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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臂的回复让哈里森过上了自受伤以来最自在的一个星期。铁匠铺的其他伙计都好奇的询问他是如何治好的,不过全部被哈里森机敏的糊弄过去了。这并不是什么开玩笑的事,伴随着强化符文在整个南城区的传播,那些法师老爷们下令抓捕那些纹了强化符文的人的消息也传到了他的耳朵里。
法师们要抓捕强化符文的使用者的理由有很多。当然,都是据传。但比较阴谋论的说法是强化符文威胁到了法师们的存在。这在哈里森看来纯粹是胡扯,他在北境的时候见识过法师的力量。那绝对不是一个身强力壮的男人就能搞的定的。他曾见过一个可以手撕活人的蛮族,被法师用几根冰锥活活戳死,连一点反抗的余地都没有。哈里森丝毫不觉得自己比那个蛮族还强壮。
铁匠铺里光膀子是普遍现象,但为了掩盖身后的纹身。哈里森不得不一直套着一件棉布背心。这让他非常不爽,但跟手臂回复的快乐比起来。这点不爽也就不算什么了。
石察卡街的街口,税务官约克也非常的不爽。不过跟眼前这个人带给他的压迫力比起来,这点不爽也不算什么了。
约什活了大半辈子,这是第一次这么近的接触法师。尽管他并不清楚,这个法师只不过是一个连初阶魔法都未掌握完全的菜鸟。这个今年已经三十七岁的菜鸟法师已经断绝了一切晋升等级的可能。也正是因此,被派到了这个脏乱差而著称的南城稽查强化符文。
他叫德克。矮胖,秃顶,小眼睛大鼻头招风耳。一副盛气凌人的样子。当然,大概也就是这里可以让他有盛气凌人的基础。
“呸,这里就是石察卡街?”德克拿着一方手绢捂着鼻子,对约什问道。
“是,是,是。德克大人。这就是石察卡街。”约什一脸谄媚。
“怎么这么臭?”
“嗨,大人,穷鬼住的地方。能干净到哪里去?爱因斯城北高南低。成立大部分的排水沟都从石察卡街街后的排水渠出城。能不臭么。”
“见鬼!”德克竖起一根手指,开始默念咒语。他要释放的是一个初阶咒语,名字叫清新之风。是爱因斯学院学生上完解剖课处理教室内气味时常用的法术。作用则顾名思义,就是将令人不适的味道赶走。
这个魔法一共七十个音节。差不多是一首儿歌的长度。一般的初阶法师可以轻易的将音节缩短到三个到四个,几乎等于瞬发。不过很显然德克距离到达这个层次还有非常遥远的一段距离要走。七十个音节的魔法,他念了两遍。没错,他第一次因为背错失败了。知道第二次,一道绿色的清风围绕着他,石察卡街令他作呕的气味才开始消散。
德克有些心虚的看了看附近的人。还好,这些对于魔法这种神秘而强大的力量丝毫不了解。因此没人看出他的失误。他握着拳头假装咳嗽了一下,说道:“我们走吧。”
“是。”约什带着他那些收税的“侍卫”们跟在德克的后面,哈着腰进入了石察卡街。
