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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过,风卷残云,空气和地面残余一片潮湿。
山涧石壁之上,一名白衣外门弟子乱翻着手中的书卷,神情悲愤,在狂风中凌乱。
旁边,一条瀑布悬挂而下,轰隆作响。
小溪下游,方易扛起屋前的大缸,沿着溪流往上行去,小溪上游有个深潭,可以直接用大缸汲水。打坐冥思,并不是越久,效果便是越好,扛水锻炼,也是方易每天必做的功课。
“水流之下,磐石亦被侵蚀。”方易坚定迈步,扛着水缸前行,清澈明亮的眼眸,拥有惊人的洞察力。
他有所坚持,无法轻言放弃。
最终,方易在溪流略深处停下。
此处透过树林,依稀可以看见远方一条瀑布落下,轰鸣声中激起淡淡水雾。
山涧石壁上方,那名白衣外门弟子,显然不知道方易正在下方树林中。
“什么无字书,什么机缘,血炼的方法根本没用,这破书根本无法吸收融合血液,这玩意估计根本就不是法宝,水浸不烂,火也烧不掉,刀劈剑砍也毫无反应,说什么可能隐藏无上道法,实际上精神力根本就不能探测!”
此刻,他“哗哗哗”翻着手中的厚重书本,脸色显得十分不忿。
“赤裸裸地索贿,筑基家族势力,有什么了不起。”
白衣弟子猛然一脚踹飞石头,石头朝着山涧下方落去,惊起大片飞鸟。
“不就是没给你五块灵石,就给我这么一本破书?”白衣弟子回想起宝阁内,那个炼气六层的内门宝阁师兄诓骗自己的话语,还有自己带着疑惑拿起书本后,宝阁师兄突然出手,强行将他轰出宝阁的场景,便是一脸愤恨难平之色。
“不能当武器用,还不能辅助修炼,这破书要来何用!”
“早知道,就不省那五块灵石了。”泄气之后,他的脸上有着懊悔之色。
他一副很踌躇的样子,喃喃道:“也许,可以拿着无字书和五块灵石,去宝阁跟师兄换其他法宝。”
不过,很快他便又颓废了下来,宝阁中的物品都有登记,一旦取走,概不退换。
紧紧捏着无字书,白衣弟子的脸色阴晴不定,思索了片刻,他犹自不解气,突然猛地将书本朝山涧下方掷去,大吼道:“去他妈的无字书,去他妈的机缘!”
炼气前期的修为,让他拥有庞大的力气,不算大的书本朝山涧下方坠落,眨眼便消失在了眼前。
望着书本化作黑点飞远,纪凡呆了片刻。
随后,他似乎依然舍不得这晋升为外门弟子后,方才从宝阁中获取的东西,跃下山涧,朝着无字书的落处追寻而去。
天空中,黑点快速掠来,迅速放大。
“噗!”
方易正在汲水,前方,突然激起一道水柱。
“谁那么缺德,到处乱丢东西啊!”方易有些郁闷,顺着水花看去。
清澈的小溪中,鹅卵石的上边静静躺着一本书,略一迟疑,方易将书捞了起来。
“好重的一本书。”方易有些惊讶,刚刚抓住这本书,他立刻感到不对劲,这书也不知道使用了什么材质,竟是比金铁还要重。
“书上没字。”清冷的溪水顺着书角落下,方易翻看着丝毫没有泡烂迹象的书本。
“呵呵,书上当然没有字。”前方,人未至,纪凡的声音先传了过来。
当纪凡见到方易拾起无字书时,便再度改变了注意,从宝阁中取出这种没用的东西,还恰巧被方易捡到,他也没有脸面再要回去,不过,他还是选择走了上来。
“纪凡。”
方易顺着声音传来的方向望去,随后微微皱起了眉头。
纪凡以前住在他的附近,两人的关系,原本还算不错,方易猎取的猛兽,也会分一些给前者。
不过当他数次吞服洗髓丹无果之后,纪凡便渐渐疏远了他。
三个多月前,纪凡突破成为炼气修士,灵桑山上次招收弟子的时候,成为了外门弟子,修炼资质还算不错,最近似乎是自恃炼气修士的身份,见到他的时候,态度也是越来越恶劣。
方易心中微微有些压抑,墙倒众人推,现在的他,除了芙蕖这个妹妹之外,便没有朋友。
真要顺心意,要活得自在,他便必须要成为修士,一个令曾经对他有所不敬之人,必须仰望……一个令世人不再敢对他多有不敬的强大修士!
否则,他就连自身亲近之人,都无法保护!
如同纪凡这般,不愿被连累,主动离开的家伙,方易也不会如何珍惜,不过,那个一直在他身边,不离不弃的少女,在他的心中,却极为重要。
故而,他必须坚定信念,将阻碍碾碎,坦然面对一切。
方易抿嘴,深吸了一口气,站直身子,随后凝视纪凡,目光中蕴含一抹嘲讽之色,淡淡开口。
“你在搞什么鬼?”
