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临近傍晚时光,孙妍芝将亲手拼贴好的合同带到了陈晔霖的别墅。她虽不曾参与过童鸽跟张青遥的过去,但能感觉到它的重要性。
随着弋川的带领下,孙妍芝缓缓在陈晔霖的房门前驻足,也不确定是否该继续鼓励童鸽冲出枷锁。
陷入一片静寂,良久之后,孙妍芝才涩涩开口:“鸽……鸽子,你……你还好吗?”
房间里回荡着咚的一声,童鸽扑到了门上,使劲贴着门:“阿芝,你来了!”
孙妍芝颤抖着双手,努力将粘贴好的合同塞进门缝:“张青遥画展的赞助合同,我给拼好了。”
抽出合同,童鸽激动地把合同贴在心口,泪如雨下,闻者心疼。
孙妍芝跟弋川对视了一眼,忍不住提起:“它对你很重要,是吗?”
深呼吸,使劲抽了抽鼻子,童鸽才稳定住声线,徐徐道来:“我跟他是初恋,我也没想到他对我们的感情坚持了这么久。我们都是美术社的,不是同级,我从小的偶像是古希腊神话月亮女神阿尔忒弥斯,青遥说我像她……小时候有一个梦想,就是把中西方文化的结合体现在美术作品上……”
“所以,画展叫做《月神赋》,他是为你而做的是吗?你就是他的阿尔忒弥斯。”孙妍芝替童鸽深深感到心疼,红了眼眶。
睁大一双灵动眸子的弋川像是听了姨娘诵读的故事,这才是佳偶天成的一对,她不明白为什么童鸽跟张青遥会走到风雨飘摇的地步。
“好感人的故事——”弋川不禁发出感叹。
梦幻的童话始终是虚无缥缈的,现实是毁灭空中楼阁的一击雷霆。
陈晔霖急促的脚步声越来越近,他们还来不及反应,他已出现在跟前。
不愿放过一丝可能,孙妍芝卑躬屈膝苦苦哀求:“陈总,求您,放童鸽出来吧。”
此时此刻,就连陈晔霖自己都放不过自己,最不愿意听到别人求他放过童鸽。
目光如炬,陈晔霖凶狠瞪了一眼孙妍芝,故意放大声音:“童鸽,你要离开我吗?”
从里面幽幽传来虚弱无力的声音:“求求你,让我出去,我只想看看他,只要他活着就好。”
在自己面前开口第一句话仍然是关于张青遥的,陈晔霖怒火中烧。就在这时,陈晔霖的电话响了。
所有人屏气凝神,待陈晔霖接完电话,生怕刺激到这个不好得罪的主儿。
切断电话,陈晔霖停顿了三四秒,而后大声嚷嚷:“那个叫张青遥的小子暂时死不了,但仍处在危险期,可能要请美国那边的专家医生才能救他的小命。里面那个,你是要从这里离开吗?”陈晔霖用钥匙解开了门锁。
又是一阵沉默,片刻之后,童鸽羸弱的声线徐徐而来:“不,不是,我不走。”
“鸽子!”弋川难以理解,以为童鸽是疯了。
陈晔霖得意地阴笑着,呵斥着孙妍芝:“听见了?你还不快走!”
很讨厌陈晔霖这副欺凌人的模样,弋川满脸不解,却忍不住朝里面喊:“鸽子,你刚才不是这样说的。”
“陈晔霖,你这个王八蛋,拆人姻缘如毁人一世,你才是第三者。”弋川正义凛然地抬头怒叱着陈晔霖。
弋川这一句,将在场所有人都吓出一身冷汗,从没有人敢如此毫不留情地斥责陈晔霖。
本来远远躲在一角的方亭突然间奋不顾身冲出来,把弋川搂到一边:“我的祖宗,你少说两句。”
嗤的一声冷笑,陈晔霖打开了房门,冷漠地对出现在自己眼前的童鸽说:“要走吗?走啊,你自己说,不然他们说我王八蛋。”
慢悠悠迈出两步,童鸽蒙头散发、憔悴如林妹妹:“阿芝,你回去吧,替我照顾那个人……我……我……我是晔霖的女朋友,我要跟他在一起。”紧咬牙关,童鸽努力不让自己的泪掉下来。
“都听见了啊,走吧。”陈晔霖并没有表现出一丝高兴,而是一种不屑的得意。
“为什么?鸽子!”弋川一点都不能理解,明明童鸽不久之前心里还满是张青遥的呀。
这时,方亭真是败给了弋川不合时宜的求知欲,他只能一把捂住弋川的嘴,对她耳语:“小姑奶奶,别说了。你忘了我之前跟你说过的,人在钱面前没有真心。”
自己也无能为力的孙妍芝只好落下一行泪,依依不舍地转身离去,三五步一回眸,为自己的绵薄之力而怅惋。
待孙妍芝离开之后,陈晔霖指着童鸽不客气地说:“这是你自己的决定,我不想日后再听到任何微词。”