德克出生在一个普通的贵族家庭。他的家族管理着一个一千余人的小镇。德克是家里的长子,他原本一直认为下一任家长的宝座将落到他的手里,到时候,他会凭借着自己的魔法天赋,让自己家族越来越强大。不过,愿望是美好的,现实却是残酷的。出身贵族,而且还获得了法师的身份,这在平民眼中简直是天大的幸运儿。不过德克却从来不这么认为,因为就在他离家来到这爱因斯城求学的时候。一个令他绝望的消息直接将他打落谷底,他的弟弟也通过了法师的测试。当然这不算什么,但他的弟弟被认定为拥有万中无一的法师天赋,直接被爱因斯学院的一个大法师收为入室弟子。而接下来的日子如大家所想,他的弟弟在十八岁的时候通过了中阶法师的测试。而他,却依旧混迹在初阶法师的底层。他的弟弟每日跟那些达官贵人交往,与那些高高在上的大人物称兄道弟。而他却只能在这个臭气熏天的街道四处抓捕那些在身上乱纹乱画的贱民。自然,年初的时候,他的父亲决定,将家主的位置,穿给了他的弟弟。而他,则以:已经有用法师身份,不需要家族救济为由。一个子都没拿到便被赶出了家门。当然,按照他家族的说法是:分家。但即便是蠢笨如他,也很清楚,这就是将他赶了出去。
想到这,德克的脾气自然就不太好。他皱着眉头,看着从她们身边匆匆走过的每一个人。遇到看的上眼的女性,便会以“检查强化符文”为由强行拔掉她们的衣服进行猥亵。当然,这种有损身份的事情德克是不会干的。做这种事的都是约什手下的地痞。
哈里森则对这些事情一概不知,右手回复的他终于可以自己完成工作。不必别人的协助了。而且他的左手比以前更加有力,这在工作的时候帮了他的大忙。
铁匠铺里热火朝天,但等铁匠们回过神来的时候,发现大街上忽然空无一人了。往常这个时候都是店里生意好的时候。附近的农夫,楼里的妇人,饭店的厨子,都会拿各式各样的铁器来这里修理。但现在却一个人没有。哈里森感到有些奇怪,另外一只手将刚刚打出雏形的铁条放到水里。接着,他背对着店门,将铁条放到炉子里加热,抓起背心的下摆,用力的擦了擦汗。
“喂,你!过来过来。”就在这个时候,一个令人厌恶的声音从身后响起。哈里森转过头,只见一个穿着法师袍的矮胖子抬头看着他。
哈里森认得这个袍子,这是最低级的法师才会穿的。在北境,这样的家伙有很多。当然,知道归知道,他依旧出了门,恭敬的说道:“大人,您找我。”
“你的后背是怎么回事?”德克一脸冷笑,看着哈里森。
哈里森心中一惊,心想难不成后背的纹身被看到了。于是他小心的问道:“我的后背,怎么了?”
“你后背都是些什么东西?”德克心想今天我的运气真是好,上来就逮到一个。
“我不太明白。”哈里森继续装傻。
德克没有跟哈里森客气,冷声说道:“把他抓起来。”
“是。”几个地痞应声说道,直奔向前,就要将哈里森摁住。
哈里森向来就不是个逆来顺受的性子。见到那两个流氓伸手抓住自己的肩膀。他左手一举,将一个流氓举过头顶,接着直接将他丢入不远处的臭水沟里。
“你想造反么?”说话的是约什,石察卡街胆敢反抗他的人,这还是头一回见。
“你们凭什么抓我。”哈里森冷声说道。
“因为你私自使用强化符文。这是法师协会明令禁止的。你难道敢违抗法师协会的意志么?”德克厉声说道。
“我只不过是用他来治疗我右手。”哈里森争辩。
“少废话,一起上,把他抓起来。”
“休想!”哈里森也被激起真火。他一拳将冲在最前面的一个地痞打翻在地,接着一脚将另一个踹的跪在地上吐酸水。
“妈的,老子就是想好好挣钱。你们凭什么抓我,啊?凭什么!”哈里森一边喊一边打,转眼间,地痞流氓们就倒下了一半。约什此时躲在了德克的身后,色厉内荏的喊道:“你别过来。否则德克大人的魔法让你吃不了兜着走!”
“老子才不管什么魔法不魔法呢!”有些失去了理智的哈里森喊道。红着眼睛向德克冲去。
德克脸色惨白,急声喊道:“给我挡住他,看我用魔法将他收拾了!”
