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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几人离开了京都城,宋婧也准备好了回门,临裳郡主一大早就在等着了,翘首以待,望眼欲穿的盯着门外动静。
不一会弦月急忙跑来,“郡主,人来了。”
临裳郡主一听立即站起身出门迎,赵曦已经带着宋婧走进院子,宋婧松开了赵曦的手腕,快走几步,鼻尖发红。
“母亲。”
临裳郡主见宋婧气色红润,心狠狠地松了,对着二人弯了弯腰,“九王爷,九王妃,都进来吧。”
赵曦轻笑,“岳母,午膳之后本王再来接婧儿。”
郡主府空荡荡的,临裳郡主必然还有很多话要单独和宋婧谈,赵曦不便多留。
“也好。”临裳郡主点点头,又亲自送赵曦出门。
屋子里临裳郡主拉着宋婧上下打量,“在九王府还习惯吗?有没有受欺负?”
临裳郡主指的是外面的欺负,她看得出赵曦对宋婧十分疼爱,所以并不担心赵曦会亏待宋婧,只是听闻九王府这几日不怎么太平。
“母亲放心吧,女儿哪是受欺负的性子,没人能欺负的了女儿,爷对女儿很好。”
宋婧说着脸上露出了娇羞的神色,两只眼睛水汪汪的,随即宋婧又将康家的事和墨王妃的事说了。
临裳郡主对墨王妃印象顿时差了几分,细细叮嘱,“日后吃喝用的样样要仔细,可千万别让人钻了空子,除了九王爷之外的人,犯不着打肿脸充胖子让自己受委屈,墨王妃的事,你做的也没错,坏人子嗣太过阴损!”
“女儿明白,爷说了,该大度的时候可以大度,只是要分人,不该大度的时候就要锱铢必较,得理不饶人,这次就给了她们一个小小的教训,回头再招惹我,我也绝不会心慈手软!”
宋婧还有些小得意,临裳郡主瞧了忍不住笑了笑,“你呀,也别太得意忘形了,在九王爷面前该收敛的时候也要收敛些,遇到解决不了的事,别慌别急,实在不行派人给母亲递个话。”
宋婧嫁了人,临裳郡主一时感概万千,生怕宋婧过的不如意,被什么人给算计了。
“母亲,您就放心吧。”宋婧怕临裳郡主担心,尽挑些好听的哄着,不一会就把临裳郡主哄的眉开眼笑。
“婧儿,这里没有外人,有些话母亲得叮嘱你。”临裳郡主忽然收敛了脸上的微笑,变的严肃。
宋婧点了点头,认真的听着。
“九王爷身份尊贵,不管将来如何,在嫡长子未出世之前,你要保持冷静,若是九王爷自个儿想纳妾,你这个做正妻的帮着张罗也是应该的,可若是九王爷没那个心思纳妾,你就当作什么都不知情,不必为了讨好谁给自己气受,有一次就有第二次,不过只有一句话,嫡长子必须是从你肚子里出来的,屋子里那些心思大耍小聪明的,你要冷静处置。”
临裳郡主性子骄傲,最不喜就是男人三妻四妾,更不屑对男人低三下四的讨好,与其如此宁可孤家寡人一个,没了烦心事,清闲又自在。
女人一旦低头,将来服软的地方太多了,受委屈的还是女人自己。
只是临裳郡主不希望在自己身上发生的悲剧又继续延续到了宋婧身上,她希望宋婧幸福美满。
宋婧点点头,“母亲,女儿明白。”
若是换成旁人家母亲,都会想着法的劝出嫁女,多准备着侍女讨好夫婿来巩固自己的地位,与其让丈夫亲自找,还不如让自己提前准备着,随时拿捏在手中的。
“无论什么时候,你身边的婢女绝不能开了脸,若是长辈赐下的,你只管往九王爷身上推脱,只管含糊左右,问九王爷的意思,母亲知道九王爷现在宠着你,但你要记着事事适可而止,有些小脾气固然新鲜,时间长了未必就有人吃你这套。”
临裳郡主为了宋婧也是操碎了心,宋婧听着点点头,“母亲就放心吧,爷不会的,女儿自有分寸。”
