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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一章 十二京其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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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裴玄站在原地,参悟无剑之道。

    心中有剑,手中无剑,不,是天下万物皆可为剑!

    一叶一花皆是利器,就连一缕空气,都是无上神兵!这便是无剑之道!

    “好!”长衫老者挡下一剑,但气色却是苍白无比,胸前渐渐蔓延出无数血色,刚才裴玄那一剑,威力远超他的想象。

    “好...好一个无剑之境....若你还能再出一剑,我必死无疑。”

    长衫老者朗笑:“你我苦苦参悟这无剑之境,都是让你抢先了一步。倒是要多谢你了,能让我窥得一丝无剑奥义,不久的将来,我就能取走你的裴家的剑圣之名!”

    裴玄站在原地,面色狰狞,鲜血染红了整张脸。

    长衫老者笑意渐止,他看着裴玄,知道对方已经生机全无,全屏一口气撑着,但也撑不了多久。两人是世仇,是从出生起,就必须有一个人死去的世仇,两人为了一个剑圣之名,为了那一代代传下来的的恩怨,拼的你死我活。

    若不是这些,他们,或许能成为,很好的朋友。

    “裴玄,可惜。”长衫老者伫立良久,看着裴玄良久,叹了一声,消失了。

    ......

    裴杏刚到学校,就心神不宁,眼皮跳的厉害,好像自己失去了很珍贵的东西。她站在校门前,紧张的左顾右盼,随后开始狂奔,奔向回家的路。

    用最快的速度回到了家里,裴杏推开门,就看见端坐在竹椅上的爷爷,以往,爷爷肯定会冷冷的问怎么回来了。只是这次,爷爷很是安静,眼神柔和的看着她。

    “怎么回来了。”裴玄轻声道。

    “我...我...”裴杏感觉到一些不好的事情,但看到裴玄没事,也就不知道该怎么说出口。

    “带我去见见他吧。”裴玄缓缓站起身,看起来很是吃力。

    裴杏看着爷爷的动作,有一丝疑惑,但还是点了点头,带着裴玄出门,两人一步一步的,缓慢的走着,很是奇怪。裴玄几乎五秒钟才能走一步,这种奇怪的现象让裴杏非常的疑惑,心里非常的慌乱,但还是陪着爷爷,缓缓的前进着。

    裴杏牵着裴玄的手,裴玄的手上都是厚厚的老茧,是常年握剑练出来的。以往,裴玄的手都是非常温暖的,虽然有些粗糙,但只要握住爷爷的手,裴杏都会很安心,仿佛这天底下没有什么东西可以伤到她。

    但这次,裴玄的手是冷的,好冷好冷。

    裴杏哭了,一边走一边哭,嚎啕大哭。

    到了宁家大宅时,已经是深夜四点,爷孙两人整整走了十几个小时,而裴杏也知道,这是她陪爷爷走的最后一段路了。

    陆集骁早早的就在门外等着了。

    从很远的地方,陆集骁就感受到强绝的剑压传来,这是绝对的剑道强者,气息....甚至比姜老辣还要浓厚许多!若说姜老辣是一柄出鞘神兵,那这位剑道强者就是弃鞘冲云的剑,早已不是凡俗境界。

    陆集骁便急急的站在路口等着,宁灵和叶怎心都很奇怪,就只是看着陆集骁傻呆呆的站在路口,一站就是十多个小时——陆集骁嘱咐过他们不要出来。

    裴玄和裴杏来了。

    遥遥的,陆集骁看见两人,正了神色,行了一大礼。

    不跪,不弯腰,而是手虚握,微微低头,低肩。

    这是古时晚辈后生对长辈要行的最大的礼数。毕竟修士,入道之后,便是逆天而行。不跪天,不跪地,不跪父母。而剑修的脊梁,就是他们的剑,不能弯。

    “多礼了。”裴玄说道。

    陆集骁收了礼数,请两人进入屋内,脸上也是一种难言的悲痛,他也看到出来,裴玄已经生机全无,全凭一口气撑着了。

    三人来到屋内,宁灵和叶怎心也发现陆集骁特别的正经严肃,她们二人便选择了回避,让三人好好说话。

    各自坐下,裴玄,提起气机,说道:“你练的,是十二京吧。”

    “正是。”

    陆集骁心说为何从老者身上能感觉到同根同源的气息,原来是因为这个。

    “我们裴家自传承起,便修炼着残缺的十二京,一代代传下,失去了整整五篇,仅剩两篇。老夫所承,乃是造极京,花满京。”

    裴玄补充道:“分属三,一。”

    陆集骁点头,说道:“晚辈所学,乃是恩师所授,为长生京。”

    “这是第二京。”

    裴玄点头,说道:“想来没有修第一京,你这长生京带来许多不便之处吧?”

    “前辈所言极是,单修此京,体内灵力损伤经脉,唯有将境界卡在筑体,勤修体魄,期许将来能强行突破。”陆集骁如实说道。

    裴玄沉吟一声,说道:“你师傅是谁?”