余下的地痞似乎受到鼓舞,纷纷冲上前去跟哈里森纠缠到一起。德克则闭着眼睛,颤抖着嘴唇念着他所能使用的最强大的咒语。也许是急中生智或者是别的什么原因,这个往常成功率不足50%的魔法这次居然一次就成功。只见一个拳头大小的火球从他的手中飞出,飞快的向哈里森飞去。
“闪开!”约什喊道。一众地痞随即立刻趴在了地上。哈里森也吃了一惊,下意识的一巴掌向火球拍去。啪,火球像一个气泡一样被哈里森拍散。这一幕,让在场的所有人瞪大了眼睛,包括德克本人。哈里森并没有停下脚步,而是接着向德克冲去,此时的德克已经无计可施,只能举着他那根铁制的法杖徒劳的挥动着。这个时候,一个倒在地上的地痞突然发力,拽住了哈里森的左腿,哈里森重心前倾,失去了平衡,整个人倒向德克。德克尖叫着将法杖的尖头冲向哈里森。
“噗。”铁钎插入皮袋的声音。一股温热的液体洒在了德克的脸上。只见哈里森依旧保持的前冲的姿势,德克的法杖则直接刺进了哈里森的咽喉。
“咯,咯。”粉红色的血沫从哈里森的嘴里涌出,他看着德克,脸色可怖。接着,倒在了地上。
“哈,哈,哈。”德克喘着粗气。用法杖支撑起身体。倒在地上的地痞们也站了起来。
不知何时,原本空无一人的大街上站满了人。这些原本一脸麻木的家伙现在脸上充满了愤怒。
“你们,还不让开!”德克喊道。
周围的平民并没有说话,继续看着他。
“你们让开。不想活了么?”约什帮腔。
平民们没有让开的意思。反而向前走了一步。
“你们,想干什么!!”德克感觉到了一丝恐惧的意味:“不想活了么?我是法师!对我不恭敬,就是对法师协会不恭敬,你们…..”
德克的话还没说完,一个瘦小的身影突然蹿出,飞起一脚踢在德克的脑袋上。嘭的一声,这个丑陋的头颅瞬间变成了破烂的西红柿。汉斯看着哈里森倒在地上的尸体,咬着牙,冷声说道。“你死不足惜!”
接着汉斯对着石察卡街的居民们喊道:“石察卡街的街坊们,朋友们。他们!”汉斯一指约克以及他手下的地痞,高声说道:“我们受够了他们的压迫。这些人霸占我们的财产,欺辱我们的妻女,殴打我们的老人。把我们不当人看。你们说,我们应该把他们当人看么!”
石察卡街的居民们举起了拳头,高声喊道:“不应该!”
“那些贵族老爷们,”汉斯指了指远处,皇宫的方向,问:“过着锦衣玉食,奢侈浪费的生活。却一点不关心我们的生死。你说他们是我们的领主,是我们的贵族么?”
“不是!”人们的声音出奇的整齐响亮。
“那些法师们”汉斯指了指地上德克还在抽动的尸体,问:“拿着我们的税款,作着他们的研究,最后获利的却是他们。大家说,我们还要继续供养他们么?”
“不要!”
“石察卡街的朋友们。我们世世代代像老鼠一样被这些人踩在脚底下。现在,轮到我们了!”
说完,所有石察卡街的居民们怒视着约什和他手下的地痞流氓们。厨子拿出菜刀,铁匠们举起了锤子,农夫举起锄头,老人和女人捡起石头。地痞们缩成一团,就好像以前被他们欺压的平民一样,脸上露出惊恐的表情。他们求饶着,哭泣着,痛斥着自己的罪行。然后将所有的罪过推到约什的身上。但这一切都无济于事,愤怒的山羊一旦体会到复仇的滋味便不会回到当初那温顺的样子。在地痞们越来越微弱的惨叫声中,平民们的怜悯也一同死去了。
石察卡街的深处,满口黄牙样貌猥琐的纹身老头诡异的笑了笑。转身进入他的小棚子内。将一个牌子挂在了门口,上面写着:
“强化符文纹身,一次一枚铜板。”
很多年后,关于这场暴动,很多象牙塔里的学者都将其归咎于平民的野蛮和无知。但他们也不得不承认,正是这些野蛮和无知,才在那板结几乎牢不可破的阶层壁垒上,砍下了一道巨大的裂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