“若真如此,那便当母亲什么都没提,你们夫妻二人感情和睦是母亲这辈子最大的心愿了。”
临裳郡主笑了笑,若真要说起来怕是要滔滔不绝,说到明儿早晨也说不完的。
宋婧依着临裳郡主的身旁,仿佛又回到了未出嫁之前那般无所顾忌的撒娇。
午膳刚过不一会,赵曦就来接人了,临裳郡主依依不舍但脸上并未露出半点异样。
“婧儿初次私自一人管家,还有不懂之处,岳母倘若得空若能亲自指点一二,那便是再好不过了。”
赵曦手揽着宋婧,面上一片柔和,小心翼翼的呵护着宋婧。
“可不是么,母亲记得多教教女儿,母亲可不要嫌弃女儿愚笨才是。”宋婧闻言立即顺着杆子下,眯了眯眼,心情愉悦。
临裳郡主哪里不懂二人的意思,很是欣慰,也没拒绝,“成,若是又不懂之处,派个人来知会一声就行。”
宋婧闻言笑的更加灿烂了,反正两府离的这么近,最多就是半个时辰事。
两人很快回了府。
下午天气正好,宋婧今儿起的早,晒了一会太阳浑身懒洋洋的,在榻上眯着眼浅睡,赵曦在一旁处理公务,阳光透过窗户细缝洒在宋婧的脸上,仿佛是给宋婧镀上了一层柔和的光晕。
宋婧皮肤娇嫩细腻,水灵灵的能挤出水来,五官小巧又精致,红唇微抿,身子蜷缩成虾米状。
赵曦抬眸盯着,不知不觉就入了神,附身将宋婧抱在怀里也躺在了一侧,宋婧眯着眼嘟嚷两声,哼唧哼唧。
好一会自己寻了个舒服的位置继续趴着,小手搭在赵曦的胳膊上,嘴角微微上翘。
赵曦低着头,炽热的呼吸喷洒在宋婧的脸上,柔柔的痒痒的,宋婧一只手抵在赵曦胸口处,扭了扭身子,但眼睛还未来得及睁开。
宋婧睡的本就浅,脸上忽然有密密麻麻的亲吻,赵曦的指尖放在宋婧的腰间轻轻一挠,“还不睁眼?”
宋婧扑哧笑了出来,不停的扭着身子,娇嗔的瞪了眼赵曦,又瞥了眼桌子上堆放的公务,撇撇嘴,“爷都处理完了么?”
赵曦理直气壮,“这样一位娇滴滴的大美人睡在这里,爷又不是柳下惠,怎会坐怀不乱?”
说着赵曦的手也开始不老实了,宋婧急忙按住了赵曦的手,眯眼,“难不成刚才爷脑子里想的都是这些?”
赵曦胡乱的应了,“是也不是。”
“爷,这可是白日里呢,回头我若是落得个狐媚惑主的名声,被人戳脊梁骨,可真是要冤死了。”
宋婧的脸上分明带着笑意,幸灾乐祸的看着赵曦,赵曦有些哭笑不得,手指灵活地解开了宋婧的外衣,宋婧立即撅着嘴,委屈巴巴的看着赵曦。
“爷当真舍得我被人骂么?”
赵曦指尖僵了下,声音有些沙哑,“九王府戒备森严,无人敢乱闯,更没有哪个胆子大的敢传主子闲话。”
赵曦低头亲了亲宋婧的红唇,这一吻便一发不可收拾,宋婧浑身软软绵绵的,几乎都快放弃了抵抗。
“王妃,北冥公主来了。”
画眉硬着头皮喊的,不知为何背脊发凉。
“让她滚出去!”赵曦冲着外面喊了一句,宋婧却一下子清醒了不少。
“别!别!”宋婧忙喊住了画眉,这要是被人知晓,日后的脸面还往哪搁啊。
“夫君~~”宋婧拽着赵曦的胳膊晃了晃,使出十八般技能,让赵曦很快就投降了。
赵曦无奈起身,伸手替宋婧整理衣裳,又将宋婧的发鬓整理妥当,眼眸中的赤热渐渐消散。
赵曦想的是恨不得立即把夏侯随珠打包送回北冥,太扫兴了。
“一会我让丫鬟给你送些点心过来,昨儿个我尝过的青梅糕还有红枣茶,味道都不错。”
宋婧将赵曦拉至一旁的椅子上,狗腿又讨好的看着赵曦。
“那倒不必了,你快去快回就是了。”
赵曦本不喜甜腻,还有那种酸的皱眉的青梅糕,宋婧胡乱地点点头,好一会赵曦才松手放人,只道,“可不许留她用晚膳,早早打发了。”
宋婧笑眯眯的应了,很快出了门。
夏侯随珠刚走到二门处,宋婧就迎了过来,夏侯随珠见宋婧面色红润,脸上笑意更深了。
“本想着上午来找你,只是想着今儿是你三朝回门,只好下午再来了,没打搅你吧?”
