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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卿若眼中一抹阴翳划过，将脑海中宋寒秋的那种愤怒表现得淋漓尽致——
“姓曹的富贵荣华了就不认曾经的穷亲戚，我父亲出事时我娘不知去了多少封信求他们救命，他们竟一封回信也懒得写！”
“若只是漠不关心见死不救倒也罢了，可我们一家人被发配边关，在路上才听闻押解我们的官兵说，我父亲会落至这地步都是曹家人害的！”
“我父亲在朝中有几个同窗，他们原本是想替我父亲求求情走走关系的，谁知曹家二儿子竟主动站出来大义灭亲，那几个同窗哪儿敢跟兵部尚书家作对？只好不再替我父亲斡旋。”
“呵，虽不是至亲，但总归沾亲带故，曹家人竟无耻的踩着我父亲的尸骨，让曹家儿子博了一个好名声，得了名师楚大学士的赏识，还收了他为关门弟子！”
说完，苏卿若才看向眼前的秦夜离。
“这等亲戚，你说我们认不认？我不仅不想认，我还时时刻刻期盼他们真能一门死绝！”
秦夜离看着这样的“夫君”，眼中有一丝丝惧意蔓延开去。
以前这个人戴着君子的面具，叫他误以为这真是个坦坦荡荡、一诺千金的君子。如今看到此人如此狰狞的面目，听着宋家和曹家那些过往，他突然有些担忧——
他怕这个人因为这些年的经历，已经产生了变态的、畸形的心理。
他怕，他和娘亲也会被这个伪君子残害……
苏卿若见秦夜离眼中有惧色，皱眉收敛了眼中疯狂的恨意。
她摸着秦夜离惨白的脸颊，说：“你母亲是逃奴之女，早在我们来北关的时候我们一家人就知道了。我母亲不到十岁之前，我外祖父家跟京都曹家多少有些来往，曹尚书的正妻是我姨祖母——”
“这位姨祖母曾经带着儿女回乡省亲，当时她身边带着的一个三等丫鬟就是你外祖母。我母亲的小叔叔当时看上了你外祖母，想纳她为妾，她心高气傲不肯作妾，私自打伤了我母亲的小叔叔逃走了。”
“我母亲林家和姨祖父曹家皆勃然大怒，两家人接连找了几日也没找到你外祖母的下落，最终这事儿就这么不了了之。”
苏卿若捏着秦夜离的下巴，冷冷看着他，“这些事，你应该不陌生吧？”
秦夜离握了握手指，沉默的垂下眼眸。
外祖母做过的事情他自然知道，只是他从未想过，宋寒秋的母亲竟然就是当年那个林家的孩子！
苏卿若盯着秦夜离的眼睛，质问：“至于我母亲的那个小叔叔伤得有多严重，你一定不会不清楚吧？”
秦夜离睫毛微颤，“虽重伤，但未死，听闻我外祖母逃走两个月后那位林家少爷就康复痊愈了。”
苏卿若掐着秦夜离的下巴，勾唇冷笑，“你真以为他只受了这么点小伤？”
秦夜离微微一怔，抬头看着苏卿若的眼睛，“难道还有什么隐情？”
苏卿若压低声音，在秦夜离耳边一字一顿的说：“你外祖母不止拿剪刀刺伤了我母亲的小叔叔，她还断了他命根子！”
“不可能！那位林家少爷半年后不是娶妻了么！”
秦夜离不敢置信的望着苏卿若，母亲并没有告诉他这件事，母亲明明说外祖母只是为了自保才伤了林家少爷，是林家欺人太甚，是林家逼迫外祖母的！
苏卿若笑着松开秦夜离的下巴，“娶妻能说明什么呢？林家偌大的家族，不可能让小少爷被人断了命根子的事情传出去，自然得娶妻遮掩一二。”
秦夜离犹如被掐住了喉咙的鸟儿一样，一种窒息的感觉涌上脑海。
难怪……
难怪母亲说当年那个逼迫外祖母的纨绔即便娶了妻纳了几房小妾也没有生下一儿半女，母亲和外祖母还说那是那个纨绔少爷遭了报应，谁知道事实竟然是这样的？
重新看向苏卿若，秦夜离张了张嘴，却问不出一个字。
他想问，他这些天做的这些事情，是不是为了报复？
但事到如今还有什么好问的？
事实已经摆在了眼前。
苏卿若见秦夜离沉默不语，她淡淡的说：“别人很快忘记了这件事，但我母亲却对这个勾引她小叔叔、害得林曹两家不再往来的丫鬟记忆深刻——哦对，你是不是不知道你外祖母害得林家多惨？”
秦夜离没有作声。苏卿若见状也没理会，继续说：“当年我外祖父是林家大少爷，可他身体孱弱，年纪轻轻就去世了，只留下我母亲一个女儿。他去世后，林家就只剩下我母亲的小叔叔一个，林家就靠他来传宗接代了！可你
外祖母却害得这位断子绝孙，也就等同于害得偌大的林家断子绝孙！”“当年林曹两家没找到你外祖母的踪迹，于是便将怒火发泄在了曹家，毕竟伤人的是曹府的丫鬟，是曹府管教无方。我姨祖母做惯了高高在上的尚书夫人，哪里受得了林家的气？她一怒之下和林家再也不往
来。”“有人见林家得罪了曹家，就落井下石设计谋夺了林家的家产，让林家一夜间跌落成破落户，我母亲也从高高在上的小姐成了小门小户之女，最终嫁给了我父亲这个穷酸秀才。幸运的是，我父亲考中了进士
，做了七品小官，之后日子总算过得不错——”
说到这儿，苏卿若抬头看着秦夜离，眼眸里满是戾气。“可最终我父亲还是没能风光到老，他兢兢业业为官，却落得个被发配北关的惨景……虽然我恨曹家落井下石踩着我父亲的尸骨上位，可追根究底，曹家之所以见死不救还落井下石，不正是因为你外祖母造
成的么？若不是她害了我母亲的小叔叔，林曹两家怎会关系破裂？林家怎会落败？最后我父亲又怎会落得如此地步？”
正是因为这些，宋林氏才对郑云袖的外祖母记忆如此深刻！深刻到，在北关来了不久，一见郑夫人她就认出来了，郑夫人是当年那个狐媚的三等丫鬟的女儿，乃是逃奴之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