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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五章 孤胆卧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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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姜夙愿,剑南虹等人与菊姐师徒辞别后,就护着骆常青返回到蒙迪府邸住处,一见尉迟冲已经负伤挂彩,忙问怎么回事。

    尉迟冲只伤在皮外,没什么大碍,此时已经从床上坐起身来,听见大家询问,就将事情的已经源源本本讲出来,讲完后担心地道;“小弟的五哥已经赶去白马镖局两个多时辰了,恐怕也落入李飞雁手中了。”

    十三豹子也跳起来吼道;“好,现在大家都回来了,咱们这就杀向白马镖局去,将白马镖局砸个稀烂!”

    姜夙愿看他一眼,沉思片刻,缓声道;“十三豹弟不要急躁,这件事情万不可以轻易打草惊蛇,以关东五豪的身手前去白马镖局,不幸落入他手中,可以想象白马镖局里面一定聚集着些厉害人物,咱们投鼠忌器,行事一定要谨慎。”

    蒙迪对姜夙愿道;“在下看就照十三豹弟所说,事不疑迟,咱们一举前去攻破白马镖局,打它个措手不及。”

    布图忙插嘴阻止道;“这样不妥,姜大侠说得一点不错,咱们本来就顾忌骆二少局主的家人安危,现在五豪又被胁为人质,就更加不能强攻……”

    剑南虹点头赞同道;“暂时不能强攻,以李飞雁的奸诈,他未摸清楚敌手虚实前,五豪不会有什么危险,而且他也肯定不愿意与关外的人结仇,学生看咱们还是忍耐一下,照原来的计划行事更稳妥一些,未动手之前,决不能让白马镖局的人知道咱们的行藏。”

    “只是我五哥万一落入白马镖局李飞雁手中,他……”尉迟冲见状,心里牵挂兄长朴骞安危,急切担忧地道。

    剑南虹一笑,安慰道;“尉迟少侠不必着急担忧,学生刚才说过,就是令兄长不幸落入李飞雁手中,暂时还无危险,如果天黑尽后还不回来,学生就夜间悄悄夜探白马镖局,将令兄长救出来。”

    尉迟冲见剑南虹答应前去白马镖局救人,知道他的武功与名气,也就放下心来。

    布图仍有些担心,忧心忡忡地嘀咕道;“剑公子明天就要去赶赴少林寺,面对众多的高僧,那些都是百尺之颠的武学大家,难免有一番大战,剑公子如果夜间再前去白马镖局,与白马镖局的人动起手来,又要耗损许多真力,恐怕对明天不利吧?”

    剑南虹拍拍布图肩膀,笑笑道;“多谢布图兄关怀,就算今夜有一番激战也没什么关系,明天少林寺之约,学生想那些高僧俱是大智大慧的长老,应该明白道理的。”

    不觉之间,已近酉时之末,若琳已经叫人备下酒宴,众人入席,情谊融融。

    席间,蒙迪忽然对剑南虹请求道;“明天少林寺之约,已经惊动江湖各路人马,一定盛况空前,在下想前去开开眼界,也为剑公子与姜大侠分一些担忧,不知剑公子意下如何?”

    剑南虹想想,面呈为难地道;“明天赴约,结果难以预料,那些高僧们如果都像圆通大师一样自谓名门大派,傲持宴顽不化,目空一切,就难免有一番激战,而且少林武功博大精深,对习武者来说,确实是一次开眼界的机会,蒙兄台可以去,但是无论发生什么都不要出头露面,因为尔等毕竟是外族人,如若与少林派树敌,中原恐怕难已立脚。”

    姜夙愿也对蒙迪道;“蒙兄台必须答应无论发生什么都不允许出头露面,在下与剑公子才同意你们前去。”

    蒙迪无奈,只得叹口气答应道;“好,在下答应你二人,无论发生什么事情,在下都不出头露面。”

    姜夙愿端起酒来四周一巡,敬向满桌众人道;“在下与剑公子如若不幸真有什么事,还望诸位联手继续对付白马镖局李飞雁,替骆二少局主讨还公道。”

    此时,天色黯淡下来,夜暮悄袭,奴仆赶紧点亮房内腊烛,房间顿时如同白昼般明亮。

    大家继续喝酒聊天,一名奴仆进来禀告说门外有一个人要见尉迟冲。

    蒙迪赶紧吩咐奴仆将人带进来。

    片刻,奴仆带领着一位褐黄衣劲客走进饭厅来,褐黄衣劲客眼光迅速一扫众人,停落在尉迟冲身上,惊喜叫道;“六弟,伤势怎么样?”

