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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他再次恢复意识的时候,身下传来柔软的触感,这是他这几天来最舒服的时候。
“我这是……在医院的床上么?”
权文轩微闭着眼睛问他身边的那个人道。
对方却并没有回答他,他以为是自己的声音太小,便提高了声音又问了一遍:
“你好……我这是在医院么?能给我点水么?”
对方仍然没有回答他。
(这个护士,怎么这么对待一个病人?)
权文轩生气的睁开了双眼,本打算开口质问,可却被眼前的一幕惊得半天没有说出一句话。
破败的木头,漆黑的夜晚,自己孤零零的躺在地板上,几件不知道从从哪掉出来的破棉衣垫在了他的下面,至于那个‘人’只不过是一根断裂的柱子插在那。
“难道刚才的都是幻觉?不!这绝不可能!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该死,该死!”
他疯了似的跑出了门,街道又一次隐藏在了浓雾之中。
“你们在哪?!我在这啊!我在这啊!”
他努力的想去呼唤那些前来寻找自己的人,不过这都是徒劳罢了。
巨大的落差几乎让他一蹶不振。
脚下踉跄的回到了屋子里,坐在那几件让他感觉稍微舒适一些的破棉衣上,看着天花板的洞愣愣的发呆。
他再也不想动一下了。
(这该死的,狗娘养的大雾,是在玩弄我么?!)
他躺了下去。
(爱怎么样怎么样吧,不如就让我死在这吧,死了就轻松了,死了就舒服了。死了吧。)
他翻了个身,却被那件棉大衣里得的一个东西硌了一下,有些疼。
顺手翻了翻那件大衣,从里面掏出来了一个奇怪的东西,造型像是一个没有壶嘴的茶壶,但是却长了四条腿,每条腿上都有一个小洞。
他从没见过这个东西,却又莫名的感觉到它十分的关键。
这种感觉很奇怪,就像是一段本不应该存在的记忆。
最终,他还是把那个东西收进了自己的背包中。
站起身,拍了拍身上的灰尘,抬脚向着三楼走去。
(是我把王队卷进来的,就算我真的要死,也要把王队救出去,这是我最后的坚持)
这次,他来到了次卧的门前,虽然是次卧,除了朝向之外大小上与主卧并没有太大的差别。
里面摆放了一张小孩子的单人床,书柜上放着几本外文著作,不过最多的是已经破破烂烂的玩具。
一个一米左右大小的小丑布娃娃孤独的躺在床上,脑袋歪向一侧,红鼻头正对着权文轩的方向。
本来鲜艳的色彩在时间的摧残下变得灰暗肮脏,就像从垃圾桶里拿出来的。
“咕咚咕咚”
权文轩走动的时候不小心撞到了床边的衣柜,从柜顶掉下了一个黑乎乎的东西滚到了他的脚边。
“这是……皮球?”
他看着手中的球状物,捏了捏,还挺软,重量也很顺手,想起来那只老鼠,正好缺个东西可以丢,就反手塞进了包里。
(为什么这个房间没有活板门?三楼分明还有多余出来的空间。)
在思考这个问题的同时,他拉开衣柜的门,随便扒拉了两下之后,并没有什么发现。
衣柜上面的小隔间开着一条缝,他抬头看了看,伸出手想去拉开,只是拉了几下竟然没有拉动,里面好像是被什么东西卡住了“咔哒咔哒”直响,就是打不开。
试了几次,他也就放弃了,毕竟就算那里面真有通道,自己也进不去。
等他转身走到书桌前的时候,却忽然觉得不太对劲。
刚才卡住那柜子的东西,好像是软的,每次停住前都有微弱的缓冲,而且停住的位置多少也有些不同。
一股不好的感觉渐渐开始发酵,他顿时感觉到一阵阵的头皮发麻。
他缓慢的转过头,抗拒的看了回去。
在那一瞬间!
在那个缝隙!
还有一只眼睛也在直勾勾的盯着他。
那只眼睛苍白,暗淡,绝不是活人的眼睛!
权文轩脚下一个踉跄,撞在了那张小床上。
“咵嚓”一声巨响,陈旧的小床支撑不住他的重量彻底变成一堆烂木头。
而那只眼睛仍在死死的盯着他,一动不动。
虽然心中一阵阵的发紧,但是他仍然不敢把视线移开,生怕一旦移开视线,那只眼睛就会从柜子里消失,下一刻,出现在自己的身后。
终于,他想起来了自己的那个目镜。
慢慢的从口袋里掏了出来,摸索着装在了手机的闪光灯上。
就是这样一个简单的动作,他足足花了五分钟。
“咔嚓,咔嚓,咔嚓,咔嚓”一连串强光从目镜中射出,电光火石一般,把整个房间照的灯火通明。
但只有那只眼睛,一动不动。
权文轩渐渐发现了事情似乎不是自己想象中的那样,他一步步的走了过去,借着手电筒的光芒看向那个缝隙。
那只瞪着的眼睛……没有焦点,它并不是在看着自己。
“咔嚓”一声,他用散落的床板砸向那个柜门,腐朽的柜门和床板几乎在同一时间破碎。
柜门后的东西终于出现在了他的面前。
那是一具漆黑的尸体。
不知道已经死了多长时间,皮肤已经干枯,肌肉萎缩,整个人早已变成了一具干尸。
(还是个孩子)
权文轩皱着眉头打量了一下这具尸体。
身高大约是一米二左右,看不出来胖瘦,不过能钻进这么小的空间里,应该不会太胖。
只是他为什么会死在这里呢?
