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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护士的惊呼让所有人都不由自主的随着她指向的地方望去。只见廖医生倒吸一口凉气,王可心的爸爸也猛地站了起来,都是一脸的不可思议,王可心更是突然捂住嘴,双眸睁得很大。
动了,真的动了。
病榻上谭梅的右手小指居然开始动了起来,虽然很轻微,但是所有人都看得清清楚楚。
这是奇迹,这是发生在所有面前,无可置疑的奇迹。
网可信爸爸顿时老泪纵横,再也压抑不住内心的激动,正当他要冲到床前将谭梅一把抱起来的时候,一旁的脑神经主治医生却是立马将他喊住,同时将手放在嘴边,轻轻的嘘了一声。
“安静,不要动。”
龚浩虽然闭着眼睛,但他也能听到这一声惊呼,甚至他能想到此刻的画面,手上的动作没有丝毫的停止,内心翻起惊涛骇浪又如何,他必须将这首春暖花开完美的演绎。
王可心的爸爸也反应过来了,身体僵直的愣在原地,回头看向龚浩,听着耳边的琴音,是这首曲子,是这首曲子在唤醒他的老伴,是这首曲子带来的神奇的力量。
他一脸激动的望着病床上的谭梅,双唇紧闭,死死扣着牙齿,深怕一点小小的声音都会惊动到她。
龚浩睁开眼,手指没有丝毫的停顿,在琴键上疯狂的律动,眼里满是激动,望向病榻上的谭梅,发现她的动作越来越快,眼皮也在微微颤动,似乎想要睁眼。
就在此时,春暖花开的曲调突然大变,变得狂烈而奔放,变得磅礴而热情,好像是一种发自肺腑,最为深情的呼唤一般。
这就是一首琴曲蕴含的意境,更是这首春暖花开的灵魂。
不管是医生还是护士,也不管是其余的病人或是家属,都在此刻变得很是安静,面色渐渐舒缓,他们好像想起了家里的亲人,想起了许久未见的父母,想起了很少再有的温暖。
王可心已经泪流满面,她抑制不住心中的感情,这是喜极而泣,她看着病榻上的谭梅渐渐有了反应,有了心跳,有了声息,有了活下去的希望。
一秒。
五秒。
十秒。
当谭梅努力着睁开双眼,朦胧而浑浊的眼神中透露出一抹亮色,有些呆呆的望着天花板,然后循着声音望向龚浩的时候,彻底怔住了。
钢琴,黑色的钢琴,宛如一件艺术品。
琴音,悠扬的琴音,宛如深情的呼唤。
是可心么?!
是她的女儿回来了么?!
谭梅伸出手,努力的想要指向龚浩,想要触碰那个未曾见过但如此熟悉的孩子,想要张嘴说出她压在心头的话,可是终究没有发出丝毫的声响。
直到琴音落罢,直到龚浩将最后一个音节奏完,直到这首春暖花开完美落幕。
病床上的谭梅已经泣不成声,迷迷糊糊之间她好似看到了钢琴的前面有两道人影,弹琴的龚浩,还有爱笑的王可心。
可就在她想要喊出声的时候,谭梅本就昏迷太久导致身体虚弱,在这突然大喜大悲之间终于坚持不住,又一头倒在王可心爸爸的怀里。
“老伴!”
