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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毒攻毒这种东西只存在于传闻之中,反正我是从来没有听过的,只是见过了更恐怖的地狱之后,面对现在所处的地狱,或者就不会那么绝望了。”
希北风道:“从这个层面上来说,多去了解一下某些人间地狱,大概就会觉得现在自己的生活,简直像是在天堂一样了吧?”
“为什么不是觉得随时可能会变成更恐怖的地狱呢?”
解诸道:“毕竟,这个世界可是紧紧相联系的,没有可能相隔一线,就像是在两个世界一样。虽然看着或者是那个样子,但归根到底还是同一个世界,那里可以是地狱,那么这里也同样可以是地狱,没有什么是不可能的。”
“你就不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假装这个世界其实就像是很多个不同的世界拼凑在一起的吗?”
希北风道:“我在你对面,却跟你处在不同的世界,哪怕咱们天天对话,也不过是你的声音传了过来,而不是你真的闯进我的世界。”
“这种说法有点意思。”解诸道:“不过之前似乎也说过类似的事情了吧?”
希北风道:“大概不是这种表述,反正同一句话都可以折腾出许多种意思,那么差不多的话不是更可以折腾出更多的意思了吗?只要你觉得还是有点意思就可以。反正,所有的故事不都是那个样子吗?过程总是相似的,结果可能还是一样的,然而,你乐在其中,不就好了吗?干嘛非要要求那么多的不一样。”
“但是,同样的东西,同样的味道,总是会厌倦的。”解诸道。
希北风道:“所以,时不时地就有不同的东西出现,这个难道不也是现实吗?仔细找找,世界上的东西,还是有许多种类的,只不过很可能你以前没有发现,以后也不会发现。”
“这……就毒了。”解诸道。
希北风道:“看下一则论语。”
子曰:“士志于道,而耻恶衣恶食者,未足与议也。”
孔子说:“士有志于(学习和实行圣人的)道理,但又以自己吃穿得不好为耻辱,对这种人,是不值得与他谈论道的。”
“一般的评析是这样的,本章和前一章讨论的都是道的问题。本章所讲“道”的含义与前章大致相同。这里,孔子认为,一个人斤斤计较个人的吃穿等生活琐事,他是不会有远大志向的,因此,根本就不必与这样的人去讨论什么道的问题。”
希北风道:“用我的话来总结的话,那就是光会说漂亮话的人,千万不要去相信。”
“但是,追求大道的同时,就不能追求自身的享受问题吗?”
解诸道:“您此前说过的管仲,不也是多处藏金,但那一点都不影响他成为一个对国家有用的人对吧?”
“你说的也对,其实这不过是人类的某种诉求,说到底,立志于道,这本身就是个问题,立志归立志,至于说到什么道,却未必是学习和实行圣人的道。而哪怕退一步说,就是在学习和实行圣人的道,也未必就需要委屈自己。只不过当两者有冲突的话,能放弃部分物质享受,而去追求自己的道,这才是比较能够说服人的做法吧。”
希北风道:“不做到这种程度,怎么能说明这个人真的是立志于道了?嘴上说说的事情,大家都会,很多人也经常立志,但是往往都是一时兴头,等过去了,发现并不是那么简单,就随随便便放弃了。这种人,你又何必跟他讨论志向的问题呢?跟一个基本没有可能走到最后的人,去谈论最后的风景,或许有多美好,这本身就是一个笑话。”
“或许能激发对方的欲望,让对方重新产生冲劲呢?”解诸道。
希北风道:“你什么时候也变得这么好人了?拉着一个不想跑的人,去跑个十里八里,到时候累死的是谁?你又不是他爹,何必做到这种程度?就算你是他爹,也何必做到这种地步?终究,你不过是个外人。哪怕关系再亲密也一样。他的生活,本就该由他做主。”
“这话还真是有点薄情。”解诸道:“表面上是尊重,其实不过是另外一种放弃罢了。”
“然而,你,我,他,以及很多的人,都会这么做。”
希北风道:“拉着一个不想跑的人跑,累死自己且不说,吃力不讨好啊。还是说,你愿意?”
“自然不愿意。”解诸笑道:“不过是随意这么一说而已。好了,现在不妨说说阴谋论。”
希北风笑着道:“那就讲个更阴谋的,这则论语有两个前提条件,第一个是有志于学习圣人之道,刚才我们也说过了,未必就是圣人之道,这个就不再重复了,第二个是以自己吃穿得不好为耻。”
“这个没有问题吧,虽然刚才故意找茬,但是认真说来,有雄心壮志,就不该斤斤计较于现在的吃穿。”解诸道。
希北风道:“你这话可真是鸡汤。但很可惜,若是从另外一个方面来理解,难道不能说是,现在还需要为吃穿不好而忧心,你哪里来的闲心立什么壮志呢?那东西,不该是吃穿无忧的人才适合立的吗?”
“……”解诸道:“您这可真是够毒的。”
希北风道:“当然了,说归这么说,但是孔子本身呢?周游诸国,咱们也说过,吃穿用度,自然是比不上闲居在家的。颠沛流离,何苦呢?是吧。但是他怎么做的?他一个糟老头子,可是用自己的奔波劳碌证明了,哪怕在外面流浪,也要践行自己的壮志,才是立志于道的正确做法。”
“总算有点缓过来了。”解诸道。
希北风道:“其实,人跟人的差别而已。有些人不解决吃穿问题,是不会去立志于道的,有些人则宁愿耽误吃穿问题,也要立志于道。但是说起来,这两者真有什么高下之分吗?恐怕没有的。或许后者看起来是吃了更多的苦,好像更值得尊敬一点。但是那也只是后者的选择不是?”
