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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自然不知,冬离能如此,完全是沾了她娘亲冬如意的光,瑶山可不是把谁拖出来,都能这般出手阔绰的。
冬离当初在授下这个翠玉葫芦之时,冬如意便将所有的御用口诀传授给她,她都记在心里,但是之后不管她怎么念诀,怎么炼化,翠玉葫芦跟她完全交流不到一起去。
翠玉葫芦本身明明可大可小,明明可升可降,明明可快可慢,只要口诀念对,但是冬离法力微薄,训练了几百年,最终也只能将就着御它缓慢飞行。
冬离长吐一口气,在脑中将所有的有关翠玉葫芦的口诀调动而出,在调动的过程中,她无意间发现自己的脑际清晰非常,明亮非常,其内密集排列着无数口诀心法,都是这两千年来背诵下来的。
以前,她通常也能记得,也自知自己记忆能力了得,但却无法像现在这样可以清楚快速地调动这些记忆。
按捺下心里的激动,她没有第一时间坐上翠玉葫芦,而是将其置于地上,然后离得远远的,开始一句一句地念着口诀,起初翠玉葫芦并不为之所动,静静地躺在原地,但一盏茶功夫过后,它突然动了,接着就是一发不可收拾。
冬离面色茵红,樱唇以极速的频率翕阖,各种口诀自其内涌出,而地上的翠玉葫芦跟随她的口诀做着各等变幻,直令在场的二人眼花缭乱。
关桥眼瞅着冬离陷入疯狂的激动中,马上似要癫狂一般,忙低咳一声:“你准备让帝君候你到几时!”
他没有直接说“够了够了”,而是抬出了莫凌帝君,眼前这个冬离,身份可疑,又这般得帝君厚爱,委实不可得罪,所以他特地斟酌了一下,才摆出这么句说法。
果然,冬离立时反应过来,立即住口,立等坐到翠玉葫芦上,嗖地腾空,追寻莫凌而去。
冬离不时瞅瞅坐骑,现今的翠玉葫芦已经不可同日而语了,不仅个头可以随心意调整,还能随心所欲地调整其速度,因此,片时功夫她已经到达雪凌殿主殿的跟前。
她在门口顿了一会儿,然后才开口请见,莫凌果然在殿内,她想抑制住澎湃的心绪,但力不从心,在跨进门槛的时候,她跨得有些雀跃。
莫凌已经端坐长几后面,一只手握杯,另一只手斟茶,清苦的茶水自壶嘴中高高地流下,汇至杯中,茶烟氤氲。
冬离一边走近,一边看着这个赐予她新生的男子,不似之前,走近他时,总是不自觉地低眉颔首,不是因为有了自信,不是因为不再自卑,而是因为单纯彻底的感激、感恩,哪怕他这么做有他自己的目的,哪怕他这么做是因为她并非真正意义上的冬离。
来到十步开外的位置,她立定脚步,觉得这个距离不会令他反感,轻轻地,缓缓地,郑重地,认真地,她福下身去,其实她想跪伏,但害怕会引起他的不适,于是她选择不跪。
“君上的再生之恩,冬离无以为报!”
她还想说一些比如做牛做马、听从差遣之类的话,却觉得说出来会不会亵渎于他,而他这么做,也定有他自己的原因,根本不会稀罕她的所谓报答,所以,她选择不多说。
大恩不言谢,恩太重,用过多的言语来感,反显轻浮。
“准备好了么?”
听完冬离的话,莫凌啜了一口茶,而后,如是说。
冬离心下无奈,庆幸自己刚才没有罗嗦一大堆,抬起头回答莫凌的话:“谨随君上安排!”
“那就走吧!”
“是!”
来到结界处,莫凌回头看了一眼冬离,不同以往,他会顺手将她袖走,一如刚才后山之时,他自己先行一步。
冬离抿抿唇,一时间不知道自己是失落多一些,还是兴奋多一些,没敢耽搁,她赶紧御出翠玉葫芦,以最快的速度跟上莫凌。
为了不使自己这个座驾显得滑稽,她有意将葫芦放到很大,这样可以使得她自己娇小一些,不那么惹眼,否则,跟在恁样一个玉树临风的身影旁,太过扎眼。
生平第一次,冬离心头冒出来换一个座驾的冲动,以前她觉得只要能把翠玉葫芦驭好就知足了,要不说人的本性是贪心的呢,如今真正能驭好了,竟又想换了它。
莫凌知道冬离座下这个翠玉葫芦的来历,知其能耐,所以才有心让冬离自己试试,说起来同蓝暮遥还有些关联呢,这个翠玉葫芦正是其父蓝啸天所炼,赠予了下属,后来几经辗转,流至冬离手上,如果冬离一直利用不起来,想他蓝啸天若死后有知,定然要暴跳。
不过,冬离果然不负厚望,在御器一项上亦是禀赋过人,几盏茶的功夫就将各等功能运用自如,看来她不单单在丹药、阵法两项上有悟性,在仙器宝物上一样表现出色,仅凭这三样,就足以将尤欣欣和关桥比下去,而她学得这些,还不足三千年。
若非蔽障,不晓得她会出色成什么样!
莫凌收回目光,视线落入遥远天际,融进天边一圆落日的余晖之中。
只是师娘,为何要在自己的骨肉身上,下那等重手,在她体内设那等严密的蔽障?
是有心还是无意?
她与师尊之间还有多少秘密,是他所不知的?
他们二人一万多年前的殒落,是真意外还是另有原因?
还有恶灵界秘境内的那些甫桑族,以及南冰和北沙两域边界上的那些裂痕……
林林总总,似乎在昭示着什么,而他却无法将这些支离破碎合理拼凑。
冬离为了跟上莫凌不掉队,其后一路都不敢分神,专心驾驭着翠玉葫芦,如何分毫不差地调整方向,如何精确万分地沉浮升降,到得八丘之时,她俨然已经将翠玉葫芦驾驭得娴熟非常。
莫凌虽然说八丘还有好多好玩的地方,但他还是第一时间将她带到忘忧镇,让她先一饱口腹之欲。
不过这次的到来,却与往次不同,并非她与莫凌是这里的老客,而是很多人已经知道她的名字叫冬离,曾在七百年前的瑶山晋封赛上炼出太无丹的年轻四品小仙。
如今,她已不再默默无闻,她出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