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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色沉寂,四方安宁。
凤瑶一直窝在颜墨白怀里,不知为何,竟是突然失了眠。而颜墨白则是睡意大好,不久之后,便已熟睡开来,甚至还轻微的打了噗鼾。
凤瑶一直都在闭目养神,心中却是久久未平。颜墨白说要与她要个孩儿,她说,想与她有个自己的家,这番话,无疑在她心底激起了不小的波澜,毕竟,与颜墨白在一起这么久,却是从不曾想过,会为颜墨白孕育子嗣,从而,造出一个真正只属于她与他的家来。
她也喜欢子嗣绕膝,热闹温馨的感觉,是以,心头也略是有了些激动和对未来的憧憬,从而思绪沸腾,就这么突然睡不着了,又因担忧翻身会影响到颜墨白,是以整整一宿,她都窝在颜墨白怀中一动不动,直至天色微明之际,她才终于困意来袭,睡了过去。
则待她熟睡之后,颜墨白缓缓的醒了过来,他并未起身,仅是稍稍侧头,目光顺势落在了凤瑶的面上,静静的凝着,他唇瓣略微勾出了半抹笑,神情温柔至极,仿佛在看一件世间珍宝。
今日天气也是极好,金灿的阳光落在了殿中的雕窗上,衬得殿内一片的暖黄安宁。
周遭气氛,无声无息,柔和尽显。
却是许久之后,日上三竿,颜墨白才极轻极轻的将凤瑶从怀中推开,兀自起身,随即立在榻边极为细致的为凤瑶掖了掖被褥,穿了外袍,踏步朝不远处殿门行去。
殿外,阳光大好。开门的瞬间,有微风迎面扑来,风里卷着几缕淡淡的花香,极为的沁人心脾。
“皇上。”立在殿外不远的伏鬼急忙迎上前来,压着嗓子朝颜墨白恭敬的唤了一句。
颜墨白并未立即言话,仅是抬眸朝远处随意扫了几眼后,才漫不经心的道:“他们接来了吗?”
伏鬼垂头下来,恭敬道:“接来了。此际春花正盛,他们皆在御花园内玩耍。”
颜墨白点点头,唇瓣勾出了半许柔和的弧度,开始踏步朝御花园的方向行去。
此际,御花园早已是花色成片,各种花香层层被微风送来,入目之中,皆是一片繁花浓密之景。而在这一片片的花海里,几个孩童正在御花园内玩耍,嬉笑追逐,跑得极快,在场宫人们生怕这些小祖宗会磕着绊着,忙乱成团的对他们小跑追逐,气喘吁吁,嘴里不住的道:“小世子(女)莫要跑了,小心摔着,小心摔着啊。”
奈何孩童们全然将宫奴的话当做了空气,纷纷嬉笑成团的道出乱跑乱窜。只道是这春来之际,宫中的御花园的确太好看了,繁花大盛,花香浓郁,此番在花海中追逐躲藏,极为极为的有趣。
颜墨白抵达御花园时,便正好瞧见了这场追追逐逐的笑闹场面。
因着一个孩童跑得急促,并未瞧见已到跟前的颜墨白,嬉笑之中便顿时撞上了颜墨白。却是这一撞,在场宫奴差点吓傻,纷纷脸色煞白,急忙跪地磕头。奈何颜墨白并未生气,瞬时一把将孩童抬手扶住,待得孩童稳住身形之后,他才悠然温和的唤,“悦儿。”
孩童顿时僵住,忘了反应。
待得片刻后,她才终于回神过来,抬头朝颜墨白一望,笑脸陡然漫出浓烈的喜悦,两手当即捉上了颜墨白的袖子,欣悦得跳起来唤,“爹爹,你回来了!”说着,不待颜墨白反应,她扭头便朝仍在花丛中追逐的孩童们大吼道:“你们快来,爹爹回来了!他们没有骗我们,真的是爹爹回来了!”
