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御手喜的面色有些动容,他想起了曾经那个跪在这个男人面前的那个小男孩。这个男孩亲眼看着千叶道三郎杀了他的父亲,却是忽然跪下祈求拜师,一跪就是三天三夜。
曾经千叶道三郎问御手喜为什么,为什么要这么做,御手喜的回答的很简单,他想做一个强者。
千叶道三郎终是收下了御手喜,没有人知道为什么他会做出如此愚蠢的决定。
千叶道三郎也明白,他杀了御手喜的父亲,御手喜终有一天会把刀指向他,他其实是在养虎为患。
千叶道三郎却也期盼着这一天的到来。
御手喜却道:“不管您信不信,我并没有真正的期盼这一天的到来。”
千叶道三郎此时才转身,他的身上并没有什么高手的气质,他的两鬓角已经苍白,是一个苍老的中年人。
但有趣的是他的嘴唇上有一抹覆盖在鼻翼下方的小胡子,四四方方,中间有毛,嘴角两端无毛,是东瀛人很正式的胡形。
千叶道三郎道:“你败给了三公子?”
御手喜道:“输的心服口服。”
千叶道三郎道:“你用了北辰几乎所有的刀术?”
御手喜道:“北辰的绝技,除了您留的那一手,几乎都用了。”
千叶道三郎道:“既已败,道心是否还坚定。”
御手喜道:“道心已碎,所以曾经的御手喜已经死了。”
千叶道三郎道:“你的道心是什么?”
御手喜道:“成为一个强者。”
千叶道三郎道:“什么是强者?”
御手喜道:“不会败给任何人,拥有着强大意志的刀客。”
千叶道三郎却沉声喝道:“错。”
御手喜道:“错?”
千叶道三郎道:“所谓强者,只是拥有一颗强大的心脏的男人。这个世上没有人会永远无敌,只要一个人胜利的时候不要太过得意,纵使失败一次,那也没有什么大不了的,这才是一个强者。”
御手喜若有所思,他忽然想到了三公子,想到了白泽,他沉默着。
樱花树下,千叶道三郎又问:“我那两个不成器的儿子是不是你杀的?”
御手喜摇头:“不是我杀的,不过,也算和我有关,我知道,我却没有阻止。”
千叶道三郎道:“很好,你今天可是来杀我的?”
御手喜没有回答,他有些难以启齿,身后的御池舞却是愤怒道:“不错,他今天就是来杀你的,我已经等不及看好戏了。”
千叶道三郎道:“我记得我上次见到你时,你才一点点高,转瞬就这么大了,真是时光如梭。”
御手喜道:“师傅,现在,此时,此刻,我将挑战你,生死不论,我想见见你藏的那一手。”
千叶道三郎道:“你的刀法都是我教的,这些刀法你闭着眼都会使出,但我做梦都能梦见,这已经是一种印记了。
御手喜道:“你不用对我手下留情,因为我会杀了你。”
千叶道三郎道:“可惜了,你是个天才,但你已入魔,拔刀吧,让我看看现在的你心中的刀。”
起风了,樱花树上飘落了无数的樱花瓣,在空中极速乱舞,仿若没有方向,那是粉色的碎片,迷醉了御池舞的眼,她等这一天已经等了很久了。
不管是御手喜还是千叶道三郎,不管是谁死了,她都是痛快的。
御手喜慢慢的拔出了手中的长船刀,他拔的很慢很慢,当清凉的刀身从刀鞘中完全拔出的时候,御手喜动了。
他身如幻影,步法飘忽,一刀霜降凌空飘出,直劈千叶道三郎。
千叶道三郎道:“只是霜降吗?你的刀法还是我教的。”
千叶道三郎折下一根树枝,步子大开大合,一招劈出,亦是霜降。
霜降对霜降,御手喜却是被震的飞了出去。
在空中时,御手喜旋转着,刀光如水,卷起了无数的樱花瓣,再次凌空一劈,樱花瓣如一片片刀卷着肆无忌惮的刀气朝千叶道三郎卷了过去。
