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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帮主会有这样的疑问,我可以理解。”林宁神情并不作伪, 语气里也带着显而易见的宽容。
南宫灵则迫不及待接口道:“那是为何?”
林宁波光潋滟,未语先笑了一声, 或许是因为想到了无花, 这笑看起来格外动人:“大概是因为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情深吧。”
南宫灵:“……”
楚留香眉心一动, 他并不怀疑对面女子对无花的情谊, 到底她说起无花时的柔情做不了假,只是他意识到那违和感在何处了。不过察觉到归觉察到, 楚留香也不是寻常人物, 稍微愣怔后就自然而然接受了此事, 毕竟人家情投意合, 他张了张嘴正要说出更多恭喜的话,林宁先他开口, 对着把眉头皱得能夹死蚊子的南宫灵道:“少帮主,我知道你和无花是兄弟, 你对我——”
南宫灵失声道:“他和你说的?”
楚留香:“!”
南宫灵完全没想到林宁竟然知道了他和无花的真实关系,一时间都没有意识到旁边还坐着个楚留香,又急又厉道:“是无花告诉你的?他还和你说了什么?”
林宁有点茫然道:“我还知道你们俩的父亲是东瀛的伊贺忍侠,名为天枫十四郎, 以及你们的真名一个是天枫大郎, 一个是天枫次郎。”
南宫灵:“……什么?”
楚留香:“……!”楚留香着实没想到无花和南宫灵会有这般身世, 无花先前是出家人, 俗世家人江湖中人多不会在意,但就南宫灵来讲,江湖中人都知道他是任老帮主收养的义子,是个孤儿,且从前可没有谁会将他们俩联系到一起去,更不会知道他们俩的亲生父亲,竟然会是东瀛的忍者,那这其中可深究之处就多了。
林宁仿若不知他们为何大惊失色的回应着南宫灵:“岳父他老人家是东瀛忍者。”
南宫灵:“……不,我是说你说的真名。”
楚留香:“……”
不等林宁再重复一遍,南宫灵就纠结无比道:“不不,这不重要,可他竟然连这种事都告诉了你,却没有告诉过我。”只南宫灵转念一想到“天枫次郎”,他宁愿不知道他原来叫这种名字。
林宁:“哎?”
猝不及防就知道了不得了事的楚留香不得不出声:“南宫兄?”
南宫灵:“!!”
南宫灵不假思索:“香帅怎么还在这儿?”
楚留香:“……”
南宫灵也终于意识到了什么,他的脸色瞬息万变,最后难得端出了身为丐帮少帮主的气概:“有关我和无花的身世,我也是不久前才知道,如今叫香帅知道了倒也没什么,只是竟让香帅知道了我和无花的真名,我实在是一时觉得有点羞耻,适才反应大了点,还望香帅不要和我一般计较。”
林宁插嘴道:“我倒觉得大郎这名字,十分可爱。”
南宫灵:“……”
楚留香:“……名字不过是称号,南宫兄大可不必放在心上。”他不等南宫灵再说什么,识趣道:“既然南宫兄和司徒姑娘有家事要谈,那我就不叨扰了,我过来时瞧见一家酒馆有竹叶春在卖,正好去买几坛来,咱们晚间不醉不归。”
南宫灵立即道:“好说。”
林宁在心里直翻白眼,南宫灵难道不知道他越是这样越是可疑吗?简直就是此地无银三百两。不过转念想想,他这样倒是正中她的下怀,于是林宁便站起身来道:“香帅,且慢。”
南宫灵:“!”
楚留香:“?”
林宁直截了当道:“实不相瞒,我请香帅来,除了是希望香帅作为无花的朋友,来参加我们的婚礼外,还有一事相求。”
楚留香微微一笑:“司徒姑娘何出此言?”话虽是如此说,可他也明白这事儿,必定是和无花以及南宫灵的身世脱不开干系。
南宫灵不知道她葫芦里究竟卖得什么药,只有按捺住心中忐忑,姑且听她继续往下说。
林宁娓娓道来:“自我和无花订下婚约后,我便想将此事办得尽善尽美,让无花心花怒放,于是在亲友这儿,我便想着请无花他俗家的亲人前来。只无花他告诉我的并不多,我也看得出来他对我有所隐瞒,我考虑再三后,决定私下查一查。”
南宫灵心想:‘是不是哪里怪怪的?’
