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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宁到底还是没有走向“天凉王破”的道路。
她如今身处岭南, 在离开楼上春这家酒楼后,林宁正打算北上去京城。除了青衣楼这种江湖门派外, 她想还有一个机构在收集资料方面, 有着无比天然的优势, 那就是六扇门。
六扇门背靠朝廷,又专门负责江湖事宜,看当今天子的行为作风,他即使想维持着江湖和朝廷的平衡, 那也少不了对江湖有一定的把控度的。这还让林宁联想到了前六扇门第一捕头,金九龄, 他在原著中可是知法犯法, 接连犯下了数条大案来着。
林宁百无聊赖地想着。
冷不丁听到蛐蛐叫唤声。
林宁一愣, 下意识朝着声源处看去, 是街角一个五六岁的小姑娘在拿着一个草编的笼子,里面就装着一只蛐蛐,她独自一个人在逗着草笼子里的蛐蛐,时不时看向另一头玩得正高兴的一群小孩,眼中露出艳羡的目光。
“大哥哥?”
小姑娘并不害怕看起来目光犀利的林宁,她见林宁一直盯着她手中的笼子看, 就把笼子提起来问:“大哥哥你喜欢蛐蛐?”
林宁点了点头。
小姑娘高兴极了:“是我爹给我捉的, 笼子也是爹给我编的, 我爹可厉害了!”
她说着还瞥了另一头的小孩子们一眼, 低下声说:“我才不稀罕和他们一块玩呢。”
林宁看了看这个小姑娘, 她的衣着虽然不新, 可还是浆洗的干干净净,只传来了若有似无的臭味,但那臭味并非来源自她本身。林宁再打量了四周,旋即就明白这个小姑娘受到其他小孩子排挤的原因,她爹是个倒夜香的。
小姑娘又好奇道:“大哥哥是大侠吗?”
林宁:“不是。”
小姑娘咬了咬手指:“可大哥哥背着剑啊。”
林宁认真道:“我是少侠。”
小姑娘也不是听没听懂,咯咯笑了起来。
林宁跟着笑了起来,她笑起来后就没那么高冷了,接着就不拘小节地坐在石阶上,和小姑娘聊起天来。期间她还有拿小姑娘从家里拿过来的茅草,给她编了几个小玩意儿。
小姑娘拍手:“大哥哥真厉害,可以教我吗?”
林宁一本正经道:“师门功夫,概不外传。”
小姑娘:“那好吧。”
(回道人:“……”)
期间另一头的小孩子们有朝这边张望,他们想来凑热闹可又不好意思过来,其中有一个小孩子还撇了撇嘴,刚唱出他们挖苦小姑娘的调子,就被林宁投以和善的眼神。
那边瞬间没了声音。
林宁这才满意了,就这样拉拉杂杂地和小姑娘扯了小半个时辰,一直等小姑娘的娘亲来叫她回家吃饭才停了下来。
“大哥哥这个给你。”
小姑娘把她爹给她编的草笼子递给了林宁,目光纯澈的模样让林宁说不出拒绝的话。她伸手接过了那个带着蛐蛐的草笼子,“谢谢你。”
小姑娘顿时眉眼弯弯。
林宁把那个草笼子挂在了腰间,这让她这身剑客打扮显得很有几分不伦不类,不过林宁并不在乎,顶着其他人稍异样的目光转到了城内的马行。只不过今日马行内的马都很一般,她得到马行人的许诺,说明天一早就会有一批从岭南第一大埠平城来的良驹来,加上她还有其他物件需要置办,就在城内找了家客栈,准备在这儿呆一夜,明天再离开。
当夜正是月圆之夜。
林宁躺在床上,被嘈杂声惊醒了。
“死人了!”
