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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次见到思思妈,已是在三天后与田思思约定的日子。XX医院是当地最有名气的一所医院,住院部第七层消化科早就住满了来自各地慕名而来的求医者,甚至在走廊处都加装了不少临时病床,加上前来探病的家属循环往复,让本就不宽敞的空间变得更加拥挤,连空气都因此变得浑浊,给人一种快要透不过气的感觉。一个看起来不过十七八岁身材娇小的实习小护士推着满满一车输液瓶在过道走走停停,看起来挺费力的样子,嘴里重复的喊着“让一让”。
田思思抱着租来的孩子走在一个四人组成的队伍前排,脸上尽显愁肠,怀抱中的孩子出生还不足十日,一直伴着哭泣,谁知道他是饿了还是拉了大便,反正吵得我很心烦。因此田思思最后还是决定让孩子的亲生母亲随行,是以庄生女朋友的名义,这个临时的决策以三票通过一票反对最终敲下定锤。扮演田思思男票的冬哥自然是相伴在思思左右,而苦逼的我则要装着与眼前着这个形同陌路的女人秀恩爱,女人看起来有点虚弱,还有很重的黑眼圈,应该是产后休养的不太好,或许是被她那可爱的小崽子给折腾的,总之就是状态很糟糕。女人叫“唐琪”,披肩发,一字眉,皮肤很白很水嫩,弹指可破那种,在我眼里也称得上是漂亮水灵,但绝对不是后来与我感情纠葛不清的原因。
来到思思爸所在的病房。
病房不大,住着来自三个不同城市却又同病相怜的病人,在靠窗的位置,思思妈正在帮思思爸轻柔肿胀的手臂,她看见我们来了,便起了身。
“来啦!”思思妈笑着招呼我们。
“嗯。”思思点点头。
“阿姨,您好。”我们三人齐声问安。
“好好……来,这里坐。”思思妈把陪护床上的杂物腾到靠近阳台的角落。
“阿姨,我们站着就行了。”冬哥说道,“这是给您带的早餐,不知道合不合您味口。”冬哥双手递过。
早餐里装的什么美味?皮蛋瘦肉粥,思思妈眼神里流露着满意,看来她很喜欢。冬哥怎么知道?思思偷偷告诉他的吧!
思思爸好像是听到了动静,在昏昏欲睡中缓缓睁眼,艰难的想要爬起来。
“爸,你躺好别动。”思思上前阻止。
“叔叔,您好。”三人再次齐声。
思思爸只是想点点头,却很艰难。他没有说话,或许跟本就是连开口说话的气力都丧失了,床头上的禁食牌子以经让这个看起消瘦得只剩皮包骨的男人好久都沒吃过一顿美味了,整天都只能靠这些该死的点滴来维持营养。这不,就算闻到粥的香气扑鼻,也只能是咽了咽口水,随即又半闭双目。
“朱医生今天来过了吗?”田思思问。
看看时间,八点五十。
“差不多这个时候也该来了吧!”思思妈答。
“思思,叔叔倒底什么病啊!很严重吗?”冬哥在一旁关切地问道,很小声。
思思沒有回答,冬哥也沒有再问,所有人都只是呆呆地注视着输液架上悬挂的玻璃瓶,任凭透明的液体一滴一滴的通过细长的管道最终流入插满了留置针头的手臂。安静,一直都很安静,也不知道是什时候安静被一阵局促的脚步声划破,几个身穿白大挂的中年医生已经来到病床跟前,为首的年龄最大,一脸络腮胡子,胸前左边口袋处夹着的工号牌上赫然写着“消化科主治医生朱骏”几个字样,如果我猜得不错的话,他应该就是思思爸爸的主治医生。朱医生拿着一本备忘录之类的便笺,潜台词似的询问病人昨晚的情况,在一群人一系列正式的例行询问完房间所有病人后都退了出去,沒隔多久,朱医生又折返回来问道:“你们谁是7床病人的家属?”
“我是。”沒等思思妈反应过来,思思先举起了手。
“好吧!那你跟我来一趟,有些事要先跟你交代一下。”朱医生语气平和的说到。
……
……
病房外,走廊里,除了朱医生正在跟田思思交涉外,还有几颗潜伏在角落偷听的脑袋瓜。
“医生,我父亲的病情……?”从田思思神情中看得出来不是什么好消息。
“是啊!又严重了,鉴于你父亲目前的情况不是很乐观,有些事不好当着他的面讲,所以……我这样讲,你懂我的意思吧!”朱医生一只手护着腰,一只手托着下巴,意味深长的语气中带着叹息。
“医生,我求求您想想办法救救我父亲吧!求求你了。”田思思眼圈有些泛红,准备屈身下跪。
“你别这样,有话好好說。”医生阻止了田思思的举动,“办法不是没有,不过……”
“您就说吧!只要能救我父亲,我什么都愿意干。”思思把嘴唇咬得紧紧的。
“就目前来讲,有两个方案,对于你父亲这种肝硬化已经引起过两次大出血的病人来说,换肝无疑是最好的方案,但同时也会面临着一些医疗上的风险和巨额的医疗费用,而且后期长年服用的排异药也是一笔很大的开资,如果家庭条件比较富裕的话,我本人是建议换肝的。”朱医生直言不晦。
“换肝?那得要多少钱?”思思带着颤音瑟瑟的问。
“据我所知,目前换一个肝脏费用大概在五十万左右,不过我得提醒你,肝脏这种人体器官是有价无市的,不管有钱还是没钱还得排队等待有死者愿意捐献,有很多肝硬化晚期病人到死前的最后一刻也沒有等来***所以,你们要有这方面的心理准备。当然,如果条件不允许的话,我们也还有第二套方案可供选择。”朱医生不光耐心解答还给了建议。
五十万?我的妈妈,吓坏我了,在一侧听得这个天文数字令我有点木呐,这哪是一般家庭能够负担得了的,想必田思思也被震到了,她杵在那里瞪大了眼,半天没有下文。
“田思思小姐,你有在听我说吗?”朱医生伸手在田思思面前晃了晃。
“哦,哦,不好意思,我有听,您继续讲。”田思思回过神来。
“第二种方案就是俗称保守的治疗方法,如果病人自己注意饮食,保养得好的话也能延长三至五年的寿命。”
“保守治疗是怎么个疗法?”田思思一时难以决择,打算先听朱医生讲完。
“以你父亲目前的检测报告来看已经是失代偿期了,典型的肝脏硬化引起门脉高压,胃食管静脉曲张造成的反复出血症状。”朱医生学术性的语言听得我云里雾里。“目前以较主流的治疗方法大多是在胃镜下做食管静脉套扎术,也就是哪里出血扎哪里,或者切除个脾之类的治疗法,一般没钱做肝脏移植的家庭都会选择这种保守治疗方式。前前后后也就花个一二十万吧!有医保的倒还好点,除了那些绝大多数昂贵的自费药得病人自己掏要包外,其它的费用还是能报销的。
哎!这年头得了病就没有全身而退的道理。
其实我们当医生的当然希望每一个病人能吃药好得了的病就不打针,能打针就不输液,能输液就不手术,不到万不得以也不轻言手术,为什么要做手术?无非就是要让病人好好活下去。”朱医生语重心肠地讲了半天。都说长有络腮胡子的人天生心存仁义,看来朱医生不愧是史上好好医生,我要点个赞。
“哎,我可能说得太多了,总之还是看你们自己决择吧!你也不用现在就答复我,这种有风险的事还是先跟家人商量一下吧!做好决定再来告诉我,我办公室就在尽头的第一间。说完,朱医生转身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