楚留香暗道:‘果然他们角色调换了个。’
“这一查便查到了二十余年前,岳父他老人家领着不过垂髫小儿的无花,和尚在襁褓中的少帮主渡海而来,先后挑战了当时中原数一数二的豪杰天峰大师,和丐帮帮主任慈任前辈,最后不敌身亡,其后无花和少帮主便分别被两位老前辈收养。”
南宫灵放在袖子里的手紧握成拳,垂着头黯然道:“这等伤心事,你如今再提起又有什么意思?”他都没去关注“岳父”这个耐人寻味的词了。
楚留香目光闪动,这一番话所蕴含的消息实在不少,且不提神水宫明明避世不出,却还能将二十余年前江湖中发生的事,调查的一清二楚,个中能量不言而喻,单就说南宫灵这番表现,就证明了此言不假,这让楚留香不得不想到任慈近年来沉珂不愈。当然了,楚留香并不多愿意怀疑他的两个朋友,当即便收敛了心神,沉声道:“南宫兄还请节哀,可这和司徒姑娘有求于在下,又有什么关系呢?”
南宫灵把拳头握得更紧了。
林宁叹道:“我在知道这些时,一面觉得遗憾,一面却不禁疑惑,天枫十四郎当年渡海求战,为何要拖家带口?还接连挑战天峰大师和任慈老前辈?还有那时候无花的母亲又在哪儿?”
南宫灵猛然抬头,“你——”他本来想说“你不知道?”,可转念想想,该当是无花并没有告诉她这件事,只有忍下不言。但事已至此,南宫灵反而觉得无花不是自愿入赘神水宫的,他该当是在和眼前的司徒静虚以委蛇,只是没料到她当真是爱上了他,处处为他着想,还将当年的事儿查了出来!
楚留香轻轻叹了口气:“莫非天枫十四郎携子渡海而来,一开始并非是来挑战我中原豪杰的?”
林宁:“正是。”
“他是来寻他不告而别的妻子的,”林宁话锋一转,“本来我不该知道此事的,而天峰大师一开始也认为往事如云烟,他不愿提起往事,可事关无花的终身,他念及师徒情,便讲述了当年的来龙去脉。原来天枫十四郎携子来中原,是为了寻找不告而别的妻子,然而他苦苦找寻未果,就心灰意冷,这才向天峰大师求战,为此还不惜去放火烧藏经阁,逼得天峰大师答应。”林宁这么说,在某种程度上并非撒谎,毕竟这段往事,真的是天峰大师讲述的,只不过是在古龙所著的《楚留香传奇》里。
楚留香微微皱眉道:“那他岂不是无求胜之心,反似抱着必死之念?”
林宁还没来得及答话,南宫灵就暴跳如雷,指着她的鼻子怒道:“你胡说!”
林宁和楚留香齐齐看他。
南宫灵再一拍桌子:“这根本就是一派胡言!”
林宁蹙眉:“天峰大师作为德高望重的出家人,难不成他还会打诳语?”
南宫灵一哽,最终反驳了一句:“无花从前还喝酒呢!”
楚留香摸了摸鼻子:“……这倒是真的,我第一次见无花时,就和他喝了三天三夜的酒。”
林宁:“……他破戒定有他的理由,比如说‘酒肉穿肠过,佛祖心中留’,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再者如今无花已还俗了,他日后想喝酒就喝酒,想吃肉就吃肉,不必再拘泥自己了。”
这看起来就像是情人眼里出西施,可楚留香却是旁观者清,他看得出来南宫灵心中有鬼,也看得出来无花入赘神水宫,恐怕并非情不知所起,更看得出来当年天枫十四郎可能并非随意找上了天峰大师,和刚成为丐帮帮主不久的任慈任帮主……但南宫灵和无花都是他的朋友,楚留香却宁愿看不出这些蹊跷之处。
林宁:“……”
该怎么说呢?