“你被魏山延针对,没有突破的希望,可我还要继续修炼下去,若是不跟你断绝关系,恐怕连我也会被针对。”纪凡没有回答方易的问题。
为了避免麻烦,在外人面前,他必须要表现得与方易不和。
“多说这些也没用。”
方易没有在这方面纠缠,他已经看淡,不管如何,两人的关系已经闹僵。
脸色微微变化,纪凡沉吟了一会,最后化作一声叹息。
若是自己服用洗髓丹无果,怕是早就自暴自弃了,面前这个人,却始终在坚持。
“你手上这书不同寻常,你可感觉到了它的重量?这书不知由什么材料制作,里面隐藏着极大的秘密,若是参透,便是大造化了。”纪凡开口。
方易皱眉,不知道对方为何要说这些。
“这本书来历不凡,当年被老祖获得,经过潜心研究,认为里面隐藏着莫大的秘密,虽然说老祖没有研究明白,不过却认为此书如遇有缘人,定可大放异彩,故而将此书放入宝阁,静待有缘人。”纪凡自顾自说道。
“那么你就是那个有缘人咯,干嘛要把这书丢掉?”方易嘲讽。
纪凡的呼吸微微一滞,随后幽幽说道:“此书虽然由我从宝阁中取出,不过却与我无缘,正好你捡到,证明你与此书有缘,这本书就送给你好了,说不定让你参悟了此书,借此突破也说不定。”
纪凡心中复杂,神情略微有点惋惜,抛下话语,潇洒地转身走开。
“看来要这本书,并不是你的本意啊,不然也不会随意丢弃,不会是你得罪管理宝阁的师兄,被他坑骗了吧?”方易嗤笑。
纪凡刚刚说的话语,多半便是被宝阁师兄忽悠时听来。
被方易说中,前方纪凡突然一个踉跄,转身鄙夷道:“我像是会这样吗?”
虽然极力否认,不过从他脸上的神情看来,明显就是这样,方易也不想争辩,平静开口道:“你把这本破书拿回去吧,说不定还能拿去换。”
纪凡却是不愿再与方易纠缠,一脸气愤,突然加速离开,留下方易一人。
他现在看到这本书都无法静心修炼,也曾拿去交易,结果因为其表面没有丝毫灵气,根本就没有人要。
“这种东西,真的就这样不要了吗?”
方易摇了摇头,完成功课后,带着无字书返回小屋,灵桑山那个活了几百年的金丹老祖,都不能破解无字书,他自然不会天真地认为,自己一个淬体期凡人,能够解开无字书,获得神秘机缘。
如果灵桑山那名金丹老祖,真的觉得无字书珍贵,也不会将之放入宝阁。
只能说这本无字书有古怪,对金丹修士而言,却价值不大。
“食之无味,弃之可惜,故而,将之放入宝阁,留给晚辈。”方易揣摩着灵桑山金丹老祖的心思。
“也许这东西根本就是普通东西,外表故弄玄虚,实则并非金丹老祖放置在宝阁内。”方易猜测,也许纪凡正是想到宝阁师兄糊弄他,才将无字书愤而丢弃。
盘坐在床上,方易摊开无字书,随意翻了几页,黝黑的书页显得颇为精致,边缘还有淡金色的纹路,不知道由什么材料炼制,不厚不薄的纸张,却犹如金铁一般坚韧沉重,其上并未烙印文字,并不能从中发现什么奥秘。
“没有成为炼气修士,就算它是法宝,也无法使用。”
如此一想,方易将其放在膝上,缓缓闭上了双目。
盘膝,闭目,捏手印,缓慢深吸气,轻轻摒弃杂念,想象着眉心深处泥丸宫中,有一团玄妙的漩涡存在,感应吸纳四周虚空的灵气,缓缓吐出浊气。
一切举动都习以为常,显得那么自然。
这个过程,方易早已做过无数次,也是他每天必做的功课。
据方易所知,普通人虽然无法感应到灵气的存在,但那无意间散发的精神力,也是无时无刻不在吸收灵气,并以此默默改造身体。
至于打坐冥思,则可以主动增强这个过程。
精神力也在这个过程渐渐增强,当身体强横到一定程度,便可以通过酝酿执着意境,凝聚精神漩涡,确切感应到灵气的存在,成为炼气一层修士。
“只要坚持,总归是有希望,若是放弃,便只剩绝望,坚持不懈,总有感应到精神漩涡的一天。”方易心中微动,清秀的小脸上有着一抹坚毅之色,不过他并不知道,他的身体中,有着缕缕隐秘黑气阻碍着他的修炼,随着打坐冥思,只是逸散出来了一丝。
若是以这个速度驱逐黑气,恐怕一辈子也无缘突破。
“嘶!”
某一瞬间,异动出现,放在方易膝上的无字书,突然爆发出一股难以察觉的吸力,针对性地将在方易体内纠缠的黑气,快速抽取了出来。
白衣外门弟子纪凡,明显不知道自己将一种怎样的宝物遗弃,一些事情被他无意间言中。
此刻的方易,显然也并不知道,他捡到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