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瞬间,满屋子落针可闻。
深深浅浅的呼吸声都经过反复思忖过后才从众人嘴里呼吸出。
任谁都能感觉到空气里浮动的不安分因子。
一个是程老的独子,谁不知道程老相当溺爱这个独子,传闻在程戚聿十岁的时候,曾说过想要去看看这天外天,程老一声令下,飞船工程被提上日程,更别谈这京城出了名的纨绔本性。
要风得风,要雨得雨,哪怕是要天上的月亮,程老也会不遗余力的替他弄下来,就算弄不下,也得把他送上去亲自瞅瞅。
程戚聿嚣张,那是人家有嚣张的本事。
一个则是顾老的爱子,虽然这个顾三少是今年才开始出现在大众视野里,但是那蹿红的速度比之任何一个明星还迅速,不用绯闻,不用造势,甚至连报道都不需要,只要把名讳报上去:顾老第三子,苏胜未来接班人,以及她林洁钰的丈夫。
哪一条不是引人瞩目?
当然,最后一条只会出现在娱乐版,但前两条,一条是军事报道绝对的头条,一条是财经版经久不衰的热点,三版版面全方面霸占热门头条,他不红,没天理。
顾以辰后台硬,硬到比权,人家就是权力中心的佼佼者,比钱?算了吧,洗洗睡吧,他苏胜的能力买下天上的月亮都还绰绰有余,谁敢在他面前提钱财二字?
刘煜有些为难,谁都看出来这两人面上都带着火气,只怕再不熄灭,这两人还得在这里打起来不可。
这群公子哥那个不是懂得察言观色的主儿,急忙围上前,一言一句的将中心处针锋相对的两人给分开些许。
“顾三少与程大少都是枪击高手,我等之辈都是顶礼膜拜啊。”一人道。
“是啊,是啊,瞧着举枪的姿势,就得够我们学习几年了。”另一人道。
“来,喝酒,热身够了,都喝一杯。”侍应端着酒杯一杯一杯送过。
送到顾以辰面前时,他面色冷淡的拿过,指尖扣过杯缘,嘴角戏谑的上扬些许,“毕竟这里是人家刘家的宴会,你我都不是主人翁,来这里逞强好胜做什么,抢风头吗?”
程戚聿一口喝尽杯中酒,咬了咬牙,道:“行,过两天我会亲自上门拜帖,还希望顾三少能够跟我再一次一决雌雄。”
“程少应该知道现在偌大的苏胜压在我一个人的肩上,我很忙的。”言外之意如此清晰明了。
程戚聿觉得很失面子,自己刚回国,国内哪个权势之家不是上门邀约,现在自己低下身段邀礼了,他竟然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毫不犹豫的拒绝,就像是自己热脸贴了别人的冷屁、股似的。
是可忍孰不可忍,程戚聿将杯子丢在桌面上,拿起一旁已经换好气弹的气步枪,面无表情的举着对峙着他。
顾以辰不以为意的抿上一口酒液,冷冷一笑,“难不成程大少还想跟我真枪实弹的干一场?”
“不如我们就来用真人做一次枪靶子如何?”程戚聿得意的扬着嘴角,“谁先喊出停,谁就输。”
顾以辰放下杯子,自觉的走向枪靶前,双手斜插在口袋里,声音一如既往波澜不惊,“计时。”
刘煜诧异,这是不是玩的有些过头了?
虽说这是气弹,可是打在身上不见血也会伤体啊,况且这顾三少刚刚痊愈,稍有不慎,打伤了什么地方,以顾家老爷子的护子心切,还不直接提着真枪上门跟他刘家讨一个说法?
“先说好,打中了身体,也算输。”顾以辰道。
程戚聿眯了眯眼,举枪瞄准靶前的男人,说实话,他有多想一枪打中他的心口,可是这么多人眼前,输了什么也不能输了气势。
气弹冲破枪口,一击而中顾以辰右耳侧下不过一寸的地方。
气弹造成的威力让顾以辰有些许耳鸣,他却依然笑意盎然,“该换我了。”
程戚聿放下气步枪,漠然的两人交换位置。
顾以辰扭了扭头,拿起枪,随意的检查了一下里面的气弹,笑意很深,几乎让人捉摸不透他如此自信的笑容来自什么地方。
程戚聿突然觉得有股不祥预感在脑海里滋生,他为什么会认为顾以辰笑的如此不怀好意?
