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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臭秃驴!”儒雅假小子见对方言语不恭,不由火冒三丈,破口大骂道,同时,手中柳叶金丝软剑也击向僧人。
剑南虹一惊,没想到假小子如此冲动,想到她毕竟是女流之辈,如果败落一定万分狼狈尴尬,不由暗提一口真气,做好准备,随时接应保护她。
柳叶金丝软剑轻啸击出,寒光流动,金点闪烁,僧人只是躲避,并不还手,但从僧人扭腰转动的身法和无视柳叶金丝软剑的沉稳上看,柳叶金丝软剑不是他的对手。
手托石球的僧人忽然一声低吼,声振丛林,树杆摇曳,落叶纷纷,他口里嘟哝道;“不识时务!”同时,另一只手扬起,掌心吐出劲力,宛若一股雷电遥击儒雅假小子,劲力似潮,汹涌滚动,来势雄猛。
眼看儒雅假小子根本抵挡不住这沉厚猛烈的掌势,剑南虹忙抢身在她前面扬掌接住这一掌的劲力,同时,手腕旋转,卸去对方的劲力,虽然如此,掌势劲力的余波仍然将剑南虹与儒雅假小子震得连连后退。
手托石球的僧人虎睛欲凸,惊异地打量着眼前的年青人,他发出的掌力劲功虽然没有伤及对方性命的意思,但是也应该使对方摇摇欲坠,狼狈不堪,没有想到眼前的年青人很随意就接下自己内劲雄厚的掌力,而且对方手腕旋动,轻意就卸去自己的劲力,这却是四两拔千斤的高深内家大手法,以他年纪青青的阅历,如何能够练成这等高深的功力。
剑南虹趁几位僧人们正在猜测费解之机,微一扬手抱拳道;“各位大师,少陪了!”说完,拉起儒雅假小子一溜烟从原路返回。
他俩人返回到先前岸边丛林处的开阔地,剑南虹猛然想起她是个千金姑娘,忙松开她的手,月光下仍然可以看清楚她脸颊上浮起了红晕,她此时的模样腼腆安静,与先前判若俩人。
江水流淌,月光照在江面上,波光映着月光又映在她明亮清澈的眸子里面,她安静温柔下来,竟是十分的美丽可爱,她望着江面,幽幽开口道;“南秀公子,先前小妹口无遮拦,行为鲁莽,得罪公子之处,敬请海涵。”
“没有什么,姑娘率真坦诚,豪气飒爽,乃侠义辈中人,犹胜须眉。”剑南虹见她赔礼道谦,忙以礼相加回敬道。
姑娘浅浅笑道;“公子胸襟气度博大,其实江湖没有虚传公子,公子年纪青青就身负绝艺,实是我辈中的骄傲,都怪小妹头发长,见识短,刚才公子接那秃驴的一掌,来势何等凶猛,公子轻易就给化解掉,也给小妹开了眼界,待会儿咱们回到酒家,小妹一定给公子点一桌酒菜,算是赔罪,也算是能认识公子这样的人物而庆贺。”
剑南虹也朗声笑道;“承蒙姑娘抬举,学生无地自容,还是学生请姑娘吧,学生冒昧敢问姑娘可是金陵城柳公府人?愿闻芳名?”
姑娘‘咯,咯’娇笑,爽快答道;“小妹是柳一公的独身小女柳蝉儿,也是江南三燕子中的‘银燕子’,公子,咱们走吧,好好的喝两盅。”
俩个人冰释隙嫌,相逢愉快,立刻又展动轻身径直返回到先前的酒家二楼里面,姜夙愿,曲玲儿见他俩人笑呵呵地返回来,知道他俩人已经消除隙嫌,化敌为友。
柳蝉儿果然兑现承诺,马上吩咐店家小二重新收拾桌子,再点一桌菜肴,店家小二动作利索,马上收拾桌上残剩酒菜,抹干净桌面,重新放置杯筷碟盏,少顷,就呈上一坛状元红酒,各种名菜佳肴陆续上桌。
四个人四方落坐,都斟满杯酒,端起酒杯,剑南虹赶紧替各位相互引荐,曲玲儿听说她也是一位姑娘,马上凑近她耳畔悄声问道;“你真是姑娘?”同时,一只手臂搭在她肩膀上。
柳蝉儿立刻紧张起来,脸旦也羞得通红,嘴里语无伦次地道;“这位小哥,咱们初次相识,还没有熟悉到很随便……”
剑南虹与姜夙愿见状,哈哈大笑,笑完后才对柳蝉儿解释道;“柳姑娘莫怕,她其实跟你一样是姑娘,也是女扮男装。”
柳蝉儿听说曲玲儿跟自己一样也是女儿身,立刻吐出一口长气,轻松下来,转惊为嗔道;“看不出曲姑娘年龄不大,心眼到蛮坏。”说完,也伸出一只手臂搭在曲玲儿肩膀上,俩人相视,哈哈大笑。
四个人喝一阵酒,柳蝉儿又举起酒杯单独敬向姜夙愿道;“其实姜大侠的事迹小妹都已经听我俩个姐姐紫燕子,黑燕子说过,大侠只为一人而伤心,只为一人而飘泊,用情专一执着,其情之崇高令天下所有的姐妹无不为之感动,如果天下的男人都像浪子大侠一样,用情专一,不再娶妾纳小,做女人的都会很幸福,这一杯酒小妹代天下所有女人敬浪子大侠。”
姜夙愿举杯回敬道;“感谢柳小姐赞美,在下没有柳小姐说的那么崇高,在下的所作所为只是受资质愚昧限制,个中苦楚真是一言难尽。”
四个人边喝酒边闲聊,越谈越高兴,柳蝉儿听说几人之行的目的是拜望她父亲和替她父亲祝寿,更是激动万分,自荐明天就带大家过江到柳公府见她父亲,酒席一直喝到月上中天才散尽,除姜夙愿外,其余三人都喝得微带醉意。
第二天,天色微微透亮,几个人就起来了,用过早餐,大家随同柳蝉儿渡过扬子江,到达江南境界,再跨马奔行金陵城,快马驰骋到达金陵城。
金陵城六朝帝都古迹犹存,峰峦逶迤屹立,俯瞰江畔,扬子江波涛滚滚拍岸,气象雄伟,果然有龙蟠虎踞之气势,另俱一番江南盛况景色,南秀公子,伤心浪子,曲玲儿和俩个丫鬟使女进得城门后都看得啧啧称奇,柳蝉儿就径直带领众人前往柳公府。
柳公府府邸庞大,高墙碧瓦,古香门庭,金字横匾,亮漆铜兽大门,青狮蹲护,四周卧龙松柏环掩,森森遮敝,豪华气派中又增加些许安谧的幽静,大门前站立着八个雄赳赳的门奴,果然不愧为江南武林盟主的府邸。
柳蝉儿带领大家走进府邸,叫仆人将众人的马匹行李及曲玲儿的俩个丫鬟安顿下来,然后带着剑南虹,姜夙愿,曲玲儿三人直到客厅大堂。
客厅大堂空阔宽敞,四周角落垂有清淡翠绿的幔帷,给人一种素雅恬寂的轻舒感觉,正壁中央一副巨大的白绫工笔彩画图,画中是摇曳的柳枝,云霭苍茫,烟水迷漫,柳条缤纷错乱,舒展流畅,画功犹显炉火纯青之境,左右各有一副对联,右曰;‘千条千尺回风绕乾坤,’左曰;‘万絮万丈细雨覆宇宙。’
剑南虹与姜夙愿看到柳枝图和左右对联,心中同时想到;‘这大概就概括了柳叶金丝环软剑的气度和真谛境界。’三人看得连连伸舌惊讶,到底是盟主府邸,果然气派非同一般。
江南武林盟主柳一公,年近六旬左右,清癯略瘦,五络青须飘垂胸前,气宇轩昂,风度严谨,盟主的威武隐于淡淡的儒雅之中,他居正而坐,和左右两排座椅的十多个人正在谈论着什么。
柳蝉儿一阵风似的跑进去,大叫一声;“爹!”她的喊声打断了十多个人的谈话,所有的眼睛一起向她望来。
柳一公见状,狠狠瞪她一眼,责备道;“没有看见爹正在和叔伯们商谈事情吗?这样冒冒失失地闯进来,成何体统?”
