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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样的事不是第一次,阿青也已习惯。
阿青以为自己早已麻木,但再次经受时才发现,依旧痛入骨髓。
她抬头看向房间门口什么时候才能成功脱逃?
师父会不会在她成功脱逃之前就把她折磨死?
孤傲峰。
叶琉璃一边翻箱倒柜一边骂——千面郎君真是丧心病狂的魔鬼,从前看什么武侠剧里说什么大魔头“得而诛之”还以为是套话,但真正见到这样的人才发现,那些文绉绉的江湖人真是含蓄得很!像千面郎君这样的人,非但要杀,还得想尽办法地折磨,千刀万剐都不解恨。
一旁的元尢心情复杂,“硕珍抱歉。”
叶琉璃几乎将所有罐子都找了一遍,“你能对我说抱歉说明你还有点良知。”
她有点灰心,难道这房子真没有机关。
突然,不小心触碰一只不到巴掌大的小罐子,轻轻一转便听见了清脆的齿轮声。
找到了!伴随着小罐子地旋转,摆满木架子的墙体缓缓旋转。
元尢吃了一惊,“这是什么?”
“密室,”叶琉璃声音沉定,丝毫没有惊讶的成分,“和夏永凌家里的密道一样,有见不得光的阴谋。
虽然你师父作恶已经公开化,但这个密室却没告诉你,是不是可以解释为:这个密室里有你不能知道的秘密?”
“不可能,师父没有什么不能被我知道。”
元尢并未多想,只是解释,“我是师父的传人。”
说话期间,密室已经打开,叶琉璃走了进去。
密室内没有血腥只有淡淡草药味,这都要归功于隐蔽处的通风口。
密室里依旧没有窗子和光源,黑漆漆,乍一打开,叶琉璃的视线未习惯黑暗而看不清房内,缓了一会才看清。
却见房内站满了“人”。
这些人或是男或是女,身材高矮胖瘦不等,发型、衣着各式各样。
元尢也是吃惊地走了进来,“原来师父这里放了如此多的傀儡。”
“傀儡?
是什么东西?”
叶琉璃故意问道。
“便是将死人用特殊的方式处理,尸体常年不腐。”
元尢慢慢走入房内,仔细看向立在房内的尸体。
叶琉璃也在努力地看,她以为千面郎君的密室只有易持一具尸体,哪知道会有这么多?
到底哪个是易持?
还有,这些尸体都穿着衣服,她要怎么装成不小心将尸体的衣服弄掉,露出心口处的刺青?
古代衣服左一层右一层,认真解都要半天,更别说装“不小心”了。
“这个傀儡能帮忙打架吗?
或者说有什么特殊的用处?”
叶琉璃努力拖延时间。
“没什么用处,”元尢解答,“要么是留念,要么是报仇。”
突然,叶琉璃看到一具尸体。
是一名男性傀儡,身材高大,目测一米八左右的模样,身姿挺拔,有着乌黑的长发以及白皙的面容,高鼻大眼薄唇,而这个傀儡吸引住叶琉璃并非因为其容貌,而是因为其与元尢极其相似。
叶琉璃灵机一动,“元尢,你看这个1
元尢看过去,微微皱眉,“怎么?”
“你觉不觉得,他长得很像你?”
“不觉得。”
“元尢我们玩个游戏吧,”叶琉璃挤了挤眼睛,“你不是最喜欢听我的鬼点子吗?
现在我就专门给你出个难题考考你。”
如果是从前,听见叶琉璃这般说,元尢早就高兴得像个孩子,但此时此刻却怎么也开心不起来,毕竟两人要分开,也许再无相见的可能,哪还有玩耍的兴致。
元尢刚要拒绝,但拒绝的话刚到嘴边却又咽了回去,“好,什么游戏?”
叶琉璃道,“虽然我见识过你强大的易容术,但却是易容成女子,没见你易容过男子。
还有,你每次都戴脸皮,戴了脸皮算什么能耐?
我戴我也能易容,你能不能不用脸皮光用化妆术来易容?
就易容成这个人。”
说着,一指傀儡。
“”元尢。
“来嘛,来嘛,”叶琉璃央求着,“你们会易容太好玩了,我很想学。”
元尢深深叹息,“我真羡慕你。”
“羡慕什么?”
