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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经无法理解这些人的思维了。
那台子下面的东西明显是个凶物。这跟孩子的满月酒有毛线关系?满月酒就能当祭品么?这是什么逻辑?犹豫间,少年已经将布包放进台下。
那一秒,我的神经和理智有点脱节了,灵台上忽然卷起了旋风,连带着这周围山林的树气开始蠢蠢欲动。
理智说,你太冲动了。
冲动说,你说什么?我已经没有意识了。
“咚”的一声。我觉得自己的脑袋似乎陷入了某种物质中。像是过了很久很久的时间,被人拎着头颅拉了起来。我的面前是一张冰冷的脸,稚气,死灰,有着难以描摹的霸气,还有一丝苍凉之感的无相。
意识回来,我才发觉,刚刚我似乎被一记重拳给轰到了地上。鼻腔里有点儿腥味。
少年看我清醒了,把我丢回人群,自己重新走到台子前,却没蹲下。静静地站在那里。
人群还是很拥挤,但瞬间寂静了下来。经过我这么一闹,似乎比之前更加安静了。
所有人都静静的看着台子下方。
我不知道那少年对我做了什么。意识仍然清醒,但手足无力。如果只是重击,不会至此,看来还动了别的法门。
不知道过了多久,我的心也变得冰冷。老树居然没反应,这让我很生气。你丫不是山神么?却也是个见死不救的主儿。
又过了很久,我眼前一亮,我看错了么?那布包居然自己出来了。从台子下面。
不,不对。
不是布包自己出来的,而是有东西把它推了出来。
随着布包逐渐的外露,推着它的东西也逐渐的显现在火光里。我心里一惊……居然是条长虫。是一条蛇。这蛇不粗,不过比拇指再粗上一点儿,但却出奇的长。那黑暗中不断延伸出来的蛇身,像出不完似的。这蛇把布包推到少年身边,然后用身子缠绕。
洞里空气似乎全都凝滞了,我身边的这群人,连呼吸都屏住。看着眼前的一幕。
那小蛇缠了很多圈之后,蛇首忽然高高扬起,对着少年。
少年一动不动盯着它。
片刻之后,蛇首又低了下去。
是我的错觉么?感觉这蛇似乎在跟他行礼?
蛇头一直这么低垂着。
少年终于有了动作。把那蛇身缠绕的布包接过来。取开。
我看的清楚,果然是个婴儿。藕瓜似的小手,被少年高高举起,然后忽然放在嘴里……咬……
“呜哇!”婴儿的哭声瞬间传遍了整个洞窟,随着洞穴的扩展频道逐渐延伸出去。
疯了!我怒瞪着他。发现身边的女人,那个自称婴儿母亲的女人,正浑身战栗,但眼神却异常的高兴。
我浑身无力,勉强站着。眼睁睁的看着少年把婴儿咬破的手指伸向低垂的蛇首。最后,在吐着芯子的蛇头上,重重的按下。像是签了生死合同,按了手印。
顷刻之后,洞内一片擂鼓欢声。一秒前的宁静,和一秒后的雷动。差别太大,我无法理解。但随即感觉到身上的软绵无力似乎消散了大半。
看着那少年把婴儿高举过头,像战利品一样的展示。那细长的小蛇动也不动的高耸着脑袋,冰冷的眸子里映照着这些人的疯狂。
少年展示完之后,对着那蛇伸了伸手。小蛇顺从的沿着他的手臂盘旋着爬了上去,然后缠绕在光着屁股的婴儿身上。然后少年再度展示商品……
这帮人到底在搞什么?
这是请来了蛇神助兴满月酒么?是不是得到了什么神之祝福?我脑子不断的闪着很多奇怪的念头。
“居然是小龙。”
“这一次很快。天意?”
“恭喜啊。”
身旁开始了议论,类似于这种话不绝于耳。
少年把婴儿抱在怀里,死灰的脸上,出现了一种奇异的温暖。他摇着婴孩儿,慢慢的像是在哄它。那小蛇就缠在他身上也不去闹。
半晌小蛇退去,隐没在黑暗中不见踪影。少年把婴儿还给了母亲。这些人纷纷跪下膜拜。然后又哄然离去。
没多时,又只剩了我俩,和墙上留存的一只火把。
少年上前取下火把,对我勾勾手。
我跟上去,心里的芥蒂倒是放开了。不像祭品……倒像是认主。才觉得自己的冲动的确好笑。没搞清楚状况前,最好还是三思而行。
“你……会不会说话?”出了山洞,我跟着他往回走,突然想起这个问题。
之前,我是担心这里的人不会说普通话,所以他才不说。刚刚,那女人跟我说话,我才知道是我孤陋了。那么这少年呢?