顾以辰举起枪,瞄了瞄对方的位置,食指一扣,气弹转瞬落在程戚聿的正心口位置。
“嘭。”程戚聿蓦然睁大双眼,心口的剧痛让他一时之间难以回应。
顾以辰叹口气,放下气步枪,惋惜道:“看岔了。”
“……”话音一落,室内更是不敢吭声。
这不是故意的吗?
敢说他顾三少刚刚那一枪不是故意打过去的。
顾以辰咂咂嘴,“算我输了,程大少果然厉害,临危不乱,我甚是佩服。”
程戚聿捂住心口,疼痛稍稍缓解半分,他几乎能感受到刚刚气弹落在身上时,肋骨咔擦一声的断裂声。
“顾以辰。”他推开过来搀扶的人,跌跌撞撞的冲过去。
顾以辰止步,回过头,笑意莞尔,“我们是不是还没有说过赌注,不过这应该就是玩玩而已,我相信程大少不是那种斤斤计较小肚鸡肠的男人对吧,毕竟程家出来的人,都是将中好手,心胸宽广,应该不会在意我那小小的过失吧。”
程戚聿一口气堵在心口,额前青筋凸显,“我不会这么善罢甘休,我告诉你,这事没完。”
顾以辰低头,肩膀微微抖动,“程大少这是在警告我吗?”
“你给我记住了。”
顾以辰似是听明白了一般慎重的点点头,“嗯,我记住了,程大少还有什么话说吗?”
程戚聿抓起托盘中的酒水,就像是熄火一样一口喝尽。
众人一哄而散时,这才发觉静静的站在门口处的男人。
顾瑾易漠然上前,与着所有人擦肩而过,那冷冽的气势俨然就是来打架的。
程戚聿有些心虚,在顾三少面前他这个半军人还可以扬扬那军痞气,可是在顾瑾易面前,他完完全全就是一个刚刚入伍的新兵蛋子模样,彻底蔫了。
顾瑾易拿起酒杯,走上前,“看来我来迟了,没有见到刚刚那一幕甚是可惜啊。”
程戚聿顺了口气,他败就败在自己的父亲就他一个崽,如果他有兄弟,一定一整排的出现在这里,论武力可能打不过顾大少,不过论气势,就算最后被一个个的打成软脚虾,也得高傲的昂首挺胸的倒下。
“不算迟,程大少刚刚还向我挑衅来着,不过我身体还没有恢复,可不敢贸贸然的出手,既然大哥来了,不如让大哥代替我怎么样?”顾以辰道。
程戚聿眉头微抽,自己这是应战还是忍一忍?
“我竟然忘了程大少的意思是改日再约,我想今天这局面也不应该为了咱们的私事就扰了刘家的宴席气氛。”顾以辰再道。
程戚聿脸色一阵阵青白交替,这无论好话还是坏言都被他一个人说尽了,这是认准了自己不会随意接话?
“三弟这话就说的有欠考虑了,怎么也要替程大少的身体素质考虑考虑,我这个人糙惯了,难免动起手来不知分寸,程少可是程老的宝贝儿子,放在心疙瘩上的,万一不小心被我打坏了,程老还不得找父亲讨说法。”顾瑾易道。
顾以辰点点头,同意道:“还是大哥想的周全,你跟程少不是一个级别的,不能让他吃亏,更何况吃亏是小,万一缺胳膊少腿了,程老还不得把你给绑了丢去边境守防。”
刘煜站在一旁哭笑不得,瞧着程戚聿的面色,那就跟染色盘似的,完完全全的混成了一团,不忍直视的程度。
程戚聿瞪了眼旁边的副手,“我跟顾大少比,谁更厉害?”
副手尴尬的说不出话,这不是明摆着的问题吗?
