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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山洞也不知是天然生成,还是人为,其内里倒是十分敞亮。
此时,正是明月高照,一缕缕月光透过洞口在山洞浅处散发着静谧。
“狗蛋,你在这里等着,我出去弄点吃的来。”
杨二郎安顿好狗蛋,一个箭步,就到了洞口,凭借着月光,他打量了下四周。
“晋岭深处险恶,果然名不虚传,只不过又怎么比得上人心的险恶?若非那女子,我现在应该在我那陋室里安心苦读,而现在,却是走的一条未知的路。”
他睁大双眼,那茂密如绿海的丛林,那沟沟壑壑中,全部都是,还有其中时不时露出的虎啸狼嚎。
“好一个晋岭险恶,只不过又怎么比得上人心的险恶!小友年纪轻轻,却有如此感慨,想必也是个有故事的人。”
正这时,他的耳边,突然有人私语道。
“谁?”
杨二郎目光如炽,只感觉浑身发麻,不寒而栗,他目光所及,哪里还有一个人影?
“小友莫慌,何不与你同伴进山洞内一叙?”
那声音如鬼魂般又飘了过来。
“也好!”
杨二郎点了点头,他自恃有玉简在手,倒也没那么惧怕,而关键在于,未知的事物才是最可怕的,既然人家邀请,也就索性大大方方地见一面。
山洞深处,果然有一团篝火,而那篝火后面,却坐着一名白发苍苍的中年男子,正闭目养神。
“小生杨二郎,不知阁下是?”
杨二郎倒也不敢得罪,作揖施礼道。
而狗蛋则吓得话都说不出来,他没有想到,这晋岭深处,居然还有人住在这里。
“曾经年少志九州,如今未老先白头。独居山中无人问,偏有名号鬼见愁。姓名我倒忘了,小友叫我鬼见愁便是。”
那中年男子也并不起身,依旧闭目盘坐着说道。
不等杨二郎答话,鬼见愁又道:“你二人一路苦行,想必饿得慌,寒舍也无什么美食,只有野果一些,你们凑合着吃吧。”
“鬼先生也是个雅兴之人,那我们就不客气了。”
听说有吃的,管它是什么,狗蛋一下子便扑了上去,连害怕都顾不得了。
倒是杨二郎依旧站立如柱,只想端详着鬼见愁,这样一个大活人,又是一个奇人,能苦待在这荒山野岭中,恐怕也不知道经历过多少世事。
他平生还有许多未解之事,说不定也要请教请教。
“小友有话尽管问罢,我倒也有几个问题,待会儿还要请教小友。”
鬼见愁似乎是发现了杨二郎的心思,睁开眼睛,开口说道。
“何为圣人?”
杨二郎也不多话,开口便问。
“人,饿了得吃,渴了得饮,困了得睡。而神,饿了可以不吃、渴了可以不饮、困了可以不睡,还一点事情没有,久而久之,就没有饥饿口渴和困顿了。而圣人,可以在有欲望的时候,制止它,久而久之,也便没有欲望,这就是圣人,圣人节欲,神仙无求,这是人所不能达到的。”
鬼见愁很快就出口回答道。
“可是,那样又有什么意义呢?不管是谁,不都想着痛快吗?像石头,没有欲望,也不用吃喝,但它始终是石头,没有生命力,没有求索。”
杨二郎又问道,他的思维却还在苦苦挣扎。
“你不是石头,你怎么知道它的自在呢?因为所有的问题,都是你在想,以你为中心在想,你觉得当如此的事,别人或许就不这么认为,因为你们总在自己的思维的怪圈当中。”
鬼见愁笑了笑道,他也想如那石一样,孤独终老,因为不管怎么挣扎,人都不可能改变自己的命运,那就是生老病死,既然如此,怎样生活,结局不都是一样吗?
“可是,你始终忘了一点,任何人,都不仅仅是为了自己而活着。”
杨二郎突然开口道,他的目光,愈加的坚毅,他要知道一切,所发生的一切。纸上得来终觉浅,绝知此事要躬行,他要亲自去见证。
“但我又为了谁而活着呢?”
鬼见愁自嘲道,“或许没有吧,我放下屠刀,隐居于此,就不想再牵扯过多的恩怨。”
“我们毕竟还是人,不是么?”
杨二郎自嘲道,他知道坐而论道,是没有什么意义的,但是也算是为自己打气,意见分歧不可怕,可怕的是意见一致,那不是普天之下的人,都一个想法呢?
没有个性,没有鲜明的对比,如何能使思想得到提升?
一个智者,必定是博采众长,而不是自己苦闷在家里就能变聪明的。
“是吧,我也没有什么要问的了,反倒给我自己增加烦恼,想那么多,不如不想。”
鬼见愁说罢,又闭上眼睛,陷入沉思,至于杨二郎到底是谁,从哪儿来,又往哪里去,他并没有兴趣,因为,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道路,都有自己的选择,但是前路,无非一个利字。
如果没有这个利字,人人就都是圣人了,那毕竟不可能。
一夜无事。
翌日清晨,当杨二郎和狗蛋才睁开眼睛的时候,却发现鬼见愁已经在清扫洞口的落叶。
“真是叶落方几月,花开又一春。时光易逝啊,往事犹在昨日,前尘已入梦中,你们醒了,一天时间又过去了。”
鬼见愁清扫毕,望着满山风景,怔怔出神。
打他来到这里的时候,树林还是那片树林,如今却早已物是人非,他再也不是以前的那个鬼见愁。
“二郎哥,我怎么完全听不懂你们昨天晚上还有他现在在说什么?”
狗蛋抓了抓脑袋,整个不懂。
“懂不懂,你也活得好好的。”
杨二郎看着狗蛋一脸懵比,顿时会心一笑,他站了起来,慢步走到洞口,与鬼见愁站成一道,看着那丛林。
这清晨,阳光明媚,蓝天如洗。
良久,鬼见愁开口道:“你们这一行,是去北方晋国吧,前方的道路,依旧坎坷,不知道你们哪里来的这么大勇气,不过,未必不是磨练。”
“鬼先生明鉴!”
杨二郎躬身一拜,前方未知还很多,如若葬身晋岭之中,或者迷路,实在不值,而鬼见愁在这山中独居多年,一定知道很多。
“叶细为北,叶宽为南,此去北方,自当寻细叶而行,至若山中虎豹,虽然可怕,不过你既然明知山有虎,偏向虎中行,必然在那罗浮国,有比老虎更可怕的事情,而且以你的胆略,想必些许猛兽,也不足为奇。”
鬼见愁侃侃而道。
“多谢鬼先生,事不宜迟,我们先告辞了。”
说罢,杨二郎就带着狗蛋要继续出发了,相濡以沫,不如相忘于江湖,而前路漫漫,还得上下而求索。
“等一下!”
鬼见愁突然喊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