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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襄虽有此意,但如今你我也仅是猜测罢了,但若,万一你这军中当真有异心之人呢?大盛降服之兵,你并非全然知晓底细,若有人当真见得你我两相而合,有意挑拨离间乱你之心呢?洽”
这话一出,颜墨白瞳孔微缩,眸底有微光滑过,似在当真在思量凤瑶这话,不言话了。
凤瑶静静凝他,心底也卷出了几许复杂与起伏。
周遭气氛,也顺势沉寂,只是若是细听,却也能稍稍听得柳襄仍在外面抑制不住的呕吐声。
则是半晌后,沉寂无波的气氛里,颜墨白薄唇一启,终是再度幽远平缓的出声道:“信笺之事,我自会差人彻查。”
这厮上心便好。
凤瑶点点头,也未再多言,颜墨白也不再就此言话,仅是吩咐人将帐外的柳襄架走,而后,便差人端了午膳过来。
膳食依旧丰盛,菜肴色泽俱佳,又许是今日奔波一上午腹中饥饿,是以凤瑶吃得倒是多了些。
而待膳食完毕,两人本也打算小憩,不料伏鬼在外恭唤,声称几名大周副将求见。
颜墨白亲自将凤瑶牵上榻,为她掖好被褥后,才缓道:“大周副将该是有消息了,而今我便去军机帐中处理一些要事,顺便,再看看雪蛮给的这地图是否为真。”
凤瑶眉头微蹙,沉默片刻,便按捺心神点头钤。
颜墨白微微而笑,也不多留,随即便起身离开,待得颜墨白彻底出帐走远,凤瑶才稍稍送神下来,敛神一番,开始合眼小憩,却不料这一睡,竟是全然酣睡过去,待得醒来时,颜墨白已不知何时归来,且正仰躺在她身侧,呼吸匀称,似也睡着。
她稍稍坐起身来,仔仔细细的垂眸将他打量。
曾也一直觉得,常日里的颜墨白腹黑深沉,那清风儒雅的表面,掩盖的是一层层讳莫如深的算计与精明,只是每番见得他合眼而憩,眼皮全然盖住那双似是永远都不会太过起伏与波澜的精明瞳孔,才觉这般睡着的他,才是真正的安静安然,人畜无害。
又大抵是自小经历的磨难太多太多,是以本是翩跹儒雅之人,活生生练就成了一个韬光养晦的狠烈之人,又因骨子里的良善并未全数磨灭,是以,才会心存着爱,从而,将这份极是难得的在乎与爱延续在了她身上。
思绪翻转,情绪也开始层层交织,一时之间,脑中剩余的初醒过后的阑珊朦胧之感,便全数被厚重的心绪覆盖。
待得兀自沉默许久,凤瑶才小心翼翼的下榻,随即缓步朝帐门而去,待得出得帐门,抬眸下意识一观,只见,天空斜阳西斜,霞光缕缕,竟然,已是黄昏。
难怪颜墨白与大周副将们议事都议完了,没料到她此番小憩,竟是睡了这么久。
她眉头微微而蹙,再度踏步往前,待彻底出得主帐,伏鬼便缓步过来立在了她面前,略微压着嗓子问:“长公主怎出来了?”
凤瑶淡道:“睡得久了,便出来稍稍走走。”说着,神色微动,面色也稍稍而远,继续道:“大旭暗卫入住之地,在何处?”