    尉迟冲赶紧起身离座扑过去,一把抱住褐黄衣劲客,口中大叫道;“伤势没什么,五哥,你在白马镖局有没有受什么委屈?”

    尉迟冲又赶紧将褐黄衣劲客拉入席桌间,然后引荐结各位,原来这人正是朴骞,他被李飞雁释放出镖局后,来到先前尉迟冲受伤的地方,由于当时只顾去寻找白马镖局,将六弟交结他朋友,却不知道他们去了那里,于是只好沿途向四周店铺坐商打听一位受伤的青年被另一位青年搀扶着去了那里,终于打听到这里。

    朴骞也将在白马镖局里的经过讲给大家听,并说李飞雁并非奸邪之人,与白马镖局之间只是一场误会。

    尉迟冲听着急,赶紧打断朴骞的话,手指着骆常青,把白马镖局所发生的一切源源仔细道出。

    白马镖局所发生的事情直听得朴骞寒毛直竖,暗骂自己糊涂。

    十三豹子从朴骞口中也听得似乎是他大哥古尚武也来到了洛阳城,顿时高兴起来,马上就要去寻找大哥。

    布图忙伸手拦住他道;“现在天色已晚,偌大个洛阳城,客栈遍多,黑灯瞎火,到那里去寻找?而且还不确定是不是你大哥,不如明天再去,白天找人也要方便些。”他怕十三豹子一出去,又像尉迟冲一样惹出事端,横生枝节。

    十三豹子一听也觉得有道理,也理解他怕再惹事情的谨慎心,当下就静下心来,决定明天白天再去寻找大哥。

    朴骞与众人初次相见,豪性唤发,大杯酒,大杯酒与众人频频豪饮,众人的豪性也他挑逗起,于是鲸吞牛饮,英雄敬英雄,好汉惜好汉,酣然畅快。

    剑南虹与姜夙愿见天色已晚,就起身向大家告辞,众人都知道他俩人明天要去少林寺赴约会,也就不再挽留。

    剑南虹与姜夙愿匆匆赶回杏花楼客栈,‘狂书生’林岚没有带他的俩个书童,独自一个人已经在店堂里面等候他俩人多时了。

    剑南虹与姜夙愿都略呈惊诧,赶紧将林岚迎进二楼房间里面,一面吩咐店小二掌灯,同时又吩咐准备酒菜送上二楼房间里面。

    房间里面亮起灯烛,不一会儿,店小二送来酒菜,三人鼎形据桌而坐,酒满杯盏。

    林岚不说话,只顾自斟自饮,喝得一阵酒后,大概他自己感觉到已经过足了酒瘾,才停下杯来,拍掌忘形地叫声;“痛快!”

    剑南虹向姜夙愿望去一眼,感觉这位狂书生行为古怪,姜夙愿会意一笑,只是怔怔看着林岚,他既然号称‘狂书生’,行为举止自当异于常人。

    林岚不管他二人感受,伸手捋捋鬓角发丝,又斟满一杯酒,端起扬在半空中,目光游移盯住二人。

    二人均感到他目光惊异刺人。

    林岚叹息一声,口吻沉重地问道;“目前形势,魔宫的蛛网已经罩向江湖武林,而且据寒生所查访,他们这次还勾结关外满清的黑龙门人,黑龙门人在中原猖獗活动,肆无忌惮,这说明魔宫将有大的动作,而且来头不小,他们不但要在江湖中兴风作浪,恐怕还要涉及到朝廷的兵戎干戈,二位公子如何打算阻止魔宫的行动?”

    这位狂书生平素酸气迂腐,说话拖声带调,让人听着就厌烦,而此时说话却直言坦率,直抵谈话主题。

    姜夙愿,剑南虹二人很感激他在天威门里的帮助,对他还是心存好感,姜夙愿接过他的话道;“林公子说得不错,魔宫的蛛网确实在江湖上已经露出痕迹,天威门的公孙少杰,还有现在白马镖局的李飞雁,他们肯定都是魔宫的爪牙,其实在下与剑公子也在跟进追踪,顺瓜摸藤,想接触到魔宫的首要人物,再给予摧毁。”