夏侯随珠似笑非笑的打趣。
“随珠公主哪里的话,来,咱们边做边聊。”
宋婧脸皮薄,哪经得住夏侯随珠的试探,夏侯随珠见状笑意更深了,也没再继续打趣,“对了,我听说墨王妃的事了,这几日墨王妃府上的大夫进进出出,那位嘴碎的赵康氏被折腾得不轻,你可真是好本事,太解气了。”
夏侯随珠忍不住伸手拍掌叫好,笑的忘记了礼仪,丫鬟一直在拽夏侯随珠的衣袖,夏侯随珠才收敛了些。
夏侯随珠探过身子,神秘兮兮的凑上前,“我猜啊,墨王妃和赵康氏恨不得活剐了你才好呢,你日后出门可得小心谨慎些才是,别被人算计了。”
夏侯随珠性子直爽,从小在宫闱长大见惯了后宫争斗,自然不是个傻的,只是平日里很少插手罢了,难得来大雍国认识了几个朋友合口味,夏侯随珠也是个重情重义的人。
宋婧耸耸肩,“那又如何,即便我不伸手教训她们二人,她们二人也未必会放过我,不给点教训岂不是太亏了?”
“本公主就喜欢你这性子,你这个朋友本公主交定了。”
夏侯随珠很豪气的举起一杯茶,一饮而尽,“你和别的女子不一样,也难怪赵曦将你奉如珠宝,是他捡到宝贝了,有仇必报,我夏侯随珠最瞧不上表面装作若无其事,背地里耍阴招的人了,有本事,当面来!”
宋婧很欣赏夏侯随珠的性子,“随珠公主这个朋友我认了,过两日我邀几个要好的朋友,咱们几个出去逛逛,京都城还有不少风景秀丽的地方呢。”
夏侯随珠一口就答应了,“好啊好啊,二皇兄整日忙的不见人影,本公主一个人实在无聊,又人生地不熟的…。”
夏侯随珠可怜兮兮的看着宋婧,像个被遗弃的孩子,宋婧瞧着嘴角一抽。
“王妃,这有您的一封书信。”
书语将书信递给了宋婧,宋婧接过,信上有一个大大的元字。
宋婧便猜到了是元瑜,立即拆开瞧了瞧,脸色顿时变了。
“怎么了?”夏侯随珠问。
宋婧将书信递给了夏侯随珠,夏侯随珠一目十行的瞧了眼,一头雾水,“元家来京都城了?又娶什么表妹?”
“元家就是前几日你见到那个姑娘,元瑜,元瑜的父亲因病早逝,元瑜的母亲是陆家庶女,前几年进了寺替陆家祈福,病死在寺里,元家这个时候来要人有些奇怪,我听说元家如今的当家人是元瑜的大舅舅,不是个善茬。”
宋婧蹙眉,当初和元瑜接触的时候,宋婧特意派人打听过元家的事。
“那也太过分了,凭什么说不要就不要,说要回去就要回去?”夏侯随珠一拍桌子,对元瑜的印象还算不错。
宋婧有些心惊,元瑜能写信求助自己,必然是遇到了麻烦。
宋婧看了眼书语,“立即去打听元家,看看这些日子元家和什么人接触过。”
“是!”
“陆家呢,陆家养了元瑜这么多年,也任由元家欺负人吗?”
