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庆俊旸当朝抗旨,让众人大跌眼镜。都在心里议论着这庆家少爷长得一表人才,才学满腹,只不过这脑子是不是有点问题,可是脑子有问题的人怎么能够连中三元呢?
议论到这儿大家都不敢在继续猜测下去了,继续下去是怀疑皇上有眼无珠呢还是怀疑这延续了千百年的考核制度呢?平民百姓有的,不过是一颗脑袋罢。
朝堂之上有脑子的人觉得这事儿没那么简单,连中三元的状元郎怎么就那么轻易还十分坚定地抗旨要去边疆杀敌呢?奇就奇怪了皇上最后竟然还答应了,虽然表情微有不喜,但也没怒。庆俊旸这回跟几年前那个“且去填词”的柳三变可不一样,那柳三变可是真的惹怒了皇上。
能在朝堂上有一席之地的人虽然不全都是人精,但怎么的也比寻常人多了几个心眼,才能在这吃人于无声无形的地方站下去,享受着荣华富贵。他们内心虽然在猜测皇上是不是对庆俊旸另眼相看,但仍旧没有一个人站出来为庆俊旸辩白几句或是拉他一把,哪怕是形式上的。对这些人来说,庆俊旸还太嫩了。
庆俊旸下了朝堂,身价大跌。连带着庆连山也被人用异样的眼光看待。但庆连山在大理寺少卿这个位置上行的正做的直也不怕旁人目光,下了朝还是端端正正的目视前方的向前走。他心中虽有微词,但他足够信任庆俊旸,他相信庆俊旸这么做一定有原因,而他需要做的,就是支持儿子的选择。
皇上的儿子们也都在朝堂上,在现场就知道了这件事情。此朝的年号是国瑞,皇上名讳也是国瑞。当今圣上一共有六个儿子,五位公主。其中三皇子赵宇弘是本朝太子,与大皇子赵宇烨皆为容皇后所生。二皇子赵宇益为文嫔所生,四皇子赵宇轩由静贵妃所生,五皇子赵宇嘉由丽贵妃所生。六皇子赵宇泽年幼仅八岁,生母是一位没位分的小主,上天眷顾怀了隆重,但却因难产而。由此,六皇子自出生后便归于容皇后名下,敬容皇后为生母。
大皇子和太子是一派。二皇子、四皇子、五皇子为一派并且以二皇子赵宇益为首。二皇子赵宇益虽然出身不高,但自幼便是所有皇子中最显聪慧的一位,能征得四皇子赵宇轩和五皇子赵宇嘉的拥护自是一个有能力的人。除去六皇子,其他皇子在宫外都有了自己的府邸。
太子府内,太子赵宇弘与大皇子赵宇烨在书房相商,他们刚刚送走了支持他们的一派官员。
“太子,你怎么看今天庆俊旸拒旨的事情。”大皇子出口询问。大皇子约有一米七五高(不转换尺寸计量了,鞠躬。),十分壮硕,面皮较黑,一看便是常年晒在太阳下,显得比他的年龄更年长一些。声音洪亮没有杂音,听着像是个爽朗的人。
在一旁的太子赵宇弘却坐了下去,他看着比大皇子高一头,虽是一娘生,但却并不怎么相像。太子的长相比起大皇子来更偏向柔弱书生,但是声音和姿态却不似书生。他身穿青色的便衣,更衬得他的皮肤白皙,长相俊美,但眉眼之间显现的干净利落,还有一股子叫人无法移开眼的气质。
“我觉得庆俊旸,是个聪明人。”太子说出了这么一句话,接着又说:“昨日,庆俊旸与其妹出现在朝阳大街上,被众人拥堵,我知道此事后令人去通知了华飞鸿叫他亲自去管一管治安。华飞鸿调了一队步兵为其疏通道路。”
太子饮了一口茶,放于桌上,看着竖直立在茶碗中的茶叶继续说:“然后庆俊旸带着他的妹妹走进了醉霄阁。醉霄阁的探子来报说是二人被请入了咱们的四弟弟所在的房间,不多时便出来了。”
“看来这党派之争,他是不想这么早就参与进来的。”
“这么一说,我却觉得这人勇气不足。”大皇子出声,他善武,性子相较其他皇子更直一些,但却不是一个没脑子的武夫。他觉得庆俊旸面上说的好听是为国杀敌,可是就凭庆俊旸那瘦弱的身体,一个读了十多年书的书生,到底是上阵杀敌,还是上阵拖后腿。大皇子对此很是不屑。
