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樱珠的脸“噌”的一下就红了,气势也弱了一点:“真的是太子妃让你这么说的?”
春末笑了笑,道:“樱珠姑娘,您若是真的想见公主殿下,不如就在外头等着,公主殿下若是想见姑娘呢,自然会让奴婢出来喊姑娘的。姑娘也是个聪明人,也曾经伺候过公主殿下,想必殿下是个什么脾气,姑娘要比奴婢还清楚。奴婢奉劝姑娘一句,可千万不要公主殿下与姑娘之间那一点旧日的情分也给消磨光了。”
樱珠脸上红一阵白一阵的,嗫嚅着双唇,却倔强地杵在外头,也不言语了,倒是狠狠地地瞪了一眼莲子,仿若她被春末这一番明里暗里的讽刺都是因为莲子。
屋里头吴长史神情始终是淡淡的,对连玥和庆城公主既不表现出像郑惊秋那样的奉承,也没有摆出一副高高在上的样子,做什么都是恰恰好,让人既不觉得被冷落,也不觉得太热情。
连玥反而倒是很欣赏吴碧水的这种态度,言谈之间也没有做出大婆的样子,也尽力淡化吴碧水小老婆的形象。
她特意观察了一下庆城公主的神情,见庆诚公主在面对吴碧水的时候并没有表现出多么大的浮动,像是完全不在意从前和吴碧水之间的情谊,时不时地和崔元秀咬咬耳朵,又时不时地打量一下郑惊秋,就是一个小女孩子的样子。
连玥的嘴角就止不住地弯了起来,她喜欢庆诚公主这种天真烂漫,像是无忧无虑的小精灵,灵动,纯真。
几个人聊了会儿天,又订好了三日之后,就让崔元秀带着庆城公主和连珏过来读书写字学规矩,连玥就带着崔元秀和庆诚公主出门。
刚刚迈出门去,樱珠就一下子扑了过来:“公主殿下!我可终于见到你了!”
忽然出现的人影把打头走的连玥吓了一跳,身后的崔元秀也吓个不轻,反倒是庆城公主还气定神闲的,仔仔细细地对着樱珠端详了一番,忽然笑道:“你是哪个?我怎么不记得你了?”
郑惊秋就“噗嗤”一声笑出来了,又赶紧捂住了自己的嘴,拖着长腔笑道:“哎呦,樱珠妹妹,你怎么还在这儿啊!我还以为你回去了呢。樱珠妹妹累不累?怎么身边也没有带个伺候的人?这要是累坏了,可得把咱们太子爷心疼死咯。”
樱珠一向和郑惊秋不对付,狠狠地瞪了一眼郑惊秋,也不搭理她,双眼只盯着庆城公主,带着点儿委屈地道:“公主殿下,您不记得我了?我是樱珠啊!”
“樱珠?”庆城公主一双美目转了转,有点疑惑地看着连玥,似乎在跟连玥询问。
连玥也瞧不出来,庆城公主到底是真的不记得樱珠了,还是在装不认识樱珠,于是笑着对庆诚公主解释道:“这是你哥哥的侍妾,是雍和宫里头出来的,说是从前还伺候过你呢。”
“太妃娘娘身边的人……”庆城公主低头沉吟了一会儿。
樱珠就满是期待地看着庆诚公主,指望庆城公主能够瞬间想起她来。
果然不负她所望,庆城公主恍然大悟:“哦,我记起来了,小时候,你还陪我玩儿来着。是不是做云层糕做的很好吃的那个?”
樱珠点头如捣蒜:“殿下记性真好,就是我。”
庆诚公主淡淡地笑了笑,就挽着连玥的胳膊要走,樱珠却固执地跟了过来:“公主殿下……”
庆城公主转身:“你还有什么事情吗?”
樱珠眼巴巴地看着庆诚公主:“殿下,樱珠就是想问,殿下还想不想吃云层糕了,若是殿下想吃,我这就回去做了送给殿下,热乎乎的云层糕最好吃了,我记得殿下从前最喜欢吃了……”
庆城公主淡淡地笑着打断了樱珠的话:“你大概记错了,我一点都不喜欢吃云层糕。过去不喜欢吃,现在不喜欢吃,将来也不会喜欢吃。”
“可是殿下……”
“樱珠,”连玥冷哼了一声,“你若是真的那么想做云层糕的话,不如现在就去大厨房做去,自从我嫁进了太子府,可还从来没有尝过你的手艺呢。今日你既然主动请缨,那我就给你这个机会。现在就去大厨房做去吧,多多地做一些来,今日景王也在这里,你多做一些,咱们大家伙儿都尝一尝。”
樱珠就有些不情愿了:“太子妃,这做云层糕是个讲究活儿,细致得很。做那么多,也不是一时能做得的……”
连玥便笑了:“你的意思是做不得了?”
樱珠理直气壮地点点头:“这么多云层糕,我实在是做不得。太子妃要是在是想吃的话,明儿个我再做了给太子妃送去。”
樱珠这时候其实已经有点后悔了,她想起连玥第一次进宫回来之后,重阳曾经找到过她和绿绣,跟她们抱怨,说是莲房姑姑管得太宽,竟然将太妃娘娘赐给连玥的云层糕都给了那些奴才们吃用。那会儿绿绣就曾经提议,说是要做了云层糕给连玥送过去。
是她自己犯懒,想着连玥未必就想要吃这么一口云层糕。况且她也瞧不上连玥这番做派,不想巴巴儿地来讨好连玥,这云层糕就一直都没有做。
没想到今日连玥却提起来了,樱珠心里就止不住地忐忑不安起来。连玥不会拿这云层糕做什么文章吧?