玛利亚·布朗特确如林宁所推测的,她患有代理性孟乔森综合征,且从很久以前就开始偷她父亲的治疗药物,来给艾丽卡服用,药物长期积累导致了艾丽卡免疫系统崩坏,进而病症缠身,却又让医生查不出症结来,因为艾丽卡压根就没有病。
可以说玛利亚·布朗特偷走了艾丽卡·福斯特的人生,说她是丧心病狂并不为过。
而林宁发出那样的感慨,则是因为新世界的美利坚不是一般的危险,普通罪犯遍地走,连环杀手如地鼠般,打完一个能冒出三个。
这样的形容可没有夸张,要知道光是白皇后统合的近一个月来,美利坚发生的凶杀案就不下百起,同时被定义为连环杀人案(死亡人数大于等于三个),就占了百分之十五,这还仅仅是被定义的,并不包括没有被发现的,还有被定义也不代表它们被破获了,相比于被破获归档结案的,更多的还是案件进入了死胡同,司法机关在短时间内找不到新线索,他们没有办法就只能将这种案件搁置,等待着新线索出现的同时,还得继续投身到其他案件中。
又这只看近一个月的数据,并不好以偏概全的,但林宁在看了联邦调查局行为分析部的联络官对外发布的新闻,再搜索了下行为分析部的成员后,她就觉得不用再多扩大搜索范围,让数据看起来更精准了:
金发联络官珍妮弗·让热(Jennifer Jareau),又叫“JJ”;
行为分析部主管亚伦·霍奇纳(Aaron Hotchner),前公诉人;
都不用再多列举行为分析部的成员,都足够林宁从她的记忆中调取中关于他们的那部分记忆,进一步清楚他们是一部犯罪侦查剧《犯罪心理》里的主角,而这部美剧,哪怕林宁看得并不多,可也清楚他们作为联邦调查局中最精英的小组之一,每每主动几乎都为了连环杀人案,而这部美剧有超过十季。
这是什么概念呢?
只能说美利坚人口负增长不是没有道理的。
不过话又说回来,即使这是以《犯罪心理》为蓝本的衍生世界,犯罪率再高,心理变态再多,也不是玛利亚·布朗特毁了艾丽卡·福斯特的理由,她必须受到惩罚。
因为成为艾米莉亚·伍德的缘故,再加上上一世在基地中研究过保-护-伞公司科技树的因素,林宁在生物工程学,基因学,遗传学等方面颇有建树,但在心理学上也只是有所涉猎,知道患有代理孟乔森综合症的人会在被剥夺照顾权时,感到不安,也很抗拒这种行为,又他们尽管很乐意和医生交流,来满足他们的求医癖,但他们并不愿意承认他们患有代理孟乔森综合征,更有当他们的真面目被拆穿后,他人对他们的印象落差,会让他们抓心挠肺的难受,毕竟这类病人的终极目的就是获得外界和他人更多的关注。
再有玛利亚·布朗特长久以来的所作所为,已构成了对艾丽卡的故意伤害罪,即使她患有精神疾病,也仍需要付刑事责任的。
林宁在接下来的半天里,翻阅了她所在州的法律法案,在第二天上午对着手机键盘一通按。
下午时,玛利亚·布朗特新咨询的医生通知了儿童保护机构(艾丽卡·福斯特未满十八周岁,仍在儿童保护机构的庇护范围内,而儿童保护机构拥有极大的权力,且遍布美国所有州)。
儿童保护机构的工作人员很快就找上门来,不出一个小时,他们备案的同时通知了警察,警察随即赶来将玛利亚·布朗特收押。
再接着心理医生,律师,公诉人等一个接一个登场,玛利亚·布朗特很快就被起诉,法院也在不日后出庭。她患有精神疾病得以确认,可她长久以来借此给艾丽卡带来最复杂也最致命的虐待,同样证据确凿,陪审团不会给予她丝毫同情,判她有罪是板上钉钉的一件事。且玛利亚·布朗特的所作所为震惊了所有亲朋好友,他们不敢置信的同时,也纷纷带着愧疚的心理加入到指证玛利亚·布朗特的行列,并在新闻报道时义愤填膺的表达着自己的看法,当然了,这其中有多少是在撇清关系那就不得而知了。
最终玛利亚·布朗特被剥夺监护权,只由于她的精神疾病,她并不会被关到普通监狱,而是会关进精神病院,接受监-禁式治疗。
一切都进行的很顺利,顺利到后面好像有一只无形的手在推着一般。
事实上,还真是。
林宁在背后推波助澜来着,只随着玛利亚·布朗特进了精神病院,并不代表林宁就无事一身轻了。除了得复建外,她还得接受儿童服务机构安排的心理疏导疗程,另外还得定期面对来回访的护工。
好在无论哪样都是暂时的,她即将年满十八周岁,在心理方面并没有留下多少心理阴影,且身体恢复良好,不需要太久就能证明她具有完全民事行为能力,可以独立进行民事活动,是完全民事行为能力人,到那时候她就可以自由活动,离开这儿,到其他地方和白皇后开始新的生活。
未来是美好的,来尽情展望下吧。
——是不是有什么被无视了?