王可心的爸爸惊恐的叫了一声,将她搂在怀里,让她靠在自己的肩头,回过头望向守在门口的医生护士,急忙呼救道。
“廖医生,廖医生,救救我的老伴。”
廖医生带着一干护士马上冲到了病榻前,从王可心爸爸手里接过谭梅,将她平躺在病床上,然后沉声说道。
“无关人等请全部出去,小雅,马上准备急救装置,静脉注射葡萄糖。”
龚浩一见这架势,也跟着王可心走到了一边,看着病床上谭梅面色渐渐缓和,心跳频率也逐渐恢复正常,心中终于有了底。
十多分钟后,经过一番急救措施,廖医生放下手中的听诊器,朝着王可心的爸爸点头说道。
“万幸,真乃奇迹,病人的情况已经慢慢好转,能够从深度昏迷中清醒过来,实在太不可思议了。现在已经脱离了危险期,接下来的日子一定不能再刺激她,让病人好好休养,身体会逐渐康复的。”
王可心的爸爸沉沉的叹了口气,望向谭梅的眼神中满是欣慰,握着廖医生的手,很是诚恳的说道。
“谢谢你,廖医生,谢谢你,是你救了我的老伴,真是太辛苦你了。”
廖医生摆了摆手,对于谭梅能够起死回生,脱离生命危险的事情还是有些想不通,或许这就是医学上说的,心跳停止并不是人体死亡的标志吧。
“你最该谢谢的还是这位小兄弟,是他的琴音唤醒了病人,我只是做了我该做的。如果没有他,就算是我再如何努力,也不可能把病人唤醒的。”
“谢谢你,龚浩。”
王可心的爸爸不知道该说什么,但就是这五个字,已经足够,龚浩点头笑了笑,望着身边的王可心,露出一个欣慰的笑容。
能够不负所托,将谭梅唤醒,不光是王可心一家人,对他而言,同样是弥足珍贵。
“可心,可心…”
就当龚浩想要借故离开的时候,谭梅好像醒了过来,嘴里一直念叨着。
“可心,妈妈知道是你,妈妈知道是你回来了。”
王可心的爸爸将谭梅扶了起来,有些不忍的摇了摇头,尽量温和的说道。
“老伴,可心已经走了,她在天堂看着我们呢。”
“没有,我刚刚真的看到可心了,她就在那里。”
“老伴,我知道你很想可心,我也很想她,可她已经死了,她怎么可能…”
王可心的爸爸说到这里,突然哽住了,眼角划过两行浊泪,提起王可心,他又何尝不是心如刀割。
龚浩沉默了,回头看向王可心,发现她的脸上挂满泪水,想要跟她的父母说话,可是他们听不到,想要抱抱他们,她也抱不到。
“这是龚浩,是可心生前的朋友,也是他刚刚弹奏的钢琴,才将你唤醒。”
谭梅看向龚浩,眼神突然有些不对,有感激,但是更多的却是疑惑。
“龚浩?”
“恩,是我,阿姨。”
龚浩小声的应了一句。
“我从来没有听说过可心有你这个朋友啊。”
龚浩皱了皱眉,他知道谭梅显然对王可心更加了解,已经开始怀疑他的身份,只好打着哈哈说道。
“我是可心才认识的,一直觉得她在钢琴上的造诣很高,可惜她出事了,不然绝对会是一位出色的钢琴家。”
“不对,肯定是可心,肯定是可心回来了,对不对。”
谭梅突然好想疯魔了一般,似乎想到了什么事情,一口咬定绝对是王可心回来,看向龚浩的眼神中了疑惑还有一抹厚重的请求。
王可心的爸爸见谭梅情绪突然如此激动,赶紧一把抱住她,低声劝慰道。
“老伴,老伴,可心已经走了,她走了,你如果再出事,你要我怎么活啊。”
谭梅听到这话,突然一愣,然后很冷静的松开了手,看着龚浩,问了一个龚浩绝对答不上来的问题。
“这首是春暖花开,是可心自己创作的曲子。她当时还没有创作好的时候,给我看过,还答应我在她演奏之前不会再给任何一个人看。”
说到这里,谭梅停住了,泪水开始一直往下掉,眼神死死的盯着龚浩,哀求,乞怜,这是一个母亲完全放弃尊严的请求。
龚浩低下头,不知道如何去说,王可心看着龚浩的样子,很为难的想要抱住他。
“可心,是你么,是你,一定是你,你出来再让妈妈看看你好不好,就一眼,哪怕只看一眼。”
谭梅带着哭腔的悲愤诉求,王可心的爸爸也突然恍然大悟,不可置信的看着龚浩,双腿竟然慢慢颤抖,一软就要跪倒地上。
龚浩一把将王可心爸爸的手握住,别过头去,他不敢看这样的画面,他承受不了这样的分离。王可心看向龚浩,终于再也忍不住,泪水哗啦啦的往下掉,抿着嘴很艰难很矛盾的问了一句。
“浩哥哥,能让我…”
鬼上身,阳火耗损,龚浩顾不了那么多,他看着王可心和谭梅的乞求,看着她们的母女情深,他真的不忍拒绝。
“求你,我只想对可心说一句对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