    林岚将停住的酒杯喂进嘴里,喝下酒,又将空杯斟满酒,他摇摇头笑道;“魔宫行动隐秘谨慎,鬼神莫测,它的首要人物就更不容易接触到,寒生刚才说过,魔宫是大动作,他们一旦出手就会使江湖武林,朝野上下惊天动地,二位公子的想法是正确的,但是不容易接触到魔宫首要人物,接触不到魔宫首要人物,就掌握不到魔宫动向,难以阻止它的行动,二位公子的才学武艺是当今武林的精萃,日后平定魔宫还要仰仗二位公子,但是杀鸡杀咽喉,打蛇打七寸,二位公子的力量应该用来对付魔宫的首要人物,一出手就给予魔宫沉重打击。”

    剑南虹想想,不由问道;“那么依林公子之见,咱们如何能够接近魔宫的首要人物,掌握它的动向,给予它重创?”

    “对!”林岚一拍桌面,猛然又乍惊叫一声,随即道;“这就是主要的问题,二位公子想魔宫行事何等机警,奸滑诡谲,铲除天威门,白马镖局等只能斩断魔宫爪牙,不能够根本震憾它,必须接近魔宫深层,积蓄力量,痛击它首要人物,才能够从根本上震憾它。”

    剑南虹与姜夙愿相互对望一眼,俩人明白林岚说的话相当有道理,但要付诸行动却又不知该如何入手,俩人又一起同时望着林岚。

    林岚慢慢地端起酒杯来敬向二位主人道;“来!感谢二位主人的地主之谊,这杏花酒浓郁清香,甘冽回味,真是好酒。”说完,慢慢细品,缓缓轻吸入口。

    剑南虹端起酒杯一口喝完杯中酒,放下酒杯,看着林岚道;“学生目前就发现魔宫的一些行动,诸如什么‘峰盟’,那肯定是魔宫的一次巨大阴谋行动,但具体是什么却不知道?”

    林岚放下酒杯,咂咂嘴回答道;“就是探测到它行动的名目也起不到什么作用,因为它的行动一旦实施起来,已成破坏事实,咱们也只有眼睁睁看着,悔之晚矣,所以必须赶在它行动之前,掌握它行动的目的及动向,才能对症下药,极时阻止,不给江湖武林造成危害。”

    剑南虹不由伸手摸摸额头,目光再次投向姜夙愿,浪子大侠也跟他一样,满脸的茫然。

    林岚轻轻咳嗽一声,神情忽然变得凝重起来,他晶亮透澈的目光再次扫射二人,压低声音小声道;“实不瞒二位公子,其实寒生这次出山,就是身负师门的特殊使命——”

    剑南虹,姜夙愿二人见他一返常态,严肃起来,都不禁打起精神来凝视着他,认真听他说下去。

    林岚目光中闪过一丝明亮的精焰,继续道;“寒生未出师门前,家师剖析江湖风云,曾经言到神秘天魔宫为武林巨祸首源,但它聚散迅速,来去无踪,所以少林,武当名门联盟也难寻找到它踪迹,最终导至失败,而名门联盟一旦遣散,却又遭到它分头各个击破的突袭,如果要想彻底地摧毁魔宫,就必须渗透到魔宫深层心脏,掌握它动态,一举歼灭它。”

    剑南虹,姜夙愿听得眼睛一亮,不禁连连点头,剑南虹接过他的话道;“名门联盟失败的原因就是在于摸不清魔宫动态,处于自己在明处,魔宫在暗处的局面,那么要怎样才能扭转这种局面?”

    林岚双眸精辉颤闪,略显激动地又道;“所以武林名门之中就应该有人作出牺牲,敝门就选择了这种牺牲,舍我其身喂虎,寒生就受师门派遣,执行特殊使命,也效仿魔宫手段,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寒生将寻找机会潜入魔宫深层心脏作卧底内应,摸准它动态,再传递消息给名门联盟,名门联盟再根据寒生的消息,布下天罗地网,彻底将魔宫摧毁……”说到此时,他又盯住剑南虹,姜夙愿诚恳地道;“师门原来所定的计划是寒生打入魔宫后,由寒生单线联络北俊天龙公子,再由天龙公子暗中传递消息给名门联盟,但是在天威门见过浪子大侠和南秀描凤公子的胆识与气度,觉得二位公子才是最好的人选,所以寒生一旦打入魔宫后就与二位公子单线联络,再由二位公子暗中传递给名门联盟。”

    剑南虹,姜夙愿二人内心剧烈震动,想这位林公子平时言行举止颠三倒四,酸气十足,然而却没有想到他是一位敢于深入虎穴冒险的真男儿,俩人不禁肃然起敬。

    姜夙愿仍然有些担忧,不免问道;“以魔宫的奸诈诡谲,他们怎么会在短时间内相信你,而林公子得不到魔宫信任又怎么能够深入到他们深层?”

