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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一共才给你几颗,后面的时间,你是怎么办的?”相清专门跑来就是想问问冬离这件事,她不在的两百年里,多数时候,理智都在告诉他,她存活的希望很渺茫,就算一切都好,没有延元丹续命,她如何生存下去?说不定只需几年的时间便容颜衰老、器官衰竭而死去。
可冬离完好无损地回来了,难道她的体障并不真正影响她的寿限吗?
冬离赧然:“其实延元丹,我是会炼的,就是手生而已,平日都是娘亲替我准备好,我自己却是极少亲自动手,所以才幸亏你送我的那几颗,让我有足够的时间琢磨出延元丹的正确炼制!”
她却是把当时的情景移花接木换了个说法,不是因为缺少药草,而是她自己技术不熟。
这样说出来,一方面可以隐下她炼丹技术的事,另一方面也可以让相清心里舒服一些。
相清闻言,面上一愣,随即难掩黯然:“原来如此!”
“怎么了?”冬离不知他这是什么意思,但约摸能看出他流露出来的失望。
相清再次温温一笑:“没事,你能安然回来就好!”
冬离鼓鼓腮,欠意道:“真是让你们费心了!”
“你明天就去鸢尾峰了吧?”
“嗯!”冬离点点头,晚上她与冬如意相商过,冬如意回应是随她自己心意,想去就去。
“那,那就明天见吧!”相清抿抿唇,明亮的眸子在夜色中如同两眼清泉。
冬离等他身影没在下山的路口,才有些怅然地推门进屋。
进到屋里,见小泥鳅还在沉睡,也无心搭理他,便拿出林涵给的玉笺躺到了床上。
没看一会儿就发起呆来,先是想相清,觉得他上次赠延元丹还有今晚的行为有些古怪,难道当真是如她想像的那种暗示吗?
假如是的话,她该怎么办呢?
想着想着,她又走了神,今日去看舒泉开炉,真切地感受到大家的那份热情,林涵的话在她耳中回响,要是舒泉成功炼成大有丹,不日就能封为三品炼丹师了。
晚上,她装作无意地问起冬如意:“娘亲,假如舒泉一不小心炼出了太无丹,那该怎么办啊?”
“还能怎么办,破格拔他为一品炼丹师呗!”
林涵当时就哈哈大笑,似乎舒泉被封一品炼丹师是一件十二分好笑的事情。
冬离几根葱指摩挲着储物香球,脑中百转千回,她不是不知道这个一品炼丹师在瑶山和仙界的份量,只是这样的身份也许对于别人来说是天大的喜讯,但于她冬离来说,或许完全不同,一个废材体质,可以说在仙界是手无缚鸡之力,偏却有着瑶山一品炼丹师的本事,这……是不是一个极好的傀儡人选?
纵然头顶一品炼丹师的头衔是件极有尊严和颜面的事情,但是一想到这个头衔有可能给她带来性命之忧,这个一品炼丹师不要也罢!
要她在颜面、尊严和性命之间做选择,当然性命当先,她的生命不是娘亲给的,但是由娘亲养的,等闲时候,什么皆可抛,性命不可抛!
所以,自己会炼制太无丹的秘密,还是要保守为好,便是娘亲那里也不必让她知道。
至于香球里的那些丹丸,暂且先存放里面吧,到有用之时再作打算。
经过两百多年心无旁骛地研究锻炼,在炼丹方面,她渐渐找到了自己独有的路数和方法,最初的几十年,她一直回忆并生搬硬套典籍上所授的粗略方法,不断试炼不断失败,然后不断修改配比,再不断试炼,到得后来,她干脆抛却脑海中的知识,而是闷头自己琢磨,依据失败的经验,不断更新调配比例,就这么一直改一直调,直到大有丹顺利完成。
后面在炼制太无丹时,她仍旧依照自己的方法和经验来,果然少走了不少弯路,但最后仍费了一百年,那是因为太无丹的成分更复杂,所需药草的种类,还有炼制的火候相较大有丹来说,都繁琐得多得多。
如今,在炼丹方面她还有小有心得的,其实丹丸成或不成,好或不好,关键还是要看药材的配比,很多人会陷入误区,觉得这样高级品的丹药一定分毫不能有误,绝对地照搬典籍,但这样往往失败率很高。
因为这世上没有相同的两株药草,就算同时同地同样大小的同一株上的花蕊,每一瓣也是不同的,所以,照着典籍上的配比来配,是完全不合理的,反而依据自己的经验更为靠谱。
搁下香球,冬离阖起眼帘,不知为何脑子里就冒出莫凌负手而立的形象来。
当时情况好乱,她的心也好乱,可这会儿回忆起来,好像从头到尾他都没有说过什么话哎!
他愿意出手相助,也挺令她意外的,他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啊,似乎有些嬗变!
在潇山的、在瑶山的、在雪凌山的,有关与他的接触,她在脑子里过了一遍又一遍,每一个细节都令她好生猜测。
直到脑子实在困顿走不动了,她才翻个身,找了个舒适的姿势入眠。
当她沉睡之后,一直趴伏在桌上睡觉的小泥鳅微微睁开眼,觑了觑已经闭上眼睛的冬离,亦侧了侧身,重新阖起眼帘,继续沉睡。
次日一早,林涵早早地就到了。
冬离以前没有注意到,分开了许久,不少以前被忽略的事,现在陡然变得清晰起来。
比如她们二人之前,不管两人约定一起做什么,几乎每次都是林涵跑上来找她,然后再和她一块儿下山。
可明明林涵住在半山腰,而她是住在峰顶的巅池,完全可以等她顺路下到半山腰,然后再一起啊!
以往,她总觉得她迁就林涵多过林涵迁就她,如今来看,林涵未必没有更迁就她!
冬离颇为暗叹:时间和距离真是世间最奇妙的两样东西!
“小泥鳅还在睡吗?”
冬离冲着桌子努努嘴:“呶,就没醒过,以前就贪睡,这两百年没人管他,越发变本加厉!罢,甭管他,我收拾好了,走吧!”
林涵负着双手,踮着脚瞅了瞅小泥鳅,掩嘴笑了笑:“果然是个贪睡的,咱们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