顾瑾易放下酒杯,“听说今天刘家可是请来了国际钢琴大师,我这个人平日里从不稀罕这种门面上的东西,不过,今天反正闲着也是闲着,去沾一沾这文艺的熏陶也好。”
“我和你一起去,看看时间,也挺晚了。”顾以辰大步走出,全然没有理会身后蹬鼻子吹胡须的男人。
程戚聿心口压抑着一团火,他能清晰的感觉到这团火快要把自己给焚烧殆尽了。
“大少,其实您能打得过顾三少,可是咱们也得识时务,顾大少可是出了名的豹子,动作迅速,出手狠绝,在队里那可是百战百胜的格斗高手,别说您不是对手,连程老的猎鹰都只有五五分胜算,您跟他过招,还不是自打自脸吗。”
程戚聿揉了揉闷闷生疼的心口,今天这个闷亏,他是无论如何也咽不下,来日方长,总有机会也让他试试有苦说不出的滋味。
顾以辰,老子记住你了!
夜色渐浓,徐家大宅外,保时捷平稳的泊在宅院外。
顾以辰从车内略带酒气的走出。
林洁钰坐在椅子上无所事事的翻看着书册,听见门外轻咛的声响,寻着声源处抬头望了望。
顾以辰解下领带,温柔的一吻落在她的额头上,“喝了点酒,我先去洗个澡。”
林洁钰替他脱下外套,“自己开车回来的?”
“嗯,只是喝了点酒而已,无碍。”顾以辰脱下衬衫,就这般赤果着上身进入洗手间。
林洁钰面色羞赧的站在玻璃门外,手里抱着他的外套和衬衫,忍俊不禁的将其放在壁橱上。
半响过后,男人并不在意那样围着浴巾毫无顾忌的走出,身上淡淡的茉莉花香萦绕在静谧的屋子里,他抹了抹头上的水渍。
突然一双手环绕过他的腰际,林洁钰枕在他的背上,嗅着他骨子里散发的味道,闭了闭眼,“你真香。”
顾以辰转过身,轻柔的摩挲过她的眉眼,“很晚了,该休息了。”
林洁钰不依不饶的抱着他,“想吻你怎么办?”
“傻瓜。”顾以辰索性将她抱起来,放置在床上,俯下身子恍若蜻蜓点水般一吻落在她的唇上,“睡觉。”
林洁钰缠绕过他的颈脖,将他正准备起身离开的身子强行拉回自己的领地范围。
双唇覆盖,淡淡的吻变得炽热……
翌日,阳光明媚如霞。
苏胜大楼前,一群人不请自来。
苏叶挡在总裁办公室前,面色沉冷道:“不好意思,总裁目前正在开会,请各位稍等片刻。”
似乎来人并不在意苏胜顾三少的身份,推开挡路的苏叶,强行打开办公室大门。
办公室内,众多高层不明所以的瞪着一拥而入的数十人。
走在最前面的人,举起手里的通缉令,道:“顾以辰先生,我是城北上原路警署副署长,现以肇事逃逸罪请你去警局配合调查。”
顾以辰未曾有半分动静,安然淡定的坐在转椅上。
他的身前一众高层惊慌失措,皆是齐刷刷的将目光落在毫无表态的顾三少身上。
“你们应该知道说这话需要些什么证据。”顾以辰从椅上站起,整了整外套,“苏叶,请秦律师。”
苏叶神色仓皇的点头。
上原路警所内,副署长亲自录着口供,显然对方来头大的是他这个副署长罩不住的。
整个警所俨然气氛诡异,任谁都知道自家署长弄了个什么大人物回来。
林逸的刚正不阿,是警所内人所众知的事情,对于谁犯了罪,只要有证据证明,哪怕对方是天王老子也会被他请上门坐一坐,这也是他纵有通天本事,也只是一个小小区域警所的小副局罢了,至今都被上面刻意打压着。
顾以辰保持沉默,无论对方说什么,面无表情的坐在椅子上毫无表态。
林逸挠了挠头,这个人虽然他很想动用以往的审问方式,可是他知道只要自己动手了,他苏胜的律师团就绝对有能力把他从这个位子上给弄下去,甚至连警所的门都再也进不了。
大局起见,他忍着。
秦绛姗姗来迟,顺便身后紧跟着警所的正局。
他道:“不好意思三少,我来迟了,我们可以离开了。”
“什么意思?”林逸站起身,“局长,您没有看到视频监控吗,事情发生路段,顾先生的车可是清清楚楚的撞到了席邵宇。”
顾以辰瞠目,蓦然的瞪着他嘴里说出的名字,道:“你刚刚说是谁?”