    林岚神秘一笑,很有把握地回答道;“寒生在师门里已经和家师将魔宫的嗜好分析透彻,魔宫非同一般的黑道门派,它门规森严,属下个个精悍干练,但是它野心极大,目的不只在统领江湖,只怕还想颠覆社稷,有这么的大野心要付诸行动,自然就会在各方面缺少人才,所以魔宫偏爱人材,也需要人材,它的渴望夙愿也显得有些迫不急待了,寒生迎合着魔宫的心态,凭随身的薄技应该很快会得到魔宫的赏识和器重。”

    剑南虹也在一旁忧心忡忡地提醒道;“魔宫凶残毒辣,鬼孤疑重,深入龙潭虎穴一般,能否选择另外的方式对付魔宫?”

    林岚痛快地饮下一杯酒,豪爽笑道;“没有选择,只有这个方式最直接快速,能保社稷平安,江湖平静,有些时候是要做出一些冒险牺牲,大丈夫有责任确保天下太平,魔宫纵是龙潭虎穴,寒生也要闯一闯。”

    姜夙愿又问道;“林公子身怀绝艺,豪气干云,决非等闲之辈,那为什么又要在天威门里深藏不露呢?”

    林岚眨眨眼睛,回答道;“魔宫手段反复无常,寒生也来个颠三倒四,正好迎合它口味。”

    剑南虹轻嘘一口气,又道;“其实你要进入魔宫,可以通过天威门,白马镖局,公孙少杰,李飞雁都是魔宫爪牙,公孙少杰虽然败落,但是李飞雁还在,你可以投靠他而进入魔宫。”

    “不!”林岚挥挥手答道;“公孙少杰,李飞雁只是一般魔宫爪牙,要靠他们而进入魔宫深层很难。”顿一顿,他胸有成竹地继续道;“寒生要找一些机会与天下名门对峙发难,使天下名门正派都痛恨寒生,魔宫自然就会邀请寒生加入魔宫,寒生以此身份很容易接近魔宫的重要人物。”

    “唉,”剑南虹以叹一口气,苦涩地道;“林公子这样做,那时候名门正派不理解你,自然将你恨之入骨,而你要面对名门正派的唾骂,又要与魔宫周旋,危险随时都会发生,当真是特殊使命。”

    林岚猛饮一杯酒,激昂地道;“只要能够摧毁魔宫,寒生一条性命算得了什么,只是日后魔宫扫除,江湖告以平静,还望二位公子出来为寒生澄冤昭雪,还我清白。”

    姜夙愿赶紧承诺道;“林公子此次孤胆壮举,已经使在下们钦佩万分,到时候自然会在天下英雄面前还你清白声誉。”

    “还有——”林岚又补充道;“自明天少林寺会约起,寒生就要与天下名门正派作对,也许语言行为有些过份,二位公子要理解,自此后二位公子到时接到字柬传书,左下方画有一个小方格图案,就是寒生暗中传递的消息,此类字柬当属绝密,二位公子切记,切记!!”

    “这个自然,林公子放心,咱们心照不宣。”剑南虹很理解地回答道。

    姜夙愿拿起酒壶替三人斟满杯中酒,忽然问道;“林公子为江湖武林,天下苍生作想,不惜大义赴险,这份胆识令浪子汗颜,但不知林公子是何门派,能否将师门告之在下?也让在下得知,以慰渴仰之愿。”

    林岚摇摇头道;“实再抱谦,敝门乃无名小门,家师淡泊名利,不愿以名号告之天下,二位公子谅解。”

    姜夙愿果然不再问他师门之事,三个人端起酒杯重重相碰,然后各自饮干,此时都感觉酒水特别醇朴可口,清香沁肺,都想大醉一场,但是心情是沉重的。

    浪子再斟酒,杯酒入口即干,流畅淋漓痛快,三人都有一种相见恨晚的感觉,又有一种难舍难分的依恋,但是一切的语言表达都溶入酒水中。

    直喝到月移中天,夜已深沉,林岚才起身告辞,三人都站立起身来,端起满满的一杯酒,临别之即,都想说点什么,但是话到嘴边,谁都说不出来,三只酒杯凝聚着浓厚的情谊,重重一碰,然后各自痛快饮干。

