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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司徒静来说, 她并非是无依无靠才被神水宫收留, 而是她还有一个能每五年见上一面的父亲, 而这个父亲在司徒静母亲的问题上的含糊其辞, 让司徒静误以为水母阴姬是她的杀母仇人。
在有了这样的想法后,司徒静就决心为母报仇, 可仅凭她是无法撼动水母阴姬的, 而“七绝妙僧”无花就是在这种情况下,来到神水宫为水母阴姬讲经的。无花不仅本人颇负盛名, 他还认识很多朋友, 于是司徒静就决定牺牲色相, 去引诱无花。
然后,她在极度忐忑下闭过气去, 再睁开眼时就成为了林宁。
林宁神色变幻的原因, 倒不是因为司徒静正走在淫僧的路上,而是她知道司徒静的亲生母亲是谁。
不是别人, 正是被司徒静误会成杀母仇人的水母阴姬!
暂且不说这到底是怎么样的孽缘, 单就说司徒静这个可怜的姑娘, 在和同样别有目的的无花春风一度后怀了孕,因为惧怕水母阴姬就选择了自杀, 一尸两命, 且到死都还不知道水母阴姬便是她的亲生母亲。
林宁揉了揉眉心, 缓缓吐出一口浊气:好在眼下还有挽回的余地。
林宁思索了片刻, 就顶着还在突突的额角青筋, 和没有血色的面容去见了水母阴姬。
水母阴姬的起居室并非江湖人想象的天宫般的存在,而就只是一间以大理石砌成的石室,也没有什么华丽陈设,有的也只是一床一几,一个不太大的衣柜,和一些铺在地上的坐垫,除此之外就没有任何多余的摆件。
而被江湖人人得而敬畏的水母阴姬,此时正坐在小几旁的椅子上。她穿着一袭白衣,鼻梁高挺,棱角分明,光看脸的话很容易将她认成男子。
林宁的到来,让她有些惊讶,但很快就回归到古井无波:“何事?”
林宁咬着嘴唇,只倔强地直视着水母阴姬,并不答话。
水母阴姬皱了皱眉:“静儿?”
林宁这才喃喃道:“我打算献身给无花。”
水母阴姬一惊:“什么?”她本就不怒自威,更何况眼下因为大惊失色,导致气劲外泄,一旁的小几都承受不住颤了几颤,更何况是本来就被穿越初期的排异反应折磨着的林宁,她承受不住跌倒在地,乘势瘫软在地上,神情涣散,自言自语道:
“他从来都是告诉我,说我母亲早就死了,可我并不信,我觉得是您杀死了我的亲生母亲。可您那么厉害,武功天下第一,我又怎么是您的对手,但您杀死我母亲的想法日夜折磨着我,让我不得安宁,我想报仇,我自己没办法,但我还可以引诱妙僧,他是少林的弟子,在江湖中人缘又好,那处子之身就算不了什么——”
水母阴姬又惊又怒又心痛,大声喝道:“够了!”
“够了?这怎么能够。我已经受够了那种来回锥心的折磨——您将我养大,教我武功,您怎么能是我的杀母仇人?”最后一句话林宁是尽力嘶喊出来的,眼泪也蜂拥而出,加上她脸色白得不像话,还一点血色都没有,更显得她孱弱不堪,这就衬得她眼下的处境格外可悲可怜。
水母阴姬哪怕心如磐石,可面对着此情此景,她不可能不受触动,更何况她本就对司徒静心存愧疚,平时也不着痕迹地表达着她的疼爱,看司徒静年纪轻轻就成为了最受她所倚重的弟子就可见一斑了。
水母阴姬喑哑道:“静儿。”
林宁颤抖了下身体,却低下头不再看水母阴姬,一时间石室里就只有眼泪砸在光滑可见的大理石地板上的细微声音。
片刻后,水母阴姬黯然道:“静儿——”
林宁却不等她再说什么,就改趴为跪,咬着牙颤声道:“司徒静向宫主请罪!一宗罪是触犯门规,意欲和男子私相授受;二宗罪是仅凭幻想,便将宫主当成了杀母仇人,还妄图勾结外人报仇,其罪当诛。”
水母阴姬如何会杀她,当下忍住心头酸涩,站起来背过身道:“静儿,念在你悬崖勒马的份上,我会选择从轻发落的。好了,你下去吧。”
“好。”林宁应道,顿了顿又道:“司徒静在此谢过宫主的养育之恩,也请宫主转告他,静儿不能为他尽孝了。”
她的声音很轻,可个中含义却让水母阴姬大惊失色:“静儿!”
水母阴姬还不由得转过身来,厉声道:“休得胡闹!”