话落,宋婧摇摇头,“别忘了元瑜的母亲是庶女,陆家当家作主的却是嫡子,而且元瑜姓元不姓陆,在陆家只能算得上是个客人,元家才是元瑜的家。”
宋婧总觉得哪里有些奇怪,怎么陆斐前脚刚走,元瑜就被人盯上了。
夏侯随珠沉默了。
宋婧紧咬着唇,手心里紧攥着元瑜的求救信。
陆家
元瑜紧紧的抿着唇不语,指甲都快掐进肉里了,眼眶赤红。
对面坐着一对夫妇,正是元瑜的大伯父大伯母,元峰和元氏,年纪均在四十岁左右。
“瑜姐儿,你是二房唯一的子嗣,总不能看着你父亲没了血脉吧?以往是元家没那那个能力养你,才将你托付给了陆家,连你母亲死了,我和你大伯父都不知情,陆家这样对待你,我和你大伯父于心不忍呐。”
开口说话的是元氏,一身宝蓝色褂子脸上涂抹着一层白粉,柳叶弯眉,颌骨略高,显得两分尖酸刻薄。
“瑜姐儿,你是元家的子孙,断然不可能继续住在陆家的道理,这让元家的脸面往哪搁啊。”
元峰同样愁眉苦脸,“本想着送你来陆家能过上好日子,结果呢,还不如一个下人,咱们就别给人家添麻烦了,跟大伯父回家吧。”
元瑜深吸口气,努力的克制着自己心中的怒火,两只手紧紧攥着扶椅把手,有些颤抖。
“瑜姐儿,做人要有骨气,你和陆家嫡长子身份上相差十万八千里,就是做个妾也都是看在亲戚的面子上,又何必糟践自己呢,凭你手中的嫁妆,想找一个什么样的人没有。”
元氏一不小心说漏嘴了,元峰立即拽了拽妻子,元氏这才后知后觉,讪讪的看着元瑜。
元瑜脸色发白,低着头一言不发。
“瑜姐儿啊,不是大伯母多嘴,你爹在世的时候对你们娘两个有多好,吃的喝的哪一样不是大房给你们的,你如今连家都不认吗,将来你让大伯母有什么颜面去见你爹啊,你爹就是死了也不会安生的!”
“够了!”元瑜惨白着脸色看向了元氏,猛然吸口气,“说吧,你们究竟想要什么!”
元瑜从未想过元家还会找上门来,直接打断了元瑜的所有计划,陆斐刚走,元瑜绝对不能离开陆家。
元瑜思来想去也只有一种可能了,陆赋怀疑了自己,是自己三番五次让闵氏免遭于难,这是故意铲除自己这块绊脚石。
元氏愣了下,眼眸中倏然涌出一抹欣喜,但很快又被压制了下去,“瑜姐儿,之前可不是大伯母不养着你,是你母亲执意要带你回陆家,拦都拦不住,之前在望城好歹能知晓你的信儿,如今却是连你半点消息都没了,我和你大伯父日夜担心睡不着,二弟就你这么一个女儿,疼的跟性命一样重要,我们说什么也不能让你继续受委屈了。”
元氏嘴皮子很厉害,哄人的话一套一套,跟抹了蜜一样的甜。
“你大伯母说的没错,再说你年纪也不小了,到时候你出嫁了,元家还会替你准备一份嫁妆,让你堂堂正正的做妻也好过做个卑微可怜的妾。”
元峰一副正义凌然的模样,那态度就像是元瑜的亲爹。
“别装了,说吧,到底是什么人给了你们什么好处,让你们过来找我,我一个赔钱货对你们没有任何好处,少拿我爹的事说情,我母亲为何离开元家,你们摸着自己的良心问问清楚!”
元瑜的怒气越积攒越深,压根就不相信眼前这两位,八成是陆赋许诺了什么,否则两位可没那么好心。
“你这孩子,胡说八道什么呢,我是你亲大伯还能害你不成!”