童鸽知道陈晔霖的意思,努力振作精神,走到弋川面前温柔握起她双手:“弋川妹妹,你误会了,跟青遥那是年少的回忆,现在我爱的是你哥哥陈晔霖。张青遥为我做的一切让我很感动,但是,那都过去了。”童鸽强颜欢笑说完了,眼角的余光投向陈晔霖那不苟言笑的脸。
那么美好的童鸽,却总是让弋川看到她的左右矛盾。难道人类都是这样变幻莫测的吗?弋川朝方亭投以无辜的神情,心生一股无奈。
对方亭来说,过去的陈晔霖又变回来了,那个不允许全世界违逆他的陈晔霖。
经过这么一折腾,所有人都没了胃口,各怀心事。陈晔霖却还是让阿姨拿了点食物送进了他房间。
好不容易打开的光明大门,又被童鸽自己亲手关上,她踟蹰着挪动着细细的步子,忐忑不安地蹭回了房间。
“一天没吃东西了,吃点吧。”陈晔霖依旧冷着一张脸。
不料想,童鸽噗通一声跪在了陈晔霖面前,脸上都是半干的泪痕:“只要你能救他,只要你能做到答应我父亲的事,我愿意嫁给你。”
这算是为了另一个男人而委身于自己吗?陈晔霖想想都觉得可笑:“当初对我不理不睬,现在为了另一个男人,如此卑微地跪在我面前,我是该嘲笑你呢,还是该嘲笑我自己?”
听到陈晔霖这样的话,童鸽惊吓得赶紧站了起来,强迫自己平复情绪,坐到陈晔霖的怀里,用纤瘦的双臂搂住他。
“别这样,你昨晚上对我那样主动,也是为了那个要死不活的张青遥演的吧。”陈晔霖目前充满了矛盾心态,把折磨都丢给了旁人。
童鸽并不能理解陈晔霖是自己心里过不去那道砍,有些觉得陈晔霖不可理喻,仿佛自己不论怎样都不对。
“你到底要我怎么样?”童鸽也快要疯了。
陈晔霖内心是有些嫉妒张青遥的,折磨童鸽是因为心底放不过自己。
“爱上我。”陈晔霖用力扶住体内那颗自尊心。
“啊?”童鸽感觉已经筋疲力竭了,她实在不知道陈晔霖到底要什么。
一般的花花公子费尽心思得到手就会厌弃,偏偏这个陈晔霖极尽变态,双手奉上的不要,非要互相折磨、纠缠不休。
可陈晔霖并不是对每个人都这样不可理喻的,心里面一个人分量过于重了,对自己的信心就轻了。陈晔霖是真的爱上童鸽了,不是游戏,不是新鲜,不再是占有欲,而是贪婪地想要获得童鸽纯粹珍贵而唯一的爱。
幼时的遗憾,让陈晔霖不敢轻易放过自己珍爱的人,生怕自己来不及抓紧,那个人就永远离开他了。所以逐渐的,陈晔霖的爱近乎残忍变态,他多怕一松手,就是隔着奈何永恒的对望。
不管心里负累多沉重,刻板的生活总要继续,发条上的城市不管人情的温暖与寒冷。
一样的每天却总有不一样的惊天动地,一场车祸颠倒了几个人的生活,新的一天又迎来了铺天盖地的新闻。消息总是在有心人的关怀下不胫而走,几乎全国都知道了童鸽那罕见的花边新闻,童鸽跟陈晔霖的故事还让更多人有可作的大文章。
孙妍芝一早就被媒体朋友的电话打爆了,六神无主地全力投入童鸽的危机公关中。
这时候天成集团市场总监赵蕊正春风得意,向公司提出了趁热借话题度炒作市场活动的建议,心思游走的陈晔霖当然没有阻止,感觉有利可图的集团董事长陈建也随即淡忘了与花家的许诺。
步步为营,赵蕊一步步借东风,如今风生水起,陈建一高兴,还许了赵蕊股份,如今也混到了董事会级别。
离开天成之前陈建特意叮嘱了陈晔霖:“我现在不干涉你个人生活,你现在也长大了,要学会为自己的行为负责,好自为之。”
临走之前,陈建特意绕道销售部,悄悄看了花容一眼,叹了一口气,摇摇头走了。
花容当然不例外也看到了新闻,自己千方百计进了陈晔霖公司,也还是慢了一步,不及童鸽直接进了陈晔霖家门。
“什么玉女掌门人……装得够深的,这么cheap,还直接跑去陈晔霖家同居了……”花容将手里的报纸揉得面目全非。
锦衣玉食的大小姐从来就没有待见过演艺圈的人,更是无法理解他们表里不一的行为,花容虽然任性蛮不讲理,但事已至此,她并没有再做出什么过分不讲理的行为。
“陈晔霖,我会让你后悔的。”花容在心里默默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