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纵马走近后,三人在旭烈虎的身前排成一排,挡在了他和马匹之间,那名干瘦的汉子先狠狠瞪了一眼左侧的黑脸大汉,操着一口铿锵有力犹如敲锣的浓重西北口音责怪道:“老三,你咋这多事了,枪响不把狼子都惊走了,咱今天不白跑一趟了?”
黑脸大汉并未露出理亏的模样,反而笑着辩解道:“老大,狼子跑了明天再打,让那娃子把人抢走了,可就出大事了,不是俺老三乃求的管闲事,主要这个娃子太能胡闹了!”
干瘦汉子又瞪了他一眼,然后转头看向旭烈虎,竟然毫不留情的斥责道:“你这娃子咋这多事了,还敢抢人家大闺女了?”
旭烈虎被他训的愣了一瞬,却立即火气上涌,扯着脖子高喊道:“你们是阿爸找来的人,不帮我就算了,可也别来管我的事!”
“你阿爸是我们的朋友,请俺们来是打狼子的。”干瘦汉子皱起了眉头,“可是你这娃子,岁数也不小了,真是缺乏管教了,不知道抢人是犯法的了?人家要是把你告到公安局,你阿爸的脸往哪搁了?”
“我旭烈虎不用你们教训,你们打你们的狼子,我抢我的人!”被激出了楞劲的旭烈虎,呲着牙咧着嘴,梗着脖子斜着眼,两颊也越发的酡红,一副生人勿近的欠揍模样。
“为了你阿爸,俺们也不能让你把人带走了!”干瘦汉子冷着脸毫不退让。
枪声响起后,我本已集中了全副精神,绷紧了全身肌肉,随时准备应付突发状况,谁知却是旭烈虎那帮人闹内讧,这对我们来说无异于喜从天降,我缓缓松开了紧握的匕首,转而静观事态发展。至于矛盾产生的缘由,我也从他们几人刚才的对话中大致猜到。
要说这旭烈虎也是福薄,前段时间在我们手上吃了瘪后,虽一直怀恨在心,却不敢稍动,就怕再次丢人现眼;至于那三名牛仔般的骑手,很可能就是他爹腾奥拜请来的猎狼高人。
可能是那三人的到来,让旭烈虎又看到了成功的希望,他趁机纠集了一帮玩伴和跟班,以带路找野狼的名义引领那三人同行,实则却是直奔我们而来,打的是聚众抢亲的算盘,万一再遇不测,还可以借那三人的势来个狐假虎威。
他算计的确实挺美,却不知古语有云,自作孽不可活,眼看着抢亲的大计就要得逞,却被自己利用来借势的人拦了一道,也算摆了个天大的乌龙,说不出的憋屈和后悔,哭都找不到地方。欲要强行扛着女人上马,又被那三人纵马阻挡,旭烈虎不由得急红了眼,歇斯底里的高叫道:“谁再挡我,就不是我的朋友!”
其它青年骑手都与旭烈虎一条心,见到他急得几乎快要跳起,便也纷纷摩拳擦掌准备助阵,有人吆喝、有的尖叫,还有人甚至拔出了自己腰间的弯刀,纷纷摆出一拥而上的架势。
干瘦汉子对那些青年骑手嗤之以鼻,眼中一道厉芒闪过,两手瞬间在身前交叉,几乎还未看清他的动作,腰间的两把转轮手枪就已经握在了手中。持枪在手后,他再次嗤笑了一声,还把嘴里的烟蒂喷出老远,呲着一嘴黄牙傲然道:“想上的娃子,尽管上了,俺手里的枪可长着眼睛,不打人只打马的!”