柳蝉儿一点不畏惧,反而笑嘻嘻地道;“爹,孩儿给您老人家带回来了几朋友!”说时,让开身躯,伸手指着姜夙愿三人一一引荐道;“伤心浪子姜夙愿,山东黑狮烈焰寨绿林少盟主曲玲儿,天下四大公子中的南秀描凤公子剑南虹。”
柳一公一生驰骋江湖,中年后才得到这么一个独身女儿,自然百般疼爱,惜如掌上明珠,嘴里虽然责备,但是语气却是温和的,柳蝉儿生长在这江南武林盟主的名门里面,自幼就养成了颐指气使,刁钻任性的性格,柳府上下和柳府的宾朋都知道这丫头娇庞惯了,大家都已经习以为常。
柳一公和坐着十多位宾客听到南秀描凤公子的名号时,全都‘嚯’地一起站立起身来,打量着新来的几位年少宾客。
姜夙愿抱拳行礼道;“江湖后进‘伤心浪子’姜夙愿,久仰盟主神威,今日能够仰瞻盟主威仪,三生有幸!”
剑南虹也揖礼道;“江湖末学剑南虹,早闻盟主前辈名震江南,万众所归,学生饥渴之愿,今天能够一饱眼福,如沐霖霈,耳目焕新,荣幸至极!”
曲玲儿也恭行大礼道;“晚辈山东黑狮烈焰寨曲玲儿,久已渴慕盟主义薄云天,望重江南,只恨千里路遥,云雨相隔,难了宿愿,晚辈给盟主请安了!”
柳一公手捋项下青须,爽朗笑道;“浪子大侠浪迹天涯,阅历丰富,只影孤高,侠风浩荡,南秀公子乃天下四大公子中人,桂林一枝,人中龙凤,黑狮烈焰寨也是山东绿林第一寨,雄据东鲁,曲公子更是绿林中英豪,倒是老朽有幸,昨夜灯花爆响,今晨喜雀啼枝,敝府凭添三位贵宾,蓬荜生辉。”
柳一公显得激动异常,又指着身边三位神态豪迈,鬓须缭飞的老者引荐道;“金陵城水龙帮帮主李卧龙,江南霹雳堂堂主雷经天,江南豪义门门主纪天麟。”随后又引荐其他人。
这些人都是江南武林中屈指可数的巨擘人物,姜夙愿,剑南虹,曲玲儿三人忙行礼依序相见。
主宾落座,家仆替众人送上香茗。
柳一公看看剑南虹,笑呵呵地道;“老朽六旬虚诞在即,已经接到飞鸽传书,天下武林三公主中的天香公主,艳香公主和与你同排在四大公子中的北俊天龙公子都赶来敝府为老朽庆贺,没有想到南秀描凤公子也大驾屈尊来敝府,老朽何德何能?一下子惊动这么多位俊俏人物,真是诚惶诚恐呀!”
剑南虹满面堆笑,回答道;“盟主老人家主持江南局面,一身为武林江湖披肝沥胆,立下汗马功勋,望重天下,时逢六旬华诞大寿,四海之内的英雄豪杰自然要前来恭贺庆寿,只是到时肯定会瀑布飞溅,长虹垂流,鲸吞蛟吸,醉倒好多英雄豪杰,其实这也是天下英雄豪杰们的一片心意吗。”
“说得也有几分道理,老朽老脸增光,愧领天下英雄豪杰之意了。”柳一公点点头道,略停片刻,他又语气沉重地道;“老朽所言,天下四大公子中,正邪各占一半,南秀公子与北俊公子均属正义白道,而那邪恶黑道中却有西域的吟花公子,东瀛岛国的血狼公子,武林预言,天下四大公子只要凑齐在一起,江湖就会刀光剑影,血雨腥风,看来这预言不无道理,现在血狼公子已经从东瀛扶桑国西渡而来中原,王剑所到之处,玉石俱焚,山东武林正道已经是惨遭重创,损失巨大,令人痛惜呀!”说完,不住地唏嘘叹息。
豪义门门主纪天麟也神情凝重,接过话道;“老夫听闻,那王剑宽长沉重,就是武林奇异三锋重剑都不能相比,古今罕见,它杀人的方式更是令人发指,或是破人三宫,让习武者蒙上耻辱,或是将对方直劈为两半,挥斩成数段,凶残暴戾,要不是血狼公子的救命恩人崂山太清宫掌门人太清道长以死劝谏,不许他乱杀无辜,否则山东武林正道已经是废墟一片……”
霹雳堂堂主雷经天也心情沉重地道;“还有多亏山东武林盟主七星螳螂门掌门人徐令东,听说他与血狼公子在战前语言投机,相互赠酒激战,他虽然倒在血狼公子的掌下,但是血狼公子听从他的劝告,不再照同盟单上挑战其他门派,答应明年开春后只向少林寺单独问罪挑战,这样河北,河南数省才幸免一难,王剑披靡无敌,实再令人担忧呀!凡是看过王剑杀人的人,事后谈起来无不是谈虎色变,心有余悸,老夫还听说,西域的幽灵宫卷土重来中原,在少林寺里与少林寺主持弘智长老一场大战,结果竟然败给幽灵宫宫主掌下,禁锢幽灵宫的神咒佛珠也归还给了少林寺,以少林寺这样的状态来抵挡疯狂霸凌的王剑,怎么不叫人提心吊胆?”