“皇兄,非也。咱们那四弟弟和二皇兄最擅长造谣生事,今日若是那庆俊旸有了官职,他俩一定会将昨日在醉霄阁密会的事声扬出去。好让我们早早的将庆俊旸归于他们那一派,这样一来,庆俊旸也不得不归入了他们。”这么轻易地将一个状元推给对手,咱们的太子赵宇弘可做不来这种事。
“况且,庆俊旸的父亲庆连山最近在查一个大案子,涉及到四弟他们那边的人了。这个时候若是将庆俊旸划进了自己圈子里,好处自然不必多说。”太子不再看那梳理着的茶叶,盖上茶碗盖,将茶碗放到了桌上。
“庆连山,那个大理寺少卿?他查什么大案子?”大皇子对太子所说的大案子很感兴趣,他的密探不如太子多,消息自然不如太子灵通。
“恩,一桩大案子,关于人口拐卖。”太子看向大皇子:“你还记得拥护二皇兄的梁明达么,他官虽然做的不大,但是银子却很多。他的手可一点都不干净。这次庆连山查出来的,就是他,接下来就看庆连山有没有胆子把他薅出来了。”
“恩。”大皇子听完,陷入了沉思,这么一来,思路就清晰了许多。庆连山既然查到了梁明达,那么不管他敢不敢将梁明达薅出来,太子赵宏宇都会在底下做推手‘帮着’庆连山薅人。到那个时候,庆连山日子指定不好过,二皇弟赵宇益那一派肯定会打压庆连山。若是庆俊旸在这个时间段被划入了赵宇益的圈子,那庆俊旸是进也不是退也不是啊。
“恩,这么看来,庆俊旸果真是个聪明人。”大皇子盖棺定论。但就算是明白庆俊旸的意图承认庆俊旸是个聪明的,他对庆俊旸要上战场的意图还是怀疑的,他觉得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上了战场不被吓到都是好的。聪明人不一定能有直面生杀的勇气。
可是问题来了,他又怎么能确定庆俊旸“手无缚鸡之力”呢。
不仅是太子一派在商议政局和猜测庆俊旸的行为,以二皇子赵宇益为首的那一派也在讨论这件事,同样的,是清了人出去,书房里只剩下二皇子赵宇益,四皇子赵宇轩和五皇子赵宇嘉。
二皇子赵宇益聪慧,手段狠辣。当一个聪明人失去了对事物的畏惧之心,是一件很可怕的事情,他们将会无视规则,并玩弄规则。二皇子赵宇益身材消瘦,比大皇子矮一些,瘦长的瓜子脸像极了他的母亲文嫔,有些男人女相,细长的丹凤眼微微上吊,眼眸流转的时候竟有些像娇媚的女子。
和庆俊旸在醉霄阁碰过面的四皇子赵宇轩则长了一张娃娃脸,眉清目秀的样子给庆怜枝也留下了一些印象,赵宇轩的性子与二皇子相似,只不过他带着一些如孩童般的稚气作为保护色。保护色下,深处隐藏着比二皇子还要更加强烈的势夺心。
五皇子赵宇嘉则文文静静的,不多出声,但却是个心思细腻的人。他从内向外散着沉静的感觉,让人往往会忽视掉他,他长得确实所有皇子中最好看的一个,毕竟他的母亲是以‘丽’字做封号的贵妃。
“庆家这是敬酒不吃吃罚酒啊。”四皇子出声,他的脸上哪里还看的见那天与庆俊旸相遇时的微笑面容?蹙着眉头,一脸烦躁不屑的神色。
“恩。是啊。敬酒不吃吃罚酒。”二皇子重复着话,手指在去了盖子的茶碗碗沿上转动。碗内有水,竟也轻揉出了声响,轻轻缓缓的,与屋内的气氛实在是不大相符。
“这罚酒上场的动作得快些了。时不待人啊。”二皇子出了声,定了调子。
三日之后,早朝时间,皇帝大怒。
“大理寺少卿庆连山!”皇上盛怒点名,庆连山虽不知因为何事,但心里也有些许明白。能不能继续在这朝堂之上立下去,庆家还能不能存在这京城里,就看今天的了。
“微臣在。”正四品官员庆连山从队伍最末尾走出,跪在了殿前。
“你可知欺君罔上是何罪!”