千叶道三郎一刀劈出,亦有无数的樱花瓣迎了上去,樱花瓣对樱花瓣,相互交击仿佛能听到金属交击的鸣响,全都碎裂成了花雨。
在这花雨中,一道冷冽的刀光却是直劈千叶道三浪的咽喉,来的毫无征兆。
樱花瓣只是起势,樱花飞舞虽然美好,但是美好的东西后往往有致命的东西。
千叶道三郎曾经告诉过御手喜,樱花是一种很残忍的花朵,当树下的尸体越多的时候,樱花往往开的就越发艳丽,这就是樱花乱舞的真谛。
这一刀外表越美好,越能迷了人的眼,这一刀就越致命。
御手喜的这一刀穿透了千叶道三郎的咽喉,但他却没没有砍中实物的触感,他砍中的只是用樱花凝成的假身,假身破碎,樱花落空飞舞。
御手喜顿时回身又劈一刀,却又劈了空。
传说北辰最强的一招是樱花之障,藏在樱花乱舞之后,这一招究竟是什么样的,从没有人知道,因为见过的人都死了。
周身皆有樱花飞舞,但却没有千叶道三郎的身形。
御手喜闭上了眼睛感受着,他感受不到千叶道三郎,甚至也感受不到自己妹妹御池舞的位置。
传说刀法练到极处,可与整个空间产生某种共鸣,这种共鸣甚至可以短暂影响他人的神志,这种影响那怕只有一秒,造成的结果也是致命的。
这在东瀛刀法的术语中叫做幻术,也叫幻刀,这是心中之刀练到极处的表现。
御手喜再次睁开眼睛的刹那,千叶道三郎却在眼前出现,拿着树枝点着他的咽喉。
千叶道三郎道:“这就是北辰的最后一招,樱花之障,你败了。”
然御手喜却不说话,他的身体却如樱花瓣般飘散,这亦是幻身。
千叶道三郎道:“这……”
下一秒一把刀的刀尖已经穿透的了他的胸口,是御手喜的长船刀。
御手喜在千叶道三郎的身后出现,手中的刀已经刺透了千叶道三郎的后背。
千叶道三郎看着自己胸口的刀尖却笑了:“你果然是天才,只是看了一遍樱花之障就学会了。”
千叶道三郎笑着笑着却是笑出了血,御手喜无情又冷漠的抽出了手中的刀:“师傅,你败了。”
千叶道三郎捂着自己的胸口,痛苦着:“如果你是我的儿子,我会为你骄傲的。”
御手喜没有说话,他的眼神中有难明的东西,他报仇了,并没觉的多爽快。
御池舞却是大为爽快,父仇得报了。她一直观战着,两个人每人也只出了三招,那招樱花之障,在她的眼中却也只是樱花凝结成了人的形态,一击就碎。
御池舞高声道:“这把长船刀曾经染上了父亲大人的血,现在染上你的血,很公平,这就是代价。”
千叶道三郎喷着血,咳嗽着对御手喜道:“我与御池君其实是朋友,可惜天然理心流已经落寞,天然理心流失落了太多的传承,御池君希望他是个天才,可以光大天然理心流,可惜他不是,他只是庸才。但他说他儿子御池喜是天才,这些年确实也证明了一些东西,但是还不够,直到你刚刚打败我,证明你真的是个天才。”
御池舞脸上本来在笑,此时却是骂道:“胡说八道,我父亲没有你这样的朋友,他就是天才,老东西你该死了。”
千叶道三郎痛苦狂笑道:“是,我要死了,我死后,希望能葬在我刚刚培土的那颗树下,那是我自掘的坟墓。”
千叶道三郎又叹道:“那树下有个盒子,那盒子里有你们天然理心流刀术的真谛,是你父亲留给你们的。”
话音刚落,御池舞就开始到那株樱花树下掘土,她知道天然理心流有一个秘传的盒子,盒子里就是天然理心流的真谛。她找遍了家里的老宅,也找不到这个盒子,她没想到竟然在千叶道三郎的手中,顿时对千叶道三郎的恨意又多了几分,也更爽快几分。
她徒手扒着土,终于是找到了这个盒子。
御手喜却是没动,他静静的看着千叶道三郎咽下了最后一口气。
御池舞打开了盒子,盒子里有一张泛黄的纸,这纸上就应该是天然理心流的绝密了。
然而御池舞的脸色很难看,她道:“这是什么?”