元峰脸色一沉,有些不愿意了。
元瑜对眼前的二位只有深深的恨意,元瑜的父亲病重在塌,两位不闻不问,还断了二房的银钱,元瑜前世曾亲耳听元氏承认,是元氏派人在元瑜父亲的药里下了毒,让元瑜的父亲一命呜呼。
目的只是想占用二房的家产,这些年元瑜的父亲一直都是元家的管账先生,元家的财产在望城也算是小有名气的大家族,只是自从元家长辈逝去,二房没落以后,元家一日不如一日,生意和以前比起来相差太多。
慢慢的元家的财产越来越少,元峰根本就不是那块料,后来在望城实在没法子继续呆下去了,这才不得已来了京都城。
元瑜紧抿着唇,眼眸冷冽的看着两位,元峰被元瑜的神色惊了下,好一会定了定心神,“瑜姐儿,陆家也不好留你,你又何必赖着不走呢。”
元瑜脑子里飞快的想着如何脱身,今儿要是回了元家,保不齐这两个人还有别的算计。
最主要的是元瑜答应过陆斐,要替他守着这个家,所以无论如何元瑜都不能回去。
元瑜仿佛一下子陷入了绝境,元瑜深吸口气,紧紧的咬着唇,逼着自己冷静下来。
门外忽然有个嬷嬷站在一旁,是陆老夫人身边的嬷嬷,抬头看了眼元瑜,“表小姐,老夫人说既然两位长辈诚心来接您,表小姐还是以元家嫡女的身份出嫁最妥当,东西已经准备妥当了,随时可以离开,表小姐若是记挂两位姑娘,可以随时回来瞧瞧。”
元瑜心底咯噔一沉。
“成成,我们这就离开了。”元氏闻言立即站起身,走到元瑜身旁,“元家的院子虽然不如陆家阔气,但也不会委屈你的,你和欣姐儿一样,都有一个独立的小院子,大伯母日后待你绝对和欣姐儿一样。”
元欣,是元氏的嫡长女。
元瑜想尽办法找不到一个合适的借口,陆家赶她走,元家又时时刻刻盯紧了自己,元瑜身边的丫鬟都被处理了。
此刻元瑜犹如案板上的鱼肉,任人宰割,有一股绝望。
“走吧。”元氏使了个眼神,丫鬟立即搀扶着元瑜,元瑜的脑袋一阵发沉,晕的厉害,顿时大惊失色。
“你们!”他
元氏笑的得意,“瑜姐儿,天色不早了,咱们别耽搁了。”
元瑜几乎是被两人拖拽着离开的,挣扎不了,四肢无力。
一路上元瑜没有看见一个来帮她的人,眼看着就好出了陆家,元氏冷笑,将元瑜积攒的银票往怀里一踹,“瑜姐儿,都是一家人,大伯母替你保管了。”
元瑜扭头,她刚才明明就看见了陆赋的身影。
“瑜姐儿!”
忽然背后传来声音,元瑜大喜。
闵氏拖着疲惫的身子赶了过来,元氏立即警惕地挡住了元瑜,“亲家夫人身子不适,又何必出门受风呢,这要是加重病情,倒叫人惭愧。”
闵氏掩嘴咳嗽,越过了元氏看向了元瑜,“瑜姐儿,真的要离开陆家吗?”
“亲家夫人,我知道你也舍不得这孩子,刚才这孩子还哭呢,说亲家夫人待她如亲生女儿一样亲密,只是叨扰了陆家这么久,元家也不好意思再继续打搅了,孩子呢,一天天年纪大了,日后找个好婆家,总不能顶着陆家表小姐的名声吧,这让元家的脸往哪搁啊!”
元氏几乎不给闵氏开口说话的机会,“再说了,陆老夫人已经替瑜姐儿收拾妥当了,再不走不是叫人笑话么。”
“元夫人别误会,我母亲不是这个意思,瑜姐儿毕竟在陆家住了这么多年,妹妹临走的时候,我答应过她一定会好好照顾瑜姐儿。”
闵氏说着身子就要上前,元氏脸色一变,但很快闵氏就被两个嬷嬷拦住了,“夫人,老夫人让您尽快过去一趟。”
元氏闻言极快的反应过来,立即道,“快,别让老夫人久等了,亲家夫人快回去吧。”
闵氏被两个嬷嬷拽走了,元氏这才松了口气,扭头对着几人道,“快快,咱们走!”
