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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3是叫顾四婶,还是姐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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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整个包厢里,忽然间,就安静得可怕。

    陆琰一直都不是很明白,为什么家里人都很爱姐姐,甚至爷爷跟妈妈因为姐姐走丢了,死的死,疯的疯,可是在家里,却鲜少有人提起姐姐?好像是大家都约好了似的,对此绝口不提。要不是他翻找到小时候跟姐姐的合照,他甚至可能到现在都不晓得,他还有一个双胞胎姐姐。

    问了哥哥,问了继母,甚至问了爸爸、小姨……他们对此不是岔开话题,就是沉默不言。

    也就只有紫豪哥,来陆家的时候,会提到姐姐。

    “紫豪哥一直都在找姐姐,上回他去伦敦的时候,也亲口跟我说了。”陆琰秀气的脸上,笑容渐渐敛尽,似是薄怒地问,“爸,我觉得顾四叔说得对,为什么紫豪哥能坚持找人,而爸就不行?”

    “你住口!”陆成军此刻是又羞愧又愤怒,二十年前的事情,那是一段尘封已久的往事,是他的伤疤。

    现在有人揭他伤疤,这让他重新又回忆起当年的事情来,他心中不好受。这些年,其实没有一刻他心中是好受的,虽然他觉得他已经忘记了往事,但是其实只有他自己知道,他根本忘不了。

    尤其是近段时间,常常会做噩梦,一闭上眼睛,就会梦见女儿满脸是血地望着他。

    她在笑,却又似在哭,表情狰狞可怖,他常常会从噩梦中惊醒。

    “为什么不能说?”陆琰觉得莫名其妙,“黄姨说,爸爸很爱姐姐,可是为什么不去找姐姐?又为什么,在家里的时候,你们都十分有默契的,绝口不提姐姐的事情?”

    “啪嗒”一声,是杯子落在地上碎裂的声音。

    甄嵘回神来,见裙子上染了茶渍,起身致歉道:“不好意思,我去一趟洗手间。”

    顾仲谦自始至终都沉默,黑眸扫了远去的甄嵘一眼,目光重新落在陆成军脸上,依旧不发一言。

    他今天找陆成军出来,就是想看看陆成军对女儿的态度。但是现在看来,不管妻子是不是真的就是陆家千金,这都不重要。因为,就算是,被认了回去,或许,面对着陆家尘封心底的往事,她也会过得痛苦、尴尬。

    二十年前,陆家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他没有兴趣知道。

    他唯一在乎的,就是妻子是否过得幸福,是否会快乐。

    “看来,陆董事长并不想找回女儿,我明白了。”顾仲谦点点头,沉声说了一句,继而叫来服务员点菜。

    吃完饭,顾仲谦跟陆家人道别,陆琰却蹭到了顾仲谦跟前。

    悄悄问:“顾四叔,听你刚刚的意思,你也在暗中帮忙找我姐姐?我是记不得小时候的事情了,不过,顾四叔应该记得姐姐小时候长什么样吧?”

    二十年前,顾仲谦十三岁,他又早熟,其实那时候已经懂得不少了。

    加之,当时跟甄嵘算是走得近些,所以,陆家当年的事情,他还真是知道一些。甚至,陆家那对双胞胎姐弟,他也抱过。

    点点头,顾仲谦说:“记得。”

    但是记得又如何?两岁的小屁孩,跟二十多岁的小媳妇,能一样吗?

    陆琰却嘿嘿笑:“我也不知道我爸怎么了,不过,我觉得他还是很想姐姐的。顾四叔,我知道,你在H城、甚至在整个国内的势力,都不容小觑,你要是真想找一个人的话,也就是动动手指的事情。所以,我想说……不管我爸怎么想的,您还是帮帮忙呗?我跟姐姐是双胞胎,其实真的挺想见见姐姐的,想看看她现在是什么样。”

    “现在有时间吗?”顾仲谦不答反问,挺拔身姿立在一辆宾利车前,望着陆琰,“有时间的话,去顾家玩儿。”

    “好啊。”陆琰最爱玩儿,见顾仲谦邀请,忙喜笑颜开,“正好,去看看顾爷爷。”又摊手,“初次见面,没有备礼物,这不是太好吧。”

    “不讲究这些。”顾仲谦笑,黑色眸子透着光。

    “爸,我去顾四叔家一趟,拜访拜访顾老先生。”陆琰冲自己父亲挥挥手,就要钻进顾仲谦的车里。

    这次约见陆成军,顾仲谦是自己开的车,所以,陆琰本能就要坐副驾驶。

    顾仲谦拉住他道:“你坐后面。”

    “这样不太礼貌吧?”陆琰说,“怎么能让顾四叔给我开车呢。”