“这似乎有点偏颇了。”解诸道:“难道不该给后者更多的尊敬吗?”
希北风道:“感觉好像应该,但实际上,并不需要。他自己选的路,要吃多少苦,他自己该清楚。而对于另外一种人来说,他们暂时放弃了立志于道,难道就是永远的放弃吗?不过是去解决目前的吃穿问题而已。等他解决了,再去立志于道,不也是可以的吗?”
“结果,也算是逃避了吧。”解诸道:“而且耽误很多时间。”
“磨刀不误砍柴工,你看着他好像是耽误了,但是最后的结果,谁又能说得好呢?”
希北风道:“嗯,没错,说到底还是要看最后的结果来下定论的。如果立志于道选择放弃吃穿享受的孔子最后成功了,那么他所受到的争议便不会有后来那么多。但很可惜,孔子失败了,所以从这个来说,随便拿一个执着于吃穿问题,最后却成功的人,两相对比之下,在世人眼里,孔子也未必就比那个人强。”
“您可是吹嘘了孔子很久的,怎么突然就拿出随便一个不知道什么姓名的路人甲乙丙,把孔子给比了下去了。”解诸道。
希北风道:“吹归吹,现实归现实,生前的失败,不是能用死后的荣耀可以掩盖得了的。当然了,孔子生前也并不是那么失败,好歹当过一国政要,怎么可能是随便一个人就能比得过去的呢?只是相对于他的实力资本声望来说,那样的结果,确实说不上什么成功。有句话怎么说来着,最让人痛苦的是本可以做到,却放弃了。”
“话听着有道理。”解诸道:“但是,那些所谓的因为放弃了,才做不到的人,真的只是因为放弃了才做不到吗?”
希北风道:“正是因为放弃了才做不到。当然了,他们不放弃,也未必做得到。世事本来就是这样,很多时候,不是放弃,或者不放弃就能改变的。只不过人们就是愿意一厢情愿地认为,坚持下去或许就有希望。但其实,有没有希望,跟坚持本身并没有什么关系。就算有关系也是后来的因果关系,让他们看起来好像有点关系一样。”
“有点绕。”解诸道。
希北风道:“坚持了,成功了,就有关系。坚持了,不成功,也有关系。不坚持,却成功了,还是有关系。不坚持,完美失败了,你以为有很大关系。说来说去,都是从结果,反过去推论初始的原因。但是这种做法,显然不是正确的。不能因为你连续两天出门都下雨,就说下雨跟你出门有什么关系吧?但是这种现象,确实又会让你产生错觉,出门,就下雨。而事实也是这样,真的出门,就下雨啊。”
“无数的因造成了一个果。”解诸道。
“正是如此。”希北风道:“但是那无数个因,你只看到了自己最在意的一个,也把那个当成了最重要的因,认为那个因,掌握着通向结果的大门的钥匙。然而,事实上,并不是这样的。这个世界没有什么东西是可以简单地用一个因来推导出一个果的。乌云满天,未必就一定要下雨吧?只不过下雨的概率确实大了。但是这个大概率,跟乌云满天,是有什么关系吗?所谓的乌云满天,到底是个什么程度,又是什么原因呢?你能准确判断吗?”
“不能。”解诸道:“才有鬼吧。”
“然而,你真的不能准确去分析判断。”
希北风笑着道:“哪怕你哪天可以预报天气了,你所看见的也不过眼前所能看见的信息,而埋藏在这些信息背后的信息呢?或者说是这个世界的法则呢?你真的能完全解析了?我觉得不能吧,这个世界的信息量是异常庞大的,想要完全模拟并完全解析,几乎是不可能。当然了,有的时候,推导出一个可以看得见的结果,还是挺轻松的。但这并不是一个因,推导向一个果,而是无数的因,指引你看到了一个果。”
“结果还是能看到的啊。”解诸道。
希北风道:“没错,结果还是能看到的,但是你看不到的是,一个因和一个果,因为世上根本就找不到这么简单直接的关系。在因果之间,总是又别的东西缠绕的。等你看到了那个东西,又会发现,那个东西,不也可以拆分成另外的因果吗?接着循环往复,最终你会发现,任何一件事情,背后都是整个世界。而世界,不可解。”
“如果有一天世界可解了呢?”解诸道。
希北风道:“如果哪一天世界可解了吗?虽然我不相信有那么一天,但假设真的有那么一天的话,我觉得,应该是第二个世界出现的时候了。到时候,依旧无解。世界之间的连锁,跟世界中连锁,感觉起来都是两个量级的东西。解不开的时候,希望就在眼前,揭开的时候,谜团就在眼前。”
“神秘,不可知。”解诸道。
希北风道:“嗯,要说的话,也确实是这样,神秘,不可知。虽然这本身就是一种让人没有什么安全感的东西,但是仔细想想,如果哪天世界完全透明了,不是更加可怕吗?或许到时候,你又宁愿生活在一知半解的状态。”
“作茧自缚。”解诸道。
希北风道:“就像是给自己画地为牢,与其说是走不出去,不如说是根本不想走出去,或者说是害怕走出去也行。这样的状态,我觉得,不光是对世界吧,就是对于人也一样。本身如果你我都是自成一个世界,那么其他的人,也即是其他的世界对于我们来说,不也是一种神秘而不可知的东西吗?”
“勉强。”解诸道。
希北风笑道:“面对这种东西,你还愿意去接触吗?要解析世界,首先你得解析自己,然后解析其他的人,其他的事物。不说解析自己的时候是否当局者迷,就说解析别人吧,有些人是很有兴趣的,乃至于有以此为职业的人,但真正做那一行,真正接触了的,又有这种说法,研究者,本身即是病人。现在你觉得又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