水龙帮帮主李卧龙轻轻咳嗽两声道;“要说那弘智长老也是少林寺顶层五大长老之中,平日主持寺里一切事务,在门派里德高望重,武功仅次于掌门方丈,雷堂主说得对,这老和尚也不知怎么搞的,竟然输给了幽灵宫,如果对付幽灵宫都那么吃力,那么王剑驾临挑战,又不知何等地万端艰辛?幽灵宫虽然摆脱了少林寺的禁锢,又岂能善罢干休?少林寺既要对付幽灵宫,而且幽灵宫还有四大公子中的吟花公子,武功也是高深莫测,又还要对付暗中使诈的天魔神秘宫,更要对付血狼王剑,这一回少林寺恐怕是重重凶险,难有胜算的把握?”
纪天麟长长出一口气,皱眉忧虑道;“如果少林寺再次战败,华夏中原的泰山北斗崩溃,人心流失涣散,黑道将更加有恃无恐地肆意妄为,后果难以想象?”
柳一公苍目眸光黯淡,重重叹口气道;“那血狼公子到达中原后,就接到了同盟单,同盟单上排列的名字大多数都没有参加过十年前围剿武林三老的行动,给血狼公子同盟单的人居心叵测,是利用血狼公子的复仇心情来替他戬除各省的武林精英,达到他早日一统江湖的目的,这个人处心积虑,老谋深算,很有可能就是暗中操持的天魔神秘宫宫主乾坤神秘人,江湖武林多灾呀!”
听到这里,剑南虹与姜夙愿相互会意地交挽一下眼神,剑南虹开口道;“各位前辈请放心,学生与姜兄台在少林寺密室里面已经与弘丰掌门方丈商议过这件事情,王剑与其它黑道门派驾临少林寺时,天下名门与学生吾辈等自然会出手相援,堂堂华夏武林,岂容黑道猖獗泛滥?其实少林寺的‘大宇宙雷音功’乃天下独绝阳刚重功,谁能奈得何?只是这些僧侣们终日捧卷打禅,吃斋念经,性情过于仁厚,才让那些黑道奸诈人物有机可寻。”
众人听南秀公子表态,到时他将与其他名门正派联手援助少林寺,那情况就不同了,大家这才放下心来,柳一公拍掌称赞道;“有描凤南秀公子与其他名门正派出头,那些黑道门派与血狼公子不足为患!江湖武林得公子一干新秀精英崭露头角,实乃苍生之福荫啊!”
剑南虹忙抱拳谦虚回答道;“盟主夸奖,令学生汗颜,学生初历江湖,无德无才,只是为江湖武林竭尽薄力。”
柳蝉儿忽然想到什么,问柳一公道;“爹爹,昨夜孩儿在江北岸芦苇渡口的一片树林里面遇着了五个凶神恶煞似的僧人,孩儿几乎吃亏负伤,还是南秀公子出手救下孩儿,那五个凶神恶煞的僧人古里古怪,非说孩儿是偷觑他们武功,好像他们此行的目的也正是冲着咱们家里。”
柳蝉儿话音未落,柳一公脸色骤变,马上反问道;“蝉儿,那五个僧人是不是其中有一个僧人手里托着一只石球,石球的直径约为一尺多左右,重量可能有二三百斤?”
“不,盟主,石球的直径约为两尺左右,重量可能有五六百斤。”剑南虹在一旁补充道。
柳一公闻言顿时一怔,脸色一阵青,一阵白,目光再次黯淡下来,神情沮丧,似乎陷入一种恐惧的迷茫中。
柳蝉儿好生纳闷,忍不住追问道;“爹,那五个僧人到底是怎么回事?听他们的口气好像与爹有什么旧嫌积怨?”
柳一公听女儿这么问,心情更加沉重起来,思索一会儿才缓缓回答道;“那是江南飞来峰虎啸寺的五虎大师,二十年前他们的师尊与老朽比武切磋,败在老朽手下,他们的师尊当时使用的一只约一百斤重的石球,招式奇特怪异,挫败过各路英雄豪杰,没有想到败在老朽的柳叶大金丝环软剑下,他急怒攻心,忧愤成疾,没有多久就抱怨归天,他的弟子们就把师尊的死记在老朽身上,他们不明白其中的道理,其实他们的师尊以独特的兵器‘虎胆神珠’纵横抛击,远程射杀敌手,快迅猛烈,使人防不胜防,他睥睨天下,孤高自傲,他根本没有想到他迅快猛烈,撞击力强大的‘虎胆神珠’会败在老朽柔弱似柳叶的软剑下,他是咽不下这口气而积怨撤手人世,他的弟子们含恨练功,要为他们师尊报仇,十年前他们五位僧侣合力联袂练成‘五虎联珠阵’,曾经来向老朽复仇,老朽再三解释无用,只好放手一搏,侥幸取胜,不过那时他们的‘虎胆神珠’就已经成球了,远超过他们师尊,石球直径尽盈尺,重量也有两三百斤,初成汇阵,彼此间的相互配合和阵型还略显粗糙,威力击杀度还不算强大,可是现在又经过十年的磨砺汇合苦练,石球的直径竟然增加到两尺左右,重量也达到五六百斤,威力不可估量啊!真没有想到这仇恨竟能促使他们事半功倍,可惜老朽的年岁在苍老,已成风中残烛……”
柳一公说到这里,眉头紧蹙,心事重重,似乎十年前大战五虎联珠阵还留有余悸,想他一代纵横江南武林的盟主都心存忌讳,对方可能十分厉害可怕,众人都想宽慰他几句,这些年来何等厉害的高手和强大的阵势没有历经过,五虎联珠阵算不了什么,不待众人开口,柳一公淡淡笑道;“该来的终究会来,老朽不会惦记心怀的。”
客厅大堂的气氛轻松下来,大家也畅所欲言,宾客中有人忽然问道;“盟主,听传说血狼公子在山东省内大施杀伐后就回到了野狼谷,生活在狼群里面,与狼群一道撕扑野兽,茹毛饮血,竟活生生地吃野兽肉,吮野兽血,所以注定了他残忍凶狠的本性……”