在那一瞬间,他明白了什么,因为他看到,在那坍塌的床下还有一具女人的尸体。
早已高度腐败干枯的女人尸体,胸口插着一把刀,临死前仍然死死的盯着这个柜子。
原来,那双眼睛看的并不是权文轩,而是死在床下的--母亲。
(这对母子或许是在父亲被杀害之后,害怕的躲了起来,却仍然无法逃过一劫)
究竟是什么样的原因,才能做到这种地步?
虽然权文轩对这个村子所发生的任何事情都有了心理准备,但或许是同样身处绝境,有着相同的体会,心理还是难免有些动容。
他把那具孩子的干尸从柜子里抱了下来,放在了母亲的身边,并跪下磕了几个头。
“虽然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是我能做的也就只有这些了,如果能出去,我一定带人回来,好好的安葬你们”
刚刚起身,一阵凉风从他背后吹了过来。
来源正是那个衣柜上面的小隔间。
他用手电光打过去,赫然发现在那里竟然挂了一把锁。
锁扣是开的,只是挂在上面而已。
这个发现让他一阵激动,回头看了看地上那两具干枯的尸体,又深深的鞠了一躬。
几步走到隔间前,把锁取了下来,轻轻一推。
整个衣柜后面的墙壁竟然如同一扇门般就那么打开了。
原来那个隔间里是门闩的所在。
看着门后向上的楼梯,权文轩不禁心里又是一阵发酸。
这分明是已经设计好了藏身的地方,却还是都死于非命。
他不知道当时究竟发生了什么,目前能做的,也就只有默默的感激那对母子。
沿着楼梯上了三楼,空间豁然开朗。
除了之前那两个房间占用的空间之外,似乎所有的空间都在这了。
这个密室里的生活用具一应俱全,甚至还有一些罐头食品和成箱的瓶装矿泉水。
俨然是打算长期居住的避难所。
而且更令他惊喜的是,这里竟然有一个通向屋顶的楼梯,上面就是一个瞭望台。
他从箱子里拿了几瓶水塞进包里,顺着楼梯爬了上去,虽然从瞭望台上向外看去,视线并看不了多远,所有的一切都隐藏于浓雾之中,但却可以勉强的看到房顶与山崖的缝隙。
按照他之前的预估,缝隙大约有两到三米,跳过去应该不成问题,但是现在看过去,却发现自己简直踩到狗屎了。
在那不足一米的缝隙上,竟然有一座宽阔的木桥,别说跳了,就是绑住脚都能轻松过去。
这恐怕是他来到这个该死的地方以后遇到的最开心的一件事情。
他粗略的检查了一下自己的背包,由于不知道还会在这呆多久,便把房间里还能吃的,喝的带上了一些,就算不为自己准备,也得为王强准备一些,天知道出门的时候带的那些食物现在还剩下多少。
……
一切准备停当之后,权文轩上了房顶,试探性的踩了踩那木桥,虽然“嘎吱”作响,但很厚实,还算坚固。
天空中一只黑色的怪鸟快速地略了过去,朝着村子的中心飞去,如果不是它在大雾中带起了一道风,留下条长长的尾巴,权文轩根本不会注意到有这么一个东西。
他看着手中的地图。
在村子中央的位置上没有村子外圈那些房子类似的俯视图,只是写了祠堂两个字,他有些不明白这是为什么,因为在他从山崖上下来之后分明就看到了一栋令人震惊的建筑。
六根巨大的柱子等距围绕成一个几乎完美的六边形,中间一栋两层建筑巍巍的耸立着。
地基采用砖石垫高了一米有余,主体则是厚实的整块木板,令人眼花缭乱的壁画和诡异的文字密密麻麻从一头延伸到另外一头。
数百个跪拜用的蒲团石刻摆满了大殿前的地面。
一口直径将近三米的大钟挂在一侧,整棵树做成的钟锤静静的挂在摇臂上。
另一侧无数的祈愿牌和红色的丝巾以及不知道装着什么的酒坛子摆放了足有数十个之多。
朱红色的大门在夜色下格外的娇艳欲滴。
八座小神龛分左右排列,拱卫着大门内供奉的神明。
权文轩目瞪口呆的看着这一切,这只是祠堂么?
这种规制绝不亚于他之前见到过任何一座寺庙或者祭坛的正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