谁都看得出,那干瘦汉子必然是说得出做得到的狠人,而胯下的马匹就是骑手们的命根子,好的骑手宁愿自己受伤,也不愿骑着的马儿受损。一众青年骑手被他的强硬态度和狠辣手段威慑,都面面相觑不敢稍动,干瘦汉子满意的哼了一声,接着向左边壮汉发令道:“老三,去把那闺女放下,这娃子不听话,咱真得管管了。”
“得咧!”那铁塔般的壮汉跳下马背,迈着虎步走到旭烈虎身前,旭烈虎身高将近一米八,那壮汉却比他还高出半个头,怕是要将近一米九,两肩更是宽厚异常,就像是堵移动的墙壁,给人带来的压迫感绝对不亚于一头猛兽。
豆大的汗珠从旭烈虎额头滚落,秋老虎的炎热堪比夏季,他肩上又扛着一个激烈反抗的女人,本就已经颇为费力;面前还有一个咄咄逼人的壮汉,他是打也打不过,跑也跑不掉,更舍不得放走到手的战利品,惶急之间汗如雨下,可偏偏又毫无办法。
那壮汉‘老三’走到身前时,满头大汗的旭烈虎还没有想出应对之法,却见那壮汉一手抓向女人腰背部的衣服,一手向旭烈虎推去,竟然与旭烈虎推小王的动作一般无二。
旭烈虎可不是小王,身手灵活的多,发觉对方动手,他立即缩身退避,虽然肩扛一人,却依旧迅捷。谁料那大汉两臂陡然暴长,速度奇快无比,旭烈虎躲闪不及,不仅肩上的战利品被抢走,自己也被推中胸口,只觉一股难以抗拒的怪力袭来,不由自主的踉跄后退,还险些摔倒在地。
铁塔般的壮汉一招得手,右手提着女人,仿佛拎着一只小鸡,他人长得粗壮,动作却不粗鲁,轻轻的把女人放在身前,看着女人站稳之后才松了手,同时小嘴一扁,向女人露出浅浅的微笑。女人刚刚受惊不浅,危难之际被人搭救,顿时生出了难以言表的感激之情,抬头向帮了自己的恩人道谢时,却见那恩人不仅壮硕魁梧充满安全感,而且笑得温柔,竟愣愣的有些痴了。
技不如人的旭烈虎踉跄后退了好几步,几乎咬碎了一口钢牙,两眼更红的犹如火炭,接踵而至的失败和屈辱令他再也无法忍受,仓啷一声拔出自己新配的弯刀,疯狂嘶吼一声就准备扑上玩命。那壮汉一皱眉,左手把女人轻轻揽到身后,单用右手端起长枪,枪口正对着旭烈虎的脑袋。
被黑洞洞的枪口指着,旭烈虎终于恢复了一丝神智,虽猛地停住脚步,却仍旧疯狂叫嚣道:“有种就开枪打死我,看你们怎么向阿爸交代!”
壮汉闻言手臂一紧,虽未开枪,却必然有此想法,那为首的干瘦汉子‘老大’见状又是一声冷哼,向右边的矮小汉子说道:“老二,露一手了,扫扫那娃子耳朵,轻着点了!”
话声刚落,只听‘咔’、‘咔’几声轻响,间隔不到两秒,那矮小汉子已经完成了举枪、拉栓和瞄准的全过程,然后毫不犹豫的扣动扳机,只听‘碰’的一声大响,旭烈虎的右耳垂被打豁了指尖大的一点,很快渗出几滴鲜血,他惊得瞪大了眼,愣了许久才感觉出痛苦,急忙用手摸去,只觉温热黏腻。
看着自己的鲜血,也不知是恐惧还是绝望,旭烈虎竟然不自觉的流出了眼泪,嘴里却几近癫狂的高叫:“你们竟然敢打我,好、好!来啊!有种再打啊!打死我算了!”
“我们不会打死你,可要再不听话,就打掉你一个卵蛋了!”干瘦汉子一副戏谑的表情,接着说道:“老二的枪法,你也看到了,打不偏的!”
在有些游牧民族看来,尊严和荣誉比生命更重要,旭烈虎可能正是抱着相同观念,听了干瘦汉子的话,不禁浑身一个剧烈的抖颤,恐惧终于带回了理智,他丝毫不怀疑那干瘦汉子的狠辣,更不怀疑矮小汉子的枪法,真要是被打掉一个卵蛋,那可是丢人到家了,比杀了他还要难受的多。
事已至此,旭烈虎才终于明白,今日再也不能有什么做为,气急败坏之下嚎啕大哭,哭着哭着却又惨笑了起来,最后仰天发出一声绝望的嚎叫,犹如杜鹃泣血,真是听者伤心闻者流泪。吼声未落,他就猛地把手中弯刀掷在地上,掩面冲到自己的马前,翻上马背后狠狠抽了两鞭,也不管其它骑手,自顾自的向来路飞奔逃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