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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后微微眯起凤眸,神色阴沉了许多。
“母后你如果现在放李荣华一马,”连玥话锋一转,道,“不止李荣华会对你感恩戴德,父皇也会对你的宽容大度称赞有加,这难道不是件两全其美的好事吗?”
皇后斜睨了她一眼,神情似笑非笑:“你倒是会说话,本宫若不答应你,反而显得本宫小气了。”
连玥笑了笑,皇后已看向李荣华道:“既然太子妃为你求情了,本宫就饶了你这次,不过,若再有下次,可就没那么走运了。”
李荣华显然也是知道这点的,当即朝连玥投去了感激的眼神。
见此女官也不敢再说什么,低着头跟在皇后身后走远了。
连玥收回视线,朝李荣华伸出手,李荣华露出了受宠若惊的神情,借着她的手便站起身来。
下一秒她忽然有些晕眩,脸色苍白如纸,连玥的目光不经意的落在她身后白色的雪地上,顿时被那抹鲜艳的红色弄愣住了。
李荣华流血了?
她刚反应过来,李荣华忽然两眼一闭,彻底晕厥过去。
好在连玥经过长年累月的锻炼,身子已今非昔比,李荣华也比较娇小,她立刻反应极快的将人扶住,抬头四下张望,看看有没有可以帮忙的人,恰在此时,一名宫女快步朝这边走来,神色焦急,似乎是在寻找着什么。
连玥唤了一声,她转过头来,有些怔愣,待看到连玥扶着的李荣华时,顿时大惊,快步上前。
“把你家主子扶回去。”连玥说道,宫女忙不迭的点了点头,主动承担了李荣华一半的重量,两人好不容易才将李荣华扶回荣华宫。
看到李荣华身后的血迹,宫女惊讶的瞪大了双眼,一张小脸顿时变得惨白。
若荣华出了什么事,她们这些下人也不可能逃过!
“别愣着了,”相比之下连玥要冷静得多,头也不回的吩咐道,“快去打一盆清水来,把炉子里的火烧起来。”
“是!”宫女瞬间像找到了主心骨,忙转身照她的吩咐去做,连玥看了眼李荣华,将自己的手搭在她的脉搏上。
李荣华睡得很沉,面容稚嫩,年龄看起来和连玥倒是差不多。
连玥一边暗忖,一边叹了口气,慢慢收回手。
宫女正端着一盆清水进来,见她叹气忙问道:“太子妃娘娘,我家娘娘怎么了?”
连玥站起身替李荣华掖了掖被角,道:“李荣华有喜了。”
有喜?宫女的表情很快从震惊变得狂喜,这可是大好事啊!
李荣华当初是和敏贵妃一块进宫的,她进宫时还只是个十五六岁天真烂漫的少女,其父从龙有功,跟着诚和帝征南闯北,立下了汗马功劳,只是在前年的时候病死了,正逢上选秀,地方官便把李荣华的名字给报了上来。
李荣华的娘亲以前就去世了,李将军不愿再娶,便只剩她一个女儿,诚和帝就将她圈进了宫,半个女儿半个老婆的养着。
平日诚和帝虽然也经常会来荣华宫坐坐,却很少宠幸李荣华,最近一次宠幸还是在染病之前,没想到李荣华的肚子如此争气,一次就中了。
宫女脸上毫不掩饰喜悦之情,连玥看着李荣华那张天真无邪的脸,却是有些担忧。
李荣华还小,只怕她连自己身上发生了什么事都不太清楚,现在忽然有了孩子,她能接受吗?以她这性子,又能保护孩子平安的长大吗?
不过在这宫里有个孩子总归是好事,虽然有一定风险,但如果诞下皇子,也能母凭子贵,在冷清寂寞的深宫中未必不是一个安慰。如果诞下公主,对李荣华反而更好,诚和帝膝下的皇子都已经成人了,除非诚和帝极其宠爱她,否则这太子之位多半是落不到她头上的。
且公主不会招来太多注意,李荣华还年少,有个女儿也好聊解寂寞。
连玥想得出神,身侧宫女忽然转了个身,行礼道:“奴婢见过贵妃娘娘。”
连玥扭头一看,原来是敏贵妃,听说她和没有血缘,但两人眉眼有些相似,此刻看着她和欧阳铎有些相似的眉眼,连玥也是暗暗肯定了这个传闻。
敏贵妃微微颔首,神色清冷,忽然看到李荣华躺在床榻上,目光凌厉的扫向宫女道:“寻乐怎么了?”
荣华宫里的人都知道,敏贵妃和李荣华交好,因此对她宫里的这些人也比较和气,这会突然见敏贵妃变得如此凌厉,那宫女的心陡然一惊,几乎是下意识的就跪了下去:
“奴婢、奴婢也不知道……”
“不知道?”敏贵妃蹙眉,“你是怎么做事的?一句不知道就想打发本宫!?”
那宫女吓得身子瑟瑟发抖,连玥看不下去了,出声道:“贵妃娘娘,你消消气,动怒对身体不好。”
敏贵妃方才注意力都在李荣华身上,忽然听到连玥开口,循声朝她望去,神色没有任何波动:“是太子妃啊,你怎么在这?”