元瑜是眼睁睁看着闵氏离开了,眼眸中闪过一抹失望,被人生拉硬拽上了马车,元氏脸上的笑意越来越浓了。
“瑜姐儿,这些年你究竟攒了多少银子,快告诉大伯母,回头大伯母给你存起来,你年纪轻轻什么都不懂,回头被人哄了去。”
元瑜从一上马车就有一股不详的预感在心头萦绕,元氏太过急切了,一直追问,就好像再不挖点利益就没机会了。
“瑜姐儿,你可别用这样的眼神看着大伯母,大伯母也是为了你好,今儿是大喜的日子,应该想一些开心的事,回头你若受了什么委屈,只管来找大伯母。”
元瑜眼皮跳了跳。
元氏伸手在元瑜身上搜了搜,将值钱的全都摘走,连头饰也不放过,“瑜姐儿,别怪大伯母心狠,实在是元家都快揭不开锅了,你大伯父遇人不淑快把家产都赔光了,你欣姐姐到现在还没凑够嫁妆呢,还有你大哥连媳妇儿都没娶呢,咱们都是一家人,你是个聪明的孩子,日后嫁人了受了委屈,你大哥一定会替你出气。”
元瑜越听越心惊,眼角瞄见了一抹大红色,倏然瞪大眼,又气又怒,偏又说不出话来,无力的倚在丫鬟怀里。
元氏搜了半天,除了怀里的银票,剩下的什么都没有了,想了想大约就这些了吧,于是就没了顾忌,什么话都说了,也懒得再装什么好人了。
元氏怀里的银票足足几十万两,元氏想着还有陆家的提携帮忙,元家日后一定会飞黄腾达,越想越开心。
风吹过,车帘被挑起,元瑜看了眼居然是出城的方向,顿时心如死灰。
忽然砰一声巨响,马儿嘶鸣,马车剧烈地晃了晃。
“出什么事了?”元氏吓了一跳,脑袋上被磕的青紫,晕乎乎的。
元氏掀开帘子瞧了眼,马车被拐上了一旁的小道上,车轮都被轧断了,城门口还有一辆十分奢华大气的马车也被挤到一边,受损的也很严重。
“你是怎么赶车的!”对面的车夫跳下马车,怒指着元氏。
元氏怔了下,忙看向了元峰,这辆马车瞧着就很气派,应该是京都城里哪位富贵人家的吧。
元氏揉了揉脑袋跳下马车,忙赔礼道歉,“真是不好意思,这畜生不听话,一时受了惊,我在这里向您陪个不是了,消消气。”
元氏从衣袖里掏出几粒碎银子递了过去,这里是京都城,她惹不起。
车夫瞧也没瞧这银子,依旧怒问,“你是哪家的粗鄙乡妇,出城还敢这么快赶路,想死的躲远点!”
车夫鄙夷的看着元氏,破口大骂,让元氏的好心情一下子变得糟糕,只是惦记着还有事要办,便隐忍着,又咬着牙掏出一锭银子递了过去,“这位兄弟消消气,气大伤身,这么宽的马路,我们走的可是最旁边的那一条,你们的马车还有不少空闲地方呢……我们也赔礼道歉了,你们总不能不讲理吧?”
“你这意思是说本公主无理取闹了?”
帘子挑起,露出一张花容月貌出来,在侍女的搀扶下了马车,款款走近元氏。
元氏下意识摇头,忙摆摆手,“我不是这意思。”
夏侯随珠紧绷着小脸,“你当本公主耳朵聋了不成,是谁刚才说本公主不讲理,放着那么宽的路不走,偏与你挤在一起了!”
元氏这才反应过来,刚才夏侯随珠那一句本公主,将元氏吓的不轻,元氏张张嘴,“公主误会了,我真的不是这个意思……。”
元氏张嘴也解释不清了,根本不知这位公主什么来头。
“这位公主,的确是我们不小心撞到了公主的马车,让公主受了惊吓,贱内许是一时受惊被撞坏了脑袋,所以才口不择言顶撞了公主,还望公主大人有大量饶了小民。”
元峰率先回神,找了个还算可靠的借口。
元氏想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再者两人身份悬殊,元氏只好也跟着赔不是,希望夏侯随珠能网开一面。
夏侯随珠哼了哼,“本公主也不是不讲理的人,不予与你们一般见识,只是你们方才赶马太快,砸坏了本公主要奉给太后娘娘的贺礼,这事又该如何算?”
婢女将锦盒中碎了数瓣的玉观音像捧了过来。
夏侯随珠下颌一抬,“这观音是本公主特意替太后娘娘祈福得来的,如今碎成这样已是不详,你们坏了本公主的兴致,这贺礼断然是无法再送给太后娘娘了。”
元氏瞧着玉观音,质地还算不错但却不是最上乘的,应该没有多少银子。
于是元氏咬咬牙,“敢问公主这玉观音价值多少?”
夏侯随珠未语,灵香会意,“这玉观音价值二百万两。”
“什么?”元氏倒抽口凉气,二百万两就是将元家卖了也凑不出来。
“大呼小叫什么呀,这二百万两可不是白银,而是黄金,这尊玉观音是我们公主特意求了三年,本就是无价之宝,算这个价已是便宜你们了。”
灵香板着脸不悦怒斥,“若是赔不起,那咱们只好报官了!”
元氏差点被灵香的话吓昏过去,转眼就是二百万两黄金,就是银子也赔不起,何况是黄金呢。
元峰也愣住了,忽然有点后悔承认了错误,清了清嗓子,“公主…。公主,这么一大笔银子,我们小老百姓实在是赔不起,能不能通融一下?”