·
华盛顿大学
华盛顿大学在今天迎来了来自联邦调查局的两名高级探员,他们隶属于最精英小组之一的行为分析部,来华盛顿大学是来开招新讲座的。这两名高级探员分别是大卫·罗西(Da-vid Rossi),BAU的元老,著名作家,资深侧写师;以及斯潘塞·瑞德博士(Dr.Spencer Reid),最年轻的高级探员,天才侧写师。
华盛顿大学距离联邦调查局只有不到一小时的车程,受到的渲染也更多,偌大的多媒体教室里座无虚席,来参加讲座的学生一开始多是兴冲冲而来,在罗西讲话时,他们的热情更是被调动起来,只是稍后轮到了瑞德演讲了,气氛渐渐变得微妙起来。
瑞德留着过耳头发,发尾还打着卷,书卷气很重,这让他虽然穿着西装,可仍不像是个高级探员,反而比下面的学生还更像个在校大学生,哪怕他实际上已经二十七岁了。
他长篇大论了一通,罗西都有点坐立不安了,他在沉吟一秒后,就打断了瑞德的棒读,“瑞德博士说的都是入选团队后会面对的,在那之前你得先是个出外勤的探员,这也是我们今天要说的。对此有意向的同学,学院的大门向你们敞开,无论你们是什么专业,等你们一毕业,你们都有资格申请进入FBI。”
有学生问:“你的专业是什么?”
罗西回道:“刑事司法。”他又加了句:“我在社区大学期间,体育方面一直赞声不断。”
这引来学生善意的笑声,显然他们很喜欢罗西的幽默。
下一刻瑞德跟着说:“我有化学、数学,以及工程学的博士学位,还有心理学和社会学的学士学位。”
学生们:“……”
罗西:“……”
空气突然安静,而瑞德对此一无所觉,他还很过分的补充起来:“我还有哲学的学士学位,说到这儿,我有个笑话。”
罗西连忙给瑞德使眼色,可即使他将原本一大一小的眼睛瞪得一样大了,瑞德仍没有能领会到他的眼神,先自己忍不住笑了一声后,就讲起了他的笑话:“换灯泡需要几个存在主义者?”
罗西:“……”
学生们:“……”
瑞德忍着笑:“两个。一个换灯泡,一个观察在广阔的虚无空间中这束灯光本身具有的象征意义。”他说完就忍不住笑出声来,一时间多媒体教室里都是他发自内心的笑声。
混进来听讲座的林宁忍住没笑出声,放在膝盖上的手在手机键盘上快速敲打着:‘行为分析部的瑞德博士未免太可爱了吧?你也该来听听的。’
只她等了片刻,都没有等来白皇后回她。
林宁歪了歪头,又写道:‘一周内在同一座桥上跳下来的那两个女孩儿的资料,你收集到了吗?我心中最可爱的白皇后。’
不到一秒,林宁就收到了回信:‘传给你了。’
林宁微微挑眉:‘Emmm——’
林宁平静道:“我这就回谷,向宫主请罪。”
宫南燕:“……你该这么做。”
林宁没再说什么,不可谓不让宫南燕一拳头打在了棉花上。
·
林宁跪在水母阴姬面前,将前因后果陈述了一遍,且她讲述时语气一点波澜都没有,就像她也没什么表情一般,可越是如此,越是让水母阴姬难以忍受,她暴怒之下,拍碎了旁边的石桌。
“无花这个恶僧,我早说了他不是你的良配,没想到他从一开始就居心不良!”
林宁安安稳稳的跪着,一言不发。
水母阴姬看了过来:“静儿你实话告诉我,是不是他利用你喜欢他,逼着你放走他的?”