    剑南虹目送林岚出门的背影,眼前闪过古人燕王送荆轲的情境,不禁伤感地吟道;“风萧萧,河水寒,壮士一去不复还……”

    送走林岚后,剑南虹与姜夙愿各自上床小憩一会,至四更鼓敲时,俩人就悄悄起身出客栈,跨上坐骑,纵马起启,径直踏上官道直奔登丰县嵩山少林寺。

    少林寺位于嵩山山麓之下,偌大的庙宇,壁墙高垒,红砖碧瓦,五重主大殿,更显得气势森严,庙宇巍峨,气象万千,它为中土华夏下武林中的泰山北斗,更为江湖儿女和人们所崇拜敬仰。

    剑南虹,姜夙愿踏上嵩山上山的道路,此时天色完全大亮,晨曦薄雾里,遥观少林寺,但见殿宇层次栉比起伏,围墙延绵,塔林隐隐耸立,一望无际,俩人顿时从内心升起一股崇敬之意,沿途奔波的彼乏也随之消除,翻身下马,缓步慢慢向庙宇山门走去。

    庙宇山门敞开,两旁排列着很多身穿灰色僧衣的武僧,洪钟响起,钟声悠扬响亮,远播四方。

    踏进山门,宽阔的平地两边站满了来至三山五岳,五湖四海的各路武林人物,黑道两道俱全,龙蛇混杂,开阔地中央站立着十七个精壮威猛的少林僧人,双手合什,屹立不动,稳若山岳,这就是少林寺罗汉堂的十八金刚弟子布下的‘金刚罗汉阵’(原为十八人,因首席弟子了空至南少林寺浦田护送经文未赶回)。

    大雄宝殿主殿下的莲墀台阶上站立着主持长老弘智,监寺长老弘奘,戒律院长老弘渡,知客堂司仪长老弘释四大高僧,其身后又排列着文殊院长老,藏经阁长老及五重大殿的掌殿执事和一些有道高僧。

    莲墀台阶下又站立着达摩堂的圆通,圆慧,圆鉴,圆化,圆妙五位大师,少林寺今日排出的阵式可算是如临大敌,其阵势显尽少林精萃,使人望而生畏止步。

    剑南虹,姜夙愿俩人不禁感到大为惊诧,内心暗暗纳闷;‘为一个公孙少杰,少林寺有必要如此兴师动众吗?……’

    “姜大侠,剑公子!”人群里面有人挥手向他俩人喊道,他俩人寻声望去,却见是蒙迪,若琳一行人,还有十三豹子竟也顾不着找他大哥,也来少林寺看热闹了,大家都向他俩人挥手致意。

    人群中又闪出一个人,黑衣装束,冲剑南虹抱拳问道;“剑公子既然平安无恙,不知在下的小妹近况如何?”原来是山东黑狮烈焰寨的少寨主黑豹神君。

    剑南虹知道他是曲玲儿的义兄,忙回答道;“令妹很好,兄台放心莫挂念,只是此时不是说话的地方,日后找个机会再替兄台解释。”

    黑豹神君听闻他妹妹平安无事,也知道此时不便多说什么,就退身进人群里面去了。

    人群见南秀公子,浪子现身,立刻发出一片惊呼和赞叹声,人们显得激动异常,声浪彼此起伏不停,经久才慢慢平息下来。

    剑南虹,姜夙愿俩人凭空遥向莲墀台阶上的四大长老高僧抱拳行礼,朗声道;“江湖后进末学剑南虹,姜夙愿谒见诸位长老!!”

    “阿米陀佛!”主持弘智长老一声轻诵佛号,随即道;“少施主既然名排天下四大公子中人,也算是江湖中出类拔萃的后起新秀,金刚罗汉阵即可免去。”

    金刚罗汉弟子得命,迅速地撤去罗汉阵形,悄无声息地排列两旁。

    剑南虹,姜夙愿俩人径直来到莲墀台阶下的达摩堂五位大师身前,隔着他们再次向台阶上的四大长老行礼问道;“学生久仰少林神威风采,今日一睹实慰生平饥渴夙愿,学生也斗胆放肆想谒见掌门方丈长老?”

    主持弘智长老白眉轩动,慈笑地回答道;“掌门方丈正在闭关修练,未到期限,不能破关自出,描凤施主多加谅解,敝寺的一切事务暂由老衲弘智主持作主。”

    剑南虹又道;“学生此次前来贵寺应约,其中的原故长老可否知道一二?”

