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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间哪里有那么多两全其美的事情呢?”解诸忽然感慨道。
“确实没有那么多。”
希北风叹了一声,道:“不过,我觉得这件事情上似乎还可以的。”
“是吗?”解诸玩味道。
“是的。”希北风点头道。
解诸望了望周围道:“哪位同学有什么好办法,可以站起来说一说。”
“……”众人沉默,谁愿意上来挑起这种麻烦事呢?
最终的结果是,并没有。
希北风无语地摇摇头,叹息道:“算我倒霉,只好当做被人算计了,不太情愿地跟你们说一说好了。”
解诸鼓掌,呵呵笑了笑,心道果然是心痒想说,否则的话,怎么都坑不了的。
“礼之用,和为贵。如果这个礼,解释为社会的规则,等级制度,社会的秩序,那么以和为贵的意思,也显然就是以河谐为贵。什么叫河谐呢?就是看起来大家都你好我好,你走你的阳光道,我走我的独木桥。大鲨鱼跟小虾米同处一个池塘,互相之间却不干扰,不造成彼此的麻烦。”希北风笑着道:“这种事情大家觉得可能吗?”
“怕不是要把池塘切成几块,大鱼归大鱼,虾米归虾米。”解诸道。
“确实有这种做法,虽然粗暴了点,不过也简单有效。”
希北风笑着道:“就有这么一个国家,采取了这种做法,他们建了一堵墙,墙的一面的是富人区,另一面是贫民区。就跟财之灾害后,擎天城外面的情况一样。按照大家的财力,蛮横地将人进行分隔。当然了,最大的一堵墙还是这擎天城的城墙,城外是灾民,城内是平民。”
“这种做法,最终会崩溃的。”解诸咬着牙道。
“没错,我认为这种做法,早晚是要崩溃的。”希北风笑着道:“区别只在于,崩溃的时候,富人剩下多少,穷人剩下多少,崩溃之后又会以怎样的比例存在。其实不说他们这种蛮横粗暴的隔离做法,现实社会中不也是在进行着阶层的隔离,只是看起来没有一堵墙那么明显。”
解诸和其他人均是愣了一下。
“好好想想你们的过去,曾经的你们,有多少人接触过真正的穷人?”
希北风笑着道:“你们居住的地方,周围怕不是基本全都是富人,而你们在出行的时候也有车马,也就偶尔能在路上看到各种穷鬼,但也仅仅只是看几眼而已,谁会想下去跟一个穿的破破烂烂,或者是普普通通,脸上似乎写着贫穷二字的人玩呢?”
众人无言以对。
要说有谁比较特殊,那就是岳士了,以前他就是希北风口中的那些贫穷的人,当然,现在也是,只不过身边的人变了,以前都是彻底的穷鬼,现在变成以前是富人现在是穷鬼的家伙。
“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生活的圈子,别说富人跟穷人,就是普通人跟真正的穷鬼之间,都是生活在两个圈子中的。”
希北风道:“由下到上,底层多而上层少,如果中间隔着一层,乃至于两层三层,那么有什么道理,上层的人一定会清楚下层的人过的是什么生活呢?当别人肚子饿了,甚至于饿死的时候,从小就不缺食物的皇帝一问发现大家没有米饭可以吃,就关心地说了句为什么不吃肉糜呢?这是笑话,也是现实,因为皇帝确实觉得,没饭吃就吃肉糜好了,反正都能填饱肚子。”
再次听到何不食肉糜这个故事,众人的心情变得更加地复杂,这次连一点儿好笑的感觉都没有,只觉得自己就是那些要饿死的家伙,而以前的自己就是那个说出何不食肉糜的皇帝,一前一后变化如此之大,该唏嘘,还是该自怜?