林宁:“…………”
不知道为什么,林宁有一种特别不好的预感。
这种不好的预感,促使她起身,带上龙吟剑快速赶去了事发地点。死者是个饱经沧桑的青年,不用其他人说明,林宁几乎是一瞬间就凭借着她观察到的,判定他是倒夜香的。
不仅如此。
林宁用帕子捻起了滚落了一地的糖炒栗子,放到了鼻翼下闻了闻,再抬头看了看正明亮的圆月,知道罪魁祸首到底是谁了:
熊姥姥。
严格来说是公孙大娘,她的一个身份就是熊姥姥,喜欢在月圆之夜卖掺了剧毒的糖炒栗子给过路人,死在这个身份上的无辜人不知凡几,而公孙大娘这么做,其实没什么具体的原因,就只是因为她想杀人而已。
林宁看着那个七窍流血的被害人,胃里面像是装了几块沉甸甸的石头。她没有再看被害人,而是仔细嗅了嗅糖炒栗子上传出来的气味,接着观察了下这处街道环境,做了分辨后朝着一个方向奔去。
转过了两条街,林宁停了下来。
“糖炒栗子,刚出锅的糖炒栗子!又热又香的糖炒栗子!”叫喊的是个手提着竹篮的老妪,她走路的时候,背上好像压着块大石头,好像已将她的腰从中间压断了。月光照在她满是皱纹的脸上,让那张脸看上去像是揉成一团又铺开的草纸。
任谁都不会相信这样一个老妪,是个杀人不眨眼的女魔头。
林宁还没有走近,却已闻到了这个老妪身上传来的香味,那种香味十分怡人,怎么看都是不会出现在一个贫穷又已是垂暮之年的老妪身上,而且她走路的样子确实像个正常老妪那样步履蹒跚,当时她的脚步却很轻盈,更重要的是她穿了双鲜红色的绣花鞋。
“又热又香的糖炒栗子!”
老妪仿佛没觉察到林宁一般,继续叫卖着,林宁却很清楚地注意到她挎着篮子的手,已在蓄势待发。
林宁没什么闲情逸致和她说什么,直接将右手放在了龙吟剑剑柄上。
公孙大娘也不再遮掩,她从篮子里抽出了双短剑,短剑上还系着鲜红的缎带,剑光一闪,那双短剑的剑锋已然朝着林宁的咽喉袭来。她的速度无疑很快,无论是出手的速度,还有出剑的敏捷,而且剑气森寒,让人望而生畏。
就这样的身手,足以排入江湖中一流。
然而还不够快。
最起码对林宁来说是这样,只是现在的她看起来像是被震慑住了般,在公孙大娘的剑锋刺过来时,她都还没有将她的剑拔-出来。
“哦?我还以为来的是西门吹雪,没想到只是个叶孤鸿。”
公孙大娘的声音变得十分动听,说出来的话却不怎么动听,然而下一刻她就不禁瞪大了眼睛——林宁应声拔-出了她的龙吟剑,清越的铮鸣声在还算安静的街道上显得更加刺耳,再一下息,这柄剑就以一种不可思议的剑势,破开了公孙大娘刺过来的那快如惊鸿掣电的一剑。
公孙大娘:“哼!”
她不敢再轻敌,手中绸缎翻飞间,让那双短剑如臂挥指,不仅如此,她出招和变招间都带着十二分的美感,可以想象当公孙大娘恢复她的真实面貌,再使出这一套糅合了舞姿的剑法,当是多么的美轮美奂。
只可惜使用这套剑法的人,心如蛇蝎。
而公孙大娘这套剑法,在林宁看来仍不够快,她能看出每一招间的连环,也能看出每一招的破绽在哪儿。其实不说每一招,单就是这套剑法总体而言,就有一个极大的破绽,它追求的是威力与美感的结合,甚至于对美感的追求有时候还要大于威力。
这就像公孙大娘这个人,她扮成熊姥姥时却还涂着胭脂水粉。
爱美的美人的通病。
林宁沉着迎战着,相比之下,她这套纯阳剑法大开大合,纯粹又凌厉,还带着从清冽潭水中来的厚重,加上她从一开始就专攻公孙大娘的破绽,可以说是渐渐就克制住了她。
一时间,剑光如惊鸿掣电,周围的树叶被剑气所摧,片片落了下来,转瞬间又被剑光绞碎。
公孙大娘易-容-面-具下的脸早已沉了下来,连她都看不出眼前这个年轻剑客到底是什么来路,有心猜疑‘他’是西门吹雪,可‘他’的年龄又和西门吹雪对不上,然而江湖中什么时候又出现了这样厉害的年轻剑客了?
