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姑妄言之姑听之,不喜听之自走之。
自古以来黄河以北,被称作大西北。与江南金陵的鱼米为主食,以新疆,内蒙以肉食为主不同,这里的汉子更加倾向于面食。
什么馒头,花卷儿都是后来才有的东西。饼子,面条,面片才是源远流长,姑且不论自那某座墓中发现的陪葬品——一碗放了几千年都成化石的面条,就往近处说那臊子面。
臊子面的由来极具戏剧性,相传文王姬昌西出岐山,恰逢这大雨连绵不绝,下了三天三夜。姬昌年老体衰,舟车劳顿再加上被大雨这么一浇,得了风寒,头疼脑热躺在床上起不来了。
这时有一位老妪,野史上介绍说是姬昌的嫂子,至于姓甚名谁咱也不知道。嫂子是一个明事理的人,虽然牙都掉光,走路都不利索,可人家心底倍儿清,这浩浩荡荡征讨纣王的大军都看着姬昌,怎能说撂挑子就撂呢?这怎么能成大事?
于是亲自下厨给姬昌做了一碗面,端到文王床前,意思借着这碗面好好给姬昌分析一下利害关系,哪知这文王日日躺在床上,身体不得劲,日日喝那难以下咽的中药,关联还得忌口,这吃不得,那也动不得。姬昌老远就闻到一股饭菜的香味,一骨碌从床上爬起来,接过嫂子手中得面条,稀里哗啦吃的那叫一个尽兴。
从野史的寥寥几字中我们可以得出,姬昌端过这碗面,筷子夹起那细长的面条就往口里送,不咸不淡,不油不腻的饭汤一口气喝的底儿光,恨不得连碗都给你舔了。
哪知文王吃完这碗饭,喝下那还有些烫人的饭汤,一抹嘴将油迹擦掉,就觉得浑身有一股热气上涌,出了一身汗,这风寒就这样阴差阳错的给治好了,西岐大军这才得以继续前行。
后人为了纪念这碗面,以及这种面食的做法,称其为:嫂子面。后来由于时过境迁抑或口音改变,将嫂子换成臊子,这就是后来臊子面的由来。
再往后讲,就不得不提起河南郏县的饸饹面,饸饹面起源较早,汉唐时期就已经出现了雏形,走南闯北的郏县人将饸饹面带到甘肃一带,尤其以甘肃平凉,庆阳为突出点,一碗饸饹面做的是色香味俱全。
真正让饸饹面面相全国人民则要属于乾隆时期,这个爱好奢侈的皇帝吃腻了山珍海味,满汉全席,专门派人搜寻那民间著名小吃美食。
到了甘肃这一带,聪明的官员将饸饹面作为特产献给乾隆,乾隆品尝这满满一碗的面食,咂砸嘴唇:“嘿,味道不错啊,叫什么名字?”
下边的人回答:“回皇上的话,此面唤做河漏。”
恰逢康熙治理水患,心里就很不爽啊,心想:“我在这边治理河道水患一事,结果这碗面叫做河漏,是说河床漏了还是河堤漏了?”
于是大笔一挥将河漏二字换成饸饹,故此以后称之为:“饸饹面。”
于此同时,庆阳一带。不知道哪里来闲钱非要请方然吃一碗饸饹面。
两个偌大的土碗盛着满满一碗饸饹面端上桌,朴实的汉子嘿嘿一笑看着风尘仆仆的二人:“两位尽管吃,不够我在让我婆娘给你们做点,不收钱。”
膀大腰圆的一个妇女在厨房窗户:“你再说一遍,老娘今晚把你踹下床。”
朴实汉子朝二人歉意一笑,转身进了后厨。
方然喝了一口还有些烫嘴的面汤,哈了一口气,在这依旧还带着几丝寒意的春天早晨,显得格外舒坦。
老乞丐尝了一口面条,摇了摇头:“筋道还行,就是差点意思。”
方然一路过来早就和老乞丐变得格外熟络,看了一眼还在后厨训斥自己汉子的彪悍婆娘,压低声音:“赶紧吃!”