“社会一直都在进行着阶层的隔离,只不过温水煮青蛙,前面的时候还不知道,得到了一定的程度才会发现,咦,怎么升温了。怎么什么时候,自己的周围,那些富人都搬空了,怎么周围都只剩下穷鬼了。怎么富人们聚集的地方,自己突然连过路都不能过路了。”
希北风嗤笑地道:“富人区当然不想让穷鬼进入了,万一跑进几个人贩子,或者是跑进几个小偷,这钱财事小,性命事大,谁都玩不起的好吧?富人区就不该是穷人进入的,穷人区也不该是富人进入的。大家你过你的,我过我的。你住在离我一里远的地方吃香喝辣,我住在离你一里远的地方吃糠喝稀。你不知道我过的是什么日子,我也不知道你过的是什么日子。”
说到这儿,他不禁又笑了笑道:“有两个农民种田,中午休息的时候,啃着干粮就着河水,说起皇帝该过什么日子,便道,皇帝该是拿着金扁担,扛着金锄头,在大到看不到边的肥沃田地里种田,休息的时候吃的烧饼里夹着肉,喝的也不是河水,而是干干净净还有点甜的山泉水,回家的时候能烫上一壶好酒,一觉舒舒服服地睡到第二天早上,再继续下田。”
“……”众人这次是真心笑不出来。
“这样其实也是一种秩序,阶层的隔离也可以算是一种礼,一种确定社会阶层的天然制度,而且看起来也是以和为贵,大家彼此并不干扰,但这算得上是和吗?”
希北风道:“我觉得,这样扭曲的社会,根本谈不上礼这个字,谈不上是根据制度确定的安稳社会。在我的想象中,完美的社会,该是大同社会。
大道之行也,天下为公,选贤与能,讲信修睦。故人不独亲其亲,不独子其子,使老有所终,壮有所用,幼有所长,鳏、寡、孤、独、废疾者皆有所养,男有分,女有归。货恶其弃于地也,不必藏于己;力恶其不出于身也,不必为己。是故谋闭而不兴,盗窃乱贼而不作,故外户而不闭,是谓大同。”
“这种社会……”解诸摇头道:“不可能。”
“确实不怎么可能。”
希北风道:“所以,我退而求其次,又想象出来了一个公有社会。”
“公有,有什么不同吗?”解诸道。
希北风笑着道:“同不同的,你们听完再评断。首先,社会的财富和权力都必须归公,也即是拒绝任何私有资产。”
“那大家还拼命干活干嘛?都归公了,我不如吃公家的。”解诸道。
“所以,第二个就是合理分配。”希北风笑着道。
“归公了还怎么合理分配?”解诸道。
希北风笑道:“其实就等于是大家都是城主府的成员,拿的都是城主府的工资,基本原则是按劳分配,但是剩余钱财不能拿来私自开展商业活动。”
“也就是说,全部都是拿铁饭碗,吃公门饭?”解诸嘀咕道:“这么一听倒是想当然,我觉得也不实际。人都是自私的,谁不想给自己攒点资产,谁不想给子孙后代留点真正能一本万利赚钱的东西?”
“所以,就有了第三点,消灭血缘家庭关系。”希北风道:“如果这个社会,大家都是一个人,一人吃饱全家不饿,无需为别人想办法留后路,只需要自己活个痛快,不就没有那个顾虑了吗?”
“没有家庭血缘?”解诸愣了。
其他人也愣了。
“没错,就像现在大家一样,没有家庭了。”希北风道:“当然了,重点还有一个,就是以后不组成家庭。”
解诸道:“那岂不是人类灭绝?”
