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巴克爵士其实不认识里欧,他和里欧本来就是两个世界的人,如果不是半年前的一次行动,他永远不会记得里欧的脸。
不过里欧对他而言,也不过是一张人像而已,里欧是他们那次活动的二号目标,剑刃中队的每个人都知道里欧长什么样,但唯一见过真面目的,只有杀死他的莱克。
可是,里欧不是死了吗?作为莱克的战友,他知道莱克做事不会拖泥带水,他相信莱克一定亲自扎破了里欧的心脏。
如果是这样,眼前这个小乞丐是谁?是从地狱而来的恶魔吗?
巴克爵士不知道,他其实也和里欧打过一次小小的照面。那时里欧还不是一个小乞丐,他是一个心脏破碎,埋伏在草丛里,卑微地祈求一个小女孩不要暴露他的位置的懦弱少年。彼时里欧躲在草丛中,眼睁睁地看着巴克爵士冷静残忍地刺死莉莉安,在那一刻,他无比痛恨巴克爵士,也无比痛恨自己。
巴克爵士不知道自己那晚上的作为除了小女孩和自己知道,还一个细节不落地落在一个懦弱少年的眼中,所以他自然不知道里欧的愤怒和仇恨从何而来。
所以他并不明白,这个小乞丐如此有耐心,如此懂得隐忍,又怎么在实力不够时就贸然来刺杀自己,这种行为无比幼稚,和这次暗杀细节里透出的阴险格格不入。
但他更不明白的是,里欧·铁手,不是应该死了吗?
他亲身参与了那次行动,他自然也明白帝国如何注重那次行动,他更知道帝国绝不会容忍那次行动有一丝纰漏。
剑刃中队原本已经向上级报告二号目标被他们击杀,可是二号目标如今却好端端地站在他的面前,是不是说那次任务,他们剑刃中队出现了重大失误?
巴克爵士吸了一口凉气,就算是普通任务出了失误也是很严重的事故,更不要说是那次足有五位巨头参与的行动了,如果这全部都是他们的责任,那么剑刃中队的所有人都逃不过军部的责罚。
当然也包括他。
他知道军部的责罚有多么严重,他更知道如果有那些大人物的“关照”,他的下场有多么凄惨。他为自己前程所做的一切努力都会因为这场过去的失误变得毫无意义,他为自己规划的未来也会像泡影一样破灭。
他身体一阵发冷,流出许多虚汗,随即又有一种灼热感让他口干舌燥,一种无处可逃的恐慌感如同黑夜一样笼罩着他。
“说话!你是不是里欧?铁手?你不是死了吗?”
巴克爵士的声音急切而又狂躁,他迫切想知道眼前这个小乞丐究竟是里欧?铁手,还是仅仅一个和里欧·铁手极为相似的人。
“我是里欧·铁手,可那又怎么样呢?该死的人往往没死,不该死的人却死了。”里欧铁手渐渐压抑不住自己略显颤抖的声线,“莉莉安是不该死的,但却死了;我应该死,可却没死;你这个混蛋也是罪该万死,不也活得好好的?”
巴克爵士并不知道莉莉安是那晚被他杀死的那个并不好看的小女孩,可是他足够聪明,结合里欧的话,他很快明了了前因后果。但莉莉安和里欧非亲非故,里欧并没有为她报仇的道理。
但他至少知道,或者说猜到,里欧既然知道是他杀死莉莉安这种不可能流出来的细节,那么那晚上里欧一定目睹了整件事的发展——他一定如同田鼠一样藏在某个地方,眼睁睁地看见他杀死了莉莉安,却没有站出来阻止。
既然当时没有勇气站出来,如今却跳出来说要为莉莉安报仇就有点可笑了。
巴克瞧着里欧的脸,冷笑道,“我知道了,你也不过是个胆小鬼罢了。
里欧的手颤抖起来,巴克步步紧逼,“你当时躲在哪里?像条狗似的躲在草后?你以为你现在就是个英雄了?错了!懦弱永远会伴随你!你永远是个懦夫!”
里欧颤抖的手却渐渐归复平静,巴克激将的话似乎没有起到作用,他冷眼盯着巴克,“若是懦夫都有了复仇的勇气,你就该知道自己作了怎样的孽。”
巴克没有接话,他知道谈下去无济于事,他现在所做的只能是将里欧再杀一遍。
从某种角度上,他得感谢今晚里欧来暗杀他,给了他将功补过的机会,如果有一天被别人发现里欧还活着,那对他而言才是真正的灾难。
既然里欧半年前就应该死去,那么巴克就要将里欧送回他该去的地方。可惜的是,巴克爵士经过先前那蹩脚一刀,对里欧已经有了一个先入为主的印象,如果他知道他已经有多位战友死在里欧的手里,想必他会谨慎许多。
巴克爵士身形高大,力大无穷,力量就是他的优势。所以他弓下腰,迈步狂奔,如同草原上发疯的公牛一样想里欧奔去,他伸出两只拳头,就像公牛的两根犄角,携着粉碎一切的力量,朝着里欧那单薄的身躯顶去。
巴克爵士动若奔雷,动作如痴如狂,又充满了实力差带来的自信。他和里欧相隔距离并不远,这力道能能一丝不落地传到里欧的身躯里,他相信这股巨力能将里欧的肋骨和内脏轻而易举地搅成一团乱麻,能在瞬息之间让里欧失去意识。
当巴克爵士迈步狂奔时,里欧也动了起来。
然而里欧的动作并非是闪躲,也非反击,而是一种抖动。
这种抖动很奇怪,就像某种热情舞蹈的前奏,就像里欧的身躯里有什么东西要破体而出,而里欧又在谨慎地压制。
巴克爵士不了解这种抖动,可是肯托的街头对此却很熟悉。
如果肯托的街道会说话又站在巴克爵士这一边,它们一定会劝告巴克爵士远离这诡异的舞蹈。
因为这舞蹈在二十年前,曾多次出现在肯托的大小街头,这舞蹈出于卡洛斯帝国史上第一个敢于刺杀教皇的刺客之手,那可能是卡洛斯帝国史上最大胆也是最强的罪犯。
可是肯托的街道不会说话,即便会说话也不见得一定会站在一个双手沾满鲜血的刽子手一边。
所以巴克爵士那一拳精确无误地狠狠砸在里欧的肋下,发出“咚”的一声巨响,那股力道在里欧的肺腑中横冲直撞,撞出美妙而又有气势的鼓声。
可是里欧一动不动,他没有像巴克爵士所预测的那样像一只破皮球飞走,也没像巴克爵士所希望的那样直接瘫软在地。
而是一动不动,就像一具与地面连成一体的雕像。
鼓声的余音散尽,巴克爵士的手忽然疼的要命,又肿又疼,这对巴克爵士来说已经是一种带有怀旧色彩的感觉了。
这让巴克爵士想起十几年前的一个下午,那是他还不是一名合格的战士,由于失恋的苦闷,他用力锤击一块钢板,他清楚地记得那种火辣辣的疼痛。
这小子的肋骨,比钢板还硬?
他还没来得及仔细思考这个问题,一只略显稚嫩的拳头就以同样迅猛的速度回敬过来,狠狠击向他的小腹。
一种裹挟恶心敢的痛觉从他的小腹升腾而起,顺着神经在他的脑子里转了一圈,又带着新的指令回到小腹,顺便又给巴克爵士的手臂和大腿下了新的指令。
巴克爵士抱着肚子蹲在地上吐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