公孙大娘且战且心绪翻飞。
刹时间她两柄短剑如神龙交剪,闪电般朝着林宁的面门刺去,而林宁的龙吟剑不避不让,剑光笼罩间,公孙大娘那两条连着剑柄的红缎已被绞断,这一招无异于等同砍了公孙大娘握剑的两只手。
公孙大娘:“!”
公孙大娘一不做二不休,裹在补丁粗衣下的身子凌空翻出,长裙飘飞,就已掠出去五丈远。
林宁提剑追了过去。
公孙大娘的轻功可以和她剑法的精妙相媲美,林宁似乎怎么追赶她都要落后她一步,但她并没有出现任何力竭的意向,公孙大娘也很快就发现了这一点,她知道如果她被追上,那么失去了双剑的她,根本不是这个年轻剑客的对手。
她必须得想办法。
先前他们俩交战的那条街人烟稀少,但这时他们已经来到了城内最热闹的一条街,这一条街灯火辉煌,街上有茶楼,还有酒馆,街旁还有各式各样的摊子,尤其还有几个小吃摊,锅内的香气和热气混合着,加上各色人等显得尤为喧闹。
公孙大娘忽然间下坠,等落到街道上,就用粗哑的老妪声音声嘶力竭地喊道:“救命啊,救命啊——”
她这一叫唤,让不少人误会追着她过来的林宁是个连老妪都不放过的歹人,一时间还真有几个愣头青过来挡住了林宁的去路。
林宁回以了和善的眼神。
见义勇为者:“…………”
饶是如此,这么一会儿的功夫公孙大娘就钻入了人群,如条泥鳅般不见了踪影。林宁却还是能闻到她身上那股胭脂味,不过在这条各色味道混杂着的街道上,那味道就变得若有似无起来。
林宁放弃了跟过去。
事实上,她本可以截住公孙大娘的,只不过她没有把握制住公孙大娘后,能完全撬开她的嘴,从她嘴中知道她组织的那个红鞋子所有成员的消息。就是在原著中,红鞋子的成员们只有一半有具体名字的,其余的都只是用“二娘”“三娘”这样的名字来称呼,不过林宁却清楚红鞋子的老巢在哪个城,她准备去那儿直捣黄龙。
稍后,林宁回到原先遇到公孙大娘的那条街,把装着有剧毒的糖炒栗子竹篮捡了起来,顺带还将公孙大娘弃掉的双剑,一并给捡起来。接着却迟疑了片刻,才回到了最开始出现命案的那条街,远远的她就听到了白天那个给她竹笼子的小姑娘的哭声。
林宁胃里的石头更沉甸甸了。
草笼子的蛐蛐短促地叫了一声。
林宁低下头去:“有本事你‘汪’一声啊。”
(蛐蛐:“??”)
