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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非烟被她这副模样气得没脾气了,伸手狠狠戳夏念兮一下,“都说一孕傻三年,真是没说错你。”
晚上回到家,司徒锋已经到家了,身后跟着几个表情严肃的部下,几个人刚从楼上下来,恰好夏念兮刚进门。
“爸。”
她一脸担忧地看着司徒锋。
司徒锋早就听妻子说念兮被乔家人带回来了,所以并没有太惊讶。
这些天配合各方调查,他天天到处跑不着家,都瘦了不少。看着才相聚不久的女儿,司徒锋少见地露出一丝温情,“吃饭了吗?”
“嗯,在孟瑶那吃过了。”
“好,最近家里比较忙,你照顾好自己。”说完就跟走下楼,身后跟着的人一个比一个严肃,快步跟上。
不一会就听到外面的汽车引擎发动的声音。
回到房间,她着急却不知道该怎么办。
伸手覆在肚子上,夏念兮看着窗外,三辆车很快消失在夜幕中,玻璃上映出她担忧的神情。
躺在床上,放着胎教音乐,她努力让自己放空,不要太过忧思,孕妇在孕期的情绪会很大地影响宝宝的性格。
“宝宝,一切都会好的,对不对!”轻声低喃,她把手掌贴在肚皮上。
等到五个月,她就能感受到宝宝踢她,这样想着,暂时忘了外界的忧愁。
晚上十点多,司徒锋回来,夏念兮急忙出了房间,“爸!”
刚走到三楼梯口的司徒锋转过身,眼里划过一丝惊讶,“你还没睡觉?”
“爸,注意身体。您吃饭了吗?”
司徒锋这才思考了一瞬,“一会让厨子随便做点吃的。你是孕妇,注意休息,别熬夜了。”
“嗯,那个……”还没来得及跟他说乔家的事,就看到他快步上楼进了书房。
看了一眼表,夏念兮转身下楼,走进厨房,打开冰箱看了一眼,食材都有。
卷起袖子,她至少还能做点吃的。
总管接到司徒锋的电话做点宵夜,刚要去找厨师,就听到厨房有动静,疑惑地走过去一看,最后缓缓退下,没打算打扰夏念兮。
除了夫人,这是第一次有人给老爷做饭吃。
他还是不要打扰这对父女的相处时光。
夏念兮记得妈妈跟她说过家里人的口味偏好,身为大家长的父亲,几乎没有挑食的东西,唯独偏爱辣。
部队里的男人,风里来雨里去,枪林弹雨都活下来了,辣的刺激会让他们激动,保持激昂的斗志!
做了一碗小面,夏念兮低头一闻,香辣可口,再配了两个小菜,端着盘子小心翼翼地走上楼。
走到司徒锋书房门口,夏念兮轻轻敲了敲门。
“谁?”
“爸,是我,我给你做了点吃的。”有点担心会被责备,她一颗心都提起来了。
小时候夏茂青在书房,有一次她看电视学着电视剧里的人跑去书房送茶,结果最夏茂青不止没喝茶,还打了她一巴掌,嫌她烦。
小时候的阴影,不管多少年,总会有点痕迹在。
踌躇了几秒,她突然没了勇气,还是交给管家吧。
刚一转身,门就打开了,司徒锋表情沉静,看不出开心不开心,“进来吧。”
“嗯。”低着头不敢多看,她把饭放到桌上,局促地说:“爸,你吃吧,早点睡觉,我不打扰你了。”
刚要出门,就被喊住了,“念兮。”
她回头看向司徒锋,“爸?”
“你不用这么怕我,我在军营就是这副模样,也改不了,你要慢慢习惯。”司徒锋看着桌上的面和小菜,眼神温和,但是夏念兮毕竟跟他相处不久,所以并没有觉得有什么区别。
“这是你做的?”司徒锋坐下,拿起筷子。
夏念兮有些羞涩,搅动手指,“嗯,比不上专业厨师,这么晚了,想着就别叫他们了。”
“除了你妈和你奶奶,我还没吃过家里人做的饭。”司徒锋低头一闻,满意地点点头,“比你妈做的味道足,香!”夹起一筷子面吃起来,面劲道,汤味道足,他惊喜地看夏念兮一眼。
因为父亲的话,夏念兮的紧张感顿然而失,她开始偷偷观察这间书房。
墙上挂着军刀和弓箭,偌大的书架上全部是各种军事理论和政治论卷。
门旁边有一株金钱树,旁边有一个小假山还有活水流动。
“我吃完了,很好吃。”
夏念兮转身看过去,一碗面还有两个小菜全吃完了。
这只是眨眼功夫啊,这也太快了。
可是看到全吃光了,她心里还是很开心,如果不喜欢,可能只给面子尝一下,爸爸直接吃完了。
“您喜欢,以后我经常做给爸爸吃。”
司徒锋走回办公桌坐下,脸上刚硬的线条又柔和了几分,“很晚了,不要太晚睡,我还等着抱外孙呢。”
“爸,家里的问题很严重吗?”