这话一落,花丛中顿时再度钻出了几名孩童,瞅准颜墨白便奔了过来,小手纷纷吊住颜墨白的袖袍,欣悦而唤,“爹爹。”
金色的阳光四处洒落,不久之后,颜墨白也被孩童们拖入了捉迷藏的队列,大玩了起来,只是他对此倒是并无太大兴趣,仅与孩童们玩了一局,便气定神闲的坐定在了御花园的小亭内饮茶,而后抬头瞅了瞅天色,估摸着凤瑶该是醒来,随即差立在身旁的伏鬼去将凤瑶唤来。
凤瑶的确是醒了,刚醒不久,脑袋仍是有些昏胀,只是身边没了颜墨白身影,殿内也无颜墨白的影子,她眉头一皱,心头一急,披了外袍便要当即出门,却待刚刚打开殿门,便恰到好处见伏鬼迎来,恭敬朝她道:“娘娘,皇上正于御花园内饮茶,邀娘娘一道过去坐坐。”
凤瑶这才松了口气,点了点头,此际也不急了,转而差宫奴端来洗漱之物,漫不经心的开始洗漱梳洗。直至一切完毕之后,她才开始踏步出殿,径直朝御花园行去,只是刚刚踏入御花园,还未及绕过那群假山,哪知假山后突然冲出了一个小人儿,陡然便撞到了她的腿上。
一切来得太过突然,凤瑶猝不及防一怔,奈何那小人儿不仅不离开,反倒是一把抬手抱住了她的腿脚,待得她眉头微蹙,正要垂眸仔细朝那小人儿打量之际,小人儿已仰头朝凤瑶望来,笑得灿然如花,张嘴便唤,“娘亲。”
短促的二字,惹得身后的几名宫奴抑制不住的颤了颤身形,面色古怪。
即便往日也曾听说过这摄政王府的小世女唤过自家长公主为娘亲,但如今亲耳一听,总是觉得震撼突兀,别扭之至。
凤瑶也是蓦地愣了一下,待得回神过来,面色也全然柔和下来,忍不住抬头摸了摸女童的脑袋。
“爹爹说娘亲会来这御花园,悦儿想念娘亲,便在这里等了,娘亲果然是来了。”悦儿灿然的笑着,脱口的嗓音卷着几许稚嫩,但入得耳里,却是单纯美好,仿佛能让人释下满心的嘈杂。
凤瑶勾唇笑笑,再度抬手摸了摸她的脑袋,“你爹爹在哪里?”
“在那边的亭子里,娘亲,悦儿带你去。”说完,便紧紧的拉住了凤瑶的手,拖着凤瑶便往前。
凤瑶心头极是柔软,只道是摄政王府内的所有孩童,她最是喜欢的便是这个女童悦儿,也并非是这女童第一次见她便甜甜的唤她娘亲,而是这孩童总是天真烂漫,单纯乐呵,她脸上那些灿然的笑容,仿佛能将她满心的沉重与杂念全数涤荡出去,整个人也会彻底的平静甚至安然下来,心头泛暖。
凤瑶轻轻的应了一声,随着女童的拉扯缓步往前。
待入得颜墨白所在的亭子,则见颜墨白正坐在亭中的圆凳上,墨发披散,满身白袍,整个人悠然自若,风华绝佳。
这样的他,像极了九天落下的谪仙,清清透透,飘飘渺渺,极为惊艳。凤瑶忍不住朝他多扫了两眼,他则眼角一挑,兴味的望她,待得她坐定在他身边,他也浑然不顾悦儿在场,开口便朝凤瑶笑盈盈的道:“可是为夫相貌极好,凤瑶瞧得两眼,便入了神了?”
凤瑶面色微变,斜眼朝颜墨白扫着,自然是知晓这厮在调侃她方才入亭子之际一直朝他紧盯的状态。
“你怎知我是在看你?我不过是在看你后方的花丛罢了。”凤瑶不打算承认,漫不经心的回了话。
颜墨白也不在意,轻笑一声,继续道:“花丛哪有我好看,凤瑶还是看我为好。”
是么?
这厮大仇得报,心情一好,整个人便又要恢复最初的那般得瑟了?
遥记最初与颜墨白相处的那段日子,她可是分分钟都想掐死他的呢,虽看似儒雅翩跹,实则却是个得理不饶人的人,甚至性子还极其诡异古怪,讽刺起人来,那是全然想将人往死里讽刺的。
“你是想说你人比花娇?”凤瑶神色微动,按捺心神的问。
颜墨白勾唇笑笑,这回,却是并未立即回话,反倒是扭头朝凤瑶怀中的女童望去,缓道:“悦儿且先出去玩儿。”
女童怔了怔,片刻之后,才极其不舍的从凤瑶怀中出来,而后温顺乖巧的出了亭子。
凤瑶眉头一皱,低道:“悦儿与我多日不见,与我多呆呆又有何妨,你将她唤走作何?”