“永远这么快乐,”元尢无奈,“明明身处险境,还有玩耍的兴致,也许这便是你吸引我的原因吧。”
“别废话,来易容,快,让我见识见识。”
叶琉璃内心为自己默默点了个赞——咋就这么聪明?
难不成天天都嗑脑白金?
最终,在叶琉璃的坚持下,元尢满足了她的愿望。
或者说,在元尢心里,这是和硕珍最后一次愉悦的相处。
元尢取出随身携带的工具——虽然不用面皮,但也要使用一些肉色胶状的东西更改面部轮廓,尤其易容对象是个成年男子,其轮廓比十四岁的元尢更为粗狂,而缩骨功只能从大变小而不能从小变大,所以就要用这种胶状物。
当真正开始实施时,元尢也发现他和男子的轮廓真的很相似,易容起来丝毫不费力气。
只用了一盏茶的时间,元尢的面孔便与男子一模一样,虽然发型还未改变。
叶琉璃真正吃惊,“真是大开眼界,模仿得也太像了!我的天!用这么短时间就能易容得一模一样,你到底是人还是妖?”
元尢解释,“不,并不是所有易容都用这么短时间,只是我和他确实很像罢了。”
呵,自己也承认了?
叶琉璃不动声色,继续诱导,“换上衣服我看看?”
“”元尢,“还用换衣服?”
“当然,只有脸模仿的像算什么?
我要看一模一样的,像你当初易容盛夏一样。”
最终,在叶琉璃的坚持下,元尢去脱傀儡的衣服。
外衣下,是纯黑色的里衣。
叶琉璃装成若无其事,“元尢你信吗,这个人对于千面郎君来说,肯定是最特殊的一个人。”
“为什么这么说?”
“原因有二,”叶琉璃环顾周围的傀儡,“第一,他站c位,就是最重要的位置。
第二,他衣服的用料最为上乘,哪怕是里衣,用的都是细棉和丝绸混纺,这种料子对原料要求高,对纺织的工艺也很高,穷人穿棉麻、富人穿锦缎,而这种面料看起来是低廉的细棉,但价格却比锦缎贵,一般的富人都不肯穿的,何况是摆样子的傀儡,你瞧瞧其他傀儡都穿什么?”
元尢仔细看去,果然如同叶琉璃所说,只有这一个傀儡穿这种独特的面料。
叶琉璃生怕元尢拒绝,赶忙开始脱傀儡黑色的里衣,“来来来,里外都要配上,我想看看你能不能易容得一模一样。”
果然,当见到傀儡心口上的刺青,终于可以松了口气——还好这个傀儡真是易持,否则她真不知道再用什么理由扒下一个傀儡。
该说不说,扒一个死尸的衣服,这触感真是再不想干第二次了。
元尢惊呆了,盯着傀儡的刺青。
叶琉璃激动得快笑出来,极力掩饰,“元尢你怎么了?
你在看什么?
诶?
这个傀儡心口上的刺青很好看呢。”
“这是怎么回事?”
元尢僵硬地转过头,看向一旁铜镜中的自己——他和傀儡容貌极其相似,易容者都会看骨相,或者说,他与这人的骨相一模一样。
这世上确实有容貌相似的人,但更多的是皮相相似,极少骨相相同。
骨相相同的人很多都因血缘关系。
叶琉璃微微勾着唇——元尢虽然愚孝,却也是个聪明人。
古人认为孩子其骨为父遗传、皮相为母遗传,哪怕是传说中的哪吒也是剔骨还父、割肉还母,再加上刺青,如果元尢这还不懂,那她也真是没办法了。
元尢惊在原地,面色越发苍白,突然转身就跑。
“元尢,你去哪?”
叶琉璃立刻追了过去。
只见元尢纵身一跃,便用轻功飞上了山峰,但后面的叶琉璃可悲催了。
山风这么大,石阶连个护栏都没有,叶琉璃只能像壁虎一样趴在唯一靠山的山体,用最快地速度上山。
叶琉璃知道,元尢是去找阿蓝去了,而阿蓝还在发疯。
想着,不敢怠慢,叶琉璃闭着眼睛冲了上去。
没错,元尢正是上山找阿蓝。
当元尢到达山顶,推开房门时,叶琉璃也双腿发软地冲上了山顶。
“蓝师姐1
元尢大叫。
阿蓝听见叫她的声音,下意识一看却惊呆了。
只见门口站着一名男子,熟悉又陌生,“易易持?