林宁:“……确是我主动放他走的。”
水母阴姬气急败坏道:“都这时候了,你还要继续袒护他吗?你怎么就这么顽固,我可不曾这么教导过你。”
林宁:“……”不是,她们俩到底是谁执迷不悟?到底这么多年了,水母阴姬都没有做到对雄娘子释怀。
水母阴姬:“……总之,无花这般做已将我神水宫的名誉,踩到了脚下,我作为神水宫的宫主,不可能放任他这般做。他逃走了又如何,神水宫总会将他抓回来的,到时候千刀万剐都算便宜他了。”
说着,水母阴姬还厉笑两声。
尔后,她瞥到了跪在地上的林宁。
水母阴姬:“……你不妨将我的命令理解为无花生是神水宫的人,死是神水宫的鬼。”她到底还是在顾念着林宁。
林宁抿了抿嘴,真心诚意道:“宫主,我并非拿得起却放不下之辈。无花既非诚心心悦我,那即便是再将他捉回来,强迫他和我继续过下去,最多不过让我得到他的人,却得不到他的心,这样又有什么意思呢?何不如就此放手,相忘于江湖。”
水母阴姬:“……”
膝盖中了好多箭的阴姬默然片刻,冷不丁道:“静儿,你们俩可是已行了房?”
林宁:“……没有。”她都有点快跟不上阴姬这跳跃的思维了= =
水母阴姬清了清喉咙:“即便如此,我也不会放过无花。你们俩的婚期已定,江湖中人也知道了此事,他此时逃走,你可想过江湖人会如何看待你?”
林宁眼前一亮,好在她本来就低垂着头,水母阴姬看不见她的神情变化,而林宁的语气生硬,也掩饰好了她的真实情绪:“不如对外说无花要为他的生母守孝。”
水母阴姬不满道:“你怎么还是执迷不悟!你就算只是想要他解除婚约,也该是你瞧不上他,他是被弃若敝履的一方,而不该是还想着抬高他的美名。”
林宁没说话。
该怎么说呢?
无花的生母石观音,如今还在大沙漠中过的有滋有味,且石观音心胸极为狭窄,又禀性乖张,性情怪谲,除了她自己和镜子中的她自己,她可是谁都不会在乎的,更有她的武功之高,虽然不及阴姬,可在江湖中也能排在最前列。在这种情况下,若是神水宫传出无花为生母守孝的消息,石观音必定心中不爽,到时候她不敢来神水宫造次,可无花会如何就说不定了。
更有如今无花身边跟着个楚留香,到时候但凡对上,谁知道会发生什么天雷勾动地火的事呢~
而水母阴姬此时也冷冷道:“无花既是人面兽心,还叫楚留香知道了他的真面目,想来等过段时间楚留香查出无花的阴谋诡计,传扬出去定然叫无花臭名昭著。如今我抬一抬他,到时候他就摔得更惨。”
水母阴姬这才心情稍霁,还多说了一句:“那楚留香虽然不是什么好人,可我也不得不承认他实在是个聪明人,运气似乎也很好。”
林宁在心中对此深表赞同。
水母阴姬见她这次没有再说什么,心下满意,沉声道:“静儿,为了无花,我接连为你破例,哪怕如今你主动承认错误,还表示知错就改,可我作为宫主,也不能就这么高高抬起,轻轻放下,不然无法服众。我眼下依照宫规,惩处你在水下石室内面壁思过三年,你可有异议?”