    “姜长风。”陆集骁业不隐瞒说。

    “原来是这个姜长风。”裴玄倒是认得这位年轻的剑宗,和姜长风倒也有过几面之缘。

    没有在这个话题上停留,裴玄沉声道:“老夫还有一点时间,可传你造极京,花满京。”

    “但你必须答应我一件事。”裴玄的目中渗出如剑般锋锐的光。

    “前辈请说。”陆集骁认真的回道。

    十二京乃是威能莫测的功法,自上古时便有遗留,单单只是其中之一的长生京就得到了姜长风的绝对认可,若是集齐十二京,或许能窥见仙庭也说不准。

    眼下,裴玄愿意将极其珍贵的十二京相授,陆集骁绝对没有拒绝的想法,只要不是超级过分的请求,他都会答应。

    “照顾好杏儿....若杏儿有半点闪失,我便化作厉鬼,取你性命。”裴玄握紧了裴杏的手,冰冷的手努力的想要挤出一点温度,但却做不到了。

    裴杏哭的不行,扑在裴玄怀里,不能自已。

    “性命相保。”陆集骁只是简单的说了这四个字,语气里是无比的坚定。

    这是一位值得敬重的前辈,在生机全无之时,想的依然是安置好自己的牵挂。裴玄孤苦一生,只有这个孙女他放心不下,到临终时,竟无一可信之人,只能找上了陆集骁。

    十二京是裴家性命相传之物,但经过岁月的摧残,留在手中的只有两篇。而裴家祖上,最鼎盛时,可是拥有七篇十二京!既然陆集骁得到了其中之一,又和裴杏结了一苹果的缘分,裴玄决定来见一见他。

    见面后,裴玄觉得陆集骁是个可信之人,故而将十二京相赠,让其照看尚且年幼的裴杏,这是无奈之举。

    但同为剑修,自有傲骨,裴玄相信陆集骁不会负其所托。

    “静神。”裴玄淡淡说道。

    陆集骁闭目盘坐,呼吸稳如山岳。

    裴玄伸出双指点在陆集骁的眉心。

    陆集骁浑身巨颤,裴玄这是在以神念渡识,以最快的方式让陆集骁习得造极、花满二京,这过程必然是痛苦的,对于精神更是一种摧残。好比是有人强行挖开你的脑子,塞了大量的东西进去,再将其缝合。

    陆集骁脸色苍白,死死的咬住牙关,受住了这非人的痛苦。整个过程只有数息,但对于陆集骁来说好比几年。

    “随我出来吧,最后的一点礼物。”

    裴玄站起身,缓缓向外走,还是紧紧握着裴杏的手,没有松开。

    陆集骁调息了数秒,跟上裴玄,来到屋外。

    此时,天蒙蒙亮了,晨光初露,裴玄也露出了安详的神色,他说道:“临终之际,窥得无剑之境的一丝要义,你能看懂多少,就看你的悟性了。”

    陆集骁脸色一下就紧了,眼中也不由自主的露出狂热。

    无剑之境,是剑修梦寐以求,至死都想到达的顶峰。

    裴杏抓着裴玄的手更紧了,咬着嘴唇在哭,眼睛都快哭瞎了。

    “爷爷走后,可不能再哭了,你可是个剑客。”裴玄慈爱的说道。

    裴杏用力的点了点头。

    “小子,看好。”

    裴玄苍白的面色上猛地浮起一丝红润,只见他周身吐露锋芒,眸中更是绽出一阵锐利的神光,方圆之内,连空气都变得无比锋锐,化作丝丝缕缕的剑气缠绕在裴玄身侧,肉眼可见。

    地上的石板立刻出现了无数细纹,庭院内的落叶化作齑粉,随风飞散。

    陆集骁的脸颊上出现了数道血纹,这是裴玄无意流露出的剑气,若是平时裴玄能控制的很好,到哪此刻,裴玄已无力控制这些,他道:“小子,当心。”

    风止,剑气。

    这清风是神剑,这风中是剑气,剑无形而气有形,直直的朝着陆集骁斩来。

    这是无剑之境的一剑,陆集骁没有去挡,只是用眼睛去看,用身体和心去感受这一辈子估计也只能感受这么一次的感觉。剑气如风,剑意如岳,厚重的压力让陆集骁衣衫瞬间被冷汗所浸透。

    只要裴玄想杀他,就是一个念头的事情。

    但,这剑气,这剑意,只是如风拂过,从陆集骁的心头扫去些许疑惑,让他看见了无剑之境的一丝真谛!只是这一丝,就足以让无数剑修疯狂,愿意付出性命去换取。

    “前辈厚赐,晚辈永记在心!”

    陆集骁跪了下来。

    这天,他不跪。

    这地,他不跪。

    他这一生只跪过一人,那便是姜长风,那是他的授业恩师,当得起一跪之礼。

    而此刻,裴玄赐给陆集骁一丝无剑真谛,这也是莫大的师恩,当得起陆集骁一跪。

    裴玄笑着点点头,最后转过头看了裴杏一眼,眸子里,是数不尽的牵挂和期望。

    “杏儿,珍重。”

    裴杏哭着想要抓紧裴玄的手,不让他被天地夺走,但不知从何时起,那只手便渐渐的化作星屑,消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