柳一公点点头,环视一眼大家,沉重地感慨道;“这件事情确实有蹊跷,本着人性来讲也有些不仁,诸位不妨想想,一个人宁愿与野兽为伍,宁愿像野兽一样血淋淋地撕咬对方,以此来增强本性的凶残和原始野蛮,是什么原因促成了变成这样?老朽可以感触到血狼公子冲天的杀气和仇恨中还存有许多抱怨,难道十年前少林派调遣各大名门组成武林劲旅追查失窃的秘笈过程中,真的造成了冤屈?血狼公子身着血一样腥红的劲衫,未遇山东徐盟主之前,他每杀一人必用死者的鲜血印在自己的衣衫上,嗜血若狂,这是他在狼群里面的野性原始生活中养成的习惯,可以想像他复仇的心态是何等疯狂,要说他的心态已成畸形却又未必,据说他与徐盟主一番对话后,相互敬慕,把酒狂饮,他杀掉徐盟主后,就改掉了用死者的鲜血印在自己衣衫上的习惯,还停止使用同盟单,不再挑战其他门派,这就说明他与正常人一样,有感情,他是尊重徐盟主……”
另一位宾客也感慨道;“盟主说得不错,复仇的方式难以想像,一个人为了达到复仇的目的,往往宁愿忍辱负重,忍受平常人根本无法想像的难堪痛苦,对人发出的报复攻击也会不择手段,但是血狼公子这种甘愿生活在野兽中来向世人报复的事例还是司空未见,如果说真的是由于少林派与武林劲旅造成的冤屈,逼人为兽,对我华夏武林来说是天大的悲剧,少林派与各大名门也肯定是被人设局才造成这段冤屈,他们也该叩心反省自己,行为洞察似乎鲁莽武断,身为名门中人,言行举止判断都关系着江湖武林安危,所谓牵一发而动全身。”
姜夙愿接过话来说道;“诸位大侠分析得不错,其实是有巨大的邪恶魔派在暗中操作,想借王剑力量来消灭正道力量,待正道力量颓废不振时,他们才现身出来君临天下,一统江湖,所以当务之急,不但要阻止王剑,还要追查和防备暗中的邪恶魔派。”
柳一公掀捋项下须髯,爽朗笑道;“岁月不饶人,老朽当告老矣,有南秀公子,浪子大侠等新一代精英来支撑武林局面,江湖当告平静。”
大家闲谈中不知不觉已近晌午,柳公府在偏厅里面摆下隆重的宴席替剑南虹三人接风,柳蝉儿也还原成女儿装,银白色燕形短靠,绣鸾丝绦,银白色薄底软靴,一副侠女装扮,俏丽中犹带英爽,不愧是江南有名的银燕子。
酒宴席上,大家都频频向剑南虹,姜夙愿,曲玲儿三位年青的武林新秀敬酒,大家情趣高涨,天南海北,五湖四海,都谈论些武林与江湖轶事。
剑南虹,姜夙愿,曲玲儿三人就此在柳公府邸里安顿下来,柳公府邸住屋厢房曲折环建,更带有亭角水榭,别园洞天,广绰千顷。
柳一公六旬大寿眼看就快临近了,府邸里面每天都有各路江湖人物陆续到达,柳公府更是三日一小宴,五天一大宴,热闹非常。
剑南虹,姜夙愿一直想找机会单独与柳一公作一番推心置腹的深谈,只是柳公府宾朋连续不断,盟主应酬繁忙,二人只好作罢,柳蝉儿更是热情地邀请剑南虹三人逛游金陵城。
金陵城座落在扬子江畔,环依紫金山,虎踞龙蟠之势,气象雄伟万千,更为六朝金粉所在之地,城里房屋楼台构建尽是飞檐拱斗,雕梁画柱,精致豪华,集市宽阔,坐贾商贩云集,人流熙攘,车水马龙,兴盛繁华,仍旧保持着帝都的气派风貌。
四个人说说笑笑,游逛金陵城,甚是开心快乐,不觉中来到金陵城中的花柳巷处,但见青楼门前或是楼上走廓上都站着好多花枝招展的女子,裸露出雪白的脖子和手腕,手里张舞着彩巾嗲声嗲气地向过路的行人卖弄风骚,招揽生意。
一座青楼的门匾上竟然书写有‘红袖招’招牌,门前站立着很多客人和青楼女子,相互间打情骂俏,青楼女子浪荡的笑声直叫人骨子里面发酥,看来这家青楼生意火红。
剑南虹几个人正在看热闹,楼上走廊上倚楼卖笑的女子们立刻发现了他们,马上向他们展动手里的彩巾,尖声叫喊和发出****的笑声。
曲玲儿推了一把剑南虹,取笑道;“剑公子别愣着傻看什么,有性趣就进去吧。”
剑南虹马上返过身来离去,边走边笑着解释道;“学生是在看那招牌上的‘红袖招’三个字,这三个字是出至韦庄诗人的菩萨蛮忆江南词中,原词为;‘如今却忆江南乐,当时年少春衫薄。骑马倚斜桥,满楼红袖招。翠屏金屈曲,醉入花丛宿。此度见花枝,白头誓不归。’”
姜夙愿也笑道;“不错,这红袖招三字断章取意却也恰到好处,在下记得廖世美诗人好事近夕景中也曾经曰;‘落日水溶金,天淡暮烟凝碧,楼上谁家红袖?靠阑干无力……’江南水乡妹子水灵鲜嫩,甜美迷人,招蜂引蝶,自然惹得天下人都向往江南,才使得江南的生意更加兴隆。”
曲玲儿忿忿不平道;“哼,你们这些男人……大多数人都是见异思迁的忘恩负义之徒,全然不顾结发妻子独守空房的孤独感受,一有机会就会到外面寻欢作乐。”
柳蝉儿也接口道;“似陈世美那样抛妻弃子的人屡见不鲜,秦香莲一个柔弱村姑又带一个孩子能把陈世美如何?世道对妇女不公平啊,幸而还有包拯那样的青天老爷主持正义公理,严惩负心郎,要是小妹日后逢着负心郎,就一剑杀了他。”