这话还未全然落音,颜墨白整个人便已倾斜过来,那张风华的俊脸眼看就要触碰上凤瑶的脸,凤瑶下意识的朝后仰了几许,稍稍拉开与颜墨白之间的距离,“你又想作何?”
他仅是勾唇笑着,并未言话。
凤瑶被他盯得心口发紧,当即扭头支走亭内的宫奴,正了正脸色,忙道:“这里可是御花园,悦儿他们都还在呢,你便是要耍性子,可莫要在这时候?”
却是这话刚一出,颜墨白便轻笑出声,“我不过是稍稍靠近凤瑶一些罢了,何来耍性子一说?且凤瑶也是奇怪,我的言行都无半分的出格,你倒是面红耳赤,突然就害臊起来了。凤瑶,你且与我说说,你因何而害臊?莫不是心头突然就想到了什么不该想的?”
他这番话无疑是在调侃。
凤瑶心头顿时起伏开来,“怎么,今儿唤我来,便是为了调侃我?你我才刚刚真正的走到一起,你又想不安分的坏了你我之间的关系?你可莫要忘了,你当初对我圆滑戏谑之际,我对你也是极其抵触不喜,你莫不是嫌如今的日子过得太过舒坦,便有意想在我这里寻些刺激?”
颜墨白神色微动,面上兴味的笑容也逐渐减却了几许。
“仅是玩笑罢了,还当真生气了?”他叹息一声,抬手过来,将凤瑶拥入了怀里。
凤瑶本要挣扎,他则恰到好处的继续道:“我并不想回到以前,更不想你再如往常那般抵触我。今日只是心情极好,便忍不住调侃了两句,但夫妻之间,不正是该适当说些风月之话,调调.情么?我只是担忧我一成不变,永远都是一副不解风情的模样,会让你容易腻了我。”
说完,极为难得的叹息一声。
凤瑶则听得愕然,眉头一皱,此际也放弃了挣扎,仅是低垂着头,突然有些不敢抬头去看他那双眼睛,仅道:“你听谁说的夫妻之间需要适当的说些风月的话?”
眼见凤瑶态度似是略微转好,颜墨白微微一笑,“旁人都是这般说的。”
“究竟是谁说的?”凤瑶刨根问底。
“我也不知是何人说的,只是印象之中仿佛听过这话,且也觉得的确是这么回事。”他嗓音稍稍透着几许认真。
凤瑶则听得哭笑不得,不知该如何回他这话。
如颜墨白这般傲世之人,竟也会听信这话。难道这厮不知他容貌极其昳丽,儒雅俊美,旁人稍稍一观便能心生动容,极是倾慕?且也不知他这般讳莫如深的从容态度也是会给女人致命的吸引,只因女人只要与他相处,便能心生安全感,彻底的踏实心安?
是以,如他这样的人,哪里还需要什么故作风情!只要他往这里一站,温润儒雅的笑,就凭他这身绝世的皮囊,这清透绝雅的笑,这优雅却又深邃的气质,都足矣让女人为之倾慕,彻底拜倒。
凤瑶心头明然如雪,只是,她却不打算将这些心里话如实的对颜墨白说,免得这厮听了她的表扬,更要得意。
她仅是故作自然的干咳一声,只道:“你我都已是老夫老妻了,这些俗套的风情,便莫要再使了。”
他眉头一皱,似是有些不信,“当真?女人不都是喜欢偶尔之间的风情么,怎凤瑶……”
不待他后话道出,凤瑶略是有些无奈,“你这话又是听谁说的?”
他后话噎住,漫不经心的笑。
凤瑶正要再度言话,不料他突然垂头下来,蓦地在她额头落了一吻。
瞬时,凤瑶到嘴的话再度噎住。
他则笑盈盈的道:“这可是凤瑶说的,你我都老夫老妻了,不必做些什么风月之事,凤瑶可得好生记得你这话,日后可莫要对我说什么不解风情的话,只是凤瑶也放心便是,我颜墨白对你,自然是掏心掏肺,日后虽不会故弄什么风情,但该有的惊喜,我也会随时为你准备。我只是,担忧你会腻味我罢了,但若你当真腻了,你仍是跑不出我的五指山,呵。”
温柔又霸道的话,这世上之中,怕也只有这颜墨白胆敢对她这般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