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锦桃既担心小薛太医让自家小姐失望,又担心小薛太医没有抓住这次机会,以后再也没有资格叫自家小姐师父。整个人都快愁死了。
倒是季箬自己,一脸从容的在院子里走了一会儿,等到风将云吹散了,重新露出太阳来,才转身回了房间。
大约是见了薛景了却了一件心事,又或者在外面散了一会儿步,太劳动了些,季箬难得的觉得有些饿了。锦桃心中一喜,立马去厨房亲自做了甜汤端上来。
季箬刚喝上甜汤,外面就一阵喧哗。
锦桃出去看了,回来笑道:“是表少爷回来了,一共抓了两条鱼,一大一小,刚好炖一钵汤,已经送到厨房去了。”
季箬嘴角含了笑意:“也难为他了,竟然真的捉到鱼了。”
“可不是,整个人都成了泥人儿。”锦桃道。
她话音刚落,就听到外面有人朗声喊道:“锦桃姐姐,锦桃姐姐。”
“你出去看看。”季箬道。
于是锦桃转身出门……她记得这个声音,似乎是冉羡身边小厮的声音。
出了门,果然看到冉羡的小厮站在院子里,他的旁边还站了个泥乎乎的冉羡。
冉羡手里拿了个荷叶,里面不知道包了什么,见锦桃出来,就咧嘴笑出一口白牙来,他道:“我抓鱼的时候,抓到这几个小东西,拿来给箬表妹玩。”
“是什么?”锦桃有些好奇。
冉羡笑道:“是螃蟹……很小的小螃蟹,软乎乎的,我试过了,钳子也是软的,夹人一点都不疼。”
“多谢您惦记着我们家小姐。”锦桃恭谨的从冉羡手里接过荷叶,然后问道:“芳娘子有吗?”
“有的。”冉羡老老实实道,“不过不是螃蟹,是一种硬壳的甲虫,不知道叫什么名字,爬的样子有些蠢。有一个尖尖的长须,长须也是硬的,妹妹不比箬表妹娇贵,就都给妹妹了。”
锦桃闻言,抿着嘴儿笑了起来。
冉羡身上都是泥,东西都交给锦桃了,就告辞回去沐浴更衣。
锦桃快步走进屋子,跟季箬隔了两步远,捏着荷叶让季箬猜:“小姐,您猜,表少爷送了什么给您?”
季箬看向荷叶,摇了摇头。
锦桃打开荷叶,摊开放在桌子上,里面四五个晶莹剔透的小螃蟹,背部的壳儿带着些藕色或者浅红色,看起来很是精致,爬的动作也不快,个个比指甲盖大不了多少,一看就是刚出生没多久的螃蟹。
锦桃伸出白玉一般的手指,轻轻戳了一只给季箬看:“小姐,是软的小螃蟹。”
季箬看得有趣,便放下手里的勺子,也伸手摸了摸。
“养着吧!”她有些高兴。
“那我回头问问庄子里的人这个要怎么养。”锦桃点头,然后问道,“小姐您猜表少爷送了什么给表小姐。”
“不是小螃蟹?”季箬好奇。
锦桃摇了摇头,有些好笑道:“这螃蟹这么小,要在偌大的稻田里面摸到,谈何容易!能摸到这么五只,就很难得了。表少爷把这好看的小螃蟹送给了小姐您,却给自己妹妹送了一窝会扎人的甲虫,您说逗不逗?”
“是挺逗的。”季箬道,“你把螃蟹看好了,咱们也不给芳表妹,她想要,让她找她自己哥哥要去。”
这话一出来,锦桃锦杏都乐了。
锦杏开口道:“小姐今天心情真好。”
对啊,心情真好!季箬笑眯眯的点了头。
心情好了,她的病大概很快就会好了。
这都是薛景的功劳。季箬心里想。
而相对于季箬的好心情,薛景此刻心情一点儿都好不起来了。
到了庄口,上了自己的马车,就一言不发的盯着一本医经出神。
那本医经是季箬点名让他看的,所以他随时带在身边,不管走到哪里,有空就翻上几页,到现在几乎能背下里面的每一个字了。
“少爷?”小厮问道,“可是遇到什么难解的事情了?”
“并不难解。”薛景道,“我心里已经有了决定。”
“既然已经有了决定,少爷为什么还要愁眉苦脸的?”小厮不解。
薛景单手托着下巴,看向小厮,然后问道:“长生你说,你攒了这么多年的老婆本,要是哪天你的好兄弟长平生病需要这笔钱,你会拿出来吗?”
“会啊!”长生毫不犹豫的点头。
“那你心里难受吗?老婆本就这么没了。”薛景又问。
长生迟疑了一下,到底还是点了头:“难受的。”
“这不就结了。”薛景猛地往后一仰,靠在软垫上,说道,“在这个世界上,有很多事情,难处不在于如何做决定,而在于做完决定后即将面临的后果。”
长生似懂非懂,问道:“少爷的师父让少爷为难了?”
“不是为难,是心里不好受。”薛景揉了揉自己的脸,“不过,这不是什么要紧的事情。”
说完这话,他闭目养神起来,长生不好再问。
直到马车进了城,长生开口问道:“少爷,现在是回府?”
薛景睁开眼,掀开车窗帘子看了眼日头,开口道:“回太医院。”
说完之后他又立马改了口:“算了,还是先去冉将军府上。”
“好咧!”长生探头吩咐马车夫。
薛景心里想着,两天后,他可能不能去田庄看冉家少爷病情好转的样子了。
而此时,冉羡沐浴之后,院子里立马拉起重重帷帐来。
冉家送来了今天的温泉水,按规矩,冉羡该泡温泉了。
冉羡因为病在皮表,所以从来沐浴、泡温泉的时候,从来不让人近身此后。所以帷帐外面,冉家下人们听着时不时传来的水声,并没有觉得有什么异样。
而帷帐里面,冉羡却是坐在温泉池边,拿了根树枝,时不时的在水里搅着。他心里不信季箬能治好他的病,可他答应了季箬不会再泡温泉,就不会阴奉阳违。
再说……刚刚沐浴完毕,下人们搭帷帐的功夫,他从身边的婆子嘴里听到了一件不得了的事情。
他的箬表妹,竟然是一名太医的师父。
这般说来,他是不是从此可以对他的病抱有一种近乎妄念的期待?
冉羡如此想着,忍不住掀开裹得严严实实的衣服,露出被晒了一日依旧苍白的皮肤来。然后他就有些失望……那些让他自卑的白斑看起来,似乎跟之前没有丝毫的区别。
或许再过几日就能看出不同了,不管是好转还是恶化。
他慌乱的心,又冷静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