姜夙愿长吁一口气,感慨道;“有些事情不是你能左右的,你爱他,他在你心中就会有很重的份量,你也会为他而活着,有一天就算他背叛了你,你也只会伤心痛苦,你下不了手杀他,因为你爱他,还有吾辈天性善良,乃性情中人。”
四个人又来到一家酒店前,曲玲儿大叫肚子饿,于是四个人就走进酒店里面,选一张桌子坐下来,叫上酒菜,四个人一边饮酒品菜,一边闲谈着金陵城的风土人情,剑南虹十年前曾经在这里短暂停留过,他努力地搜索记忆,沉浸在往昔的回忆里……
酒店宽敞,但是客人不多,稀稀拉拉坐了几桌人,有一桌客人有七八个汉子,嗓音粗响,大碗大碗喝着酒,从他们谈吐的话语中听出,他们好像是做扬子江水上生意的。
另有一桌客人,只有四个人,青黑色对襟劲衣,发髻高挽,都很年青,模样也很相似,只是四个年青的黑衣劲士脸上都浮闪着青郁的色泽,他们喝酒吃菜及说话的声音都很小,显得动作轻盈敏捷,他们时不时地往柳蝉儿这桌打量,他们身上笼罩着一股神秘的阴气。
这时,酒店门外走进来一个老者和一个十五六岁的姑娘,老者手里拿着一把二胡琴,看样子是以卖唱糊口为生计的,水上客人中有一个汉子看见老者和姑娘,忙招手叫他们过去,待老者和姑娘来到桌前,汉子递一碗酒给老者,随便点上三支小曲。
老者喝完酒后,连声道谢,随后找一只长凳坐下,驾起二郎腿,拉响了二胡琴,琴声婉转迂回,如泣如诉,娓娓动听,姑娘也随着琴声引吭高歌,歌声玉润珠圆,清脆甜美,江南多为水泊江流纵横曲折的水乡,青山绿水,物富民庶,民歌也多以歌唱捕鱼采菱的水上生涯为主,旋律轻快抒情,扣人心弦。
一曲终尽,水上汉子们拍掌喝采,大碗地喝酒,姑娘又唱起另一支歌曲。
老者的琴声和姑娘的歌声给酒店大堂带来了欢乐,活跃了气氛,剑南虹与姜夙愿也端起酒杯来,一边仔细聆听歌曲,一边慢慢品酒。
姑娘歌曲再次唱完,水上汉子们同样拍掌喝采,大碗喝酒,剑南虹与姜夙愿也受到感染,不禁跟着拍起掌来。
黑衣劲士中有人忽然一拍桌面,朝老者与姑娘招手道;“老头,丫头!到这边来,唱上几曲替爷们解解闷。”说完,在咧咧地从怀里摸出一大锭银子放在桌面上。
老者忙向黑衣劲士赔礼道;“客官少等片刻,还一支小曲唱完就过来。”
“不行,”黑衣劲士蛮横地道;“快过来,大爷多给你银子。”
老者与姑娘一时为难起来,水上汉子有人接话道;“他娘的,有几臭钱就感觉了不起了,敢在这里献丑,大爷倒要看看是不是马王爷头上长了三只眼?”
黑衣劲士‘嘿,嘿’冷笑道;“水上游的兄弟,这世道就是有钱能使鬼推磨,大爷我看你不顺眼,就是要从你手中把小妮子抢过来。”说时,又看看那唱歌的小姑娘,神情猥亵,浪笑道;“小妹妹,你看你细皮嫩肉的,倒蛮讨人喜欢,你站在那一堆五大三粗的汉子面前,真是一朵鲜花插在牛粪上,快到大爷这边来,大爷才会怜香惜玉。”
水上汉子中有一个汉子跳起身来冲向黑衣劲士那桌,同时,手中一只酒碗劈过去。
酒碗直劈向刚才说话的黑衣劲士,黑衣劲士反应奇快,一伸手就接住酒碗,嘴里冷笑道;“来而不往非礼也!”掌中劲力疾吐,酒碗反劈过去。
水上汉子身在奔向那边酒桌的途中,没有想到使劲劈出去的酒碗却被对方举手间就反劈回来,忙伸出手,舒张五指,一把抓住酒碗,猛然间,只感觉酒碗特别沉重,巨力涌来,胸腔几乎窒息,连连后退几步,虽然勉强接住酒碗,但是喉头一甜,涌出几口鲜血,他的功力与黑衣劲士相比,显然较之悬殊。
水上汉子桌中又跳出一个汉子来,指着黑衣劲士吼道;“挺不直腰杆的,平日间就飞扬跋扈的,欺老凌弱,调戏良家妇女,无法无天,大爷今天就代你师门教训你一下,有种就站出来。”说着,掀开一张空桌,空出一席之地,等待黑衣劲士出来。
黑衣劲士不甘示弱,一个纵身从坐凳上弹跳起来,飞跃过桌席轻轻悄悄落在水上汉子面前,身法迅捷轻盈,俩人不再答话,拳脚相加,激烈地搏斗在一起。
柳蝉儿低声给桌上同伴解释道;“那些粗豪汉子就是金陵城水上流域的水龙帮兄弟,做些捕鱼网虾的水货外,更兼做沿江流域的米,盐生意,乃扬子江上的大帮会,黑衣劲士是金陵城外紫金山余脉的驼峰山庄中的十八风雷手中的人,金陵城有‘一公,一峰,一龙’之传说,一公自然就指家父,一峰就是黑衣劲士的主人驼峰山庄主人驼五爷,一龙就是水龙帮帮主你们见过的李卧龙,不过近段时期据传说驼五爷的峰岳神功大功告成,他背上的驼峰能够轻易撞断一颗大树和一壁巨厚的石墙,他几欲与家父争夺盟主之位,所以手下人也开始飞扬跋扈进来。”
场里的打斗已经分出胜负,水龙帮汉子虽然精悍勇猛,但是风雷手套路怪异,招式诡谲,出手狠毒迅捷,十几个回合下来,水龙帮汉子只有招架抵挡,没有还手的余地。
桌上的另外三个黑衣劲士根本不看场中一眼,继续喝酒聊天,方佛战胜水龙帮的人是小菜一碟。