林宁又在城内呆了两天才离开,改道去了岭南第一大埠平城。说起来平城龙蛇混杂,四方杂处,城内既有平南王这样的天潢贵胄,又有最下九流的小偷小摸,不过作为岭南第一大埠,平城在外人看来着实繁华。
林宁一路快马加鞭的赶了过来,等进了城先混迹在市井半天,就知道了不少关于平城的事,其中有一件事是不日便是平南王王爷王妃的芳辰,平南王王妃素日病弱,很少露迹于人前,不过这并不妨碍平南王对这个王妃的爱重,更何况平南王世子就是王妃所出。她的芳辰对平南王以及王府来讲是件大事,对其他和平南王有来往的人家也不是件小事,以致于近来平城内来了不少权贵商贾,就是为了庆贺平南王王妃的芳辰。
林宁微微挑眉。
转身朝着平城的胭脂水粉铺而去,比较气派的胭脂水粉铺有好几家,不过林宁观察了下发现其中几家,其实是隶属于同一个总铺,而且这条街上还有几家店铺和他们是同一家的,能在平城这么做到的,除了平南王府外,似乎就只有一家:
江南花家。
林宁这么想着,眸光一转就瞧见了一个人。
那是个十分俊朗的青年,穿着一袭端庄的深青色长袍,他气度温雅,长身玉立,当得上一句温润如玉。林宁更为注意到的是,他的眼眸没有焦距,也就是说那是个瞎子,但他走路时如履平地,也不会和过路人相撞,怎么看怎么都不像是个瞎子。
林宁再看了看他进的那家店铺,几乎是立刻判断出他的身份。
在迟疑了几息后,林宁转身跟了过去。
那是家胭脂水粉店,来来往往的几乎都是女客,林宁一进来,她们齐齐一静,尔后就捏着帕子交头接耳起来,还有几个大胆的姑娘,眼睛直往林宁脸上招,饶是林宁神情清冷,也没能阻止她们的打量,下一瞬间还有调笑声响了起来。
林宁:“……”
正要随着掌柜的往楼上雅间去的花满楼停了下来,看向了站在厅堂中的林宁,“公子可是来找在下的?这边请。”
林宁从进来就没有出声,而且她这会儿很肯定花满楼那句不是疑问句,更像是在陈述。
林宁不是很意外。
掌柜的却吃了一惊:“少东家,您认识那位少年剑客?”
花满楼只道:“他认识我。”
掌柜的下意识地戒备起来,他心想这世界上不认识花家人的可少得很,就是不知道人家怀着什么心思来的。
花满楼这时又道:“是个少年剑客?那定然是年轻有为了。”
林宁:“嗯。嗯。嗯。谢谢。”
花满楼愣了下,旋即就反应过来:“请跟我来吧。”
林宁:“好。”
她信步跟了过去。
女客们都没有意识到花满楼话中透露的问题,瞧着这个再瞧瞧那个,小声议论着:“怎么从前没再平城见过他们?”
“穿青色衣衫的公子更为温雅,更讨人喜欢。”
“白衣衫的公子更俊俏。”
花满楼只做没听见,他刚进门时,其实就已经接受了一番这群女客的评头论足,这正是如此才确定跟着他过来的也是位男子,只是没想到‘他’的脚步声那般轻盈,竟然比他认为的还要年轻。
花满楼忍不住猜测着‘他’来找自己,是为了什么事。
‘他’满身花香气,却又出现在这条卖胭脂水粉的商业街上,在看到自己后,认出他来就跟了进来,却又是个年轻有为的剑客,花满楼一时实在猜不出来。
不过他很有耐心,态度也很温和,还有礼的招待了这个陌生人。
林宁不禁多看了他一眼,语气平平道:“你是个好人。”
花满楼温和道:“我不过是招待你喝了杯茶而已,”他顿了顿又道,“难道公子是因为这个原因,才转了脚步跟我进来的吗?”
林宁几乎都要赞一句他的敏锐了,事实上她也这么做了:“你心不盲,这很好。”
掌柜的瞪大了眼睛,狠狠剜了这哪壶不开提哪壶的林宁一眼。
林宁神情自若:“这间屋子中,只有我们两个能做到。”
掌柜的:“……”咋?说他是睁眼瞎啊?
花满楼都可以想象得出掌柜的是什么表情,他难掩笑意道:“这么说的话,公子可是有什么难处?”
“嗯。”林宁如实道,“我想让贵店推出一款胭脂,售价两百两一盒。”
花满楼愣了愣,他着实没想到‘他’来是做这个的,不过他想了想问:“我能问一问你的目的吗?”