只林宁表现得心如死灰,似乎都没有将她的话听进去。
水母阴姬唯恐她当真存了死志,眼中有了极易被察觉到的慌张,尔后她反定了定神,艰难而又缓慢道:“其实我是你的母亲。”
说完这句话,她颓唐地坐了回去。
林宁愣在当场,一时也失了声。
却说来林宁口中的“他”,是司徒静的亲生父亲雄娘子。雄娘子人如其名,身兼女子的温柔,和男子的魅力,当初胆大包天采花采到神水宫,而水母阴姬只喜欢女人,起初以为雄娘子是女人,就喜欢上了他,可等他们有了不正常关系时,才发现雄娘子并不是女人,只那时候已经迟了。
于是,他们生下了司徒静。
而水母阴姬作为神水宫的“圣女”,又怎么能有孩子,且也不能让江湖中人得知她和雄娘子的事儿,于是雄娘子就只能欺骗司徒静,说她母亲已经死了,以致最终酿成了难以挽回的悲剧。
林宁在心中深深叹了口气,眼里却是有了亮光,还有几分呆呆愣愣道:“娘?”
水母阴姬从未听过这称呼,尽管此时知道这声“娘”并非是在切实称呼她,可这一声“娘”还是冲散了水母阴姬因为说出了难以启齿之事,而产生的低沉情绪,让她好受了一些。又她看着形容狼狈可怜的林宁,冷不丁却是想到了她先前的话,大怒道:“无花,这个恶僧,他竟敢打你的主意!”
这一刻的水母阴姬表现的就像自家宝贝女儿被“猪”拱了的…老父亲,而被她指名道姓的无花,在神水宫外的山脚下一座小庙里,生起了火堆,正烤着他的衣衫来着。
说来无花来神水宫,目的就是为了盗取神水宫的“天一神水”,以达成他不可告人的目的,要知道天一神水杀人于无形,且中毒者死后却不会瞧出中毒迹象。
至于怎么盗取?
无花自不吝啬于牺牲色相。
他有意,司徒静也有心,于是无花就制造了机会。
神水宫中有一道瀑布,势如飞龙,瀑布下有潭如镜,潭中有一块大石头,无花就坐在这块大石头上说法,在今次说法完后,他故意踏了脚青苔泥泞,一踏上石头,就滑了下去,跌入了水中。
如此一来,这衣衫就湿透了,他自然而然说难以安心说法,水母阴姬便着人送他来小庙中,生火来烤干衣服,这至少要半个时辰,有这半个时辰就足够了。
无花一边心不在焉地烤衣衫,一边等待着佳人上门。
可半个时辰都要过去一半了,无花仍没等到佳人,他不禁暗自忐忑起来,难道是他会错了意?还是说水母阴姬发现了什么?不,无花想了想觉得水母阴姬应该不会发现他是故意落水的,要知道当时他还故意连变了几种身法,这才跌入水中的,自认就是人人都说是水晶心肝的楚留香,也能被他这一手给骗过去。
那到底是哪里出了纰漏呢?
正想着,无花就听到了幔幕后有了轻微的动静,他下意识抚了抚衣角,露出一个芝兰玉树般的微笑,眉目含情地看向幔幕——他对司徒静自然还不到有情的地步,可谁让司徒静是水母阴姬信赖的弟子,能帮他拿到天一神水呢?这样的女子在他看来,也是可爱的。
然后,水母阴姬从幔幕走了出来。
林宁紧随其后。
再接着是几个备受水母阴姬信赖的神水宫弟子们,她们出来后将无花团团围住。
无花下意识看了眼林宁,还不及多想她那幅遭了蹂-躏的模样又是怎么一回事,水母阴姬如刀的眼风就杀到了。这眼刀之凌厉,让无花陡然生出了他是砧板上鱼肉的感觉,又他内力远不足水母阴姬的浑厚,在这种威压下,抵抗不住而不禁打了个寒颤。
无花:“…………??”