“大罪,死罪。”
“去年四月,邯山山灾造成邯山镇百余人死亡,朝廷拨去赈灾的银子被汤合锲私吞的案子是不是你查的!”
“是臣所职。”
“你当时禀报那一万五千两为汤合锲所吞,至结案还余七千两银子,八千两银子没了踪影,是不是?”
“是。”
“以办案便利倾吞赈灾银两,你可知罪!”
庆连山一直低着的头昂了起来,这可是大不敬啊。
“臣,不认罪,臣本无罪。”
“好一个你无罪。那么多的银子你吞下去也不怕坠的慌!”
“臣无罪,还请皇上令人彻查此案,还臣一个清白。”
皇上紧盯着庆连山抬起的脸,眯起眼来思考庆连山的这句话。庆连山在皇上与自己对视的那一刻就知道了,今天,庆家能在这京城里。但是明天能不能在,还是未知的。
“着大理寺卿魏光明彻查此案,不得有误。若有包庇嫌疑,你也随庆连山一起除了这官吧。”皇帝摆摆手,转身便下了台。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臣等告退。”皇帝摆着袖子越走越远,一众大臣深埋着的头却迟迟不肯抬起来,今天有点奇怪啊,去年邯山的案子庆连山因查案有功还得了不少奖赏,都以为今年待魏光明告老还乡之后庆连山就晋为大理寺卿。只是没想到这案子怎么又成了问题。
这其中,必定有鬼啊。众大臣都各怀心思,识相的都悄悄地出了门,不识相的或是别有用心的都有意无意的围绕在魏光明身边。
“魏老,辛苦了。”一个圆脸凑了上来挡在了魏光明前面,魏光明一阵模糊。这人生的肥头大耳的一下子挡住了魏光明的去路和天上的太阳,一瞬间光线变暗让魏光明的眼睛瞧不清楚来人的样貌。那人说完这一句话就走了,魏光明也没再关注,他的心里现在全是问题,根本容不得别人打岔。
庆连山的脑子里也全是疑问。
庆连山本以为皇帝会本着避嫌的原因会特诏一位朝廷命官查案,没想到是让自己的顶头上司魏光明来查案,这让庆连山更难堪了。查不出来,魏光明跟着庆连山一起倒霉。可要真查出点什么来,魏光明就愧对了自己的名字。
庆连山和魏光明共事十余年,行得正做得直,身为大理寺少卿和大理寺卿的他们秉持着心中的原则,专注于案件。也正是因为魏光明一直以来都是正直不通人情,所以才在这大理寺卿的位置上一呆就是四十余年。庆连山敬他为师。
魏光明做事端正,历经风波还能在朝中自持,不参与任何党派斗争。庆连山亦是如此。这设局的人,手段真是高明。先让皇上相信庆连山有罪,然后夺了庆连山的官,人口拐卖的那桩案子就不能继续往下走,魏光明年纪大了也没那么多精力查这件案子,这案子就自然而然的成了无人问津的悬案。
只或许设局人也没想到,皇帝竟指派了魏光明来查案。对设局的人来说,皇帝这一步棋也让他很煎熬,魏光明,不知会是一个怎样的变数。
庆连山心中感叹,手上那桩拐卖人口的案件若是再深入一些的话就知道这设局的人是谁了。也不至于这么被动,再给他一点时间就好了,就能往下继续挖掘,挖出是谁来。
庆连山暂先停职,拘押于大理寺监。庆俊旸当兵一事也先按下不动,拘禁于自家中,不得外出,以便随时传召。
庆连山当场被侍卫押去大理寺监,就在庆连山一脚抬起踏出宫门的时候,一张纸条掉在了他的脚下。庆连山瞧得仔细,只觉得这张纸条是故意出现的。于是便顺势用脚绊上了门槛,扑倒在了地上,趁侍卫不注意的时候将那纸条藏入了自己身中。
从庆俊旸连中三元至今日,在这一段日子里,庆家未能得到过片刻安宁。以后,或许还是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