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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有什么东西比功名欲更自私,为别人劳动只是为了换取自己的名声。
可在皓泽看来,墨丘利为他鞠躬尽瘁并非为了换取名声,不然以他的性子,当年怎会拒绝身居高位的官职,甘愿当个不起眼的统领,之后很少干涉在权力斗争中。
戈尔不觉得皓泽自私,毕竟是为了心爱的女人赴汤蹈火,作为他最信任的伙伴自然在所不辞。只是很多事情不是人力所能改变,比如必须有所牺牲的时候,总得有人站出来解围,至于后果难以预料,全看个人的意愿。
屋内弥漫着魔力灯散发的余香,充斥在他们鼻尖。皓泽很难过地摇摇头,说道:“到底是我连累了你们,阿普贝因我而死,克里斯深陷死亡国度杳无音信……那里不是活人待的地方,克里斯还能活着吗?至今二十年,都没见他回来。”
往事如烟,终能勾起戈尔心中的怀念,可他不能露出一点消极态度,语气平和地劝导:“王,先吃饭吧!搁凉就不好吃,就算是为了阿普贝和克里斯,你也要养好身子。”
激将法有时候特别管用,一句胜过百句废话。皓泽对他们有亏欠,若没有他们,何来今日的银王,想到这里,他慢慢地下床走到桌子旁坐下,看着依耶塔悉心为他准备的晚餐,百感交集的同时也示意戈尔过来一块进餐。
戈尔见状,没有推辞他的好意,反倒很高兴看到王重新振作起来,这比君臣之义要重要的多。
其实海尔丁没有走远,在听到父王吃饭的声音,他才从屋外窗边离开。由于心情不错,他逢人便问候吃饭了吗,差点让人以为哪根筋搭错了。
忙碌的厨房,总有吃不饱的家伙偷偷潜进去,把留给奥古斯汀他们的饭挖走一大勺子。为了严惩他们,依耶塔专门找来修林将军,逮住谁就把他关进小黑屋,绝不开恩。
修林将军的手段在米修斯小镇无人不知,那种折磨并不比死了还痛快。
海尔丁走到吃饭的地方,发现乌泱泱的人头围住厨房,连忙拨开人群挤进去,看到特别滑稽的一幕。被抓到的家伙流涕痛哭地匍匐在地上,死死地拽住依耶塔的衣裙,说什么也不想跟修林将军走一趟小黑屋,惹得其他人议论纷纷。
“干什么呢?把我妹妹的裙子撤掉了,我会让你生不如死。快点给我放手!”海尔丁怒气冲冲地将依耶塔护在身后,一脚踢开那些家伙。
“三哥,你怎么到这里来了?你不要过来添乱。”依耶塔看他脾气很大,担心引起众怒。
可谁知那些被抓的家伙胆小如鼠,要不是看在他身负轻伤的份上,修林将军可能二话不说将他们拖走,哪由得他们在这里废话,无非是担心其他人心中不痛快。
艾伦闻讯赶来,得知事情来龙去脉后遗憾地摇摇头,他先让这些偷鸡摸狗的家伙站起来,摸着下巴原地踱步想半天,说:“这事不用麻烦修林将军了,全部交给我来处理吧!”
依耶塔半信半疑地捶他一拳,问道:“你能处理吗?到时候可不要哭鼻子找人求助。”
开玩笑!我可是帕斯卡帝国的白银骑士,这点小事还难不倒我。想是这么想,艾伦故作咳嗽地说道:“针对留在米修斯小镇的负伤人员,我需要制定相关纪律对他们加以管理,同时也会让科恩大哥在旁协助,务必在最短的时间内整顿内部人员。”
听着倒有意思,不过海尔丁还是觉得差点火候,提出:“你先告诉我如何处置这些贪吃的家伙?且不说现在粮食储备不足,即便我们可以做到自产自足,也不能保证他们洗心革面。”
无论是趴在地上装可怜博同情的家伙,还是站在门外观战的群众,都在竖起耳朵听着。现在局势非常时期,眼下能去之处扳手指头都能数过来,他们不会和之前那帮士兵一样无中生事,更何况还带着伤势寄人篱下,多少也要看人脸色。
艾伦摇动食指,颇有统领风范地发话:“此事作为破例,姑且对你们法外开恩,但这并不代表免除你们的惩罚。从今天开始,我要对你们进行编制,统一归夏佐准将管理,如有不服者,直接弄死让他变成亡灵跟着修林将军。”
“据我所知,你们当中只有十名士兵,没记得错的话,这两人没有自制力的家伙是士兵级别的。我说的对吗?”