御手喜抱着千叶道三郎的尸体,到了樱花树下,如曾经那个小男孩埋葬自己父亲那样,亲手扒土,扒出一个巨大的坑。
曾经的那个小男孩什么都不会,扒的满手是血,才把父亲埋藏。
现在的御手喜已经是云态大高手,扒土这种事已经很容易了,但却并没有什么成就感。
御手喜把千叶道三郎的尸体,放入了大坑中,开始一点点的填土,他好似对那天然理心流的绝密并不是很感兴趣。
直到把土填平,御手喜跪下磕了个头。
御池舞却道:“别假惺惺了,你杀了他,此时磕头还有何用?”
御手喜冷漠道:“他是杀父仇人,也是师傅,你不懂。”
御池舞道:“我是不懂,但是这张纸是什么意思?你懂吗?”
御池舞说着把那张泛黄的纸递给御手喜,御手喜接过看了起来,上面的内容,很简单,却只是一首歌谣。
御手喜道:“传说天然理心流的真谛在一首歌谣中,当年天然理心流的先祖是一个落魄的刀客,在听到这首歌的时候才明白了刀术的真谛,从而创出了天然理心流。却没想到是这首歌谣,这只是一首童谣。”
御手喜默念着,并把这首歌念了出来:
“笼目笼目笼子笼子
笼中的鸟儿啊
何时何时出来呢
在黎明的晚上
鹤与龟滑倒了
后面是谁呢
正后方是谁呢。”
这在东瀛是一首再正常不过的童谣,是小孩们在玩某传统游戏时口中边哼唱的短曲
一群孩子手拉手围成一圈,然后选一个“鬼“的人到中间蹲下来捂住眼睛
接著外圈的人绕著“鬼“边转边唱这首童谣。
唱完后停下来让“鬼“来猜停在他正后方的人是谁
若猜中的话就换被猜中的人到中间当“鬼“
原本的“鬼“则加入圈圈行列中跟大家继续再唱一遍。
如以上无限循环到不想玩为止。
这首童谣叫笼中鸟,御池舞和御手喜小时候也玩过,还是他们的妈妈教他们唱的。
如果这首童谣是刀术的真谛的话,这真是开了多大的玩笑啊,所有天然理心流的后辈们都觉的祖先开了一个玩笑,所以曾经强大异常的天然理心流,经过前几代的辉煌之后,再也不复曾经,越来越落寞。
御手喜道:“你唱一下这首童谣听听。”
御池舞犹豫了一下,以为御手喜知道些什么,就慢慢的唱了出来。
“笼目笼目笼子笼子
笼中的鸟儿啊
何时何时出来呢
在黎明的晚上
鹤与龟滑倒了
后面是谁呢
正后方是谁呢。”
御手喜脸上遍布着疤痕,他的身后埋葬的是父亲的那颗樱花树,面前的埋葬师傅的那颗樱花树,他望着漫天的樱花瓣,听着这首童谣,竟然哭了。
一个冷漠的人,可以拜杀父仇人为师的人。
一个可以杀死自己从小到大的兄弟松本,不皱一下眉头。
一个刚刚杀了自己的师傅,报了父仇的人。
这样的杀人无算的人哭了起来,哭的凄惨。
他的双眼流下了泪,听着童谣,跪倒在地,也跟着唱了起来:““笼目笼目笼子笼子
笼中的鸟儿啊
何时何时出来呢
在黎明的晚上
鹤与龟滑倒了
后面是谁呢
正后方是谁呢。”
御池舞本想嘲讽几句,此时却不知道该说什么,她也哭了。
御手喜撕碎这张泛黄的纸张,却道:“所谓的天然理心流,是不是顺着自己的本心,而不去做那笼中的鸟,可是已经在笼中,若想逃脱,是不是就需要牺牲别人?”
御池舞听的似懂非懂,这个道理她不懂,她也不明白这歌谣和刀术又有何关系呢?笼中的鸟儿啊,若想逃脱,就必须让身后的人来代替自己,去成为那个鬼啊。
天然理心流的真谛,御手喜忽然懂了,他倒是宁愿不懂。