易持你活了?
快,快杀了千面郎君!救救我,我们同床共枕过,一夜夫妻百夜恩,看在这个上你也要救我,这天下能杀千面郎君的只有你,快杀了他1
元尢不解,拉住阿蓝,“蓝师姐你在说什么?
我不是什么易持,我是元尢。”
疯癫中的阿蓝哪还能听懂人话?
“元尢元尢对,对,我把元尢养大!易持大侠,千面郎君先杀了你夫人花朵朵,用你的脸皮伪装成花朵朵和你一起生活,每次同床共枕他都给你下迷药,逼着我与你同房,后来你起了疑心,他见事情掩不住便杀了你,把你做成了傀儡!你的儿子元尢我一直帮你照料着,千面郎君那个恶魔让元尢认贼作父,我我苦无办法,我们对付不了千面郎君,我我不敢说出一切”元尢更是震惊,他好像意识到了什么,转身去看门口的叶琉璃。
叶琉璃吓了一跳,连连摇手,“别看我,这事儿和我无关。”
阿蓝继续道,“千面郎君就是个恶鬼!他先是让元尢认贼作父,把元尢培养成一个杀人机器,现在将元尢喜欢的女子困在山顶,却又去杀女子的夫君,千面郎君就是见不得人快乐,他想让全天下人陪着他难受!易持易持大侠,快杀了千面郎君!求你了1
元尢了解自己师姐,知晓在发疯的情况下,师姐根本不可能说谎,“你是说,元尢是易持的儿子?”
“是的!元尢是你和花朵朵的儿子1
“你是说,元尢一直听从千面郎君,是认贼作父?”
“没错,就是认贼作父,每次看见元尢毕恭毕敬,千面郎君都无比高兴!千面郎君折磨元尢,是因为他恨元尢的母亲花朵朵,因为千面郎君喜欢你啊1
“”元尢喘着粗气,震惊得头脑空白。
叶琉璃再次感慨艺术源于生活,如果不是亲眼所见,她绝不相信这种剧情会真正发生,她以为这种离奇剧情只有在小说电视剧里才有。
元尢推开阿蓝,从贴身的兜子里掏出一只药瓶,先强硬将药瓶里的药粉为阿蓝灌下,随后将阿蓝敲晕,再抱其到床上休息。
叶琉璃突然有种危机感——她会不会有生命危险?
元尢会不会杀人灭口?
妈蛋的,这鬼地方连下山的路都没有,她怎么跑?
难道天要亡她?
安置完阿蓝的元尢缓缓转过身,看着叶琉璃,“你听懂了吗?”
叶琉璃装糊涂,但想到恶贯满盈的千面郎君,还是咬着牙点头,“听懂了。”
“能给我讲讲吗?”
元尢没听懂阿蓝的话,或者说是不想听懂。
叶琉璃道,“我听的意思应该是这样——千面郎君喜欢易持,但易持已经和花朵朵成亲并生下了孩子,千面郎君是杀了花朵朵取了面皮伪装成花朵朵与易持生活,后来易持逐渐发现端倪,千面郎君便杀了易持做成傀儡,更留下易持的儿子进行折磨,这个儿子就是你。”
元尢腿软,缓缓跪在地上,“为为什么会是这样?”
叶琉璃不敢吭声,生怕元尢也发疯,她恨不得原地消失。
不知跪了多久,元尢突然站起,发疯一样冲下去。
“又来?”
叶琉璃想到又要跑下石阶,只觉欲哭无泪,但也没办法,关好了房门,便跟了下去。
乐京。
当东方洌回来时,连翘已等在御书房内。
月余的时间,连翘整个人瘦了一圈,因整日东奔西跑地寻人,从前白皙的皮肤被晒成了小麦色,加之神色的沧桑,哪还像从前那样的少年模样?
却真真正正像一名沉稳的中年人。
不等东方洌开口,连翘便焦急道,“那名女子,真是硕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