“不组成家庭,不代表不生孩子。”
希北风笑道:“说到底繁殖也不过是欲望的一种,只要有合理的办法解决欲望就行了,何必组成家庭呢?至于生孩子的问题,再用另外一种间接的方式,取出两个根本不认识的人身体中的某种东西,进行人工合成培育出新生命,就可以确保下一代的繁衍。”
“……”众人惊呆,希北风的话就跟无稽之谈一样,他们想否定都不知道怎么否定。
“别惊呆了,这种办法更加合理,而且也有利于配种。”
希北风道:“有些人你很喜欢,但是两个人的基因确实不适合,所以反正解决了欲望就行,至于生孩子的问题,就完全不用管了,整个社会都不生孩子,只进行集体培育,集体培养,相信也没有多少遗憾。如果你真想教育小朋友的话,就进入集体培养设施里充当临时父母。”
解诸满头黑线:“老师,你难道不觉得你说的,不止是反传统反伦理,还把你辛苦推销的论语完全否定了。”
“我不信论语啊,不是一早就说过了?”希北风嘿嘿笑道:“至于你们信不信,就是你们的问题了。当然,论语肯定还是要继续讲的。至于从中你是得到了一样的结论,还是走向另外一条完全不同的道路,就不是我能决定的。”
“这……特么也行?”解诸崩溃。
“当然行了。”希北风道:“一切归公,所有人都是在为集体组织做事,也即是在作为自己做事,放弃资产的传承和积累,放弃家庭和血缘关系,其实也是另外一种意义的天下为公,大同社会。不信你们对比一下刚才我说过的大同社会,看是不是每一条都符合?”
众人懵逼,解诸懵逼,最终只能认了。
大道之行也,天下为公,选贤与能,讲信修睦。
这说的是资产公有,合理分配。
故人不独亲其亲,不独子其子,使老有所终,壮有所用,幼有所长,鳏、寡、孤、独、废疾者皆有所养,男有分,女有归。货恶其弃于地也,不必藏于己;力恶其不出于身也,不必为己。
这对应的是废除家庭关系排除血缘关系。
没毛病!
众人三观尽毁,内心只有一句话想说。
“当然了,任何事情都不可能会发展得那么顺利的,在其中一定会出现各种社会渣滓。”
希北风笑着道:“对于这些人,对于这些蛀虫,只能靠有效的监督措施,比如说制造一件神器,让器灵来进行监督。让人来监督人,总会出现各种漏洞。但若是让没有感情无欲无求的器灵来监督,相信就会合理公正很多。哪怕出现错误,也能控制到极小的范围。”
“……”众人只觉得头上似乎是悬着一把刀,随时能够落下来砍了自己的脑袋。
解诸问道:“那些违反规矩的人,您想怎么处理?”
“自然是小惩大诫,屡教不改只能人道毁灭了。”希北风淡然地道。
解诸不寒而栗:“怕是要血流成河。”
“不适合未来的人,自然该被未来淘汰。”希北风说话的时候有些冷漠。
“恐怕您才是那个不适合的人。”解诸道。
“那又如何?”希北风道:“你总不会以为我会束手就擒吧?”
“……”解诸无语:“那不是您的期望吗?您就不能为了自己的理想献身?”
“理想是为人服务的,人是为理想而活着的,我为理想献身也没有问题,但问题是我的理想将我视为垃圾渣滓,那我只能否定了这个理想了。”
希北风道:“反正天道轮回,不过又是一次王侯将相宁有种乎,成者为王败者为寇。等我站在顶端的时候,我的理想自然会实现。那个时候,纵然我是那个理想里唯一的渣滓,理想也不能拿我怎么样。”
“疯了……”解诸只能如此评价。
其他人纷纷点头,这是彻底疯了。
就连赢龙都服气了,这人疯起来跟疯子没有什么两样,自私自利,与其说是想实现所谓的理想,不如说只是想看看他的设想到底是能走到哪一步,真得庆幸这样的人没有能力站在顶峰,否则……
不对,这样的人站在顶峰,才是他的机会。
王侯将相宁有种乎!
成者为王败者为寇!
若是这样的人到了顶峰,便是他这样的人的机会了,到时候鹿死谁手还未可知!
“咳咳。”
希北风忽然咳了两声,干笑道:“大家怎么看我都像看疯子一样?刚才我说的设想,只不过是别人的设想,而我也只不过也是演了一下那个人而已。所以你们完全可以放心,我的一颗心虽然不在论语上面,但是也显然不可能走这样的邪道的。”
懵逼的解诸无语道:“真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