连玥冷笑起来:“既然你做不得,那也就不麻烦你了。我一会儿会吩咐人,去外头买一些云层糕回来,那东西吃多了腻得慌,也不好克化,买些尝尝鲜儿也就是了。”
樱珠就急了:“可是公主殿下只喜欢吃雍和宫做出来的云层糕啊!我这手做云层糕的手艺可是特地找了雍和宫的老宫人学的,保准比那老宫人做的还好吃呢。”
连玥到了这时候才真正地有些生气和厌烦起来。这个樱珠,怎么一点都不会做人!先是纵容她手底下的丫头去欺负苏妇好,差点就让她和欧阳铎因为这件事情而起了罅隙。再有就是一直对她这个太子妃不服气一样,说什么做什么从来都是左耳朵进右耳朵出。
现如今更是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儿就给她没脸,眼巴巴地一直缠着庆诚公主拍马屁,可见还是想着旧主人,这不明摆着告诉所有人,她樱珠现在过得不痛快,她连玥虐待她了!
连玥正眼儿都不瞧樱珠,转而笑着问庆诚公主:“兰章,你可想要吃那云层糕?”
庆城公主一脸纯真:“那都是小时候的事儿了,我小时候的确嘴馋,看到什么都想要吃几口。原先总往雍和宫里头乱闯,去找溧阳姐姐玩儿,老太妃就亲自下厨做了云层糕给我们姊妹几个吃。我就是缠着老太妃那一手手艺呢,至于雍和宫的那个老宫人,其实做云层糕的手艺也就一般般吧,没有什么吃头的。再说了,这云层糕是小孩子爱吃的玩意儿,人家昨儿个都过十五岁生辰了,是个大姑娘了。”
她说这话时,神态既天真,又很自然,让人打从心眼里舒服熨帖。若是换了旁的人,做庆诚公主这样的神态,可未必做的有这么好看,有这么不做作。
连玥亲昵地捏了捏庆城公主的脸颊:“原来我们兰章也知道自己是个大姑娘了,那以后可不能再乱跑了,过几日珏儿来了,你们几个就老老实实地跟着吴长史学规矩。”全然不搭理樱珠。
郑惊秋就笑得越发欢实了,只把一个樱珠气得脸色煞白,眼圈儿发红,又想哭又不敢哭,一排小贝齿紧紧咬着下唇,都把个嘴唇咬得发白了。
恰好端午过来了,说是莲房姑姑领着范非拉着庆诚公主的箱笼进府了。
庆城公主顿时就欢呼雀跃起来,也不再理会什么樱珠了,拉着崔元秀先跑了。
连玥就嘱咐端午先过去:“你带着几个得力的老妈妈去帮衬着,听着莲房姑姑的吩咐,莲房姑姑让你做什么,你就做什么,别的话什么也不要多说。若是姑姑问起来,你就说我随后就到。”
端午答应着去了,还领了红玉并冬悦等得用的丫头。
人一走,连玥脸上的笑容就淡了下来,转头看着仍旧一脸不甘心的樱珠,忽地笑了:“樱珠,我问你,你是不是现在还不服气呢?”
樱珠梗着脖子,愤愤地道:“太子妃别误会,我可不敢不服气。”
郑惊秋捂着嘴“咯咯咯”地笑:“哎呀,樱珠妹妹呀,你这脾气真是让人又爱又恨。妹妹好歹也是从宫中出来的,难道是在宫里头没有学好规矩,才被老太妃赶出来了?”
樱珠碍着连玥的身份,不敢说什么,可郑惊秋她却是不怕的,一瞪眼,嚷道:“郑惊秋,你这是什么意思!我是太妃娘娘明着指给太子爷来服侍太子爷的,你算什么东西,也敢跟我指手画脚?”
郑惊秋笑得娇媚好看:“说妹妹没有学好规矩吧,果不其然,这两三句话就开始没大没小没上没下的。我们这些人,跟太子妃说话都不敢说‘你’呀‘我’的,樱珠妹妹倒是好大的脸面。樱珠妹妹,我倒是有一句话要问着你,难道在老太妃面前,樱珠妹妹也是这么眼里没有个尊卑上下么?”
樱珠的脸“噌”的一下就红了。
她从一开始知道连玥要嫁给欧阳铎的时候心里面就不服气。
在樱珠的心里头,太子妃这个位置是要广选天下美人的。这美人不仅仅要家世好,还要性子好,有才学,并且美艳冠绝天下。
她自幼就爱慕着欧阳铎,一朝得了机会,被徐太妃指了来服侍欧阳铎,自然心中欢喜。虽然知道,总有一日,欧阳铎是会娶了太子妃的,但是樱珠却有个傻念头,这太子妃的人选必定得是要万里挑一,得是要站在那里就让她樱珠打从心眼里佩服的那种。
连玥算什么东西?连家不过是乡下的土财主,连之祥靠着岳丈的名气上位,又踩着苏家人的血肉坐稳了丞相的位置,连家的家底儿怕是一眼就能看到底,这样的女子也能够配得上太子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