“顾三少还真是贵人多忘事,难道你忘了自己撞到了什么人?”林逸冷笑,将电脑视频打开。
画面上,一辆银色保时捷清晰的进入众人视线,随后席邵宇从台阶上走下,突然,一辆车急速而来,速度奇快,快到就像是故意撞上那般。
霎时,席邵宇倒在地上,血流如注,车子停在路边片刻,男人从车内走出,手里拿着电话,似乎在拨打着什么。随后车子离开,约十几分钟过后,一批人赶到,正准备移走昏迷不醒的席邵宇时,正巧有两辆丰田一前一后赶到。
顾以辰目眦欲裂的瞪着画面上躺在地上一动不动的男人,心口一滞,“他人呢?”
林逸合上电脑,“你在故意撞上去的时候,怎么就没有想过人会不会当场死亡?”
“我问你他人呢?”顾以辰失去理性,紧紧的拽住林逸的衣领。
林逸暴躁因子起来,怒不可遏的将顾以辰掀开,吼道:“昏迷不醒,医生说这辈子可能都不会醒过来了。你顾三少还真是够心狠手辣的,听说席邵宇马上就要成为你的妹夫了,这是不满意这个妹夫才如此出手毋须留情是吧。”
顾以辰虚脱的坐在椅子上,“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就算苏胜如何有能耐,证据面前,你还要怎么抵赖?”
“苏叶。”顾以辰吼道。
苏叶忙不迭的推开门,“三少。”
“给我查。”
林逸站在一旁忍无可忍的扯住他的领带,漠然道:“顾三少,就算有顾家撑腰,我也不会放任任何一个嫌疑犯逃罪。”
“林逸。”局长面色一沉,将他推开些许,急忙道:“三少不用担心,这事是我局里没有调查好,您可以离开了。”
“局长,这事还需要调查吗?人证物证都有了,他顾以辰就是肇事逃逸故意杀人。”林逸挡在门口,誓死不让。
局长龇牙咧嘴吼道:“把副局给我带出去冷静冷静。”
警员不敢违抗自家局长的命令,只得将倔脾气的林逸给拖出去。
“我告诉你顾以辰,天网恢恢疏而不漏,你会付出应有的代价的。”林逸的声音被阻截在门外,渐渐消失。
顾以辰从椅子上站起身,直视前方目光如炬,“林警长说的没错,这事应该需要好好调查调查,法网恢恢,谁做的谁就得付出代价!”
医院内,虽然有人捕风捉影察觉到今日席氏与苏胜的不对劲,但却依旧都安静的等着风向的变化。
苏叶打开车门,轻声道:“我已经调查清楚了,席二少的确是在昨天被送往的医院,目前席家没有半分消息透露,想必是念及着席氏的股价稳定。”
顾以辰沉默着走进电梯,目光扫过停车场,有许多小尾巴掩藏在其中,却是依旧保持着安静。
病房内,喷雾器喷洒着水雾,一人专心致志的看着仪器上的数值,察觉到有人的靠近过后,回过头。
护士问道:“家属明确说过请不要打扰病人休息。”
“他情况很不好吗?”顾以辰站在门外,未曾进入一步。
护士看了一眼检查报告,点点头,“伤了头,颅内有淤血,淤血消不了,恐怕这辈子都醒不过来了。”
顾以辰趔趄一步,闭上双眼,“能不能通过手术——”
“不能,手术风险太高,主任医师说等情况好转一些再试试看能不能通过手术治疗。”
“如果淤血消不了,真的醒不过来了吗?”顾以辰目光灼灼的看着护士,双眼竟不由自主的泛红。
护士动容,惋惜道:“请保重身体,这个世界上会有很多奇迹。”
顾以辰嘴角溢出一抹苦笑,“奇迹是吗?”