她嗓音极是平缓,并无半许起伏。
今日柳襄那般一闹,她自然得去大旭暗卫驻扎之地看看,免得,柳襄在暗卫之中挑拨生事,起了变数。
却是这话一出,伏鬼便面露难色,而后垂头下来,刚毅如常的道:“长公主,皇上那里……”
这话入耳,凤瑶心里有数,随即不待伏鬼将后话道出,便低沉无波的出声打断,“他正酣睡,一时半会儿许是醒不来。再者,本宫不过是要去大旭暗卫驻扎之地看看罢了,看完便会回主帐来。”
伏鬼脸上的难色分毫不松,待沉默犹豫片刻,才低沉道:“皇上早有吩咐,便是在这营地之中,也得好生护着长公主,不得长公主有分毫闪失。是以,既是长公主要去大旭暗卫驻扎之处,不若,属下亲自领长公主去。”
凤瑶面色分毫不变,淡道:“如此也可。”
伏鬼这才稍稍松神,“长公主,请。”
天空霞红,漫天之中,似是都染上了一层灼红之意,奈何,晚风浮动,迎面而来,却仍是凛冽刺骨。
终还是寒冬腊月,是以气候酷寒,而今并未下雨便是好事,只是,此番倒突然想起,传闻中那大英之地极是神秘,四季如春,倒不知那般传言,究竟是否为真了。
正待思量,走着走着,便已到了大旭暗卫安置之地。
因着大批暗卫被伏鬼调动出去寻通往大英消息,是以如今留在营地中的暗卫并不多,眼见凤瑶亲自过来,暗卫们皆是大声而传,随即迅速聚拢,待整齐站定在凤瑶面前后,便纷纷弯身行了一礼。
凤瑶并无多言,仅朝暗卫们随意问话嘱咐,待确定暗卫之中一切如常后,天色已然沉下,她正当与伏鬼回得主帐,奈何柳襄突然被人从帐中扶了出来,而后自行一言不发的跪在了凤瑶面前。
凤瑶眼角一挑,稍稍垂眸,淡漠清冷的望他。
他则磕头一番,柔腻孱弱的道:“柳襄今日行事太过莽撞,惹长公主不悦,望长公主责罚。”
暗淡的光线,也掩盖不住他那苍白的脸色,只是那双瞳孔却依旧婉转精亮,仍是给人一种风月娇弱之气。
凤瑶扫他几眼,随即便极是自然的挪开目光,淡道:“你今日行事,的确太过胆大,但既是已被责罚,本宫这里,便也先饶你一次,但若下次你再敢对大周皇上不敬,便别怪本宫对你翻脸。你虽对皇上献血有恩,但有些礼数,终是不能废。这点,你可明白?”
柳襄眉头一皱,面色略有挣扎复杂之意。
却是片刻后,他便又敛神一番,柔弱委屈的道:“柳襄自是明白。如柳襄这种身份,想来自是无法与大周皇上相比。但柳襄对长公主也是忠心不二,凡事皆在为长公主考量,纵是言行略微失当,但却是因太过心系长公主才会如此。望长公主体恤柳襄一片忠心,见谅。”
“今日之事已过,如今多说无意,你柳襄自当好自为知,若是不然,别说大周皇上不饶你,便是本宫也不会饶你。”
说着,瞳孔微沉,嗓音稍稍一挑,话锋也跟着自然而然一转,“本宫且你,你今日吞下的那信笺,你可曾提前看过?”
柳襄微微一怔,面露复杂,并未言话。
凤瑶再度垂眸朝他望来,凝他片刻,唇瓣一启,再度道:“怎么,未听见本宫的话?”
柳襄摇摇头,挣扎片刻,这才缓道:“那信笺上的内容,柳襄并未看过,只是,那信笺的纹路虽淡,却若细观的话,也不难察觉那信笺的纹路极是粗野,想来,该是异族胡地那边的纸张。”
异族胡地?
楼兰,或者,神秘莫测的大英?
凤瑶眼角微挑,淡然将柳襄这话放于心底揣度,则是片刻,柳襄垂头下来,继续道:“柳襄今日将信笺吞下,的确是为防止信笺上的字迹败露,从而致使那写信传信之人被暴露。但若那人有心,便是柳襄这次将信笺吞了,许是不久,那人仍还会偷偷送信来。”
是吗?
不得不说,柳襄这话,说得倒是条条是道,似是并无虚言。
只不过,而今大周营地之中,当真有异心之人?又或者,这看似太平的大周营地,实则,也是暗潮涌动,人人之心,表面虽安,但实则,却早已是风起云涌,安定不得?
心思至此,凤瑶面色也稍稍而深,则是片刻,便低缓平寂而道:“无论那人是否还会再来送信,这都是以后之事,且还是那话,你自己好自为知。”
嗓音一落,淡然回头过来,正要踏步而行,却是足下还未来得及动,柳襄那微微急促的嗓音再度扬来,“难道长公主就未有半点怀疑大周皇上之意?所谓无风不起浪,且说不准就是大周皇帝与楼兰或是大英之人勾结,刻意在长公主面前演戏罢了。是以,万一其中有大盛的降兵极是不满大周皇帝,从而将此事想告知长公主,难道长公主就未有半点怀疑大周皇上……”
这话入耳,一道道冷冽之意骤然在心底起伏。
凤瑶足下再度一停,不待柳襄后话道出,便阴沉沉的回头朝他望来,冷声而道:“住口。”
柳襄再度一怔,后话下意识噎住,无奈孱弱的朝凤瑶凝着。
凤瑶径直迎上他那双修条的眼,继续道:“你近日连续诋毁大周皇上,更几次三番在本宫面前生事,柳襄,本以为你此行能安分守己,却不料你处处诋毁旁人。如此,你可是想让本宫遣你回大旭?”