老乞丐也并未多言,将饸饹面吃的一口不剩,从袖口中掏出几文钱放在桌上:“掌柜的,我们走了。”
朴实的汉子跟在给自己婆娘打下手,听到老乞丐隔着窗户和他作别,赶紧跑出门去,还想问问那两个食客吃饱了没有,却发现人早已离去。
汉子也并未在计较什么,麻利的收拾起碗筷,收起桌上的铜钱。
彪悍的婆娘站在汉子面前一伸手,汉子嘿嘿一笑将铜钱放到婆娘手中,一转身洗刷起了碗筷。
婆娘打开木匣,看着半匣明亮的铜钱,心思却飘到自家汉子身上:“当初看上他,不就是图他勤快,憨厚,心地善良么。”
日子就像这一案板还没发酵好的面团,急不得,得慢慢来。
婆娘虽然在厨房做饭,可眼神还是瞥到堂前那两个食客,那两个人估计是真的饿了啊,眼睛看起来都绿了,所以在当初她就多加了分量,而自己马虎的男人并未发现。
自己在厨房训斥自己男人,那个两人则是并未多言,低着脑袋吃完加了量的整整一碗饸饹面。
男人先前也看出两人饥肠辘辘,所以善意提醒两位食客,可以加量,不收钱。
婆娘嘴角浮起一丝笑意,连自家憨厚的男人都看出来,自己还能看不出来?自己训斥男人,则是让他慢慢知道,钱也像这一案板面团,虽说可以慢,但一定要从小处抓起,细水长流么。
婆娘问自己:“要是食客没吃饱,男人让自己给加量,自己加么?”
婆娘嘴角的笑意越发明显:“关键时分,能不给自己傻男人长面子?”
叮叮咚咚,一排铜钱掉进匣中,虽没起什么变化,可婆娘还是从匣中看到两人以后美好的日子。
突然婆娘一皱眉:“一碗饸饹面是三文钱,两碗是六文,为什么我刚才听到有八声动静?”
另一边老乞丐满脸委屈:“说了她那家的饸饹面分量足,可是不好吃。”
“那又是谁吃的比我还快?”
“有么,我从来不和猪比。”
“……”
见方然一脸无语,老乞丐伸出手来,方然下意识躲避,仍被环住肩膀:“你知道饸饹面面粉的说法么?”
任何吃食,都讲究一个食不厌精,饸饹面自然也不除外。
农村磨石分为水磨和石磨,水磨功夫自然是循序渐进,不缓不慢,将小麦去皮在水磨上过上两道就可以上案板做饸饹面,而拿人推,或者驴拉的石磨则要多上好几次功夫,唯恐面质不精细,口感不筋道。
“你说说,这做人和做面又有何区别?”老乞丐环着方然的肩膀,指着来时的路:“李耳有云‘治大国若烹小鲜,今有老子说,做人如做饸饹面!’不信你去问问她家的饸饹面过了几道?是不是从饸饹床子上压下来的?”
“饸饹床子?”
“这你就不知道了吧?”老乞丐一脸得意:“就是一个简单的机器,一个圆筒子,底层掏出几个小口子,人拿木锤推里面的面团,面团挤出小口子,就成了饸饹面条。”
“这饸饹床子有什么不好么?”
“那饸饹床子是为了量产面条,吃起来,能比的上自家牛角里边出来的东西?”
“牛角?”
“洗干净牛角,角尖刻出几个口子,里面塞上面团,拿大拇指在这头压,那头出来的面条,那才是极品。”
“你这拿牛角做面条不慢么?”
“所以量产的东西怎么能和精心熬制的东西相提并论?”老乞丐得意洋洋:“所以说啊,待会带你去寻那兔唇汤,让他给你做饸饹面。”
正好过来一人,听到这句话顿时一乐,对方然说道:“千万别上这老东西的当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