“顾以辰!”年迈的声音从走廊处响起,随后一道身影疾步而至。
顾以辰看着老人的靠近,低下头,“我知道您想说什么,我但求无愧于心。”
“好一句无愧于心,我知道我席家攀不上你顾家,可是你们何必这么咄咄逼人把一个孩子害成这样。”席老爷子放佛一夜苍白,右手颤抖的指着身前的男人。
“我一定会查出是谁害了席二少。”
“那个人不就是你吗?”老爷子仰头悲怆大笑,“也对,你顾家是什么来头,是我席家怎么也对付不了的,可是我绝不会善罢甘休,让我一个好好的孩子变成这样人,我绝不会息事宁人。”
“老爷子,我的确是去过上原路,可是我没有理由伤害席二少,更没有理由在撞倒他之后逃离现场,我顾以辰的为人,做了就会承认,没做,哪怕是证据摆在面前,我也会一口否决,所谓眼见为实,这世界上有许多东西可以蒙蔽一个人的双眼,所谓的视频证据,难道就不可能掺假?”
“我不知道视频是真是假,不过目前情况证据一致指明是顾三少所为,所以请您跟我去警所坐一坐。”铿锵有力的声音从走廊另一处响起,随之而来,一众浩浩荡荡的警署人员。
顾以辰蹙眉,这些人似乎不是刚刚那一批。
“顾三少不用怀疑,我是城北区总署署长,这事事关重大,现在由我接手。”男人道。
顾以辰看着男人的警员证,冷冷一笑,回过头,对着老人继续道:“请您保重身体,席邵宇是我妹妹的未婚夫,我绝不会让他蒙受不白之事,今天这事,我顾家一定会给席家一个公道,也让故意陷害我的人,知道随意嫁祸他人需要付出的代价。”
言罢,顾以辰孑然走在众人最前,所过之处,无人敢多加窥视一眼。
消息走漏的很快,哪怕是警所上上下下一致封口,却依旧有人故意放出消息那样,不到半个小时,整个京城上上下下都知道顾家三少肇事逃逸,而被他所撞的男人竟然是自己的准妹夫。
一时之间,风头直至顾家。
有人说顾家后台如此强大,谁敢在这节骨眼上动顾家的三少?
又有人谈论如果这个时候顾家以权压人,不是明摆着徇私忘公一家独大吗?
当然,顾家老爷子是不会坐实自己的儿子蒙受不白之冤。
“啪。”顾老拍桌而起,狂妄的笑声震慑在场所有人,“我顾曜的儿子还有人敢这么明目张胆的弄去警所?好,好,齐默是吧,给我把正厅厅长找来。我倒看看谁欺压谁。”
“老爷子,这事是不是不能这么处理。”岳珊安抚道:“毕竟现在风头都指着三少,您现在这么光明正大的用权去压制,不是受人诟病吗。”
顾老冷冷的瞥了她一眼,嘴角轻轻微扬,“我就是要这么毫无忌惮的用权压人,我顾曜的儿子,哪怕他真撞死了人,我也能让他毫发无损的从那里走出来。”
岳珊噤声,苦笑道:“您难道忘了他撞了谁吗?”
顾老恍然大悟,后转而大笑,“所以这更是一出笑话,他顾以辰有什么理由去撞他席邵宇?”
岳珊欲言又止,显得那么的举措不安。
“你有话就直说。”
岳珊吞吞吐吐道:“虽然三少没有理由去伤害席邵宇,可是他有理由伤害锦嵘啊。”
“……”顾老面色一青,吼道:“你胡说八道什么?”
“老爷您难道忘了锦嵘小时候对他做过什么吗?虽然我想相信他不会跟锦嵘计较什么,可是人心难测,毕竟锦嵘把他最珍贵的东西毁了,现在他报复锦嵘,也不是不可能。”
顾老重重的将手杖丢下,“你给我闭嘴。”
岳珊低下头,手指为难的揪扯着衣角,道:“现在锦嵘好不容易遇到了幸福,没想到会遇到这样的事,我那苦命的孩子该怎么办?”
