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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邑笑出声来,他的笑声在阴暗而寂静的牢房里显得格外突兀。他面颊轮廓犀利如刀,微微抬起下巴,吟声道“权力是世上最大的诱惑,你很聪明!你知道怎么扭转局势。”
赵绫苦笑,长叹一声,“不是我聪明,是我一生都没逃开权力两个字。”
夏邑看着牢房顶上那方小小的天窗,天色将白。期待道,“天快要亮了,碧青很快就会给我结果。”
赵绫紧握手心,“我和你赌一场,赌碧青找不到越琮!”
夏邑冷笑,“你别忘了,你在我手上!”
他想说她在他手上,苏泽便会来救她。赵绫反而问他,“你会为了毓敏放弃天下吗?”
这句话一问,夏邑反而沉默了下来,久久都没有说出半句话,但这个答案他心里是知道的,只是不忍心说出口。
她便替他答道,“不会。”
她讽刺的笑道,“你们当权者怎么会为了一个女人放手呢?”
“不!”夏邑撕裂的道,他低下头,扶住眉心。原来现实说出来是这样残酷。他嗫嚅着不知说着什么。他自己都不会为了一个女人放手天下,他凭什么会去赌越琮会为了一个女人来赴生死之约?
赵绫讥讽的一笑,“说来好笑,这就是所谓的喜欢。”这样的喜欢,不喜欢也罢!这样的男人,不要也罢!
夏邑愤懑的一拳锤在地上,他浑身都颤抖起来。这些年,他一直以为他是爱极了毓敏,可是当这份爱被挑明时,他所谓的痴情不过是个笑话。
夏邑靠在栏杆上,许久都没有说话,说到底他是个自私的人。
来人回禀道,“郡主没能找到越琮。”
赵绫却很坦荡荡的笑起来,她的笑声回荡在空空的牢房里,然后这笑声又飞快的钻进夏邑的耳朵里,几分嘲弄、几分讥诮,“你拿我去和越琮去赌江山?可不是笑话!”
夏邑握紧袖子,眼眸中通红通红的,带着一缕血丝。他的手微微颤抖起来,险些站不稳的扶住栏杆,但他回过头来,目光却如尖刀。她的通透和语间的凉薄让他有过那么一瞬的慌张,他似乎想要躲避什么,于是转身离开牢房。
赵绫靠在墙壁上,微微闭上眼睛,其实她早就想明白了鸽子兰是什么?这鸽子兰是鲁国宫中皇帝样的一盆名花,昔年使臣送了两盆,一盆在燕国,一盆在鲁国,只是可惜在燕国的兰花因气候不适宜没有活下来,而鲁国那盆却好好的养在皇城;里。苏泽是在示意她,他要去鲁国宫中刺杀。
而她能做的就是为他引开各路人马的注意力,她相信苏泽会来救她。因为她相信苏泽和顾北城、夏邑不是一种人。她心底是不是也想要一个证明,证明她到底在苏泽心中的分量?或许来证明苏泽的爱不是因为江山权势,他的好而仅仅是因为她。
牢中过了不知道几个日夜,靠在墙边上,时时能听见打斗的的声音,也不知道谁打来了,又是谁打去了。只觉得一股血腥的气味包围着自己,让她在密不透风的牢房里感觉到窒息。
锁门的铁链被拉起,她听到声音,才睁开眼,夏邑浑身是血的走进来。他周身戾气十足,提着一把大刀,刀刃上残留着血的痕迹。
大刀从地上拖过去,发出刺耳的声音,夏邑冷道,“这些不是本王的血,都是本王身边人的血!”
他伸出那只染上鲜血的手,抚过她的脸,一股血腥围绕在她的鼻尖,声音却是冷漠极了,“本王今日杀了我的二弟!”
如果二皇子死了,她就没有和夏邑合作的机会了。夏邑夺得政权,势必不会再需要她。她熬了这么多天,这么多的天的战乱纷飞,夏邑终于做了选择,这选择是碧青郡主。她不敢想后面会发生什么?碧青又会用怎样的手段对付她和苏泽。
夏邑伸手放开大刀,问起,“你心里可想过燕国?”
他似乎问的不过是废话,赵绫答道,“自然想。”
夏邑又问,“你恨过顾北城?”
“我想燕国。从前日日夜夜的想。可是后来知道,我祖父除了让俐族俯首称臣,还亡了俐族皇族。后来我燕氏皇族被亡。也不过三十年河西,四十年河东。顾北城却也善待我燕国百姓。我本想着冤冤相报何时了,我打算放过顾北城。我放过他,他却不肯放过我。可是一想起这么多年的感情不过是一场骗局,我就恨极了。”她抬起头,眸中却像被一层薄薄的雾给凝结住了,像是冬日早晨覆在梅花上的那层冰霜。嘴角讥诮道,“这话,是顾北城要你来问我的吧?”
夏邑没有说话,赵绫肯定道,“是呀,如果没有人帮你,你怎么可能轻松杀了二皇子。”
见夏邑不说话,赵绫冷冷的眸子看着他,语气如冰,“你告诉他,我恨他,从前有多爱,现在就有多恨!”
夏邑怔怔道,“顾北城没有来。但你猜的不错,确实是卫国在帮我。”他曾经听人说过卫国皇帝顾北城和公主赵绫的乱世情缘,手下的幕僚说,赵绫既然在他手上,不如送个顺水人情给顾北城。毕竟这个战乱之中的鲁国需要人帮助。
眼下,他看到这个女子的大气和聪颖。他问她爱与恨,只是在做一个决断,他在权衡利益。若是将她送到顾北城身边,一定会出乱子,倒不如如碧青所说的赌一把!
比起要拿这个不确定的女人去讨好顾北城,倒不如手刃晋国太子!他心中的仇与怨都在苏泽身上。
如果说过去的燕国公主只是一个傀儡,一个什么都不懂得小女孩,但是她在成长。她分明看清夏邑怨毒的目光,她知道无力回天。她眉眼里似乎带着深意,咬紧牙关,“但愿殿下不会像向我一般,漂流异乡。”
夏邑仰起头,大笑起来,声音朗朗,“你走吧!”
赵绫站起身,险些站不稳,靠在粗糙的墙壁边上。夏邑走过去一把捉住她的手腕子,面目狰狞恐怖,“本王说过,要拿你祭旗的!”
夏邑腮边肌肉微微颤动起来,阴冷的目光透着凉意似乎要钻进骨髓里,“本王收回以前说的话,本王要你和越琮一起祭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