拿起文件的手一顿,司徒锋看向她,“怎么这样想?”
“外面都在传,传这次家里会很难度过……”
“念兮,如果你从小就在我们身边,你只有两个选择,第一跟着我从军,第二跟你妈妈从商。只要爸爸在,军方的事就不会连累到家人,同样的只要你妈妈在,公司的事就不会影响到家里。”
夏念兮不知道这是不是爸爸安慰他的话,因为外面的局势真的很紧张。
“乔家会帮我们吗?”
“你妈妈还在跟他们谈,念兮,谢谢你为家里的做的一切。”
自己的付出被人理解,她就满足了,激动得热泪盈眶,夏念兮双手握紧,“我也是司徒家的一份子,这是我应该做的。”
等夏念兮出了书房,司徒锋才打开手机,看了一眼刚才被他按掉的未接来电,重拨过去。
电话接通,司徒锋表情严肃,“怎么样了?”
电话那头,司徒夫人眼底黑青,显然已经熬了好几夜,疲惫地靠在椅子上,“我们很多分公司遭到金融狙击,对方非常熟悉我们的运作模式。”
“损失多少?”
“这几天,总损失额达到五十个亿,数字还在增加,很多订单到到期如果交不上东西,赔偿金和违约金会逼迫我们关掉大半分公司。”
司徒锋眼神锐利,五官棱角渐渐尖锐起来,“弦呢,还没找到吗?”
“完全没有消息,绑架他的人做了很多准备,我们有眼线的地方,全都没去。现在等于大海捞针……”
“回来吧。”
“找不到弦,我不回去,我都让他被绑架过一次了,这是第二次,是我这个母亲失职,我一定要等到他平安回来。”司徒夫人越说越激动。
“嘉熙,你一个人在那里,除了着急也做不了什么,回家来。我们再想办法,我会联系X,他们全球寻人系统非常发达,一定会救回弦。”
司徒夫人一跃站起来,急声道:“你疯了,你一旦跟他们合作,那你的罪名就落实了,多少双眼睛都盯着你呢,他们巴不得你出一点错。我立刻回来,你不许联系他们,我不要你一辈子背负叛国的罪名!”
“赶紧回来吧。”说完,司徒锋就挂了电话,怔怔地看着桌上的照片许久,他终于还是伸手把自己穿军装的照片扣在桌面。
第二天一大早,夏念兮还没睡醒,就被电话炸醒了。
一看时间才七点,什么事啊?
“孟瑶,你怎么了?”
孟瑶着急开口:“你快看早间新闻,你哥不是还没找到吗?新闻上说的是真的吗?”
“什么新闻?”她一下子清醒了,打开电视,新闻已经过了。
“你看XX台,正在播,你先深呼吸,做好心理准备。”
夏念兮转了台,电视新闻里正在报道司徒弦的死讯。
手里的手机悄然滑落到地上,夏念兮脑袋蒙了一阵。
死,死亡?
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哥哥怎么会死了?
从床上下来,夏念兮双腿发软,她不相信,不是还在寻找呢吗?
怎么会突然宣布死亡!
双手颤抖地打开门,刚好司徒锋走上楼,一脸严肃,“念兮,跟我去接你妈妈,不能让她看到新闻。”
“哥哥他……”
“造谣,给你两分钟换好衣服,我在车上等你。”司徒锋说完,直接转身下楼。
造谣?
对,就是造谣,哥哥怎么会死呢,他们最后一次见面他还那么骄傲,那么自信地!
跑回房间,三两下换了衣服,顾不上头发凌乱不凌乱,她跑下楼,上了车。
司机立刻发动车子,往机场赶去。
司徒家自从出了事,所有私人飞机都受到航空管制,根本飞不了,这次司徒夫人乘飞机回来,那些记者肯定不会放过这个机会。
一想到妈妈一下飞机,就被记者堵着问哥哥的死讯,她最近这么辛苦身体已经快到极限了,她怎么可能承受得了?