“会。”少年没有回头,也没有停步,淡淡说了句。
卧槽……我内心无以复加的神兽。你丫会说话,装个毛线高冷。特么还特标准的普通话。
回过神之后,少年已经远去了。
我不紧不慢的跟着,一直回到村子。
不过,说是不紧不慢,速度也是常人难以企及。洞穴里的那些人,在我和少年离开之前,一直在欢呼雀跃。没有人主动跟少年打过招呼,也没有人跟他多说一句话。所以也没有人跟来。
在我看来,那些村民参差不齐。之所以这么说,是指在修者的层面上。有高有低,差异非常明显。至少刚才抓住我胳膊的女人,是个完完全全的普通人。
而这少年,我看不出。
神性,往往是另一种孤立。
说起来,我和这少年也算老相识了。他可能不记得我,但我却不能不记得他。不晓得,是经历了怎样的地狱,才把一个轻狂少年的眼神磨灭的如此沉寂。说他邪恶,不见得。说他善良,呵呵,我觉得也相去甚远。毕竟,我也是被无端抹了脖子不是。
静若处子动若脱兔。
如果说九世佛缘的方觉,是一种无上光明的无相。这少年,就是趋近于原始本能的无色。
这之后,少年没有再跟我说过一句话。
到了村子之后,俨然是另外一种气氛了。田里耕作的人扔了农具,在地头上狂奔,村里说不上万人,也是千人空巷的场面。倒是惊了我一番。
唯一没有被感染的土著,就只有那个迷之少年了。
他径自去了一间茅草屋,在村子的中间,却和别的房子有些距离。
我一时好奇,跟了过去。
没有门,只有个挡风的毡帘儿,卷在上面。所以,他进去之后,我也跟了进去。
这屋子比村子其他房子略显简单,倒也结实。少年进去之后,只是随意的收拾着房间,对于我的唐突,没有任何的不满,也没有什么欢迎,硬生生把我当成了空气。
气氛尴尬到这个地步,我想了一路子的问题,居然不知道如何开口。
这当口,又有一个人进来。
似乎见到屋里有外人,那人吓了一跳。惊了一会儿,才对我勉强点点头。
我心说,这妇人倒是个普通人。也是普通的打扮,跟一般的大妈没什么区别。便对她笑笑,也不知道该说什么。
见到我笑,大妈也挤出一个微笑。然后才进了屋门。
少年却是一副世人都是空气的模样,自顾手中的活计。
大妈一点也不尴尬,好像对他这种态度早已习以为常。把个篮筐放在门口的一个木台子上,然后掀开棉布盖垫,拿出几只碗盏。对少年说:“我这着了。”
少年没有回应。
大妈也没有追问,提了空篮,对我笑笑,转身就要离开。
我脑子停了一忽儿,看着少年净了手,依然面如死灰的席地而坐,伸手取过碗,拿着筷子自己吃了起来。肚子不争气的咕咕叫了两声。
嘛……本来……我是不该饿的。
不过,到了此地,老树叮嘱过不要随意摄取树气,而他又挥金如土的用我储存的树气去恢复常夏。我才能欣喜的感觉到自己特么还是个人。一顿不吃饿得慌。
少年跟没听到似的,继续把我当空气。
我自讨没趣。忽然想起孙晓菲和方觉还在昏迷状态,便赶紧出了门。依稀记得位置,便往那边儿走。村子里的人多了起来,路上到处都是人。洞穴里的人似乎也回来了。那些人见到我,大多是抬眼看看,并没有人理会我,更没有人跟我搭话。我心说,我这可是被你们捉来的,就不能有点儿劫匪该有的样子?
诚然,我只是一厢情愿。
到了关……如今说关,好像也不合适。门就这么开着。我直接走了进去。见这屋里床上躺了一个,地上铺的草席上也躺了一个。屋子中间有个炉膛,架着口锅,旁边还烤着两节竹筒。
炉膛边儿小板凳上坐了个矮小的花白胡子老头,时不时拨弄下火堆,见我进来,抬头看了看,然后说:“回来啦。”
一语顿噎。这语气放佛我就是这屋子的主人之一似的。不过,基本涵养我还是有的,便点点头,道:“是。”
“听说是条龙?”老头眼神里有惊疑之色,向我求证。
我点点头:“恩,是条蛇。”
老头一惊,忙道:“客人,可不是蛇,是小龙。有可能成大龙的。不能乱说。”
我哑然……失笑。说到小龙,我倒是不陌生。我祖父属蛇,不过家里避讳,一直说是小龙,真正属龙的,便是大龙。这里是不是也讲究这个?入乡随俗吧。我点点头:“恩。是小龙。”
老头听我这么说,便笑了,说:“客人,饿了吧。”边说边拿夹子取下一个竹筒,弯刀砍掉一头,递给我:“吃吧。”
我接过来,一看,是竹筒饭。道了声谢,也没多客气,接过筷子就往嘴里扒拉。顿时觉得一股清香。兴许是饿了,觉得这饭格外的爽口,有着说不出的味道,很香,很香。跟我以前吃过的米饭完全不是一个东西。转眼间,下去了小半桶。没了树气,我饭量也大的惊人。
老头叫我停下,从锅里舀了汤菜,灌到竹筒里让我伴着吃。
这汤菜也是很香。是什么菜我叫不出名字,肉也不知道是什么肉。
“大爷。”我吃了个底儿朝天之后,指指昏迷的两个人问老头,“他们中了什么毒?什么时候能醒?”
老头一愣,像看外星人似的看着我,半晌才道:“中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