着母亲的画像独自流泪……父亲的腿残疾了之后，他更是整日将自己
锁在府中，哪里也不去，我真的很心疼他老人家……”“你住在仁安伯府，你一定不知道，在父亲去世前几个月，他已经开始咳血了。我每天看到父亲那佝偻的背影，那咳嗽不止的样子，我有时候真的会想，他这样痛苦的活着还不如死了，死了就能解脱了，能
去见母亲了……”
“我在灵前说楚家已经尽在我掌握之中，是想让父亲放心，我没有其他的意思……我知道楚家的一切都是父亲的心血，他一定放不下，我才说那些话，好让父亲安心的离开……”
谁知道，竟然会被你听见了。
楚灵犀捂着自己的心口，哪怕只剩下灵体，她依旧痛苦得撕心裂肺。
苏卿若冷静的站在一旁，对楚青璃此刻的后悔以及那声声催人泪下的抱歉，她没有任何动容。
如她所说，她极度不喜欢这种自以为是却害了别人的人。
以为妹妹不懂事，所以事事都替妹妹安排，不考虑妹妹是否能接受，将自己的念头强加在妹妹身上，到死都没发现自己做错了什么，一心怨怼妹妹……
是挺可悲，可这种可怜之人，也有她自己的可恨之处。
哪怕是父母，孩子长大以后都应该放手让孩子自己去闯、自己去选择，哪怕是做父母的都没有资格全权决定孩子的事，何况只是一个同样不成熟的姐姐？
她自己的一摊烂事都没处理好，还对别人的人生指手画脚，最终把所有事情搞得一团糟，她的可怜，让人想同情都同情不起来……
毕竟那个被她害惨的妹妹，比她更可怜。
楚青璃自言自语说完了很多话，又冷静了很长时间，才慢慢的调整好自己的情绪。
她抬头苦笑着看向苏卿若，“大人，我方才一时失态，说的那些话，还请您不要告诉灵犀。”
她之前离开仁安伯府时没有解释半句，现在自然也不希望苏卿若将这些误会告诉灵犀。
就让灵犀一直误会下去吧，就让灵犀觉得她这个姐姐是个坏姐姐吧，否则让灵犀知道这些事只是误会，灵犀会无法面对残杀亲姐的现实，会自杀……
她已经害惨了灵犀一辈子，如今只希望灵犀能好好活下去，她不希望灵犀知道真相后选择去死。
是她识人不清，死一个她已经足够了。
“嗯。”苏卿若点头，她跟楚灵犀没有交情，她掺和进这桩恩怨里，本来就是为了帮楚青璃达成心愿，楚青璃让她不要说，她自然不会告诉楚灵犀。
“大人，您说这世上为什么就没有后悔药呢？若是可以重来，我一定不会再自作聪明的干涉妹妹的婚事……我一定不会再眼睁睁看着她受苦……”
楚青璃望着清冷的月牙，她难过得想哭，可作为鬼魂的她却没有一滴眼泪。缓缓收回视线，她轻声说：“大人，我的心愿已了，我愿意现在就将魂魄交给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