顾老坐回椅子上,疲惫的揉揉额头,“不管怎么样,先把三子从那里弄出来再说。”
“老爷,我希望您能替锦嵘做主,我就这么一个女儿,我不想看到她受委屈。”岳珊索性跪在地上,匍匐着趴在他的脚边,“我想要一个公道,我想锦嵘也想要一个公道。”
顾老有些迟疑的看着声泪俱下的女人,无助的摇摇头,“你想要的公道,我可以给你,只是我也相信三子的为人,这事一定是有人故意栽赃陷害。”
岳珊抹去眼角的泪痕,点头道:“是,我也相信三少的人品,所以老爷您就不能让齐默好好调查一下吗,这样于情于理,对三少对锦嵘,都是公平的。”
顾老为难,这两个孩子都是自己的骨肉,谁受伤害,他都于心不忍。
“老爷,如果您不放心齐默,可以派自己的人去调查,只是求求您,不要让这件事就这么不了了之,我想锦嵘需要一个解释,一个公平,一个问心无愧的答案。”
顾老闭上双眼,无可奈何的点点头,“让小付跟着去吧,这事无论是谁做的,只要被我查到,我想他余生都不得安宁了。”
岳珊站起身,在无人看见的空隙,邪魅的高高上扬着嘴角。
任谁都查不出视频的伪造性,这一局,还真是一石二鸟!
“老爷,我想去徐家把锦嵘接回来,我怕她受刺激做出伤害自己的事。”岳珊再道。
顾老肯许道:“去吧,顺便把钰钰也接回来,出了这种事,她一个人在徐家,我也不放心。”
岳珊点点头,推门走出,笑意更深。
顾以辰,你越想珍惜的东西,我想这一次终归是保不住了吧。
徐氏大宅,看似是风平浪静,但实质早已是乱作一团。
林洁钰看到新闻的刹那,几乎是机械式的往着大门跑去,结果还没有推开门,房门便被人从外打开。
顾瑾易站在门口,知晓自己来的唐突,还是开口道:“我来接你。”
林洁钰不顾身份,直接拽住顾大少的衣袖,似乎很想证实自己心口的答案,声音颤抖着问道:“能不能告诉我,这事不是真的?”
顾瑾易沉默的进入房间,合上那扇门。
林洁钰撑着墙站稳身子,“他不可能会这么做的,而且席邵宇不是好好的吗?他昨天还给我发了信息的啊?”
“我们是中了别人早就设好的计谋了,整件事从给你打电话开始就是一个局,他们引得便是三弟过去,只是要他从车里出现的一个镜头而已。”
“所以你的意思是有人故意撞席邵宇嫁祸给他?”林洁钰茫然的摇头,“不可以这样,锦嵘该怎么办?如果整件事没有破绽,锦嵘的心里不是永远插着一根刺吗?她会恨以辰的。”
“不会的,难不成我偌大的一个顾家,连这点浅而易现的计谋都识不破的话,还怎么立足在C国。”
林洁钰轻喘一口气,“那以辰呢?”
“他需要在警所里待两天。”
“为什么?”林洁钰不明道,“难道不能——”
“这事事情发展的太快,我想是有人故意散布消息,刘家趁势打击,他们也不会轻而易举的让我们把三弟弄出来,不过,这样也好,他在里面还能不受打扰。”
“那、那席二少呢?”林洁钰问的很小心,她很怕听到死亡这两个字。
“他目前伤势很重,恐怕醒不过来了,但终归还是保住了一条命。”
林洁钰跌坐在椅子上,“我不敢去面对锦嵘,在事情没解决之前,我想她都是会害怕见到我们的。”
“锦嵘没有我们想象中的那么懦弱,你不用担心。”
“怎么会呢?我也是像她这么努力,这么用心的爱着一个人,那种痛苦,怎么可能会不清楚呢?”
“锦嵘是不会恨三弟的,她知道三弟没有理由伤害席邵宇,相反,她会想到的是另外一个人。”顾瑾易道。
林洁钰醒悟,诧异道:“你说是顾夫人?”
“连你这个旁观者都看的如此清楚,她这个当事人当然会心知肚明,三弟这事解决起来很简单,可是也很难,简单只需要证明视频的伪造性就可以,难也难在显然对方是个比黑客还厉害的角色,竟然把两段视频衔接的天衣无缝,就像是真的发生过的过程一样。”顾瑾易蹙眉道。
林洁钰低下头,有些焦灼问道:“我能去看看他吗?”