柳蝉儿用筷子夹起一段鱼肉喂进嘴里,咬嚼一阵小声嘟噜道;“这鱼肉尽是骨头,呸!”口里吐出一根鱼刺骨,鱼刺骨呼呼生风,不偏不歪,恰好射中场里搏斗的风雷手的脚后膝弯处,风雷手一个趔趄,栽倒下去。
另外三个风雷手见状,立即起身离桌朝这边走过来,一个风雷手斜歪着头打量着柳蝉儿,嘻嘻淫笑道;“哦,好俊俏的娘们,也会使暗器暗中伤人,诸位兄弟,在下就不客气了,先教教她怎样玩暗器。”说话的同时,探臂直抓柳蝉儿肩臂。
风雷手目中淫光浮闪,五指勾张,他想将发暗器的美人一把抓起来搂在怀里,来个温香暧玉满怀抱,可是他手指未近美人秀肩,只感觉迎面一股劲风袭来,眼前人影晃动,随即一声脆响惊炸。
风雷手乍见人影袭来,想躲避已经来不及,由于他存有心猿意马的念头,故尔动作略显迟缓,结结实实挨了一耳光,这一耳光打得他双眼金星乱闪,两耳嗡嗡直响,晕头转向,不辩南北。
另外俩个风雷手见状,马上出手扑向出手扇他俩人同伙的人,眼前忽然寒光一闪,两支奇形怪状的飞镖出现在眼前,镖形如蝎状蜂锥,阵阵寒光游闪,俩个风雷手认得这是天下暗器中的神奇暗器‘蜂镝蝎王镖’,赶紧停住身打量着执镖人,见那执镖人虽然疏散闲逸,神情却是冷峻豪纵。
出手执镖的人自然就是姜夙愿,他手中扣定的两支蝎王镖也镇住俩个风雷手,他冷冷地吐声道;“回去转告驼掌门人,他毕竟乃一代宗师,理应严肃门风,好自为之,在下‘伤心浪子’姜夙愿日后定当登门拜望。”
俩个风雷手无奈,只好怏怏退下,抱起昏厥在地的同伙,与那挨了耳光晕头的同伙一起狼狈地向酒店门口走出。
曲玲儿站起身来幸灾乐祸地拍掌道;“喂,干打雷不下雨的,慢走不送!”说完,又揉揉手掌,刚才扇那风雷手一耳光的人就是她。
俩个风雷手转过头来狠狠瞪了一眼讥讽他们的人,迅速离去。
水龙帮的人也走过来拱拳谢道;“各位英雄仗义出手,水龙帮兄弟感激不尽,日后用得着敝帮的地方尽管开中差遣。”
柳蝉儿起身抱拳回礼道;“诸位兄弟不必挂怀,都是驼峰山庄的人咎由自取,自然要吃些苦头吸取教训,本姑娘乃柳公府的人,诸位兄弟回去转告代问李帮主好。”
水龙帮兄弟们听说是柳公府的人,更加感激道;“各位英雄原来是柳公府的人,难怪出手不凡,敝帮也请各位英雄代向盟主请安,敝帮也另择日期登贵府拜谢。”
柳蝉儿四个人再喝一阵酒,也就回到柳公府邸,剑南虹与姜夙愿继续寻找单独与盟主会晤的机会,可是宾客太多,柳一公实再应酬繁忙,分不出身来。
剑南虹无奈,只好找到柳蝉儿,要她帮忙安排单独会见她爹,有重要的事情要商谈,柳蝉儿一口答应帮忙,这个柳公府素来我行我素,脾气刁钻古怪,来不来就发大小姐脾气的千金小姐,自从与南秀公子相识,南秀公子再入住她府邸后,竟然一反常态,收敛起往日脾气,整天乐呵呵的,既温柔又娴淑。
晚间子时后,偌大的柳公府邸逐渐安静下来,柳蝉儿将剑南虹,姜夙愿带至后园内庭里面一个著名‘西沨园’的内偏院里面,悄声对二人道;“这个时候咱爹应该在院里面练剑,二位只管前去。”说完,一溜烟地闪去。
剑南虹与姜夙愿对视一眼,然后壮着胆子朝内偏院深处走去,内偏院里面很大,一排精致的房舍,房内透着灯光,宽阔的草坪,草坪前面一条小河溪流,曲折蜿蜒,岸畔边栽有密茂的柳树林,夜风中依依动荡。
月光皎洁,映在缓缓流淌的小河溪流上,草坪上有一团剑光盘旋滚动,月光下分外耀眼刺目,寒冷的光芒里面竟然混合有万点金星闪跃,剑光无声无息,轻盈飘逸,千条万絮,竟有柳条飘摆的风姿,这就是正宗的上乘内家剑术‘柳叶大金丝环’套路,轻盈似柔韧软弱的柳条飘摆里,却蕴藏着无穷无尽的汹涌内劲和真力,比上次剑南虹在江北岸芦苇渡树林中见过的‘柳叶小金丝环’剑路要厉害上倍。
目睹如此轻盈飘逸的剑路,它所所划起的剑路痕迹,遒劲明快,柔中透刚,如飘摆的千条万絮柳条一样,就像一副画,更像一首诗词,剑南虹一时忘形,不禁脱口吟道;“柳阴直,烟里丝丝弄碧。隋堤上,曾见几番,拂水飘绵送行色?登临望故国。谁识,京华倦客?长亭路,年去岁来,应折柔条过千尺……”
剑光瞬刹收敛,柳一公随手将软剑收盘腰间,打量着剑南虹与姜夙愿二人,脸上略显惊诧,但是很快就恢复平常,他一点不责怪二人偷觑他的武功剑术,走过来笑呵呵地迎住二人道;“好一首周邦彦的兰陵王柳词,道出老朽柳叶金丝剑的骨格,南秀公子不愧一代鸿儒大家,如此夜深前来探望老朽,想来一定是有要紧的事了。”
“盟主的剑路泠泠清越,激扬流畅,飘逸如静,犹胜画词,只是盟主的剑路中含有一丝凝沉,似乎心中有什么顾虑?”姜夙愿在一旁也跟随着问道。
柳一公摇摇头,叹口气道;“姜大侠问得好,老朽确实心存顾虑,十年前老朽应付虎胆神珠还勉强略胜一筹,可是如今年岁衰老,斗志消沉,他们含恨奋发,神珠也早已粗大得如石球了,它的凶险远比十年前不知要凶恶好多倍,老朽没有一点胜算的把握,姜大侠一眼就能洞悉老朽心事,也算知我的朋友!”