面对艾伦骑士的责问,他们擦擦鼻涕重重地点头,看年纪估摸才十七八岁,青涩的脸上挂满不安和恐惧。好在艾伦没有特别刁难他们,态度还算和蔼可亲。
修林将军本来兴致还不错,可谁知半路刹出个小骑士嚷着要整顿纪律,搞得他站在那儿浑身不在,加上厨房饭菜香味弥漫,作为上千年没有吃过美食的亡灵,怨念像寒冬屋檐上的冰锥,接连扎在他心头。趁着没人注意到他,悄悄退到墙根消失了。
海尔丁皱着眉头转过来看到依耶塔没什么事,舒了一口气说道:“以后要是发生这类事情,不要擅自做主,有我在呢!”
依耶塔闷闷不乐地别过头,她觉得海尔丁管得太多了,没好气地回应:“三哥你有空还不如去联络其他城市的将领,我已经不是小孩子,有能力处理自己的事情,你这样让我很不自在。”
妹控最怕妹妹生气,语气很快就软下来,哄道:“好好,都是我的错,我答应你以后不插手你的事情。”
艾伦原本想跟修林将军通融一下,回头发现他已经不在,正好省掉大堆麻烦。他神经错乱地问这些人吃饱没有,在得到确切的答案后,从怀中掏出备注名单,当场发言。
“首先十名骑兵在哪,往这边聚拢,而九名长弓兵往那边站位。你们都是潜力相当不错的苗子,和夏佐准将商量后,决定对你们进行地狱式磨练,力求让你们的能力得到突破性的提升,可以达到统帅独当一面的水平。”艾伦过掉点名字的步骤,单刀直入。
“我有问题,凭我们现在的处境,人手不足的情况下,就算我们愿意接受残酷的磨练,往后怎么和凯撒强大的实力抗争?”其中有一名骑士举手说话。
“以后的事情不是你们该考虑的,谁也不能一口吃成胖子吧?倒不如换个角度,你们今后立下大功,很有可能平步青云,成为帕斯卡帝国的骑士甚至是将领。如此难得的机会,还要我给你们讲明白吗?”艾伦这些时日在修炼之门参悟颇多。
“此时不拼,更待何时,机会现在就摆在你们面前,要怎么做在于你们自己。现在我做的,也不过是给你们有益的帮助。”
“好,待我们养好伤,必定听从你的安排。”骑兵和长弓兵回应他。
“艾斯营造官在哪里?”艾伦看下名单,发现里面有一个特殊的官职,原本记录在册有五个营造官,后来走掉四个,只剩下他了。
“请问你有何吩咐?”拄着拐杖的粗壮男子从人堆中走出,满脸胡渣,头发乱糟糟,关键是他断了右腿,下半身裹着沾满鲜血的纱布,状态不是很好。
“我听夏佐说了你的情况,建议你到吉格斯那里积极配合治疗,等伤好了过去他那里。”艾伦看着这人,眼眸闪动着不一样的光芒。
“你这是把我安排到夏佐身边,跟着他?”艾斯简直不敢相信自己耳朵。
“怎么?你想离开这里也不行,这是你的自由,只是拖着断腿的伤口很容易感染身亡。”艾伦回他。
“你们对我有救命之恩,我艾斯并非忘恩负义之人……吉格斯的爆炸药剂,我听他们说成功率不是很高,有被炸伤的风险。”艾斯前面还信誓旦旦,讲到后面就泄气了。
“原来你在担心这个,待会我陪你过去,治疗的时候先用爆炸药剂在我身上试验无误,然后你再放心接受伤口处理。”艾伦很认真地承诺。
“好……”艾斯涣散的眼神闪过一丝亮光,咬着嘴唇点点头。
“那我们呢?总不能因为我们是普通士兵就放弃吧!”站在门外的八名士兵抱怨被抓到的那两个人拖累自己,发出抗议的声音。
“你们负责后勤工作,比如我们刚刚在东边森林开垦田地,那里需要你们的劳动力。”艾伦同样对他们一视同仁,说话的态度没有不好的地方。
“什么!?你让我们去种田……”那些人当然不服气了。
“那我请问你们,可有什么一技之长?说出来,我就应允参与地狱式磨练。”艾伦笑道。
“你们这是欺人太甚。”