柳襄瞳孔一缩,孱弱苍白的面色终是变得紧蹙开来。
“柳襄并未想生事,柳襄仅是不想让长公主受骗罢了,毕竟大周皇上曾经的确欺瞒过长公主,且有第一次说不准便有第二次,柳襄也仅是……”
“柳襄!”
短促的二字,威仪磅礴。
柳襄薄唇动了动,终是再度噎住了声。
他满目起伏的朝凤瑶凝着,沉默片刻,面上复杂之色似要浓得滴落下来,却也仅是片刻,他似是想通了什么一般,稍稍垂头下来,自然而然的避开了凤瑶的双眼,薄唇一启,嗓音也变得缓慢平顺开来,只道:“柳襄一时情急,言道之言并未经过深思熟虑,望长公主见谅。长公主待柳襄不薄,柳襄也仅是不想让长公主有何闪失罢了,是以,但若言语有何处不当,望长公主莫怪,今日之事后,柳襄也会如长公主之言安分守己,定不再生事,但若旁人有何欺瞒甚至算计长公主之意,柳襄便是拼了这条命,也会与之抗斗到底。”
他突然就放缓了嗓音,也突然放缓了态度。且嗓音越到后面,语气便也越发的变得平静自若,再无波澜。
待得嗓音落下后,他就那般静静的跪在原地,整个人低眉顺眼,神情与平静自若。
然而即便如此,凤瑶则心生沉杂,却已是未有留他之意。
亦如颜墨白所说,常年生长在风月场子里的人,自是见惯了人性冷漠,也受尽了风月凌辱,是以,一旦遇上心有触动之人,便会一直想攀附而上,只可惜,柳襄有这心思,她虽管不了他的心,但他若明枪暗箭的针对颜墨白,便是犯她忌讳。
柳襄不过是三言两语中伤颜墨白罢了,但他却未料到的是,如今她姑苏凤瑶与颜墨白是从生死相携之中一点一点走过来的,而今好不容易误会消除,好不容易能安然交心,如此状态,她心有守护,的确,不愿任何人来破坏。
思绪至此,凤瑶并未言话,仅是再度深眼朝柳襄扫了一眼后,随即便再度踏步而前。
身后,冷风浮动,清清冷冷,却再无柳襄的嗓音扬来。
待得走得远了,冷风肆意拂乱了额头的发,凤瑶这才稍稍回神过来,指尖微抬,理了理额前的乱发,待得一切完毕,她才头也不回的唤,“伏鬼。”
短促的二字,语调幽远磅礴,淡漠尽显。
“长公主有何吩咐。”伏鬼神色微动,刚毅低沉的在后方回话。
“你等会儿去安排安排,将柳襄,遣回大旭。”
这话一出,伏鬼蓦地怔了一下,却是片刻之际,便已刚毅低沉的应了话。
凤瑶不再多言,径直往前,待抵达主帐外时,只见主帐已是灯火通明,那赤黄的光影摇摇晃晃,虽不够明亮如昼,但也算是为这寒夜增添了几许暖意。
“长公主。”眼见她缓缓归来,帐篷外整齐而列的几名精卫纷纷朝她恭呼。
凤瑶下意识朝他们扫了一眼,随即再度往前,却待掀开帘子入得主帐内时,一股股灼热的火气迅速驱散了满身的寒凉。
她眉头微微一皱,转头而望,果然见得帐篷一角那几只暖炉全数而点,暖炉内的火苗子也四方跳跃,熊熊而旺。
“回来了?”正这时,一道温润平缓的嗓音缓缓而来。
凤瑶按捺心神一番,循声而望,便见那满身素白修条的人,正坐定在圆桌旁,且他面前那圆桌之上,竟是摆满了菜肴,而桌上最是突兀的,则是那一大坛子酒。
她瞳孔几不可察一缩,并未回话,仅是缓步朝他行去,待坐定在他身边,才稍稍放缓脸色,低道:“可是身子骨又觉得冷了?”
若不然,这厮怎会再将帐篷内的所有暖炉都点燃。
“也非是觉得冷,只是此地的气候夜里寒凉,是以多点些暖炉也无不妥。”说着,温润而笑,继续朝凤瑶如常的问:“凤瑶可是不习惯那么多暖炉?”