姜夙愿又道;“其实眼前最大的敌人不是五僧神珠,而是另有更为凶狠残忍的敌人。”他的话音虽然轻,但是语气凝沉。
柳一公自然听出了话中的含意,马上爽朗笑道;“这几天一直想和二位公子好好谈谈,苦于应酬太忙,没有机会,待慢二位公子,真不好意思,好在现在夜深人静,咱们好好聊聊。”说完,猛地连续拍击三下掌声。
随着掌声响起,房舍里面已经悄然现身出来俩个利索干练的仆人,来到柳一公面前,躬身问道;“主人有什么吩咐?”
柳一公吩咐道;“马上迅速备一桌酒菜送到这里来,老朽要与俩位少侠畅饮一番。”
仆人领命悄身退去,柳一公将剑南虹,姜夙愿二人带进草坪前的房舍里面的一间书房里,书房宽敞,灯烛明亮,雕花窗格,四壁悬有明帖古画和几柄青铜古剑,书剑交辉,文静儒雅中又增加几分剑气的朗朗豪逸。
三人至一张紫檀木圆桌前落坐,少顷,仆人们送来酒菜,柳一公亲自执壶斟酒,三巡主宾礼仪酒完毕,柳一公才问道;“刚才听浪子大侠的话中意思,好像还有什么可怕的敌人要对老朽不利?”
姜夙愿郑重解释道;“在下与剑公子在中州获得消息,关外满清国已经派遣黑龙门帮派的高手秘密潜入中原江南,目的是想劫夺朝廷在江南数省征集的发往边关的军饷银两,边关将士如果得不到饷银,必然斗志忪懈,甚至鼓噪哗乱,如何抵挡如狼似虎的满清八旗铁骑?而且这次行动中还会有天魔神秘宫的魔徒相助他们……”
柳一公略显惊讶,再次问道;“关外的鞑靼敢进中原来劫夺朝廷的军饷?这似乎不太可能,朝廷军饷自有重兵护送,更有朝廷大内锦衣卫高手督促,老朽没有见识过关外满清的武功路数,但是可以想像他们不过是野蛮粗暴而已,应该不足为虑,只是天魔神秘宫的魔徒倒是值得重视防范。”
“盟主,”姜夙愿振颜申明道;“不可以小觑关外武功,他们的武功路数和兵器的诡谲变化并不逊色于中原多少,在下与人剑公子就是人手不足,才来请求盟主的,望盟主能够给予重视,咱们相互配合,统一调度,一举歼灭黑龙门和魔宫的魔徒。”
柳一公端起酒杯来浅抿一口酒道;“浪子大侠既然这么说,老朽当然不能掉以轻心了,只要为朝廷和武林江湖有益的事,浪子大侠和剑公子有什么差遣尽管吩咐,老朽赴汤蹈火也在所不辞。”
剑南虹也端起酒杯来敬向柳一公道;“这件事情自然要借重盟主的声威了,只是现在还没有发现黑龙门和魔宫的人,敌在暗处,为不打草惊蛇,走漏风声,望盟主能够保守秘密,到时如果需要盟主调遣人马,学生和姜兄台会暗中单独与盟主商议。”
三个人继续喝酒,边谈些关外武功路数和奇异兵器的技艺,同时和中原武功兵器参详比教,三个人谈得投机,大有相见恨晚之意,不知不觉里已经更交五鼓,剑南虹与姜夙愿这才起身告辞。
次日,临近柳一公六旬大寿之日还有两天,各路宾朋源源不断增加,‘猛龙过江’慕容骏南也来到了柳公府邸,他游玩江南一些地方后就急匆匆地赶来金陵城柳公府,他背负武林奇异三锋重剑之首巨雷锋,人也长得英俊潇洒,气度非凡,很快就得到柳一公和江南武林宿老们的赏识和器重,成为柳公府上的座上宾。
剑南虹,姜夙愿,曲玲儿与慕容骏南别后相见,大家格外亲热,剑南虹又将慕容骏南引荐给柳蝉儿,几个年青男女甚是投缘。
柳蝉儿尽地主之谊,带几个同年伙伴登雨花台,游莫愁湖,逛城皇庙会,品尝金陵城的民间风味小吃,大杯大杯喝酒,海阔天空地高谈阔论,游玩得几个人乐而不倦,留连忘返。
当天晚上,剑南虹与姜夙愿俩人在同住的室内小声商议如何寻找黑龙门人的线索踪迹,最后二人敲定,剑南虹暂留府中应酬,静观其变,姜夙愿与曲玲儿暗中出去查找黑龙门人的线索,看看能否有蛛丝马迹的收获,因为江南数省征集的军饷银两都会在金陵城汇合,再由金陵城发往京都,黑龙门的人一定会在金陵城里及周边出现,打探军饷情况。
第二天一早,天色还未透明,剑南虹就独自一个人悄悄牵出坐骑玉骓兔出府,然后跨上雕鞍,骑着玉骓兔寻找到了江岸边的燕子矶渡头,遥遥观看古渡头,江面上晨雾迷漫,古渡头仍然飘扬着一面杏黄的酒旗,酒店前那棵粗壮的槐树还是那么茂盛,一切都和十年前一样。
目望古渡头,剑南虹顿时心潮起伏,百感交集,伸手从怀里贴身处摸出一支雪亮的银钗,这是女孩插在发髻上的一种首饰,银钗通体晶莹雪亮,状若梅花,玲珑精致,这支银钗十年来都藏在他怀里的贴身处,没有取出来玩耍过,几乎成为他身体的一部分,但他却从来没有忘记过,一段奇缘相遇,梅花银钗的主人一个小女孩改变了他的命运,使他成为现在的闻名天下的四大公子中人……
十年前的往事展现在眼前……十年前,他全家蒙难,只有他被一个忠勇的老仆人拼命护卫着冲出重围,往南方逃亡,途中老仆人因为伤势过重,没多久就撒手人寰,剩下剑南虹孤零零的一个人,那时他只有十一二岁,还是个幼稚的孩子,他手里只有老仆人留下的为数不多的银两,他开始盲目流浪,有一天,他流浪到了金陵城外的燕子矶古渡头,也是这样的清晨,江面飘浮着雾气,有几个稀稀拉拉的行客,也是这样的深秋,寒风萧瑟,他身无半文,饥寒交迫,背靠着粗壮的槐树树杆,伸出手向行人乞讨,但是他没有做过乞丐的经验,竟然不知道怎样开口……
