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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蔷城南。
那里原先是凉江的一条水道,四周是郁郁葱葱的稻田。
几年前为了引凉江水造护城河,凉江改了水道,城南那片麦田也渐渐荒芜了下来。如今,便只剩一片歪歪斜斜的破旧茅草屋。
萧嵘顺着荒芜的小路,兀自向前走去。
“是这里?”黎夏问道。
萧嵘四下望了望。
“这里的人烟最近多了许多,虽然不排除是因为丹雪招亲的缘故,但你有没有发现这里有些不正常?”他没有看黎夏,望着远处破败的屋舍,似在沉思着什么。
黎夏顺着萧嵘的视线望去,一片破落的茅草屋在中午温暖的阳光下,有种懒洋洋的味道。
黎夏眉心越皱越紧,然后松开眉心,坦然望着前方萧嵘的背影说道:“没看出来。”
萧嵘翻了翻眼睛。
“我就知道你看不出来。”他叹了声,解释道,“就是因为看不出来才不正常,这么大一片地方,既然有人烟出没,却一点人的痕迹都看不出来,这就是最奇怪的地方。”
有人,却悄无声息地仿佛一点痕迹都未曾发生过,甚至像是刻意被摸去一般。
他分析了一天的情报,从层叠的蛛丝马迹中,隐约间,总觉得这里有些不对劲。
能隐去人烟的,只有最贴近死亡的人。比如死士。
萧嵘右手在剑柄上按了按,忽的出手拉住黎夏,目光在四周迅疾一掠。
“小心。”他低喝一声。
黎夏还未反应过来,只被萧嵘拉着向左侧迈了两步。
话音未落,三根约莫小指粗细的钢针狠狠扎在黎夏原来站着的地方,直接没入土壤,留下三个并不明显的黑洞。
黎夏倒抽一口凉气,旋而后怕地望向萧嵘。
若不是萧嵘眼疾手快拉开他,那三根钢针足够要了他半条命。
萧嵘摊手笑了笑。
“说了会很危险。”他说道,“人家布好了陷阱就等着把来人一网打尽。”
黎夏一怔。
“所以你这是……”
“可是这阵法技术含量很低,只要有人来就自己启动了,在小宁儿来之前,我们先闯一遍如何?”萧嵘挑眉,得意地望了眼黎夏。
阵法被启动,便等于被破坏了一番,她再来,危险会降低很多。
黎夏笑了笑,道:“听起来不错。”
长剑从剑鞘中抽出,一道嗡鸣擦着剑鞘发出。
萧嵘挑衅地望了黎夏一眼,用剑尖指了指当中正前方的那座茅草屋。
“比比?”他挑眉,“就比谁先冲进去!”
黎夏挥剑挽了两个剑花。
“好。”他点头说道。
远处,阳光明媚,风掀起墙头一块陈年的土末,砸在一株野草新发的嫩芽上。
一处,是慵懒地微酥的春光,另一侧,是死生一线的冰冷。
萧嵘挥剑挡开暗处飞出的密密麻麻的飞刀。叮叮当当的落地声连成一片。
他不羁地抬眉,随着飞刀落地的声音迎风甩了甩一头张扬的墨发。
回头,冲着落在他身后约莫两步远的黎夏,挑衅地抬了抬眉。
黎夏笑了笑,望着萧嵘额头浮现的晶莹汗珠,抿了抿唇没有理他。
似乎很近,却又很远。
生死,本就是世上最遥远而不可跨越的距离。
……
高泰屈指在剑鞘上敲了敲,目光悠悠地望向明成。
“你在你的公子心中,分量有多少?”他问道。
明成闷声转过头去,不言语。
高泰目光转到东方乐月面上。
“你和南宫大家情同姐妹,而荆长宁又是南宫落月发誓追随的人,你说,你在荆长宁心中,分量又有多少?”
东方乐月垂眸,沉默。
高泰屈身上前,伸手捏住了东方乐月的下颚,一点一点地抬起,逼着她的目光对着自己。
东方乐月啐了声,冷笑。
“你的目的果然不止文逸。”她说道。
高泰将东方乐月的脸甩开。
“聪明人,有的时候会很招人嫌。”他说道,“不过事情已经走到这样的绝境,聪明反倒也会显出一种无奈的可怜。明明知晓一切,却只能看着悲剧在眼前一步步发生。你说,是不是很有趣?”
东方乐月冷笑道:“事情还没有走到最后一步,可怜的,悲哀的,还不知道是谁。”
高泰仰天大笑。
“那我就让你看看,什么是悲哀,什么是绝望!”
“高大人,有人闯入阵中,朝着庄子这边过来了。”一个死士闯进石室禀告道。
高泰转头,压抑着兴奋问道:“他们来了?”
死士答道:“不是文逸和荆长宁,是萧嵘和另一个男人。”
高泰沉了沉眉:“他们来做什么?”
东方乐月笑了笑:“你想对荆郎君动手,可能会很难,即便我在你手里。”
高泰冷笑一声。
“他们当真以为我的阵是这样容易闯的吗?我来林国远比丹雪传出招亲的时间要早的多,主上布下的阵,也绝不是那样容易就可以破解的。守株待兔以逸待劳,再加上手中有人质,他姓荆的要想破局,做梦!”
东方乐月心中一颤。
“你主上是谁?他想要做什么?”她忽的抬眸,定定地望向高泰。
高泰戏谑地望了东方乐月一眼,并未有作答的打算。
他后退两步,靠近石室的后墙,伸手在其上一块砖上按了按,一道隐秘的石道出现在他的身后。
“不过,以防万一,还请两位移步。”
说罢,高泰拉起明成和东方乐月,扔到了暗道下。
石门关上。
东方乐月护住小腹,顺着石道滚了滚,等停下来的时候,整个人陷在了一片黑暗之中。
随后,明成滚到了她的身侧。
四周很暗,森冷之中,比上面的石室更加可怖,然而东方乐月翻身坐起,目光如炬。
心中,有千万思虑炸开,一时有些发堵,她微张唇齿,暗不见光的黑色里,她的脸容上满是惊讶。
“林蔚然?”她惊出声道。
明成稳了稳神思,便听见东方乐月这样惊呼道。
“高泰的身后是林蔚然,这不是很容易就可以想出来的吗?”他问道。
东方乐月摇了摇头。
“我们都小瞧他了,不,应该说没有人想到,他在那样的境地,还会有这般的能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