    弘智长老左掌作立什状,右手搓动胸前挂着的佛珠,悠悠回答道;“一饮一啄,莫非前定,当日种下因,今朝必得果,描凤施主今日前来的原故老纳已经得知,其实施主已经击败对手,追回天威门,何必还要苦苦穷追猛赶逼人于绝境?我佛慈悲,得饶人处且饶人,以老衲拙眼观察,施主绵秀玉质,应该为大理大义之士——”

    剑南虹提高声音朗声道;“长老所言极对,而且少林寺众位高僧面前,学生不敢有半点造次,但是朝廷有律法,江湖有规矩,天作孽犹可原,人作孽不可恕,凡是做下的坏事就必定应该遭到惩罚!”

    弘智长老轻叹一口气道;“事情已经迁过十载,而且当时知情的人已经不多在,又如何能够证实施主的言辞?”

    剑南虹展颜一笑,果断地道;“这有何难,以长老为首,精选几个高僧组成一个案堂,就针对当年的事情再仔细查审,在高僧们大智慧面前,那些处心积虑的奸诈手法必将露出破绽,原形毕现,邪恶与卑鄙终究不能见阳光。”

    那圆通大师在台阶下面早已经按纳不住,此时见状忙对台阶上的弘智长老大声道;“师叔休听他利齿诡辨,这小子狂妄得很,先让师侄教训他一番,也让他知道天高地厚。”

    “你这大和尚也大言不惭——”林岚不知何时从人群里面挤出来,手指圆通大师叫道;“当日在天威门里你就已经输给这位剑公子,你竟将少林派声誉置之脑后不顾,强行将人带回少林寺,现在又是赖皮狗占着房门边,想以少林派来压人。”

    人群里面爆发出一片哄笑声。

    圆通大师老羞成怒,冲林岚吼道;“你这书呆子,又想在这里发什么癫,少林寺岂容你撒野?”

    林岚似是癫劲又发,挥袖展臂地将声音越叫越高;“你这大和尚明知公孙少杰是害死他师傅,霸人妻子的恶棍,你还偏偏袒护他,你将平时的修为与师尊的教诲放到那里去了?你真是胆大妄为,只怕洛阳城的妓女楼你都去过好几次了。”

    林岚此语一出,所有众僧人立刻闭目合什,齐诵佛号;“阿米陀佛!”神态虔诚,恭敬肃穆以去心中邪念。

    观看的群雄们忍不住再次发出一片哄响的嘲笑声,人群里面有在天威门见过他的,知道他行为举止穷酸迂腐,颠三倒四的,但是话丑里端,句句也在理在情。

    圆通大师念诵完佛号后,突然向林岚发出一记金刚霹雳掌,掌势浑雄沉猛,挟带起一股罡流劲风呼呼作响,人们在天威门见过他被一般的汉子随手打翻在地,知道他不会武功,就算会武功,一个痴癫的弱书生又如何接受得下这一记刚猛的少林绝掌,都不禁噤声地望着场中,只待那一瞬刹的惨剧发生,好多人只怕要开口厉叫。

    眼见圆通大师的掌势已经触及林岚后背心,而林岚似乎浑然不觉,蓦地,他突然一个转身,双掌扬起一式‘野马分鬃’,很灵活巧妙地卸去来掌劲势,化解了圆通大师的一掌。

    圆通大师一掌落空,相继跟身再进,掌势连珠般并发,而且一招狠过一招,但是连发数招都被林岚巧妙地化解躲闪,群雄们这才看明白这弱书生原来是身怀绝艺,深藏不露,此时此刻遭遇险情才被迫展露出来。

    这真是一个英雄出少年的年代,又一个年少儒雅的武林新秀横空崭露而出,人们不禁大声拍掌欢呼,特别是年青人更是激情高涨,欣喜若狂。

    圆通大师感觉气冲头顶,自诩已成武学大家,放眼天下也没有几人能够放在眼里,不料天威门至今日,竟然连俩个弱冠少年书生都奈何不了,天下英雄面前已经丢尽颜面,他一发狠,又出手抢招攻向林岚。

    林岚一面绕场奔窜躲避,一面大声叫道;“大和尚,寒生又没有谋害过你令尊父亲大人,你为什么这般狠毒,出手就要致寒生于死地,像报杀父仇人一样?还有你在洛阳城妓女楼里干的丑事情,是不是怕寒生说出来,所以你要杀人灭口?”他叫大和尚的语气是在摹仿天威门那黄衫童孩铜钟的口吻,不伦不类,引得人们一片大笑声。