夏侯随珠挑眉,简直快没了耐性,“搜!”
“哎哎哎,公主,这是天子脚下,还有没有王法啊!”元氏被两个侍卫拉住了,身上的银子也很快就被顺走了,元氏挣扎的厉害。
“公主,那是我的银子!”
夏侯随珠接过银票,转身交给了灵香,元氏的银票被抢走顿时就崩溃了,“公主也不能仗着身份欺负小老百姓把,这是要逼死了人呐!”
城门口很快就热闹起来,夏侯随珠一脸不以为然,元氏撒泼的更狠了,干脆一不做二不休坐在地上哭嚎起来。
“去报官!”夏侯随珠扭头吩咐。
“这是怎么了?”陆赋忽然出现,元氏仿佛看见了救星一样,“亲家老爷救救我们呐,这位公主硬是拦着我们不许离开,还将我身上所有的家底全都拿走了……。”
元氏反咬一口,将错都推给了夏侯随珠。
“北冥公主?”陆赋看了眼夏侯随珠。
夏侯随珠哼了哼,瞥了眼元氏,“本公主祈福三年要送给明肃太后的贺礼被她撞破,这玉观音一旦破碎,便是对菩萨不敬,遭反噬的会是本公主,本公主没计较她的过失已是法外开恩,赔偿些银子算得了什么?”
陆赋看了眼锦盒中碎了数瓣的观音像,眉头紧皱,“公主所言极是,的确该赔。”
“亲家老爷!”元峰立即提醒,“这尊菩萨像要两百万两黄金。”
陆赋听后倒抽口凉气,惊讶的看着夏侯随珠,“公主……。”
“怎么,本公主的身家性命和安危不值这点银子?陆大人,国有国法家有家规,你们若是想仗着人多欺负人少,本公主不计较,陆大人和这几位又是亲戚,跑的了和尚跑不庙,他们若是跑了,本公主就把这笔账算在你们陆家头上!”
夏侯随珠扭头对着灵香道,“走,进宫,本公主就不信还没有王法了!”
陆赋闻言脸色一沉,忙道,“公主误会了,下官不是这个意思,虽然陆家和元家是远亲关系,但下官绝没有偏颇之意,错是元家犯下的就该由元家来承受,公主远来是客,大雍绝不敢怠慢公主。”
夏侯随珠的名声在京都城也算是赫赫有名了,刁蛮任性,飞扬跋扈,还有得理不饶人说的就是夏侯随珠。
只不过碍于夏侯随珠的和亲公主身份,这些大臣和夫人,能躲就躲能避就避,生怕被夏侯随珠抓住了小辫子。
“亲家老爷!”元峰怔了下,没想到陆赋居然甩手不管了。
“亲家老爷,这菩萨像既是替太后娘娘祈的,不如亲家老爷替我们求求太后娘娘网开一面,元家感激不尽。”
元氏脑子转的飞快,小算盘也打得极好,陆赋是太后娘娘的亲弟弟,还能不帮着陆赋么。
“你的意思是,本公主要将不详之物送给明肃太后,诅咒明肃太后咯?”
夏侯随珠脸色微变,“你到底安的什么心思,两国为了边城百姓正在议和,你倒好居然居心叵测破坏两国关系,视百姓于不顾!”
夏侯随珠一转眼就给元氏扣了一顶更大的帽子,将元氏逼上绝路。
元氏脸色一变,“我不是这个意思……。”
“那你是什么意思,这玉像还没送给太后娘娘呢,去找太后娘娘求情,你是在指责本公主故意刁难你吗?”
夏侯随珠将嚣张跋扈发挥到极致,元氏说什么错什么,说的越多错的越多,而夏侯随珠就像是个不懂事的孩子,单纯无辜。
“陆大人,也并非是本公主不讲理,本公主也希望大雍和北冥的百姓能够永远安居乐业,这佛像是万万不能送给明肃太后的。”
夏侯随珠话落,本来不理解夏侯随珠的,甚至指责她的,忽然对夏侯随珠有了莫名的好感。
陆赋有些下不来台,从未见过这么难缠的女子,暗道,难怪赵曦拼死不娶。
“本公主也不是不讲理的人,在这么繁华的街道那样快的速度,若是撞上了人怎么办,既然元家赔偿不起,本公主也不想咄咄逼人,陆大人想个法子解决吧。”
夏侯随珠退了一步,将难题交给了陆赋。
陆赋眼眸一沉,他能怎么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