他的视线开始模糊起来,人也感觉轻飘起来,朦胧中看见江岸边停靠了一只大船,大船五颜六色,豪华气派,从船上走下来一个女孩,带着几个奴仆,女孩灵巧偏瘦,椭圆的条脸,下颏骨略尖,一身雪白的衣裙,晨雾中犹若一枝绽放摇曳的梅花。
小女孩一眼发现了槐树下饥饿疲惫的男孩,她马上指着男孩吩咐仆人道;“这个孩子饥饿寒冷得不行了,快扶他进酒店,给他点上几个热汤菜,另外再去给他买两套衣衫鞋子。”她的口吻俨然像成人一样。
仆人照办,立即将剑南虹扶进酒店里面,向店家掌柜要来饭菜,这个酒店的饭菜香喷喷的,真是太好吃了,女孩坐在他身边,叫他慢慢吃,她长得太美丽啦,皮肤白嫩得几乎一触即破,长长卷曲的睫毛,圆圆明亮的眼睛充满亲切的,柔情似水的眸光,这是一双善良,可爱的眼睛,剑南虹心里默默称呼她为小姐姐。
之后,白衣小姐姐将他带到大船上,命人给他一番热浴洗梳,又挽上崭新的衣鞋,俩人坐在一间船舱里面,喝着清香四溢的茶水,剑南虹像一个受到惊吓的孩子回到亲人身边一样,一古脑儿将自己的不幸遭遇统统倾诉给小姐姐听。
看着他一把鼻涕一把眼泪,白衣小姐姐的眼睛里面也湿润忧伤起来,忙掏出一张雪白的,绣有梅花图案的手绢替剑南虹擦干眼泪,口里亲切地道;“第一眼看见你就知道你不是流浪的乞丐儿,一定是遭遇到什么不测的厄运,好啦,你是男子汉,会挺过去的。”
她的神情就像一个姐姐在呵护关怀弟弟。
白衣小姐姐又递给他一支雪亮的梅花银钗,咛嘱他凭这支银钗前去广西省十万大山丛中寻找一个老道士,向他拜师学艺,将来好替父母兄长与家人报仇。
那个上午太短暂仓猝,由于年幼不成熟,竟然没有打听救命恩人小姐姐的姓名,就匆匆告别小姐姐,兼程赶往广西省去,小姐姐为他备齐了银两盘川,行李和马匹,还配备了匕首和单刀,剑南虹出身武林世家,自幼随父亲学得一身功夫,现在又得到小姐姐的温暧关怀,焕发出精神,一路上像个初出闯荡江湖的少侠,更像个什么武林世家的公子哥偷着出来历练江湖。
一路平安顺利,剑南虹在莽莽的大山丛中找到了小姐姐描绘的老道士,并把梅花银钗转呈给老道士,老道士认得梅花银钗,欣然收下剑南虹为弟子,这个老道士可是大有来历之人,他叫太极子,曾经是武当派紫霄宫的掌门弟子,因为化解处理一些江湖恩怨与师门见解酌情不合,被师门逐出门墙,太极子离开武当山后就来到广西省的十万大山丛林中,孤独地继续深研武学,他当时是掌门弟子,也是紫霄宫嫡传弟子中最杰出的人材,被定为历代揭开璇玑子留下来的武当武学将会出现奇迹奥妙的人,太极子孤独地生活在大山丛林里。
冬去春来,树叶枯黄又渐青,大雁南来又北去,也不知过了多少年,太极子只感觉进山时黑亮的头发已经渐渐霜白,他在这空山寂寂的丛林里面深研武学,武当派至高武学奥妙被他突破,紫霄武学和剑路到达一种空前绝后的境界,苦于他被逐出师门,不能够把这个武当派多年以来梦寐以求的喜讯回报师门,他正为此事烦恼苦闷,恰在此时,剑南虹来到他身边,他就高兴地收下这个徒弟,把一身的功夫倾囊相授,毕生心血也贯注在这个少年身上。
剑南虹在太极子身边才知道梅花银钗的来历,原来在剑南虹来前的一两里年太极子居住的山峰旁边也住进了邻居,也是武林中人带着家眷在这里研究武学,有一个小女孩常常来看他,小女孩十分乖巧,冰雪聪明,谈吐举止老练成熟,他们成了忘年之交的好朋友,从小女孩的口中太极子才知道自己进山已经六十年来,他当年为了深研武学而拒绝红颜知已的相邀,没有想到山中岁月清寂无情,一晃竟然是六十来年,太极子感慨万千,不知道红颜知己还能否在人世?太极子油然生起牵挂思念之情,这一切的感情烦乱都转化成暮年的慈爱,他虽然八十有余,进山六十来年,但是他的思维却还停留在进山前的二十几岁里,他深深懊悔当年没有接受红颜知已的相邀,他把小女孩当成当年的红颜知已,心里有些赎罪的感觉,他生活在山颠丛林里面,但是也常常下山采购食盐物品,也常到集镇乡里悬壶济世,他不但武功已达旷世峰颠,而且芪黄医术也高超绝妙,方圆百里的乡亲们称他为活神仙,太极子在集镇上买了一支梅花银钗送给小女孩,只是后来小女孩不知道为什么再没有出现过,想不到她已经返回到了金陵城……
剑南虹从回忆中清醒过来,往事不堪回首,十年冉冉过去,古渡头地一切历历在目,只是那恩人小姐姐现在不知道身在何处?少公子心内无限惆怅,他来到粗壮的槐树前,恭恭敬敬地鞠了三个躬,感谢它当年的保佑庇福,然后又走进酒店,拿出两大锭银子放在柜台上,吩咐掌柜道;“今天到酒店里面喝茶喝酒的费用都算学生请客。”
掌柜自然欢天喜地去张罗,剑南虹自己要了两碟冷盘和一壶酒在一张桌子上慢慢细品,一边观赏江面景色,在酒店里落脚的行客都向剑南虹道谢,感谢他招待的茶酒。
喝得一阵酒,不知从什么地方传来一声女子的幽幽叹息声,声音很轻,但是剑南虹却听得很清楚,甚至感觉到了她吐气如兰的气息,他张目四望,酒店里面只有中年妇女,没有年青女子,这声音不像是她们发出来的。
剑南虹赶紧追出酒店寻找发出声音的女子,可是四野空旷,那里有发出声音的女子,剑南虹好生失望,暗想或许是自己思念恩人小姐姐太深以至走神,不觉黯然神伤,也再无心喝酒,索兴跨上玉骓兔赶回柳公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