掌柜的不禁道:“我看是狮子大开口,欺负少东家您心善来——”
花满楼做了个稍安勿躁的手势,再看向林宁听‘他’往下说。
林宁也没有瞒着:“我想引熊姥姥出来。”
花满楼一凛,显然他也知道熊姥姥的事迹,耳闻过她做下的恶事。官府那边都有张贴她的通缉令,只是到现在也没能将她缉拿归案。
“她在河阳县内用她的糖炒栗子毒杀了一名普通百姓,我和她对上,知道了她的真实身份是公孙大娘,并从河阳县追踪她来了平城。她在扮演熊姥姥时,仍不忘涂抹上百两一盒的从西域大月国来的胭脂,我便想与其漫无目的的寻找,不如用胭脂来引她出来。”林宁没有含糊其辞,不过她的话在很多方面,都很容易引人误会就是了,就像是现在,在花满楼听来,就是‘他’靠着那盒胭脂的味道,一路从河阳县追踪来了平城。
这在其他人看来很不可思议,不过花满楼却可以理解:“所以公子在看到我后,认为我可以更好地帮你这个忙?”
掌柜的眼看他们家少东家要答应,便出声提醒道:“少东家——”
林宁瞥了这个凡人一眼:“‘更好地’。”
花满楼意会:“我想公子并非无的放矢,你身上的花香味杂而不乱,而且对香味极为敏锐,那就极有可能有胭脂的配方。如果不是到我家的店铺来,也会到其他的胭脂铺子,我说的可对?”
林宁应了一声,“我想除了这一家,我到另外两家去都没什么差别。”她说了另外两家店的名字。
掌柜的小小抽了口气。
花满楼这次来平城,其实是跟着他大哥来的,说是来给平南王妃祝寿,实际上花家更希望他过来散散心,到底先前不是遇到了上官飞燕那个骗感情的女人吗。他今天之所以来这里,也是来拜访一个研制花膏的老师傅的,对他们家在这边的产业知道的不太清楚,不过听到掌柜的反应,他就明了了起来,温温和和道:“那都是家父挣下的家业。”
“哦。”林宁语气也很平淡,哪怕她很清楚江南花家有多富甲天下,只她从来就没有为金钱烦恼过,只是在过去两年内,她都没什么心思去挣下一份家业,一直到从山谷内出来,她才想着挣钱,不过第一个财路已经被其他人截胡了,如今又遇到了公孙大娘惹到她这边的事。
好在她这次可以黑吃黑一次。
林宁垂下眼帘,那只蛐蛐这时叫了一声。
花满楼从先前就意识到他面前的少年剑客带了一只蛐蛐,只是现在从‘他’的言行举止来看,‘他’虽然不是那种多在意其他人怎么想的人,可也不像是会带着一只蛐蛐的。“这只蛐蛐?”