    大多数群雄们见过他在天威门戏弄过河北巨龙帮帮主,那一代威震河北的堂堂帮主也被他捉弄得吹胡子瞪眼睛的,知道他鬼点子多,时不时又要闹出一些笑话来,大家试目以待。

    圆通大师受他语言一激,方寸已乱,掌上威势已经削减一半,越是想一掌将他毙于掌下,越是力从心。

    突然,林岚停住身不再躲避,面临追来的圆通大师高声叫道;“大和尚,你真是欺负寒生手无缚鸡之力,倘若寒生是个大姑娘,蝉衣短裙,红绣肚兜,白嫩嫩的肚皮胳膊大腿,你还能这样发狠吗?”

    圆通大师见他出口不逊,少林雄伟宝刹之地,岂能不庄严,赶紧停住身,口诵佛号。

    群雄人潮哄笑声四起,一潮高过一潮,好多人眼泪都笑出来了。

    圆通大师念诵完佛号,睁开眼睛怒视着林岚,想上前动手,却又知道他口无遮拦,怕他再次胡言乱语,受他捉弄,贻笑天下,犹豫不决之下,只气得胸脯起伏不定。

    林岚这么一闹,到也使少林寺紧张肃穆的气氛松懈下来,同时似乎也使这雄伟巍峨的宝刹之地也失去一些庄严性。

    弘智长老在台上对林岚道;“少施主小小年纪已经具备上乘武功身手,也算是武林苍生之福,只要往正道上发展,将来必成为江湖栋梁之材。”

    林岚挥袖打断他的话道;“长老的意思是寒生现在就不是往正道上发展,是歪门邪道,算啦!寒生一生最讨厌的就是你们这些所谓的名门正派,自诩清高,行事光明磊落,其实不然,都是些顽固不化的糊涂虫。”

    弘智长老到底是得道高僧,一点不生气,还是笑吟吟地问道;“施主能否列举一些事实来?”

    林岚一偏头,口气凝重道;“就以眼前之事而论吧,你少林寺就应该马上押出公孙少杰,组成案堂,当着天下英雄面前,裁断是非,秉公行事,然后将公孙少杰斩首示众,以谢天下,将那达摩堂首席大师革职查办,追出受贿的财物,追问他在洛阳城到底去过几次妓女楼,最后送往柴房,让他刷锅洗碗,挑水劈柴。”他摇头晃脑,振振有词,方佛他就在断理这件案事一样。

    “少施主——”弘智长老仍然微微带笑,但是已经加重语气道;“老衲虽然敬重你的武学,但是敝寺宝刹庄严之地,岂难容施主言语污秽,亵渎神灵。”

    林岚摆一摆手,冷笑道;“那又怎么样?别想用少林派来压人,其实有时候这些天下英雄崇拜你少林派真的是盲目的,真的很可悲。”说到这里,他忽然一挺胸脯,手指弘智长老,昂起头振声道;“寒生也要成立一个什么门派,专门来打垮你少林派!”

    他此言一出,立刻在群雄人潮里面炸开了锅,这番话挑逗起那些气血方刚的年青侠士们的冲动野性,年青侠士们马上附合喊道;“好,有血性,你若打败了少林派,你就是天下武林中的泰山北斗,来!咱们马上结拜为兄弟。”“喂!不管你打不打得赢少林派,就冲你这份胆量,兄弟就认定你了,咱们喝血酒!”

    “少施主如有这能耐,老衲与敝寺随时奉陪。”弘智长老不以为然,清描淡写地回答道。

    “咱们走着瞧!”林岚说完,哼一声就退进人群里面去了。

    年青侠士们逐渐冷静下来,场里面慢慢恢复了平静,剑南虹趁此向弘智长老发问道;“主持长老,以您看这件事情该如何处置?”

    弘智长老思索片刻,回答道;“那公孙施主虽然不是敝林的正规弟子,但到底也是达摩堂的记名弟子,也可算是少林派中人,他立足洛阳城也是将师门光大发扬,未见有什么不轨行迹,以老纳推测,他师傅之死可能是遭遇仇家所害,时逢得巧,才引起公孙施主与浪子施主双方间的猜疑误会,这件事或许整个事情都是一般儿女之间的醋意争斗,施主尽可能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还是请主持长老传讯出公孙少杰,大家面对面质问一些事情,有可能明白真象。”剑南虹冷静地请求道。

    戒律院长老弘渡浓眉颦蹙,苍目凝威直视剑南虹,轻叱问道;“施主之意可是要强行索走人?”