顾瑾易犹豫片刻,顾以辰的意思是把她送到安全的地方,目前不易出现在警所内,只是,女人的双眼太过认真,认真的告诉自己,她想要过去。
林洁钰轻咬红唇,“很为难吗?”
“你应该知道三弟现在最不想看到你趟入这趟浑水中。”顾瑾易道。
林洁钰默然站起身,走到床边,拿起手包,抬头凝望着窗外的云卷云舒,“我知道了。”
徐氏大宅外,两辆车,交织错漏而过。
林洁钰透过车窗愕然的看向进入徐氏宅子的那辆宾利,急忙道:“那是锦嵘的母亲。”
顾瑾易不以为意,踩住油门,转眼便消失在环山公路上。
林洁钰收回神思,这种时候顾夫人出现,肯定是来接锦嵘的吧。
顾锦嵘站在窗前,目光凄然的望着楼下由远及近的身影,她一如既往领着一群人浩浩荡荡出现,俨然如同王者巡游,所过之处必定引人侧目。
岳珊抬手示意所有人安静的守在外面,推门刻意压低着脚步声。
顾锦嵘的手合上窗子,阳光只残留着丝丝缕缕的落在她的肩膀上,她回头,苍白的面容上不知是不是被阳光照耀过后留下了些许红霜。
岳珊径直上前,将电视关上,“既然你都知道了我来的用意,跟我回去吧。”
“母亲,我是不是得谢谢你?”顾锦嵘冷冷一笑。
岳珊坐在椅子上,翘起一腿,声音平静,“这事你应该清楚,不是我做的。”
“是吗?”
“我没有本事会做的那么天衣无缝不是吗?”岳珊对视着她的双眼,那般的从容不迫。
顾锦嵘缓慢的走向椅子处,步伐有些凌乱,“所以你是来告诉我,这事就是三哥做的了?”
“锦嵘,妈妈这辈子从来没有骗过你什么,我虽然强势,但我对于自己做过的事从来都是直言不讳,不管是在顾医医院停车场派人教训席邵宇的事,还是打压他公司的事,我从来不会不承认,而这件事,不是我做的,我不能承认。”
“那你告诉我,三哥他为什么要这么做?”顾锦嵘吼道,双目狰狞,“我不相信你,不相信父亲,我相信三哥,他为什么要杀邵宇?”
“因为我。”岳珊站起身,嘴角蔓延开一丝苦笑,“你难道不知道他心里有多恨我吗?”
顾锦嵘沉默着低下头,十指交缠。
“锦嵘,你应该知道你三哥当年有多恨我就有多恨你,如果说一个人可以无私到待自己母亲仇人的女儿为亲妹妹的话,我想那才是本世纪最大的笑话。”
顾锦嵘依旧毫无表态。
岳珊蹲下身,直视她刻意躲避的双眼,认真道:“有件事,我想到了时候告诉你了。”
顾锦嵘幽幽的扭过头,“你想说什么?”
“当年他母亲的死。”
顾锦嵘惶恐,疑虑的瞪着她,“你说什么?”