似乎想到什么,她看了看李荣华,又看了看连玥,恍然道:“是你救了寻乐?”
“是。”连玥回道,将整件事的始末交代了一番,敏贵妃脸上顿时闪过了一丝怒意:“是她!”
看着敏贵妃愤慨的神色和眉目间那一丝不易察觉的痛苦,连玥忽然意识到,敏贵妃和皇后之间或许有什么渊源。
不过这不是她能深究的,想了想连玥收回视线,仔细叮嘱了那宫女一番,从饮食到哪些香料不能用,都详尽的道来。
敏贵妃看着连玥滔滔不绝,神色关切,精致而冰冷的脸上柔和了许多。
“唔……”这时李荣华发出了一声嘤咛,她立刻走上前,看向李荣华道:“感觉怎么样?还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姐姐。”李荣华朝她绽开了一抹恬淡的微笑,扶着额头看了看四周,神色疑惑道,“我怎么会在这?”
她明明记得自己先前在御花园,怎么一转眼就回到了荣华宫。
一提这个敏贵妃就气不打一处来,不禁抬手戳了戳她的额头,似嗔非嗔道:“还说呢,就没见过你这么不小心的人,自己有喜了都不知道,今天要不是太子妃经过御花园,孩子能不能保下来都说不准呢。”
李荣华憨憨的笑了笑,忽然反应过来,整个人顿时如遭雷劈,彻底愣住了,嘴里喃喃:“姐姐你说什么……”
“我说,你有喜了。”敏贵妃耐心的重复了一遍,没有深究她失神的原因。
“有喜了……”李荣华下意识看向小腹,那里还平坦着,看不出什么端倪。
“是啊,太子妃方才帮你把脉时发现的,”敏贵妃转头看了连玥一眼,脸上带着真切的感激神色,“都说太子妃是华佗再世,妙手回春,我想定不会有错!”
连玥谦逊的笑道:“还是请太医来看看比较稳妥。”
敏贵妃只笑笑不说话,见李荣华不吭声,她对这方面多少还是有些了解的,便道:“你好生歇息,把身子养好,我看你宫里的人手有点少,回头我派几个人过来,你有什么事就差遣他们去做,切莫再自己动手了!”
李荣华现在身子金贵,要是一个不小心孩子没了,李荣华不心疼她还心疼呢。
她不可能有自己的孩子,李荣华和她情同姐妹,她定会将李荣华肚里的孩子视如己出,不让他受到一点伤害。
想到这,敏贵妃不禁神情凝重的提醒道:“以后你离皇后远一点,她本来就没安什么好心思,若知道你有喜了,还不知道会使出手段,你不小了,也该为自己和孩子打算了。”
连玥神色呆滞的看着面容稚嫩的李荣华,十八岁,在她看来还很小,可放在现在早就是娶妻生子的年龄了。
虽然已经待了许久,但连玥还是一时间无法接受这个落差,她此刻也是忽略了,她如今这具身体主人也不过十九岁而已。
李荣华却是一脸不谙世事的模样,握住了敏贵妃的手,不设防的笑道:“姐姐,你和皇后娘娘之间是不是有什么误会?我看她不是那等阴险狠毒的人啊。”
敏贵妃也是拿她没办法了,要说李荣华也是运气好,进宫以前有爹护着,进宫以后,诚和帝念在她是李氏一族唯一的血脉,也处处护着她,即便犯了什么差错,诚和帝也不同她多计较。
或许就是这样的环境才养成她天真烂漫的性子,就是不知道,在这深宫后院,有这样的性子是好还是不好。
“你傻啊。”敏贵妃不屑道,“若皇后是个好的,怎么会让你跪在雪地上,什么端庄大度,不过是装样子而已!”
敏贵妃谆谆教诲,不过一刻钟已讲得口干舌燥,便让宫女奉茶。
连玥在一旁连连点头,她以前也觉得皇后是个端庄贤惠的,但经过今天这件事她却改观了不少,就像欧阳铎常对她念叨的,永远不要看一个人的表面,或许皇后没有表面看上去那么简单。
但看李荣华一脸茫然,似乎没有听明白敏贵妃说的是什么,不禁有种无力的感觉。
“有贵妃娘娘照料着,想来不会出什么意外。”连玥看了眼敏贵妃,又看向李荣华道,“荣华你的胎位有些不稳,平日要多加小心,我现在每天都会进宫,也可以定期看看。”
“麻烦你了。”敏贵妃微微一笑,看着连玥的表情已没有之前那样生分。
她是真心实意的感激连玥对李荣华的帮助。
敏贵妃不知道,连玥为李荣华高兴的同时,也是因为她若有喜,诚和帝自然也会龙心大悦,这利于诚和帝身子的恢复。
诚和帝身子好了,欧阳铎也会觉得安慰。他高兴,连玥便开心。
日暮西沉,不知不觉间天色已是有些晚了,连玥准备起身离开,敏贵妃连忙挽回她一块留下用晚膳,也被她婉言谢绝。
回了府,欧阳铎也回来了,连便将李荣华有喜的事告诉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