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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六章 自作、自受

作者:北山有神仙返回目录加入书签推荐本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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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剑锋绞进肉里,温热的兽血很快凝结,一朵朵细小的冰晶自创口生长开来。

    黑熊哈着白气儿,一只独眼光华尽丧,烂泥般软塌塌的摊在地上。

    一命,呜呼哉。

    离开赖以藏匿的乔木,阎小楼疾走几步,躬身托住他手肘,满脸关切道:“怎么样?伤得重不重?”

    抽出剑,就着跪姿往后一撤,阎春雨木雕似的杵在那,莫说只言片语,甚至连一记眼神都欠奉。

    伸出去的手僵在半空,阎小楼愁眉锁眼,带着点震惊、带着点悲戚,极是困惑的望着他。

    那小眼神可怜巴巴的,活像别人如何欺负了他一般。

    “刺啦!”

    略显尖锐的布帛撕裂声中,阎小楼一扭头,就见靠在树下那人颤巍巍的抬起伤腿,手里扯着根血迹斑斑的布条,正沿着大腿根往上绕。

    瞄了眼神情肃穆,视线却微微偏转的阎春雨,阎小楼目光一沉,暗戳戳地想:“现在倒是有反应了?人是你救的,如果我一直袖手旁观,你还装得下去吗?”

    阴郁的念头转过一圈,终究没有付诸实践。

    人命关天!当下可不是置气的时候。

    在阎春雨无声的注视下,他反身折回去,先是在那人肿胀、变形的腿上按了两下,惹得对方一阵痛哼之后,又拍了拍他的胳膊:“我看看。”

    男人咬着牙,将血糊糊的右手从腰侧移开,一面嘶着凉气,一面哑着嗓子,断续道:“没……没伤到、内脏,只是腿、被砸了一下,可能折了。”

    “哪是可能,分明已经折了!”腹诽一句,阎小楼自皮开肉绽、揉着泥土和木头碴儿的压擦伤上移开目光,抬眼道,“能动吗?”

    甫一照面,枯黄、杂乱的发丝之下,先露出一张满是瘢痕、沟壑纵横的丑恶面容。

    若非阎小楼阅“鬼”无数,怎么着也算是见过大场面的,估计真得叫他吓出个好歹来。

    自知相貌凶煞、为人厌憎,眼神刚一交汇,那汉子便慌乱的埋下头去,一边捂着腰,一边扶着树,愣是铆着股劲,摇摇晃晃的站了起来。

    要说能动,大概也仅限于此了。

    阎小楼赶忙搀上一把,直截了当道:“你住在哪?我送你回去。”

    耸肩驼背,压根不敢拿正眼看人的汉子勉强往南边指了指,一只手便猛然一垂,无力道:“我家在山下。”

    阎小楼二话不说,驮上那精瘦的汉子拔腿就跑,并最终在其伤重而亡前,找到了他所说的那间茅屋。

    一脚将挂着锁的房门踹开,阎小楼匆匆一瞥,立马将人安置在简陋的木板床上。

    汉子往下一躺,原本挤在一起的伤口重新展开。

    剧痛之下,太阳穴都跟着一跳一跳的。他不自觉的翻了翻身,疼得直哼哼。

    阎小楼不通医理,对真元的运用更是一无所知,一时间也没什么应对之策。正犯难,一点灵光乍现,他按了按汉子的肩膀,问道:“附近哪有医馆?我去找郎中。”

    汉子目光迷离,眼神不断闪动。也不知看见了什么,嘴角一扬,突然就笑了起来。

    “喂!”

    用力推了他两下,阎小楼回手舀了瓢凉水,兜头便泼了过去。

    “哗啦”一声,激得那汉子狠狠地打了个哆嗦。

    简单、粗暴的手段一经使出,效果可谓立竿见影。汉子稍一呆滞,诡异的表情瞬间崩溃,整张脸顿时因痛苦而皱成一团,越发不堪入目。

    待其稍微清醒些,阎小楼趁机大声询问道:“最近的医馆在哪?”

    “医、医馆……”含糊一句,汉子可能没太听明白,答非所问道,“药在柜子里,药、药……”

    行吧,甭管怎样,别干瞪眼就成。

    快步走到靠在墙角的衣柜前,阎小楼就跟抄家似的,几乎将里面的破烂儿全倒腾了一遍,才终于在最深处找到一个三寸左右的小瓷瓶。

    回身坐在床沿,他将药瓶举到对方方便验看的位置:“是这个吗?吃的还是用的?”

    急促的吸了两口气,汉子用力地抿着嘴,接过药瓶的同时,靠着两只手,强撑着坐了起来。随即拔掉几根过于明显的倒刺,揭开塞子,直接将白色的粉末往腰间的伤口上倒。

    “唔——”

    如同野兽般的闷哼中,他脖子一仰,从额角到锁骨青筋暴露,也不知道是水还是汗的液体大滴大滴的往下落,全身的肌肉都是痉挛的。

    可见,的确是疼到了一定极限。

    阎小楼眉峰轻锁,眼中忧虑依旧。

    外伤,敷点药或许可以,骨折怎么办?

    就在此时,阎春雨无声无息的走过来,探手在他腿上捏了几下,随后连声招呼都不打,猛地就是一拉。

    “啊!”

    短促、惨烈的叫喊声中,还没从透入骨髓的火辣痛感中回过神来,汉子便俩眼一翻,彻底昏死过去。

    阎春雨扫了他一眼,手上一刻不停,先是撕开他的裤筒,擦去血污,撒上药末,然后找来三块木板加以固定。

    整个过程中,阎小楼一直目不转睛的盯着他。忙到最后,那位却施施然然闪在一旁,又开始扮泥塑。

    你当我傻吗?

    脸色一黑再黑,阎小楼愤然起身:“你出来。”

    气呼呼地冲到外面,毫无意义的来回踱了两趟,他咬着后槽牙,老牛一般喷着粗气,哂笑道:“有意思吗?”

    阎春雨站在门前,不说、不动、不理睬,就默默的看着他在那暴跳如雷。

    “行,行!”一声重过一声,阎小楼压下浮躁的心绪,倏地把脸儿一撂,以无比冷漠、傲然的姿态命令道,“跪下。”

    阎春雨稍一恍惚,身体便完全不受控制地跪了下去,双膝跪了下去。

    背在身后的双手紧握成拳,阎小楼也是跟他杠上了,拱火还不够,非得再下一剂猛药:“扇自己一巴掌。”

    手起,掌落,“啪”地一声清脆极了,阎小楼终于如愿地在他眼中看到了一丝波动。

    也就在那一瞬,与他同历一世的阎小楼忽然就后悔了。

    以阎春雨的性子,受此折辱,还不得跟他拼命?

    真要打起来,他这边占着烙骨的优势,肯定稳操胜券。可阎春雨要是打定了主意和他死磕到底,也是够糟心的。

    错,已经犯了。为今之计,只有想法子让他出了这口气,能补救多少算多少吧。

    念及此,阎小楼觍着脸凑上去,往他跟前儿一站:“你也打我一下吧。”

    话音刚落,阴风骤起,黑光直逼胸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