林宁语气不由得软了软:“一个小姑娘给我的。”
她没有多说,转而就念出了一个胭脂配方。她会知道胭脂配方,还是多亏了神水宫的收藏,即使作为宫主的水母阴姬不用胭脂水粉,可哪个女人不爱俏呢,神水宫中就有关于胭脂水粉的收藏秘方,平时还会自己弄胭脂来。林宁倒是不热爱这个,但她偶然看过秘方,而且让她说,她其实还可以说出其他美容配方来,只不过那都需要更紧密的仪器。
“配方我可以给你们,我只需要你们店即日推出新款胭脂。”
花满楼并没有怀疑配方的真假,不过他却清楚一个从没有过的胭脂配方的价值,于是便道:“你大可不必如此。”
掌柜的欲言又止。
林宁只道:“我认为两者等价,花公子。”
花满楼没有再坚持,他顿了顿后温和道:“公孙大娘有什么特征吗?我让店铺的伙计们留意下。”
林宁越来越喜欢他了,再次在心中赞叹了下他心如皎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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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南花家全天下都很有名,在平城这边也不例外。
他们家的胭脂水粉铺子新出了一款两百两一盒的胭脂一事,很快就传遍了整个平城,不少贵妇和千金小姐闻风而来。
公孙大娘果然也来了。
林宁第一时间就认出了打扮成贵妇人的她,还有她脚上那双绣着猫头鹰的红色绣花鞋,接着就跟上了她。
公孙大娘在城内兜了两圈,才走进了个菜馆,又从菜馆的后门走出,忽然转入条巷子。巷子内只有一个门,看起来像是一大户人家的后花园的角门。
公孙大娘从角门内熟门熟路的进入,三转两转,穿过片花林,走过条小桥,来到面临荷塘的一座小楼。
小楼内已亮起了光。
现在已经是黄昏后了。
小楼内灯火辉煌,却不见人声,连个应门的童子也没有。公孙大娘进去后,来到了楼上雅间,不见人影,不过却摆着一桌看起来很精美的酒菜,桌上总共摆了七副杯筷。
林宁此时正蛰伏在小楼对面的一颗浓荫如盖的大银杏树后,正对着楼上的窗户,此时天色已暗了下来,就算有人在窗口来张望,也不会发现她,而且她这次来的时机十分好,看那七副杯筷,想来这次不仅公孙大娘在,还有红鞋子组织的其他人。
公孙大娘没急着吃饭,她迫不及待地回到了卧房内,拿出好不容易买回来的胭脂细细研究起来,还将原本的易-容-面-具拿掉,露出了她原本的真面目,来更好的涂抹胭脂。
说起来公孙大娘长得妩媚动人,堪称国色天香,只不过做事的范畴已经超越了一般的江湖中人,并且红鞋子这个组织中的其他成员,也没好到哪里去。公孙大娘作为熊姥姥时,喜欢用糖炒栗子害无辜的人,这和喜好无关,而原著中也提到一个叫三娘的,她喜欢割他人鼻子,来聚会时就带来一个装满大大小小鼻子的包袱,还准备在明年割舌头,同时不觉得这有什么不对,觉得特别的理所当然。
这却超过了林宁的忍受范围。
更何况她今天出现在这儿,还因为她和公孙大娘的私怨。
公孙大娘不该害了那个倒夜香的。
林宁像条树枝般靠在银杏树上,她的呼吸变得极为绵长,不过她也没有等很久,不到半个时辰,小楼中就陆陆续续来了六个人,其中一个还是从不远千里,从京城赶过来的名妓欧阳情。
她们说着今年的收益,包括钱财和“鼻子”。
期间还提到了上官飞燕。
上官飞燕是她们的小妹,只如今她在霍休案中死了。
公孙大娘说:“我已经为她报了仇,霍休就在那座小楼里等死吧。”当初是她触动了霍休小楼的机关,让霍休聪明反被聪明误的将自己关了进去,却从此出不来了。
二娘娇笑道:“不是说霍休是天下第一富人吗?大姐怎么就那么空手回来了,还是说大姐可怜小妹的妹妹,故而将霍休的财富都留给了她?”这里的妹妹说的是上官飞燕的妹妹上官雪儿,在霍休被关在密室中后,就只留下上官雪儿在看守他。
公孙大娘眼睛里露出了很奇特的神采:“她就算能从霍休手中敲出金银财富来,其实也不会太多。”
三娘好奇道:“怎么回事?难不成是让江南花家先下手了?”
公孙大娘缓缓道:“不是,那笔财富早已落入了另一个手里,无论是谁都再也休想从这个人手里要出一两银子来。”
其他人更为好奇:“是谁这么厉害?”