车刚到机场门口,就有两辆车拦在了车头,司机急忙刹车停下来。
夏念兮看到对方的车牌号,心一下就凉了,看向司徒锋,“爸。”
司徒锋镇定地整理衣服,目光平视前方,“念兮,记住,司徒家的人不会被轻易打倒。去接你妈妈回家,等我回来。”
司徒锋下了车,走到车前。
“首长,抱歉在这里拦住您,有件事需要请您协助调查,请跟我们走一趟吧。”
“嗯。车里是我女儿,她去接她妈妈。”司徒锋双手背在身后,语调平缓。
带头的人一扬手,两辆车立刻让开一条路。
车子开动,夏念兮扒着车窗,“爸。”
“去吧。”
夏念兮扭头看着后面越来越远的父亲,他上了他们的车,被他们带走相反的方向。
回过头,她无措地抱紧自己,她要怎么办?
一会她怎么跟妈妈解释这一切。
“小姐,坚强点,不会有事的。”司机在前面镇定安慰她。
抬起头看向司机,这是爸爸的司机,她还是第一次听到他说话,“谢谢。”
上层的事,您不要担心了,担心也没用,老爷这么些年行的正坐得直,肯定没事的。
“嗯。”
到了机场,夏念兮从车上下来,戴上帽子,拿出手机给司徒夫人打电话。
电话不是关机状态,妈妈已经下飞机了。
走进机场大厅,站在出口,夏念兮紧急地等着。
看到远处匆忙跑过来一批记者,她压低帽檐,背对着他们。
一抹身影上前挡在她身后,伸手按在她肩上,夏念兮一回头,震惊道:“怎么是你?”
“人我接到了,跟我走。”
“容修,你不是说不会纠缠我了吗?”
容修面无表情地看了她一眼,“司徒念兮,我说我纠缠你了吗?我受人之托,别在这里浪费时间了,司徒夫人还在休息厅。”
“……”容修穿着风衣,戴着墨镜,搂着夏念兮的腰快步走向休息厅。
夏念兮一边追他的脚步,一边问:“你怎么会知道我妈这个时候到?”
“有心人都知道了,我还能不知道?我只能拦开那群记者,你得跟阿姨解释清楚,不要让她太激动。”
“我不行,我……”
容修低头看她,“那你就等这个消息打垮阿姨,司徒家现在除了你还有谁能安抚得了阿姨?”
“我爸爸,你知道什么?”警惕地看着容修。
“你怀疑我暗中做手脚?我没想到最后相信我的司徒家的人竟然会是司徒锋。”容修自嘲一生,拉她走进休息室,立刻有人关上门。
“我爸让你来的?”
“念兮!”司徒夫人从沙发上站起来,走向夏念兮。
夏念兮看到司徒夫人,一时间忘了其他,急忙上前,“妈,你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也不打电话跟我说一声。”
司徒夫人疲惫地揉揉眉心,“我给你爸发了个短息,他人呢?还在部队?”
夏念兮搀扶着司徒夫人,把她往外面带,“我们先回家吧,等您休息好,一会我跟你说个事。”
“什么事啊?”
“我们先回家,爸爸一大早就接到电话去开会了,一时半伙过不来呢。”
“嗯,行。不过……”司徒夫人看向容修,“容修,谢谢你给我找个休息室休息,但是念兮都跟乔安城订婚了,阿姨不是要逼你离开,但是事已至此,放手吧。”
夏念兮没想到妈妈要说这个,生怕容修说出什么不该说的,刚要打岔就听容修平静地说:“听您的。”
听您的?
不只是夏念兮,司徒夫人也是一脸诧异。可是容修表情平静,完全看不出他是认真的还是开开玩笑的。
“我先送你们回去吧。”容修转身往门外走。
“念兮,他……”司徒夫人看向夏念兮。
夏念兮苦笑一声,目光看向容修的背影,他好像真的放下她了。
多干脆,多直接,说不爱了就能立刻斩断一切。
为什么她就不能像他一样?
两人走出休息室,往停车场走去,夏念兮扶着司徒夫人,心神却时不时恍惚一下。
容修和几个人一直专注地观察四周。
到了停车场,司徒夫人刚要上车,突然从远处冲过来一个人,“妈!”
司徒夫人转身,就看到司徒音穿一身太妹的衣服,头发染成酒红色,原本喜欢穿白色,如今身上的颜色超过了五种。
司徒音被两个保镖拦住,她一点都不在意,“怎么说,我也是您养了22年的女儿,来打声招呼,总不会不行吧?”
她低头笑着指了指拦住她的两个保镖。
“容修,让她过来吧。”
容修点了点头,两个保镖立刻让开,司徒音走过来,一脸笑意,扫到夏念兮身上,那笑容却有些渗人。
“嗨,好久不见,我的姐妹。”
夏念兮皱眉后退一步,她不想再跟司徒音有任何接触,“我不是你的姐妹。”
司徒音讥讽一笑,“不想碰我?嫌我脏?我这一切还不是拜你所赐!”