林宁叩首道:“弟子谨遵师父教诲。”
这样的惩罚,其实很耐人寻味。
在神水宫的其他弟子看来,面壁思过三年等同于得活生生忍受三年难以言说的寂寞,虽然她们就很寂寞了,可她们还能和其他弟子呆在一起,偶尔还能奉命出谷,断然是比不上面壁思过要忍受的寂寞,也就是说这样的惩罚其实很重。
然而对林宁来讲,她并不觉得这般单调又平静的生活有什么不好,更何况水母阴姬让她在水下石室内面壁思过,明显是别有用意,别忘了天水神功是在水中练成的,因而与其水母阴姬让她面壁思过,不如说水母阴姬希望她心无旁骛的练功。
林宁对此自然没有任何异议,不过考虑到她现在处在被负心状态中,林宁不能表现出任何欣喜不说,她还得应景表现出失恋后遗症。
林宁倒没有寻死觅活,这种后遗症她也做不出来啊,林宁她走的是“哀莫大于心死”的路线,整个人都沉静下来,而这么一来,效果似乎还不错,看来安慰她的小姐姐们络绎不绝,还有阴姬更为火光上就能看得出来。
又水母阴姬是想好了要让无花飞得更高后,进而摔得更惨,但这并不代表她没有立即做什么。事实上阴姬派了宫南燕出谷,让她前去推波助澜。
宫南燕身为神水宫的护法,且平素里水母阴姬也很是信任她,有这样的任务叫她出谷也很正常,只是宫南燕却高兴不起来,甚至她很抗拒此时离开神水宫,毕竟雄娘子接到了喜帖,已在赶来神水宫的路上,而宫南燕是决计不想让阴姬再见到雄娘子的,也不愿意他们会有机会旧情重燃的。
但水母阴姬的命令不可违,宫南燕再是心有不甘,她也得离开神水谷,手心都被她掐出了血印,对雄娘子的憎恨也更浓了,恨不能有朝一日将他杀了,让他从阴姬心中的朱砂痣,彻底变成一滩死血。
林宁在知道雄娘子已到了神水宫附近时,也不禁想起了原著中宫南燕的所作所为。在原著中,水母阴姬最后自绝在石室内,当真是哀莫大于心死,那时候无论是女儿司徒静,还是她的挚爱雄娘子都先她死去,让她没有了再活下去的动力,这其中雄娘子的死对她的打击最为致命。
林宁并不愿意看到这种情况发生,尽管她半分都不在乎雄娘子的死活,她在意的只有阴姬。
带着这样的想法,林宁在阴姬的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下,悄身一人去见了雄娘子。
雄娘子并不是一个人,他这么多年都和“君子剑”黄鲁直形影不离,且无时无刻不戴着人-皮-面-具,不以真面目示人,而这次他接到喜帖,也不可能用新娘父亲的身份参加婚礼,只能悄悄见女儿一面,亲自说一声恭喜,这听起来似乎还有几分辛酸。
可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不是吗?
雄娘子瞧见踏月而来的林宁,立刻欢喜的迎了上去,“小静,你来了!”
他把林宁迎进门来,欢天喜地地絮絮叨叨起来:“接到你的喜帖,我高兴坏了,你终于不用再忍受那要命的寂寞了,实在是太好了。只可惜我不能参加你的婚礼,不过没关系,我能见到你就心满意足了。对了,我有准备了贺礼——”
林宁截口道:“不会再有婚礼了。”
“其实是给你准备的嫁妆,什么?小静你说什么?”
坐在一旁的黄鲁直也惊诧不已。
林宁喃喃道:“我说不会再有婚礼了。”
“无花他并不心悦我,他答应娶我,只是要借我的手盗取天一神水。”她说着,眼泪已大颗大颗的落下来,可她并没有哭出声,然而越是这样,越是显得她是那么的伤心,那么的心碎。
雄娘子先是一震,瞧见眼泪又手足无措道:“小静你别哭,你别哭。”
林宁捂住脸,眼泪从她的指缝中流了出来,直将雄娘子哭得肝肠寸断:“我要去杀了无花,我这就去!”
黄鲁直怔了半晌,这时回过神来,不可置信道:“怎么会这样?”
这句话让雄娘子如遭雷击,他颤抖了好几下,再不敢去看林宁,“报应,这是报应!我雄娘子一生中不知毁了多少人的女儿,现在轮到别人来毁我的女儿,这不是老天给我的报应是什么?可老天爷为什么不直接报应在我身上?啊啊啊——!”
楚留香只身坐在太白楼里,听着楼外风吹木叶,间关鸟语,还有隐隐缥缈传来的暮钟声,心情也跟着疏朗起来。
太白楼是松江府最好的酒楼,楚留香来这里自然不是单纯为了欣赏美景的,不过他面前的桌子上只放着一壶茶和两个茶杯,其中一个茶杯还是空的,原来是他等的人还没有来。
当第三声暮钟声再次传来时,楚留香终于等到了他要等的人。
“楚兄。”
楚留香站起身来,微微一笑:“司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