公孙大娘却不肯再说,还转移了话题:“小妹死了,我也替她报了仇,日后你们若是觉得有谁和咱们姐妹志同道合,大可以将她引荐过来。”
林宁却是心中微动,她还不知道有这么一茬。
原本她以为霍休的阴谋被戳穿后,他所空出来的“市场”,还有群龙无首的青衣楼,就会被其他势力吞吃殆尽。这个过程自然是大鱼吃小鱼,小鱼吃虾米的,只是没想到这内里还有这样的隐情。
林宁细数了下在原著中能吞下那么大势力,还能被公孙大娘这么忌惮的反派方,总觉得幽灵山庄不像,那个无名岛的小老头倒是有那么大的能耐,亦或是意图谋反的平南王?反正,她将这件事记了下来,等着解决完红鞋子这一组织再说。
这似乎给了林宁不小的动力,她的眼睛不再只冷如冰,内里已悄然火热起来。
小楼内几个女人还在谈笑风生,林宁平静了片刻,就从银杏树后滑了出去,一跃来到了小楼中,出手如闪电般的,点了离窗口最近的一个红衣少女的穴道,让她动弹不得。
二娘惊呼道:“小心!”
两个字出口,已经有三件兵刃刺向了林宁。
她们反应很快,出手也很快,尤其是排行第六的青衣女尼。她用的是一柄精光四射的短剑,乍一出手,森寒的剑气仿佛逼入眉睫;二娘用的是一柄亮银弯刀,也是从袖中抽出的,长不及两尺;另外一件兵刃,是传说中半点武功都不会的欧阳情从袖中抽出的。
她们几乎同时刺出,招招都很致命。
只是林宁的龙吟剑更快,更为凌厉。
坐在上首的公孙大娘此时已变了脸色,“怎么是你!”那天在松阳县一战后,公孙大娘自知不敌,也不恋战,连夜乔装打扮从松阳县离开,而且她也不是径自回的平城,而是在路上接连变幻模样,也故弄玄虚了数次,绝对确定没有谁跟上来后,这才回的平城。
如今看来她放心的太早了。
公孙大娘这样慎重,那个喜欢割人鼻子的三娘一看,也抽-出了她的兵器。那是一条漆黑发亮,就像是毒蛇般的鞭子,她看似没有第一时间动手,却是安安静静的在桌子下将这条鞭子解了下来。
如今甫一出手,就比毒蛇还快。
林宁手中的龙吟剑,似乎感应到了什么,发出了一声清越的铮鸣声。再下一刻,那条毒蛇就被吞吃殆尽,留在地上的只有一截截短鞭。
原来是她的鞭子被斩断了。
三娘忿忿不已:“你欺人太甚!”
先前出手的二娘,青衣女尼和欧阳情也没好到哪里去,她们三人齐力合攻,别说在人家身上捅出十个八个的窟窿了,在澎湃的剑气下,她们连近身都很难。
而且随着他们的交手,剑气交割间,房间内的桌椅板凳都遭了秧,再有那个被点了穴道的红衣少女,就那么直愣愣地站在那儿,在某种程度上也妨碍了他们交战,红衣少女身上也被剑气割伤,看得旁边没有加入“围殴”的江轻霞心疼不已:
“你们伤到六妹了!”
又骂林宁:“你这样突袭,便是胜了也是胜之不武。”
林宁冷冷道:“那就呈你吉言了。”她这话就当是白眼了,也更让她明白这群女人根本就没办法讲理。紧接着她就不客气的挑开了青衣女尼的短剑,剑锋划开了她的咽喉,猩红的血流了下来。
就连欧阳情和三娘都被震开,嘴角流下了猩红的血。
公孙大娘再也坐不下去了,她手中不知何时又多了两柄同样由红缎系着的短剑:“够了!你有什么都冲着我来。”
林宁:“……我本来就是冲着你来的。”
公孙大娘面沉如水:“我们近日无仇,往日无冤,不过如今你既已伤了我的姐妹,那这个仇我公孙兰彻底记下了。”说着剑已出手,剑光闪动间她霓裳上的七色彩带也好始飞舞不停,整个人就像是变成了—片灿烂辉煌的朝霞,照得人连眼睛都张不开,哪里还能分辨她的人在哪里?她的剑在哪里?那又何谈能看清楚她的招式呢?
林宁却想:‘是不是成语用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