“音音,我们离开A市之前,留给你的东西,足够你无忧无虑地过一辈子。你又是名牌大学毕业的,你如今活成这样,不该怪任何人,尤其是念兮。”
司徒音突然哈哈大笑,身体都开始扭曲。
那笑声让人很不舒服,她突然安静下来,目光看向司徒夫人,“妈,你这么喜欢她,那哥哥也就不重要了吧。他死了你也——”
“司徒音你闭嘴!”夏念兮高声呵斥,她紧张地看着司徒音,希望自己刚才的声音能掩盖住她的声音。
司徒夫人眨眨眼睛,不确定地轻声问:“你,你说什么?”
“把她带下去!”
“司徒弦死了,新闻上都在说,大家都在骗你吗?妈,她才是司徒家的祸害,她来了,我哥死了,爸爸被抓了,不然他怎么可能不来接你,妈,司徒家败了,司徒家败了。”
司徒夫人推开夏念兮,拿出手机,迅速打开网络,到处都宣扬司徒弦死了,甚至有一个完整的故事。
司徒弦在罗马被绑架,尸体在东海的渔村被发现。
眼前一黑,手机掉在地上,司徒夫人晕倒了。
“妈,妈,你怎么了?”夏念兮吓得脸色惨白,容修距离最近,他伸手扶司徒夫人,把人扶到车里。
“去医院。”
“哈哈,夏念兮,我就看着你怎么在司徒家享福?我得不到的东西,你也不可能得到,哈哈,司徒家要败了,司徒家要败了。”
容修回头看了一眼有些疯狂的司徒音,“把她抓住,一起带走。”
夏念兮什么都听不到,她颤抖地握住司徒夫人的手,“妈,你不要有事,妈,你醒醒。”
容修坐在对面,看着夏念兮发抖,想伸手安慰她,最后还是忍住了。
说了放她自由,就不要再拖拉。
从口袋里拿出一张折得很旧的纸,只是她一直想要的离婚协议书,这张是真的。
原本不打算再见她,这张纸也能让别人带给她,可是谁想回突然接到司徒锋的电话,他让自己去机场接司徒夫人和念兮回家。
夏念兮哭得浑身抽动,“我真的是扫把星吗?是我来了司徒家以后,才出了这么多事,我……”
“我们在一起那么久,也没见容氏变弱。”反而很旺他暗中的生意。
夏念兮抬头看他,容修却转已经转过头看向前方。
到了医院,司徒夫人被送进急救室里,夏念兮着急地站在外面来回踱步。
司徒音被强制带来,就站在角落,她一旦多嘴,就会有人电她,车上已经受过这种罪,她现在倒是乖了。
医生从急救室里出来,一脸沉重,“司徒小姐,希望你做好最坏的打算,司徒夫人现在的症状很有可能是中风。”
夏念兮浑身一软,容修立刻上前抱住她,目光严肃地看向医生,“把你们医院最好的医疗团队找来,必须把病人救醒,她只是受了打击,再加上过度劳累,不可能中风的!”
“我,我们当然会尽力,只是让司徒小姐有个心理准备。”
容修把夏念兮搂紧,厉声呵斥,“我们不会做这样的心理准备,如果司徒夫人有什么闪失,你们全都可以改行了。”
医生连连点头,转身赶紧进了急诊室里。
双手抓紧容修的衣服,夏念兮身体颤抖,“我好害怕……好怕……”
“不会有事的。”手掌按在她头上,轻轻摩挲,容修目光紧紧盯着手术室的门。
司徒夫人是唯一让他能联想到母亲的人,从小到大,这位夫人也不止一次照顾过他。
他发自内心地不想让她出事。
过了快一个小时,急诊室的门才打开,夏念兮一颗心都提起来了。
“我妈她……怎么样了?”
“不幸中的万幸,只是轻微中风,身体暂时会有些僵硬,养几天就好了。”
夏念兮一下子情绪忍不住了,放声大哭,蹲在地上,抱着自己,哭得像个受了委屈的孩子一样。
第一次看到她这样哭,容修也被吓了一跳。
见她哭了半分钟还不停,皱眉,把离婚协议书递给她。
既然司徒夫人已经没事了,他留着也没什么事,该离开了。
夏念兮哭得一把鼻涕一把眼泪,泪眼朦胧,看到一张皱巴巴的纸,噘着嘴抬头看了容修一眼,就没有好点的纸吗?
“能给你就不错了,还挑?”他真想掐死这个女人!
好吧,连张纸巾都不给她,果然是个冷血的男人!
打开纸,竟然还有乱七八糟的字?
眼泪让视线变得模糊,可是不用又不行,只好闭上眼睛认了,她把纸贴近鼻子,然后狠狠擤了鼻涕。
站起来,用手背擦了眼泪,转身把纸扔进垃圾桶里。
容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