    “没事,不讲究。”顾仲谦应付一句,安排陆琰坐下后,他则稳步绕去车子另外一边,坐进车里。

    陆成军沉着脸往这边走来,顾仲谦没理他,直接一踩油门,开着车子就走了。

    顾仲谦完全不给陆成军面子,陆成军立在原处,脸上表情有些僵。

    黄勤捂着嘴笑,但见丈夫犀利的眼锋朝她扫来,她连忙捂住了嘴,装着一脸严肃的样子。

    “回去吧。”陆成军又默默走回来,脸色十分不好。

    黄勤瞟了眼甄嵘,见她目光依旧追随着顾仲谦的车子,哼一声,然后打了个大大的哈欠。

    “坐了那么久的飞机,真是困死了,回去睡觉。”说罢,她打开车门,坐进车里。

    “阿嵘,上车。”陆成军望了眼小姨子,声音有些冷。

    坐进车里,三个人都是一句话都不说,气氛十分尴尬。

    ~

    “顾爷爷,我是阿琰啊,您还记得我不?”到了顾家老宅,陆琰一阵风似的就飞到顾家客厅,笑着凑到顾老爷子跟前,眨眼睛,扯着脸皮笑。

    “陆家的小儿子。”老爷子认出来了,乐呵得很,“你小子,回国了?”

    “对呀,刚下的飞机。”陆琰拍腿大笑,“我很想念顾爷爷,所以,才下飞机就飞奔过来了。”

    顾老爷子早忘记陆成军打了自己儿子一巴掌的事情了,对陆琰,倒是欢喜得很。

    “你小子这嘴,还是很会说话。不错,将来比你哥哥有前途。”老爷子乐呵呵的,朗声叫来兰姨,让晚上加菜。

    老人家上了岁数后,就总喜欢热闹,总希望膝下儿孙环绕。

    陆琰眼睛一亮:“真的?顾爷爷也觉得我比哥哥好?”

    以前不管是家里,还是学校,都是夸哥哥的多。现在听有人说自己比哥哥好,陆琰自然开心。

    “你哥哥性子太闷了,比我们老四还闷。”顾老爷子呵呵笑,“做生意是把好手,不过,日常相处的话,还是阿琰这样的性子好。”

    陆琰却是什么都明白了,这哪里是夸自己啊?瞬间,便垂头丧气起来。

    顾仲谦望了他一眼,问父亲:“时悠呢?”

    “还在午睡吧。”老爷子说,“你自己上去看看。”

    顾仲谦举步上楼去,夏时悠并没有午睡,而是一个人呆在书房看书。

    见丈夫回来了,她将书撂下,笑着迎过来:“回来了?累不累啊,要不要休息?”

    “不累。”顾仲谦伸过手去,揽着她到怀里来,“陆家小儿子来了,带你下楼去看看,打个招呼。”

    夏时悠笑着道:“陆琰?陆夫人她们也回国了?可真好。”

    说罢,两人并肩携手,已经下了楼去。

    陆琰皮实归皮实,但是到人家来,还是很懂规矩的。

    见到夏时悠,嘴巴很甜,喊了声“四婶”。

    顾仲谦沉默了片刻,对陆琰道:“下次见了,还是喊姐姐吧。她跟你一样大,别把人叫老了。”

    夏时悠不同意:“喊你叔叔,喊我姐姐,不是乱了辈分?我不在乎啊,反正都已经嫁了你这么个老男人了,害怕被人喊几声婶婶喊老了?”

    顾仲谦咳了一声,目光沉沉,嘴角却噙着笑。

    乱了辈分?这辈分早就乱了……想着以后身份揭穿了,他看见陆成军得喊爸,见着陆珩那小子得喊哥,他就觉得心中不怎么舒服。

    老爷子说:“在家里,也就时悠能拿捏得住老四。这话要是我说,老四得跟我急,但是时悠说了,他就一声不吭。”

    夏时悠倒是有些不好意思起来,挽着丈夫手臂,脑袋靠了过去,算是妥协跟撒娇了。

    顾仲谦故意不理她,脸色阴沉,有些吓人。

    夏时悠仔细望着他脸色,又使劲往他怀里蹭,像是一只想要哄主人开心的猫儿。

    顾仲谦到底不忍心逗她太久,便伸了手臂去,将来揽到怀里来,望着陆琰道:“大学毕业了,回国继续求学,还是帮你爸打理公司?”

    陆琰摊手:“顾四叔觉得我是念书的料子,还是做生意的料子?我爸有我哥一个就够了,我哥才是他的骄傲。”

    顾仲谦道:“你还年轻,性子也不够沉稳,想学做生意,是得再打磨几年。”

    “我才懒得费心想那些呢。”陆琰天生乐天派,再说,是家里幼子,打小就被人宠着,自己又没有什么上进心,他自己岔开话题说,“现在这样多好啊,该吃吃,该喝喝,泡妞赛车打游戏,谁日子有我过得舒坦,嘿嘿嘿。”见人都严肃望着他,他忽然不笑了,抬手摸了下鼻子。

    “对了。”陆琰道,“我钱包里有一张小时候跟姐姐的合照,顾四叔,给你看看呗。”

    说罢,他将挎包拉下来,翻了半天,从挎包里翻出了自己的钱包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