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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受着自己如擂鼓的胸膛,祁采采压下那些杂绪,发挥了小慎的看家本领,眼中蓄满了泪道歉说:
“殿下,昨日宴上奴家作词未曾想会引出那许多事端,害的侧妃受累,奴家,奴家真是羞于再见殿下。”说罢留给太子谆一个侧颜,泪珠吧嗒落下。
萧惟余心说这沈姑娘是傻还是憨?还有这种自己给自己揽罪的?忙出声替沈小慎打圆场:“沈姑娘良善,只这事说来是侧妃自己种下的因果,你还是莫要多思多虑,显允,快把你的帕子给沈姑娘,都哭成泪人了!”
太子谆自衣襟里掏出帕子递给沈小慎,心里已经将萧惟余千刀万剐,尽量平和了语气问沈小慎道:“沈姑娘,亭中风大,你又体弱,恐感风寒,你要去何处,叫宫人抬轿送你过去吧?”
他不知道儿时也曾见过几面的沈小慎怎么就成了这般模样,女大十八变诚然不假,不论容貌,就这矫揉造作的性格哪有儿时乖巧慧达的影子。较真论起来还颇似姜鹭闲,难道是为了接近他故意学姜鹭闲的?想至此,太子谆一阵厌恶。
“殿下是嫌弃奴家爱哭要撵奴家么?奴家不哭了,帕子还你。”祁采采怎会放太子谆走,她知道沈太后不看到个结果必不会死心,回头还得再找机会将她与太子谆凑在一起,万一等她入仕为官了这面还得应付着太子谆,那不得露馅?不如这次就让沈太后感受到绝望,一了百了。
心生歹意,祁采采拿着那带着涕泗的帕子就对太子谆伸出手去,预料之中被躲开了,帕子飘落入水,方才手腕被钳住那一下生疼,祁采采顾不上许多,以自身扑向太子谆,帕子不过是障眼法,祁采采真实要做的又岂止是恶心他这么简单,是要将他推入湖中啊。
太子谆这么嫌弃她,躲着她,不让她碰,那就去和湖里的鱼群作伴好了,这样大概她与太子谆就再也不会被人捆做一处了。
孽缘啊,断了吧!
随着心中的一声呐喊,祁采采跌入湖里,来不及反应,甚至没有呼救的余地,湖水灌进肺腑,窒息感屏蔽了视听,有个身影也落入水中朝她游来,是祁采采最后映入脑中的影像,身体如铅重,求生的本能令她抱紧了攀住了,如何也不肯再撒手。
为什么她一个北方的旱鸭子,自变成了小慎就天天落水呢?
是不是又转生了?剧烈的头痛令祁采采渐渐清醒,地方没变,还是瀛春堂的偏殿,知晓是真的被人救起了,又心生悔意,何必呢?她何必要以卵击石呢?武学造诣上她好像就不曾是太子谆的对手,以前祁采采能打到太子谆那是他不加防范,现在换了沈小慎想偷袭又岂止是一般的困难。
而她现在最纠结的就是脸上的脂粉有没有被湖水冲刷干净,她的真容有没有被太子谆看了去。
微启开一条缝斜眼向屋里窥去,竟没人,赶紧挣扎着起身坐在了镜前,铜镜泛黄也看不清现在到底什么肤色,这时门外熙熙攘攘传来人声,祁采采来不及细细端详,拿出粉盒又狠狠扑了两三层粉,混乱中也不知粉扑匀没有,如猴儿般蹿回了床上,人声已经到了近前这才听清里面还有太子谆的声音,情急之下拽起被子捂住了头。
“殿下,您待奴婢进去瞧一眼。”宫女应声进得门来,见沈家娘子团在被子里,将床前的纱幔放下,轻唤道:“沈小娘子,您可醒了?太子殿下来探望您呢。”
“唔,太后她老人家呢?”祁采采怕是太后与太子谆同来,她就不好表现得那么浮夸了。
宫女掩唇笑笑,边准备开门迎太子谆进来,边答道:“先前您落水可将太后与昭阳大长公主吓得不轻,两位老祖宗在娘子床前守了一半个时辰才被劝了回去歇歇,这不是刚离开就将太子殿下派来看您了么。”
说罢将门由内开了,太子谆垂着眸踏入内室,依礼问道:“沈姑娘觉着可还好?”
“嗯~奴家还是怕怕的,殿下怎么就不拦一下奴家,湖水可冰,奴家怕是要落下病根了,嘤嘤嘤~”
祁采采在被子里说的话虽只听得大概,也让人精神一抖擞,若不是沈家娘子声音甜美容貌也算娟秀,这么个腔调就惹人作呕了。
事实上祁采采作为当事人,每每这么造作一句,胃里就是一阵翻腾,人啊,果然有时不得不变成自己最厌恶的模样,她现在可是把姜鹭闲的作态学足了,还自我联想着演绎出这么个‘人比花娇’的沈小慎。
“醒了便把药喝了吧,太后特意嘱咐必须看着你喝完。”太子谆不为所动,也不接沈小慎的话茬,命谷暑端着汤药进了屋。
屋里顿时弥漫着苦涩的药味,祁采采隔着被子都闻得真切,这得多苦的药啊!
将被子抓得更紧,祁采采奶声奶气地说道:“哎呀,奴家觉着已经无碍了,谢过殿下,男女授受不亲,不劳殿下照顾了,奴家过会儿自己喝哟。”
太子谆脸色暗了暗,这沈姑娘还以为他要伺候着她喝药?不过这沈姑娘是会武艺吗?为何在水下时她能无意识地使出那股大力箍住自己?若不是他水性好怕是两人都得沉入湖底。可如果她会武那今日就不是不小心能解释的了,她又作何要害他落水?是沈小讷教她做的?也有可能,毕竟宴席上那一阙词就差点让圣上降罪于他,果然又有沐阳王和沈小讷参合。
有了推断,太子谆的态度就不会再如先前那般温和礼遇,看了谷暑一眼,谷暑意会胡诌了个理由让宫女出去,这宫女是太后的人亦是明白要尽力撮合太子与沈家娘子,想来太子殿下也不会做什么出格之事,遂半推半就地离开了屋子,谷暑紧随其后,还贴心地带上了房门。
撩开纱幔,太子谆朝被子里蠕动的一团探出手去,总觉得颇为熟悉,此情此景好似发生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