    剑南虹迎着他的目光,谦和地回答道;“长老误会了,学生只是想面对面对质,事情有可能免去许多玄虚,直接干脆一些。”

    一旁的监寺长老弘奘慈目微睁,直视姜夙愿问道;“当年施主先师突遭厄运,施主被背上谋弑亲师的罪名,心上人也抛弃你而去,从此流浪天涯,那些颠沛流离的岁月里,冤屈侮辱,苦难集于一身,因此就种下复仇的念头。”他目光慈祥,但慈祥中却透出一股柔和的精焰,方佛能洞穿人的肺腑一般。

    姜夙愿也迎视着他的目光,摇摇头坦然回答道;“当年遭受冤屈,被意中人抛弃,又战败被人剑穿肩胛,血染衣衫,那时候只感觉天地间万念俱灰,没有仇恨,更没有复仇的想法,任凭鲜血横流,只想到一死就能解脱万般痛苦。”

    弘奘长老点点头,又问道;“但是你挺过来了,所以就发奋地练成了今天的功夫来复仇,并要夺回你失去的东西?”

    姜夙愿苦涩地笑笑,回答道;“在下没有长老想象中那么坚强,当时根本就挺不过来,多亏一位好心的老人相救才苟延残喘活到今天,其实在下今天的功夫与公孙少杰相比,终逊一筹,这是天下英雄有目共睹的,但是先师对在下的养育恩情有若亲生父母,在下之所以能够战胜公孙少杰,是靠这种感情来复仇的。”

    弘奘长老展颜一笑,点头道;“施主不卑不亢,气质轩昂,言语入情入理,老衲相信。”

    知客堂司仪长老弘释手捋长髯,在一旁补充道;“姜施主以一手蜂镝蝎王镖纵横江湖,这镖在数十年前可是为害武林,使武林人士胆战心惊,由一位侠士大义灭亲,不顾结拜兄弟之情,除去了这位魔头,但是为了怀念这位数十年的八拜之交兄弟,侠士就留下了这手镖,但却使镖刃不沾毒,功法劲路也尽走光明磊落路数,虽然这镖已经没有原来威猛厉害,但是终究使这镖成为正道的兵器,这位施主口中的老人就是那位侠士,他可是武林中叱咤风云的正义宿老。”他为知客堂长老,是专门应酬交际武林中各路人物的,自然对天下各种武学兵器与各类人物大有了解,见识包罗万象。

    弘奘长老沉默片刻,竟喃喃自语道;“怪哉,一个江湖浪子,憔悴萧疏而落魄,但是语言诚实坦率,气度轩昂,一个矗立洛阳城,称雄中州的门主却言词闪烁,行为举止畏缩,莫非真有古怪?……”他转身想对主持弘智说些什么。

    圆通大师却在台下对台上中嚷道;“师叔!这俩个臭小子伶牙利齿,休要听他啰嗦,事情是由晚辈达摩堂引起,就由达摩堂承担,就以武林的规矩来解决,俩个臭小子如有能耐赢了达摩堂,公孙施主就由他俩人带走,否则就滚蛋。”

    弘智长老举手制止住弘奘长老发话,沉吟片刻,目光扫视全场一遍,才缓声道;“这件事情已经过去十载寒暑,若如审理起来,只怕一月两月也难理清头绪,也好,就以武林规矩来解决此事。”说完,他的目光停落在剑南虹,姜夙愿身上,和蔼问道;“二位施主也是武林中人,对老衲的提议不会反对吧?”

    剑南虹闻言,淡淡一笑,内心念头疾转;‘这些长老们终究想保全少林脸面,如果真的查出事情真象,长老们也不好下台,好,咱们就各天意来评断……’想到此,就抱拳回答道;“既然主持长老发下话来,学生恭敬不如从命,而且早已久仰达摩堂的五行罗汉伏虎阵独步天下,今日能够大开眼界见识正是梦寐以求之愿。”

    群雄们见剑南虹答应下来要与五行罗汉伏虎阵教量,立刻议论纷纷,情趣高涨,人们不禁为年青的公子捏一汗,也为能够目睹到五行罗汉伏虎阵而欣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