凤瑶缓缓摇头,并未言话,指尖则下意识朝他手腕探去,再度把脉。
他似是已然习惯凤瑶这般突然而来的的把脉,整个人一动不动,仅是那双深邃的瞳孔含笑朝凤瑶凝着,也未多言。
待得一切完毕,凤瑶才稍稍将指尖从他手腕挪开,他也不多问,仅是稍稍抱着酒坛子在桌上倒了两盏酒,随即将其中一盏朝凤瑶推来,平缓而道:“天冷,凤瑶先喝盏酒暖暖身。”
凤瑶神色微动,正待犹豫,他则笑道:“饮酒虽是伤身,但少喝些倒是有所好处,且今日我高兴,凤瑶也不打算陪我饮上一杯?”
这厮都将话说到了这程度,再加之他瞳孔中也透出着不曾演示的期盼之意。
如此,若是再拒绝,自是扫兴,但若说在寒冬之夜稍稍喝上一盏薄酒,倒也尚可。
“也可。只不过,你身上旧伤未愈,无论再高兴,这盏酒喝下后,便莫要再倒。”凤瑶沉默片刻,低声而道。
颜墨白勾唇笑笑,从容自若点头,随即骨节分明的指尖微微将面前的酒盏端起,举在半空,朝凤瑶示意,凤瑶也未耽搁,抬手将酒盏举起,本打算稍稍而饮,不料他竟端着酒盏过来将她的杯盏捧了一下,待得她眼角微挑之际,他则蓦地仰头,迅速将盏中酒水一饮而尽。
凤瑶凝他片刻,本是想劝这厮饮酒莫要太急,却又见他放下杯盏后便开始举着筷子为她碗中布膳,整个人儒雅尽显,祥和安然,一时间,到嘴的话也莫名噎住,随即稍稍抬手而起,将杯中酒水稍稍饮了一口。
待将酒盏放下,颜墨白便已恰到好处的将布满菜肴的碗朝她推来。
凤瑶兀自执筷,缓缓而食,奈何颜墨白却一动不动凝她,再未动筷。
“你不吃?”则是片刻,凤瑶再度抬头朝他望来,低声而问。
他则瞳色极为难得的有些暗沉幽远,直至她尾音全数落下,他似是这才回神过来,仅是温润清浅的道:“自然是吃的。”
这话一落,便再度动筷,只是仅吃了两口菜肴,便已再度端了酒坛子为他面前的空盏满了一杯。
眼见他修长的指尖再度端了酒盏,欲要饮酒,凤瑶眉头一皱,眼明手快的伸手捉住了他的杯盏,待得他下意识抬眸朝她望来时,她低沉道:“你不能多喝。”
他面上并无半许讶异,似是早知凤瑶会阻拦,只是即便如此,他也未妥协的松开酒盏,而是平缓而道:“方才你还未归帐之际,我便闻了一个好消息,如今心底的确愉悦释然,是以,便想再喝上几杯。再者,我身子如何我自己清楚,几杯薄酒罢了,尚且奈何不得我。”
凤瑶缓道:“便是如此,但也不可多喝。”嗓音一落,指尖便蓦地用力,顺势将他手中的酒盏强行抽走。
他瞳孔微缩,眉头微皱,片刻之后,无奈笑笑。
待将酒盏在桌面放好,凤瑶才就着他的话道:“你今日得了什么好消息?”
他懒散而笑,并未言话,举了筷子再度在桌上游移片刻,只道:“自是振奋人心之消息,凤瑶可想知晓?”
凤瑶点头。
他再度扭头朝凤瑶望来,径直迎上凤瑶的眼,随即薄唇一启,平缓无波的笑道:“不若,凤瑶再喝口酒,我再告知你?”
再喝口酒?
这话入耳,倒是着实有些不伦不类。只道是颜墨白这厮倒是从不曾如此劝她喝过酒,怎今日突然就与这酒杠上了。
她面上逐渐漫出了几许微诧,思绪也稍稍翻转,正待思量,却是正这时,颜墨白眼角抽了一下,干咳一声,又道:“今日突发酒兴,凤瑶则不允我饮,如此,便也只能看着凤瑶饮上一杯,解解馋。”
他嗓音依旧儒雅平缓,只是语气却稍稍有几分不正常的起伏,待得凤瑶径直朝他瞳孔凝望,他却又已是自然而然的垂头下去,任由他那浓密的睫毛掩盖住了他满眼的神情。
“你若当真想看人饮酒,不若,我将伏鬼唤进来。伏鬼酒量该是不浅,这一坛子酒他许是都能饮尽,你坐在这里自然也能看他喝酒看得尽兴。”凤瑶?你现在所看的《盛宠强嫁:摄政王上位记》 第四百八十章听何人说的只有小半章,要看完整版本请百度搜:香满路言情 进去后再搜:盛宠强嫁:摄政王上位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