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炊烟袅袅升起,热乎乎的饭菜新鲜出炉。庐水城里的士兵领了自己的一份,一个个或坐或蹲,用筷子扒着大碗里的白米饭。
马匹也差不多是在这个时候,津津有味的啃着新鲜的草料。
只要到了明天,出云的粮食一到,将军机会犒赏三军,倒是候说不定能吃到香喷喷的五花肉。
就在士兵为明天的日子流口水的功夫,黄巾军也已经到了。
站岗的士兵最先看到一排排的人影,没有太过在意,毕竟庐水城现在有清剿大军驻扎,谁敢来犯?
直到人影逐渐靠近,显露出庞大的数量,他才惊的敲响了警钟,钟声连响七下,士兵们口里心中默默的数着,七响警钟,意味着大军来犯。
一名士兵三两口扒完碗里的饭菜,骂了句娘,怎么偏偏选这个时候来。
看着城外浩浩荡荡的黄巾军,曹勇都有些不敢相信这是真的,难道他们是来送死的?
眼睛粗略扫过的排列齐整的队伍,估出了一个大概的人数,将近一万,这倒是出乎了他的意料,不过想想也合情合理,黄巾军在义军队伍里声望如日中天,想加入的人不少,只要大规模的扩招,暴增到这个人数也不是什么难事。
不过这样下去,问题也会显露出来,就像魏王不不顾一切的征兵,建造铸造厂一样,如果不想到一个解决的办法,只会自取灭亡。
“还真是自大啊!”曹勇有些嘲弄之意。
以为自己的人马够多,就可以与自己正面一战,且不说自己占着城池地利,进可攻退可守,也不说魏军训练有素,远胜黄巾军那些乌合之众,光是人数这一项,有清剿大军和庐水驻军加起来,黄巾军压根就比不过。
大军兵临城下,叶玄胯下骑着的是曹樱的龙马,立在队伍的最前方,抬起高昂的头颅,显得威风凛凛。
他仍是一袭白衣如雪,略显稚嫩的脸上满是肃杀之意。
身后大军列阵站定,在万人的衬托下,叶玄的气势达到一个顶峰,仿佛这万人就是他的手中的剑,锐利的无可匹敌。
似戏文里那威武的大将军,站在城墙下拖着长音,唱一句“兵临城下,势要破城凯旋。”
恰在此时,洛阳城里,醉红楼上,白面的戏子扯着嗓子,将声音拖得老长。
醉红楼不是一般的酒楼,来过的达官贵人不少,可就是没有哪一位,能让乔掌柜这么给面子,清光所有客人不说,还在四楼上搭了个戏台,请最好的戏班登台。
来的这位大人物姓许,洛阳城里,连那位魏王都称他一声国公。许国公有子名海,他退下了后,许海就成了许家家主,朝中大将,声望只输魏王,名副其实的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可现在,许海恭恭敬敬的站在国公的身后,连坐下的资格都没有,这是孝,亦是礼。
许国公看着台上戏子卖力的演出,一双眼睛微眯着显的无精打采,又有些急不可耐,他在等,等一个今天要自己孙子带话,说请自己儿子的人。可当许海将那个小木盒递给他,他就知道,那人请的不是许家的家主,而是许家真正的掌权人,可以决定许家所有人生死去向的自己。
小木盒静静地躺在翠玉雕花桌上,先是一人低声在许海旁边说了几句话,当许海俯下身来,想要向父亲汇报时,国公抬了抬手。
哒哒的脚步声自楼道处响起,曹樱一身公子哥的打扮,摇着折扇上来。
许国公浑浊的老眼泛发出些许亮光,满是皱纹的脸上挤出一丝笑容来,他看起来已经很老了,思虑过度会使一个人老的很快。
“好久不见了,殿下。”他恭敬的开口,无论曹樱是魏国的郡主,还是大汉的公主,都担得起他这态度。
“将近十年了吧。”曹樱收起折扇,在许国公的对面坐下,掐指一算,自己八岁离宫,到现在已经过去了九个年头。
“殿下当真是越来越出落的……”许国公顿了片刻,觉得漂亮不妥,换了个形容男子的词“丰神俊朗。”
竟然双方都已入座,必要的招待还是得周全一些,许国公瞥了眼身后的儿子,开口道“小海,给殿下倒茶。”
“国公客气了。”话是这样说,可曹樱却没有一点推却的意思。
许家家主亲自倒茶,可不是谁都能享受的待遇,细微之处也可见国公对曹家的尊崇,虽心中不悦,许海还是老老实实的做了,并且礼数上还挑不出然后毛病,像他这样的武将可不多。
喝了口茶润润嗓子,许国公开口道“光阴似箭啊,当年的小女孩,现在已经是有了大人的模样。”
两人相对而坐,老人慈眉善目,倒正像是多年未见的长辈与晚辈叙旧的样子“小时候受了国公颇多的抚照,我在此谢过了。”
曹樱没有以晚辈自居,无论她多么抵触,终究身上流的还是曹家的王血,身份注定是高高在上。
“殿下说哪里的话?”国公笑起来脸上的皱纹挤的更深,看起来就像是层层的沟壑,虽然难看,却有些宽仁的长者模样。
“当初所有人都笑我白痴,唯有国公肯应我的话。”
国公想起自己那些逗小孩的话,不禁莞尔,当初曹樱是个小女孩,或许不知道那些话是逗她开心,但现在她已经长成了大人。
说者无意,但听者有心。
“毕竟殿下当时还小,有些奇怪的想法也不足为奇。”
“对啊,当时还小。”曹樱叹道“可现在已经长大了,倒真是件痛苦的事情。”
“痛苦?”许国公压着眉毛问道。
“越长大,知道的事情便多了起来……所幸,当时白痴的想法现在还没忘记,总算是有个寄托吧。”
许国公微怔,有些迟疑的开口道“到现在你还认为,无尽之海是有尽头的?桃源大陆不是唯一的大陆?”
曹樱摇了摇头,就在国公以为她是已经看开了的时候,她却说道“不是认为,而是肯定。”
国公不语,倒是曹樱滔滔不绝的说了起来“就为了那虚无缥缈的新大陆,我偷跑出宫,五次出海,皆是徒劳无果,要不是我福大命大,说不定海上的天灾疾病就要了我的命。每次都是狼狈不堪,奄奄一息的被抬回来,天下人都在笑,笑我异想天开,笑我是个自讨苦吃的白痴。”
此刻的曹樱也在笑,就像那些偷偷笑她白痴的人一样的笑“现在想来,那样子的确是挺蠢的。”
话锋一转,她的柳眉一竖,锐气如刀“不过那有如何呢?”
他她这一问,问的不知是谁,可坐在她对面的许国公只能干巴巴的说了声“殿下说的对。”
戏台上小生卖力的表演,许国公没看,曹樱也没看,可她突然为台上的表演鼓了下掌,将他们的注意力拉了过去,然后开始步入了正题,她来这,可不是为了和故人叙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