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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穆感觉鼻子酸酸的,他一直都知道,五郎是个懂事的好孩子。
可此时此刻,他宁愿五郎能够任性一点。
如果五郎能任性地坚持要留下来,秦穆就能不顾一切地满足他的愿望,哪怕他们会因此付出代价,但至少他们一家人不用分开。
秦朗使劲擦了下眼睛,努力让自己看起来更加自然一些:“大哥,谢谢你这么多年来对我的照顾,将来无论我身在何地,你永远都是我心中最尊敬的人。”
秦穆是个已经习惯了隐忍的男人。
可此时他却忍不住红了眼眶,声音隐隐发颤:“你要是走了的话,蜜娘会伤心的,爹也会很难过的。”
如果可以选择,秦朗一点都不想走。
可他不能不走。
他努力挤出一个非常勉强的笑容:“蜜蜜还有四个哥哥,你们一定会替我照顾好她的,至于爹……这辈子我没有福气给他当儿子,只能等到下辈子,我再做牛做马回报他的养育之恩。”
秦穆心里不舍极了。
可秦朗已经做出选择,秦穆想劝又不能劝,喉咙像是被什么东西给堵住了,半晌都没能说出一个字。
秦朗低下头,用手背将眼角的湿意使劲擦干净。
等他将自己的情绪收拾好后,这才抬起头看向姬三,面无表情地询问:“我们什么时候出发?”
姬三:“我这次是私自离开封地,没有得到圣上的允许,如果被发现的话会有点麻烦,所以我建议咱们是越快出发越安全。”
“可以等到今天晚上再走吗?我想跟他们道个别。”
姬三想了下:“可以。”
秦朗扭头看向秦穆:“大哥,在我离开之前,你别把我要离开的事情告诉他们,我怕他们会伤心。”
秦穆:“可就算我现在不说,等你走了之后,他们肯定还会知道的,到时候只会更伤心。”
秦朗低着头不说话了。
秦穆于心不忍,这也许是五郎最后一个请求了,不管怎么样,他都不想让五郎失望。
“好吧,我答应你。”
秦朗挤出笑容:“谢谢大哥。”
姬三暂时离开秦家,他跟秦朗约定,等天黑后就来秦家接他离开。
唐蜜正在灶房里面炸糍粑。
白白软软的糍粑裹上糖霜,放进热油里面炸一炸,捞出来后浇上红糖汁,外酥内软,入口甜滋滋的,是一道非常好吃的甜点。
她抬头看到秦朗来了,立刻夹起一块糍粑:“五郎快过来尝尝!”
秦朗快步走过去,张嘴接过糍粑。
唐蜜充满期待地看着他:“好吃吗?”
秦朗用力地点头:“特别好吃!”
唐蜜心满意足地笑了:“这些糍粑是婶婶之前送来的,还有不少呢,你要吃喜欢吃的话,下次我再给你炸。”
也许,不会再有下次了……
秦朗心里一酸,面上却笑得很是开心:“好啊!”
唐蜜将糍粑装好盘递给他:“你端去给秦大哥他们吃吧。”
“嗯。”
秦朗端着糍粑去了秦镇越的屋里。
此时秦镇越正在看着一个红色荷包发怔,他见到秦朗忽然来了,立刻放下手里的荷包:“你怎么来了?”
“蜜蜜刚炸了糍粑,让我端来给你们吃。”
秦朗将油炸糍粑放到桌上,目光从红色荷包上面扫过。
这个荷包他以前见过,它是谢氏留下来的遗物,秦镇越一直把它贴身携带,但秦朗从没见到秦镇越打开过它,不知道里面到底装了些什么。
秦镇越吃了两块糍粑,便放下筷子:“我吃够了。”
“哦。”
秦朗端起糍粑,走了两步又停下脚步,扭头看向秦镇越:“爹,你恨不恨娘?”
秦镇越先是一怔,显然是没想到秦朗会突然这么问。
他很快回过神来:“没有。”
他在得知真相后,的确很生气。
他气谢氏故意隐瞒真相,但也仅仅只是生气而已,远远谈不上恨。
毕竟那么多年的夫妻,谢氏还为他生育了四个孩子,如此深厚的感情,绝对不是一朝一夕就能被彻底摧毁的。
更重要的是,谢氏已经死了。
她死前还受了那么多的罪。
只要一想到谢氏临终前缠绵病榻的虚弱模样,秦镇越就怎么都对他恨不起来。
秦朗笑了起来:“谢谢。”
秦镇越觉得奇怪:“你谢什么?”
“谢谢爹没有恨娘,如果她泉下有知,一定会安息的。”
秦镇越陷入沉默。
秦朗没有再说话,端着糍粑离开了。
接下来他去了秦羽的房间。
“四哥,这是蜜蜜刚炸好的糍粑,你尝尝看吧。”
秦羽吃了一块就放下筷子:“味道不错,但我不爱吃甜的,你端去给大哥吃吧。”
“哦。”
秦羽是个心思极为细致的男人,他注意到秦朗的眼眶隐隐有些红,忍不住问道:“你是不是刚刚哭过?”
秦朗扬起笑容:“没有啊,好端端的,我怎么会哭呢?!”
秦羽皱眉:“你要是实在笑不出来,就不要强装笑颜。”
秦朗的笑容顿时就僵在脸上。
笑容散去,他悻悻地垂下脑袋,小声嘟哝:“四哥,你就不能不揭穿我吗?给我留点面子不行吗?”
秦羽冷笑:“你笑得太蠢了,我要是不揭穿你,你还得一直蠢下去。”
“……”
秦羽看着他:“老实说吧,到底是出什么事了?”
秦朗抓了下头发:“没什么事,就是心里有点难受罢了……”
“为什么会难受?”
“当然是因为镇南王的事情,我忽然被迫换了个爹,心里当然会有点难受。”
“这有什么?无论你的爹是谁,你都是我们的五弟,我们永远都是亲兄弟,你只要记住这一点就行了,别的都别去管。”
秦朗用力点头:“嗯,我记住了。”
他端着剩下的糍粑去找秦穆。
此时秦穆的心情非常低落,他只要一想到五郎即将要离开,心里就难受得不行。
“大哥,吃糍粑啊,这是蜜蜜刚刚炸好的,可好吃了!”
秦穆勉强地笑了笑:“我没胃口,你自己吃吧。”
秦朗在他身边坐下,夹起一块糍粑塞进嘴里,大口地吃了起来。
这糍粑真的好好吃!
只可惜,以后他再也没有机会吃到这么好吃的糍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