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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道熟悉的声音钻进耳膜，化为一阵酥麻的电流席卷全身，海小闵后背一僵，脖子僵硬的扭头，看见了站在门口的凌曜。
他眉眼清晰如墨，鼻梁高挺，绯薄的唇瓣缺少血色，淡呡成一条直线，面庞冷硬如刀削，他头上还缠着纱布，似乎下地还有些勉强，是在旁人的搀扶下过来的，身段颀长英伟，一身再寻常不过的宽松病号服，却硬生生被他穿出了服装秀的即视感！
“凌曜……”终于等到了自己心中盼望着的那个人出现，海小闵眼眶泛出了水光。
她期待着凌曜像以往无数次的那样，如天神般降临，拯救她于水火之中！
“我不是凌曜。”男人淡漠启唇，这于这个陌生又熟悉的名字，似乎并没什么好感。
海小闵心中一窒，是被推入更深的绝望深渊，她纤密的眼睫轻轻颤动着：“那我该叫你什么？纳治先生么？”
凌曜歪了歪头，对这个不符他们关系的称呼不可置否。
他在旁人的搀扶下来了过来，高大的身形笼罩在海小闵上方，随着他俯身，那种山一般压下的压迫感更加强烈。
以往，他是为她撑起一片天，而现在，是这片天压向了她，直叫她喘不过气。
他好看的手指撑在了文件上，指尖从落款人的空白处抚过，冷魅的声音在海小闵耳边响起：“离婚协议是我要让你签的，怎么？你有异议？”
轰隆——海小闵脑海中炸响一道巨雷，震惊失色的望向他：“你……要跟我离婚？”
声音从她口中吐出，每一个字都无比艰难。
“海小姐听力不好？我可是附在你耳边在说的！难不成得让我进到你的身体里说，你才听得清楚？”凌曜不以为然的戏谑，刻意用了露骨的口吻。
她那份遭受的打击的模样，看起来还挺像一回事，像是爱他入骨，从未想过有一天他会提出离婚似的。
就这么吃定他么？！
那只能代表她太不了解他了，又或者……是他完全无法了解过去两年的自己……
是的，现在的他非常不了解之前的他究竟在想什么，莫名其妙的和这个女人结了婚！
他昨晚将她的背景彻查了一边，结果发现除了她那张脸蛋和身材外，找不到任何出彩的地方，更不明白对方哪里吸引了自己，值得他为她疯狂，甚至于连婚姻都给了她，貌似这一次失忆的事故，也是为她争风吃醋！
眼下的凌曜怎么会知道，当初的他就是不争气的对海小闵的脸蛋和身材产生兴趣，继而才一点点身心沦陷，结果失忆一遭，某人首先看到的还是她的脸蛋和身材！
这大概是所谓的狗改不了吃屎？
不过，眼前的海小闵就没那么耐看了，昨天被打的脸，今天消了肿，红印还在，肚子也是五六个月大了。
孩子……想到这里，凌曜俊庞上的不正经散去，直起了上半身：“对于离婚协议上的条款，你有什么异议可以当面向我提出，看在我们以往的关系上，在合理范围内，我会尽量满足你。”
这算是弥补她和过去的自己的愧疚的一点措施吧。
“我不想离婚！”海小闵抓住了凌曜的衣角仰望他，晶莹的泪光在眼眶中打转，带着几分祈求之色，“至少在你恢复记忆以前，不要跟我离婚……”
凌曜俊眉一皱，海小闵这样的眼神，冷不防丁又触动了他的心房，他想捕捉那一丝异样感，脑海中却一片混沌。
想不起来，那就算了，横竖是他已经决定的事，又怎会因她一个眼神而更改决定。
他身形后移，将衣角从她的小手中一寸寸扯出，性感的薄唇间吐出的话语，字字诛心：“难不成你还心存侥幸，觉得我恢复记忆以后，就会重新爱上你？包括你腹中的野种？”
是了，老纳治先生他们肯定告诉了他，她和伊恩有了一腿，还怀上了他的怀子，并且执意要将孩子生下来，这是对他赤果果的背叛！
海小闵启了启唇。
她要跟他解释吗？
以前的他都不相信她，如今失去记忆的他，若是会信她一面之词，又怎会在从别人哪里听来流言后，连求证都无需求证，便直接给她定下了罪名！
凌曜不能护她，如果让老纳治知道孩子是凌曜的，只怕对方就不会允许她生下孩子独自抚养了吧？
不！她已经失去了一切，这个孩子谁也不能夺走！
海小闵咬了咬下唇，眼泪顺着眼角滑落，痛声道：“凌曜，今天你逼我签下离婚协议，今后你不要后悔！”
凌曜愣了愣，注意力不知为何被海小闵脸颊上那颗晶莹的泪珠牵动，但是嘴上却下意识的回应了：“我做的决定，从来就没有后悔一说！”
“好！我如你所愿！”海小闵拔出笔头，笔尖落在落款人的位置，顿了顿，用力写下自己名字的一瞬，泪如雨下。
豆大的泪珠砸在了纸面上。
凌曜：“……”
“好了。”即使写得再慢，最后一笔也终归会落下。
海小闵从未觉得自己的字迹这么丑过！
亏得凌曜以前还夸她写得的漂亮，娟秀有灵气，可现在她连自己的名字都写不好，手止不住的哆嗦，写出来的字迹歪歪曲曲，像蝌蚪。
看着她签字，凌曜莫名觉得心里非常不舒服，突然有种想把协议抢过来撕了的冲动。
克制着自己，他口吻颇为不耐的道：“还有一份。”
是啊，离婚协议也是一式双份的。
海小闵又在另一份上写下自己的名字，凌曜的位置留白，等他稍后自己写上。
写完这一份，海小闵仿佛用尽了全身的气力，完事后只觉得脑子里一片空白，连接下来该干什么都不知道了。
凌曜，她能做的都已经做了，是你不要她，逼着她走的！
签完协议，她和凌曜就算是路人了，那她也该离开了，不过凌曜似乎不急着将她赶走：“协议的内容看清了吗？”
内容？她都签字了，看没看清不都意味着全部接受了？
反正她和他结婚的时候一无所有，离婚时最多也不过是净身出户，凌曜既然想一脚踢了她，总不至于附加上什么为难她的条款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