可以说虽然艰难重重,但幸存者们总算有了名副其实的希望。
他们会坚强活下去的。
而林宁在基地的食物供应下降到1%时,就接受了系统的传送,来到了新的平行世界。
是的,林宁她有个系统,且这个系统平时存在感几乎为零。
它只有在林宁转世之初和之末时出现,平时的时候从来不现身,颇有任由林宁自生自灭的意味,看它在林宁被G病毒感染时,都没有出手做什么就可见一斑。也正因为如此,林宁才不明白系统的用意,而她在主动尝试过联系系统,但从来得不到系统的回应后就放弃了,不过总得来讲,林宁对系统无恶感。
以及就目前来讲,林宁对一次又一次的穿越,还没有产生多少抵触感。
话说回来,林宁这一次仍旧来到了美利坚。原身名为艾丽卡·福斯特(Elektra Foster),今年刚满十八岁,自幼疾病缠身,长这么大几乎没有单独一个人离开过家,平时的日常起居都需要其他人来照顾。她的母亲玛利亚为了更好的照顾她,在她父亲公司的正职工作变成了兼职,甚至近年来成为了全职家庭主妇。在几年前和丈夫离婚后,更是一力承担了照顾女儿的重担,和所有医生交流,积极带着女儿寻求更好的治疗。
这一次在一个医生那儿治疗一年未见起效后,玛利亚就说再重新找一个医生。原身因为从小体弱多病,大部分时间都花在治病上,根本无法去学校就读,也更没有什么朋友,母亲可以说是她的一切。她看着为她奔波不止的母亲,内心的愧疚向是潮水一般将她淹没,且常年的治疗无望也让她丧失了活下去的动力,双重压力让她放弃了她自己,再睁开眼时就成为了林宁。
林宁在心中叹了口气,接管了这具软弱无力的身体。
这对林宁也是一个考验,前两次她的身体素质远超常人,哪怕她成为艾米莉亚·伍德之初,艾米莉亚·伍德也是个身体素质和常人无二的,不像艾丽卡·福斯特,因为病痛,让她肌肉无力,虚弱不堪,连正常的走路都得借助辅助工具。
不过有失也有得。
正如林宁和白皇后所说的,这是个正常的平行世界,没有了上一次丧尸满地跑,绿茵河流消失,大陆变成了无尽的荒漠,取而代之的是灿烂的阳光倾洒下来,照在马路两旁的行道树上,为繁茂的树木镀上了一层金边,清爽的微风卷着邻居家的玫瑰花香,从微微打开的窗户缝隙中钻进来。还有被水浇过的草地也散发着泥土的味道,还有隐约传来的脚步声和狗叫声,皮球落在马路上的啪啪声,以及车子引擎发动时的轰鸣声,这一切的一切都仿佛近在眼前,就在耳畔。
林宁:“……”
林宁这是终于后知后觉地发现G病毒给她带来的强化,好像也跟着她一起穿越了,尽管她仍觉得身体虚弱无力。
这又是什么意思?敢情G病毒还能作用到灵魂上吗?这里面的科学依据嘞?
白皇后这时投影到放在床头桌上的手机上,像极了袖珍的洋娃娃,她向从前那样一板一眼道:“我的核心逻辑受到了冲击,我不得不花费时间去修正和维护。”
林宁:“……我很高兴你克服了如此反我们所已知科学的艰难险阻,我由衷地为你自豪。”
白皇后:“你在言不由衷,是我的错觉吗?”
“我绝对发自内心的那么想,”林宁眼神闪烁了下,“在这种不可思议的困境下,能有你陪伴在我身边,我实在是荣幸之极,相信我也很快能克服不科学之坎,重新振作起来。”
白皇后乖巧地笑了笑:“那你加油。”
林宁更加心虚了,她想了想觉得她还是坦白从宽的好,只没等她说什么,楼下就传来了脚步声,只听到两拍,林宁就判断出来那是属于原身母亲玛利亚·布朗特的。
林宁就先打住了话头,把手机拿在了手上,放到了被子里。
不一时,玛利亚·布朗特上了来,她并没有进来,而是敲了敲门,在林宁应了一声后,就在门外说起话来。原来玛利亚·布朗特的亲戚朋友在听说她又要给女儿换医生后,纷纷前来安慰她,就连前夫马克·福斯特也赶了过来,玛利亚·布朗特就在家中开了个小派对,来答谢他们的关怀和问候。末了玛利亚·布朗特说:“我怕他们打扰你休息,就把茶会安排在了院子中。宝贝儿你有什么需要,就只管叫我一声,我随时就能赶过来。”
林宁:“好。”
玛利亚·布朗特这才下了楼。
等到她下到一楼后,林宁才将手机拿出来,白皇后重新投影到上面。
林宁没有再继续原本的话题,而是想了想问道:“你有什么打算?”
白皇后回道:“我已联通了网路,深入了解下这是个什么样的平行世界。”
林宁点了点头:“那我去查看下艾丽卡·福斯特——也就是我现在的名字——的病历,看看她到底得了什么病,再来想一想有没有有效的治疗方案。”从小到大,艾丽卡·福斯特在治病这方面都是由玛利亚·布朗特全权负责的,医生也都是和她交流,毕竟艾丽卡·福斯特还小,她并没有自理的能力,不过这并不是重点,重点是在林宁得到的记忆中,艾丽卡只知道医生最多得出了她有非特异性自身免疫疾病的结论。
而这一结论,在林宁看来等同于医生们其实也不知道艾丽卡具体得了什么病,但艾丽卡身体浮肿,关节疼痛,四肢无力等病症又切切实实存在,因而林宁觉得她可能得了一种很稀有的疾病,又或是从前医生们的检测并没有真正检测到最症结的地方,所以她需要看一看病历和各项检查报告,才能进一步得出结论。
而病历和各项检查报告都在书房中,林宁得挪过去看。
林宁从床上撑着起来路过窗户时,楼下院子已来了两位客人,他们正在和玛利亚·布朗特寒暄。这其中玛利亚·布朗特穿着得体,金色的头发梳理得整整齐齐,脖子上戴了一串珍珠项链,又眉目间并没有积久的哀愁,加上画着得宜的淡妆,因而更衬得她温婉端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