“他母亲是被我派人害死的,他查了这么多年,我想他一定是知道了真相,所以才会回国,所以才会回顾家,所以才会接近你。”
“不,这些都是你胡说八道的。”顾锦嵘双手蒙住头,痛苦的喊道:“不要再说了。”
“锦嵘,你别傻了,他当年带着满腔的仇恨离开,怎么可能会在回国后性情大变对你视若胞妹看待?别天真了,他顾以辰就是带着目的接近你,他知道了我们母女之间的缝隙,知道了只要席邵宇出事,你心里一定会恨我,他就是想坐收渔翁之利,看着我们母女决裂,看着我众叛亲离,他是故意这么做的。”
“……”顾锦嵘仓皇的跌倒在地毯上,爬着想要离开这个屋子。
岳珊蹲在地上抱住她,声音颤抖:“你也看到视频了,他当时的车速有多快,他就是故意撞上去的,毫不犹豫,他以为自己可以一手遮天蒙蔽所有人的双眼,知道顾家会帮助他让这件事恢复平静,但终归恶有恶报,他的罪责还是被清明的齐警官查出来了。”
顾锦嵘压抑着心口的怒火,咬紧牙关,“我不信,我不会相信的,三哥不会这么对我,他不会这么伤害我的。”
“我知道你一时之间难以接受,我带你去医院看看席邵宇,看看他现在变成了什么样子,你就知道他有多狠心。”
顾锦嵘紧紧的扣住岳珊的手臂,满目惊慌,“不要,我不去,我怕,我害怕看到他冰冷的躺在我面前,我觉得只要我睡一觉,他就会坐在我床边,然后一如既往的抚摸我的脸,告诉我,他回来了。”
“他回不来了。”岳珊言辞严肃道:“他被顾以辰撞死了。”
“没有,不会的,没有,邵宇不会离开我的,我们还有几天就会结婚了,他答应带我离开这个是是非非的地方,他答应过的,他不会食言。”
“顾锦嵘,你给我清醒一点。”岳珊将她推倒在地上,目光狠绝,“你只要记住是顾以辰杀死了你男人,他故意杀死了席邵宇。”
“不,没有,三哥不会这么对我,他不会这么对我。”顾锦嵘逃避着想要从这里出去,奈何岳珊再一次捆住她的行动。
“锦嵘,好,是妈妈的错,都是妈妈的错,我们回家,我们不去掺和那些是是非非了。”
顾锦嵘跌跌撞撞的倒在地上,头重重的磕在桌角上,瞬间见红。
她瞪大双眼,眼前氤氲着一团浓浓的血红,她慌乱的揉揉双眼,红色的血雾伴随着浓烈的血腥味,她疯狂的挣脱岳珊的束缚,就像是一匹脱缰的野马从卧房内跑出。
“快拦住她。”岳珊从门口跑出,急忙喊道。
一群人如梦初醒,纷纷追上前。
可是顾锦嵘转眼便消失在院子里,不见去向。
岳珊从楼下走下,院中除了四下寻找的保镖外,不见那疯狂奔跑的身影,顾锦嵘就如人间蒸发了一样,消失的无影无踪。
“夫人,四小姐是不是跑出去了?”
岳珊看向一旁的徐三小姐,“麻烦调取一下监控。”
徐濛冉冷冷的瞄了一眼满院子的监控器,道:“这两天在进行网络维修,院子里所有的监控器都被关闭了。”
岳珊蹙眉,“堂堂徐家,竟然全部关闭了监控器,徐小姐这是不想帮我的忙了?”
徐濛冉莞尔,“顾夫人错了,毕竟你是长辈,我怎么可以不近人情不帮一帮,只是真的是爱莫能助,不信的话你可以亲自去监控室看看。”
岳珊瞥向身后的助手,“派个人去问问。”
徐濛冉咂咂嘴,“还真是一出让我应接不暇的好戏,顾家现在这么乱,不知道藏在背后的刘家得多高兴。”
“这事就不劳烦徐小姐担忧。”岳珊焦急的走过院子,“派人沿途寻找,锦嵘现在情绪不对劲,跑不远的。”
无人能窥视的角落,一人紧紧的捂住顾锦嵘挣扎的嘴,将她小心翼翼的抱着离开院子。
顾锦嵘红了眼,对着身后的男人疯狂一般拳打脚踢,“不要抓我,不要碰我,放开我,放开我。”
男人强行将她放置在安静的杂物房内,气喘吁吁。
顾锦嵘不知所措的扒拉着那扇门,指尖扣过门缝,一条血线蜿蜒而下。
“请顾小姐冷静点,我是席少派来的。”陌生男人解释着。
顾锦嵘瞠目,双手失去作用般垂下,她回过头,茫然无措的瞪着这个陌生的男人,满眼皆是不信任。
男人知晓她的顾虑,将衣兜里的戒指送上,“席少让我给您的。”
顾锦嵘喜极而泣,轻轻的摩挲过上面曾无数次抚摸过的痕迹,眼角滚落一滴泪水,“他在哪里?”
男人掩了掩嘴,示意噤声,环顾左右过后,上前靠在她耳侧,轻声说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