“机会随时都在,任何人只要有上进心,学会打战必须的本领可以过来找我。不过后勤兵并非你们认为那样不堪,当年我也是从后勤兵干起,”艾伦接受他们的愤怒。
“听说后勤兵负责吃喝拉撒,我以后可不可以吃多点?”被抓到的其中一人长得清秀,他名字叫阿瑟,看起来很瘦弱,属于那种容易被欺负的对象。
“我被关在牢里从来没吃饱过,没饿死是万幸。”被抓到的另外一人是马克,他委屈地低着头。
“那你们愿意当后勤兵吗?能者多劳,只要不是偷偷拿粮食,可以多吃点!”艾伦摸着他们的头。
“我们愿意,饿着的滋味一点也不好受。”他俩异口同声。
“看来你们感情不错,不过你们要答应我,当后勤兵不能偷懒,否则大家一起挨饿。”艾伦看他们笑得跟花儿一样,话锋急转,“但是刚刚偷拿偷吃的惩罚,你们跑不掉。”
“我们知错了!这种行为是不对的,但是发放晚餐的人只给我们一块土豆,吃几口就没了。”马克肚子饿得咕咕叫,有气无力地站在那儿无精打采。
“岂有此理,是谁安排晚餐的?”艾伦闻言,当场发飙。
“好像是雷欧队长和他们部下……对不起,我也没想到会发生这种事,怪不得他们发放回来后,手中还有很多食物,我问他们这是怎么回事,说是你们吃饱了。”依耶塔连忙给他们道歉。
“雷欧队长!你给我滚出来!”海尔丁瞄到厨房被火烧得红彤彤的铁钳,拿起就找他们算账去了。
“三哥,你不要乱来!”依耶塔怎么也阻止不了。
“你快跟上海尔丁王子,这事本身我也有错,让我来处理吧!”艾伦害怕事情搞大。
“我也没想到他们会做出这种事……我先走!”依耶塔走到门口,对阿瑟和马克感到很抱歉。
“哎这都是什么事,原来始作俑者另有其人,害得你们没吃饱。若非这样,你们怎么会跑到厨房偷东西吃,以致依耶塔误会你们。”他真是败给雷欧队长。
“没事的!是我们不好意思才对,之前他们叛离把所有东西都搬走,你们还不计前嫌收留我们,不怪有人如此刻薄对待我们。”阿瑟吸吸鼻涕,傻得天真可爱。
“其实我们被修林将军吓坏了,不想去小黑屋……”马克余悸还在,忍不住打颤。
“哈哈老亡灵的确很可怕,折磨人可不会手软。”艾伦得以宽慰,其他人也没有因刻薄对待这件事记恨在心,“现在我更加觉得,你们适合当后勤兵。”
“为什么……我不怕吃苦!无论地狱式磨练多残酷,我都能挺下去。”阿瑟急了。
“傻孩子,你们当后勤兵,负责厨房和田地,以后就不会有人因为食物分配问题故意刁难你们,为何不好呢?”艾伦继续说服他们。
“我愿意当后勤兵。”马克胆子有些小,本性还不错。
“那我也当后勤兵……”接着,其余八个普通士兵恍然大悟,纷纷应下。
“此刻什么都不用说了,你们在我看来都是了不起的士兵,今后要承蒙你们多多照顾了。”艾伦慎重其事地对这些士兵敬礼,言恳意切。
“别这样,你可是骑士!”当中有人觉得不好意思,说了这么一句。
“骑士怎么了?骑士还不是照样忙前忙后照顾你们,没人能高高在上一辈子,我是真心把你们当成伙伴,想和你们一起共渡难关。”艾伦不爱听这话,直接反驳回去。
“……”他们缄默无言,似乎被艾伦一番言论打动,内心波澜久久无法平静。
后来依耶塔为了表达自己的歉意,专门将搁凉的食物重新加热,给他们做一顿可以吃到饱的晚餐,当然艾伦也搭把手,忙得自己都不得空吃饭,最后在阿瑟和马克的邀请下,与他们共同在夜色下用餐,聊起天南地北。
临了,马克偷偷和艾伦说自己想成为像他那样善良的骑士,差点让艾伦脚底一滑,脸嗑在墙根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